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們兩人身上,不過,每個人的眼神都很平淡,卻又似乎含帶着複雜的意味兒,叫人看不透,也想不明白。
“關兄,這杯酒,我要先敬貴幫幫主陳先生,雖然他沒有親臨,但我對陳先生可是一直十分地景仰!”賀啓山舉起了杯子,笑語道。
“那我代我們陳先生,感謝賀先生了。陳先生遠在荷蘭,身染小恙,今年就不回香港了。所以他要向代他表示歉意,先生本人也十分佩服賀先生的作爲!希望回國後,有機會相見!”關山月舉起杯子,輕喝了一口。
“一定,一定!是啊,真希望能夠再見到陳幫主啊,他不但是我們的前輩,更是我們黑道中人學習的榜樣。”賀啓山笑得熱情,不過,語氣似乎有些怪異,談不上陰陽怪氣,但也絕對不是真心。
“這二杯,我要敬藤原會長,雖然以前貴會和我們五湖幫沒有什麼來往,但是對藤原會長,賀某早已神往!前幾日在李先生的集團大樓,只是匆匆一見,沒有交談。所以今番我冒昧邀請,還請藤原會長見諒!”賀啓山再度舉杯,語聲親和。
藤原輝聞言,露出一點笑意,“賀先生言重了!五湖幫在臺灣如日中天,我也是神往地很。這一次有幸得到先生邀請,該是我不勝榮幸纔是!十分感謝,而且在這裡,能夠見到這麼多好朋友,尤其是我在日本的前輩山本先生,更令我感到興奮!!”說到最後,他的目光含着笑意,投在了山本牧夫身上,只是那笑意裡,似乎又含帶着凜冽的鋒芒。
在座的人,自然都知道吉川會和山口組的宿怨,更知道藤原輝的父親被殺,在一定程度上是由山本牧夫促成。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不過,衆人沒想到的是,藤原輝會直接把話頭轉向了山本牧夫。
山本牧夫久經風雨,當下也不着慌,悠然一笑,“能被藤原會長稱呼爲前輩,我感到很欣慰。是啊,能夠再見故人之後,我也感到很高興。想當年,藤原君我們也曾把酒言歡,就如現在一般。他雖然走的早,但是能看到他的後人,有這樣出色的表現,我爲他感到驕傲!”
聽到這幾句話,桌子上的衆人有些驚訝,要知道,無論誰聽到這樣的話,都會被激怒的。山本牧夫也似乎有意要激怒藤原輝,說完後,他笑吟吟地看向了斜對面。
沒想到的是,藤原輝只是嘴角輕輕一扯,眸子裡也沒有異動,“家父仙逝,但他留下了龐大的基業,作爲他唯一的兒子,我自然會把它發揚光大。這點上,還希望山本先生,能夠多多幫助!哈哈,我來敬山本先生一杯!”說完,藤原輝舉杯一飲而盡,姿勢灑脫,藉着胳膊擋住眼睛的時候,他的眸子裡閃過一道刻骨的狠色。當然,別人看不到,也只有坐在他旁邊,一直留意他的文風才敏銳地觀察到了。
山本牧夫也當仁不讓地喝乾了這一杯,喝酒的一霎,他的表情同樣出現了一時的凝重,眉宇間陰霾滾動了幾下。
“呵呵,賀先生,下面我要掠人之美了,這下一杯,我來進行吧!”這時,文風突然笑着說了句。
賀啓山聞言,看了看他,便笑着回道:“好吧,李先生請便!”
文風點點頭,站起身來,朝着山本牧夫舉舉杯子,說道:“山本先生,論年紀你是長輩,論資歷你是前輩!而且,你還是菜子的伯伯輩,今天難得聚到一起,我就借賀先生的酒,鄭重地敬你一杯。
這一來,感謝貴社團的慷慨,不然我的集團,還不知道到哪裡建立總部呢,呵呵,諸位說是不是。這二來嘛,我要感謝你,送給我一個善解人意的女朋友,菜子,你也站起來,咱們同敬這一杯吧!!”
鬆島菜子冰雪聰明,自然明白文風的用意,她端起杯子,盈盈而立,看着山本牧夫,笑語道:“山本伯伯,侄女也要感謝您,給我撮合了這樣一個好男人,如果沒有您,我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呢!”
看着衝着自己舉起的兩個酒杯,山本牧夫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他的心裡已經暴怒到了及至,臉色也難看起來,但總算是努力地剋制住了,沒有發作出來。在衆人的注視下,他平息良久,才站了起來,露出僵硬的笑,回道:“李先生言重了,這一年來,你也送給我兩份大禮,我會銘記在心的!”
“菜子,我話不多說了,你要記住一點,東京始終是你的家!”說完後,他喝了一口,就坐了下來,臉上卻早已失去習慣性的笑容。
“恩,謝謝伯伯警言,東京我是一定要回的,而且會和我的夫君一起!”鬆島菜子笑含深意,但仇恨的意味已經明顯地顯露了出來。
有人在笑,何賭王在笑,關山月在笑,文風也在笑!!酒場上的交鋒,依然是暗涌如潮,激烈非凡。
“哈哈,好了,今天做在這裡的都是自家人,有不熟悉的,就多喝幾杯。來,何先生,咱們喝!”賀啓山見氣氛不對,趕緊笑着舉起了杯子。
何賭王笑着喝了一口,然後朝對面舉起,“耀廣,金城,來!咱們兄弟也來幹一個!!”
“山本先生,來,我敬你一杯!”“關老弟,請!!”“藤原君,請!!!”......何賭王開始發揮他的海量,氣氛在他的有意推動下,似乎又熱烈了起來。局面已經很明顯了,賀啓山,山本牧夫,楚耀廣,曹金成,哈立德,是一派。剛纔的亮相,也正是向道上的人宣告這一點。而關山月,文風,藤原輝也自然形成對立的一派。
何賭王表面上是中間派,但是大家都心知肚名,文風和他的關係也是人盡皆知,不過,僵持的時刻,需要一個和事佬的出現,而這個和事佬,自然要由八面玲瓏的何賭王擔當。
“何先生,我來敬您一杯,上次大馬一別,已有年餘!如今再見,我很高興,可惜,少了謝老先生,不然氣氛會更融洽!”哈立德說起了生硬的漢語。
“哈立德先生,你客氣了!你閒暇的時候,可以隨時來澳門,我保證隨時恭候!至於我大哥,他心已不在江湖,大馬那邊,還要先生你多多勞心!!”何家駒舉起了酒杯,很客氣地回道。
“好說,好說,大馬的事情,是我應該做的。當年若不是謝老先生幫忙,現在我恐怕還站不到這裡呢。好了,客氣的話不多說了,改日我必定去澳門拜訪!”哈立德說完,舉杯喝了一截兒。
東南亞局勢與港澳臺息息相關,私底下聯繫甚多。對於那邊的局勢和人物,衆人都有了解。哈立德是大馬新進幾年崛起的黑道強者,尤其最近一年,他所率領的幫會,在大馬鮮有對手,已經是東南亞公認的霸主之一。
衆人互相喝起來,大廳裡的人們剛開始還保持着紳士風度,但是能被賀啓山邀請的,多是道上的人物,即便是商人也有黑底子。所以喝到盡頭上,氣氛就熱烈起來,沒了顧忌,大喝特喝起來。不斷地有人來主席敬酒,其中有的人看着紀紅軒和鬆島菜子,眼露狂熱的貪婪,不過,他們可不敢胡來,誰又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呢。
“菜子小姐,我敬你一杯吧!以前你在日本,我在臺灣,現在你在香港,我在內地,希望有機會能夠和你合作!”紀紅軒舉起紅酒杯子,平靜地對鬆島菜子說道。
鬆島菜子禮貌地一笑,舉起酒杯,回道:“那希望紀小姐,有機會的話,能來香港,我代表我的公司邀請你!”
“謝謝,知道嗎,你很幸福!!”紀紅軒眸子突然一紅,小聲說了句,舉起杯子掩飾了過去。
“紅軒妹妹,努力,你也一定會得到幸福!”鬆島菜子表現地很大方,也很真誠。
賀啓山看到這一幕,心裡有些着惱,但也不好發作。紀紅軒聽到鬆島菜子的話,看了文風一眼,然後默默點了點頭。
“關堂主,不知道陳先生身體如何了?他去歐洲,也已經有好幾個月了,年後是否回香港呢?”賀啓山有意識地問道。
“承蒙賀先生掛念,陳先生沒什麼大礙,他只是感到有些疲憊,想在歐洲多留一段時間,散散心。年後,陳先生就會回來,屆時會向大家宣佈一件大事情!”關山月面色平靜,說着話,別有深意地看了文風一眼。
衆人聽到最後一句,眸子都是一挑,流露出疑惑來,陳世豪要宣佈的事情,自然是轟動的大事件,會是什麼呢。在座的,也只有文風心有所感,但也不確定。
楚耀廣疑惑一下,嘴角輕輕一扯,笑着有些陰冷,他和曹金成互望一眼,眸子裡的神情也和臉上的笑意一般。
這表情文風他們也注意到了,不過誰也不明白真正的含義,只能確定一點,那就是絕對不是什麼好事。而且今天的宴會看似平淡,但究竟有着什麼深意呢。總之,絕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