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一聲讓他心魂悸動的呼喚傳來,他驀然回首,緊接着一聲巨大的槍響,疼痛傳遍四肢百骸,血沿着他的性.感脣角滑下,不遠處,那讓他心憐滿懷眷戀的身影癡癡凝望着他……目光滿懷幽怨……
不是她,是誰?
不是她的笑,是誰?
不是她,還有誰能勾起他內心溫柔的情動。
卷不是她,誰讓他的雙眸滿懷溫柔,只有她——寒笑。
來不及出手,眼前霧茫一片,他往後蹌退,最後一絲力氣告罄,身不由己地跌了下去。
一步之遙,寒笑只覺得自己的世界便得寂靜無比。
淆淚無聲的落在她蒼白無比的容顏上,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靈魂隨着他倒下的那一刻,已然不復存在……
不能動,像是呼吸在聽到那聲槍響過後,也隨之停止了……
“寒——”好半響,她才慢慢有了動作,抱住他高大的身軀。
“你還好嗎?”
“沒……沒事……”輕如遊絲的聲調,難以捉摸地飄散風中。
心徹底慌了,寒笑只能死命的摟緊他,明眸泛起水霧。他的生命力正一點一滴在流失,她的靈魂,也隨着他生命力的流失,逐漸空洞……
“邵漠寒,這是你的命,怪不得任何人!”蓋瑞已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背後。
他不語,只是看着寒笑,溫柔的看着她。
“這就是你爲之放棄生命的女人?你倒吸像極了,曾經一個人爲了一個女人願意一命抵一命,愛情真的有那麼大的威懾力,可以讓你放棄生命,只爲愛他?”淡淡的嘲諷劃過這冷冷的空氣中。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因爲,他們的世界裡,只有彼此,再多的人也無法介入他們之間了。
眼裡只能裝下對方。
“一個女人值得嗎?”悠揚的問調響起,依舊沒有人回答他。
寒笑只是看着他,顫抖的手,好心慌、好無助地撫觸他慘白的容顏——
“邵漠寒,他問你話呢?值得嗎?”聲音顫抖的已幾近說不出完整的話。
“值!”
身後傳來的聲響,代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冷焰撇嘴冷笑,卓絕俊美的容顏有如寒霜。
“蓋瑞好久不見!”生冷的恨意,從冷焰的脣齒間溢出。
蓋瑞微微一笑,凝着冷焰的臉,隨即一副瞭然的模樣。
“哦,雪豹,好久不見,我以爲,我一輩子再也不會見到你。”
“我對你印象深刻,爲了一個女人,你曾經放棄過你的尊嚴。”
“那是因爲你不是人,不知道情愛爲何物,我曾經辱我妻,現在又傷我兄弟,我留你不得!”低沉的語調,透着前所未有的狠絕。
“就憑你?”蓋瑞冷冷笑。
冷焰眸子微微眯起,脣角劃開笑痕,隨即打了一個響指。
遲劭南與龐翌從身後的拐角走出,身後裝備精良的特警部隊。
還沒來得及反應,數量警車已將所有人圍堵的水泄不通。
蓋瑞臉色大變。
凝着冷焰的臉半天發不出聲響。
“監獄裡度過你的後半生吧。”
“冷焰你是有備而來?!勾結警察,不符合道上的規矩。”蓋瑞擰眉,四周全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國際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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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他是着了冷焰的道。
冷焰不語,只是眯起眼睛,“能掩飾得住邵漠寒行蹤的人,不多,只是,我還是晚了一步,我妹夫是個相當有名的國際刑警,我用得着勾結嗎?”
他擰着眉開口,卻看見後背,血漬已大片。
雪地裡,染了鮮紅,陽光下那樣刺目。
讓人心不由自主的顫抖。
寒笑不語,失神望着邵漠寒血色盡褪的容顏。
邵漠寒強撐起沉重的眼皮,望住冷焰。“冷焰……石言風呢?”
“石言風帶着你女兒在車裡。”他去機場接的石言風跟寒笑,石言風現在帶着一一在車裡。
本不想讓寒笑出現在這裡,她的懇求,他不能拒絕。
“讓他照顧我女兒……”虛弱的聲音吐出。
“你……你這白癡!”寒笑強忍了許久的淚,再也忍不住滾落下來,這一掉就是一串,再也收不住。
“你自己的女兒,爲什麼要讓別人照顧,是不是你老婆別人也要幫你照顧呀!”他又不是不知道,她不能沒有他,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我……知道。”他淒涼地一笑。“我從來就……不曾……真正在放棄過你……我!”他已經無所謂了,這一生唯一刻骨銘心的愛,只能堅持到這裡。
他只希望,她能夠幸福。
“寒笑,這輩子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安寧與幸福,是我這輩子的遺憾,若真有來世,我們若再相遇,入如果你還願意,我不會讓你這麼苦,也不會讓你這麼累,不會再讓你飽受那分離的苦。
“不許死!”看出他愈來愈虛弱,她驚叫道。“你敢死,我會恨你一輩子,你別這樣,你別這樣!”
“我……”他也不想啊,可是……“別哭了,寒笑……別……再讓我心……痛……”他吃力地擡手爲她拭淚,難得溫柔的柔情語調。
是她的淚落進了他眼底嗎?否則,爲何他的視線會霧茫一片……
情緣,已到盡頭,該是劃下句點的時候了——
“多麼遺憾……最終,我還是沒與你白首到老,我曾經是真的努力過了!只是還是沒能改變結果!”她淚滴落在他蒼白,卻已經英俊的臉龐上。
他身子已沒有過多的力氣支撐,整個人躺在地上,瞪着上方那格外湛藍的天空!
溫熱的臉龐貼着她的,她吸吸鼻子。
“邵漠寒,有時候我真恨你!”紅脣貼着他的脣瓣,溫柔低語。
“你怎麼可以這麼才殘忍,你是不是想讓你的另一個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聲音哽咽,泣不成聲。
“邵漠寒,我警告你,你要敢死,我帶着你未出生的孩子去找你!”他的心痛,她豈會不懂。
“邵漠寒你給我撐住了!”
他就是不願讓她隨他黃泉之下再相依,纔會竭力讓她懷孕。
讓孩子留住她,也不想讓他們的一一沒了父母!
石言風對她說,他對她的女兒很殘忍,的確,他對一一很殘忍,就是對一一太殘忍,她才只想將寒笑留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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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女兒不再像她一樣從小就那麼孤單!那麼不開心。
她的心思,他都懂,只要他開口,她便會不顧一切。
只是他不想,也不能。
然而,他已經無法再響應她了,失去力量的手悄悄滑落,合上的眼眸有着他剛剛落下未來得及滑下的澄亮水光。
寒笑只是靜靜看着他,很靜、很靜,靜到連呼吸都遺忘,她不哭、不叫,靈魂已隨他而去,緩緩低下頭,臉龐與他相貼,無聲地閉上眼。
滑落的水滴,交融着他的血,與她的淚——
簡奕焓感到的時候,場面一片混亂。
一一的哭聲,交談聲,讓他一向靈光的腦袋,像是在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
看着雪地上那猩紅的痕跡,以及那像是失了神那般的寒笑,他是真的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寒笑抱着他,臉與他想貼,不讓任何碰,就坐在冰涼的雪地上,動也不動。
冷焰在一旁吧,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人沒被槍打死,他倒是因流血過多而死。
血液融了路上的血,留下大片猩紅。
“寒笑,你放開他,你還要他活不活了?”冷焰冷咆一聲。
“你走開!”寒笑歇斯底里的大喊一聲,冷焰微微一愣,認識她十年,不曾看見她如此激動的情緒。
竟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龐翌,把寒笑拖走!”
他的時間再也耗不起!
還沒等龐翌反應,簡奕焓走上前,拽着寒笑的胳膊。
“你走開,不要碰他!”
倏地,抓住她的雙肩,強硬的將她鬆開邵漠寒。
簡奕焓的臉映她的眼底,寒笑閉上眼睛,“奕焓,我求求你,救救他!”
那飄渺的懇求,讓他心一痛,看着邵漠寒蒼白的臉色。
“醫生,醫生會救他。”
冷銳已帶着幾名醫護人員出現在他們的審判。
人已被擡上手術車。
他的手無力的垂下手術車,寒笑只覺得心像是被什麼狠狠擊中,眼前一黑,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再也看不到任何的畫面……跌入茫茫的黑暗中……
冷銳親自主刀,摘下口罩的瞬間,朝冷焰搖了搖頭。
冷焰倒退了一步,整個後背貼在冰涼的牆面上。
他都接受不了這事實,寒笑怎可能接受的了?
“他是還沒斷氣!”
“那你快救他呀,你出來做什麼?”
“大哥,醫生治病救人,不救命呀,他……”
“他現在無異於死人了,嘗試過隔着方式讓他醒過來,但是他受傷太重,回天乏術,除非閻王爺網開一面,否則神仙來,都沒有辦法。”
“他還沒斷氣,但是無異於死人了。”
冷銳嘆息醫生,他硬撐的最後一口氣,不知何時便會消散,永遠都不會醒來。
他從來都沒想過,邵漠寒的結局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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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緊了的拳頭鬆開,他無聲的閉上眼睛。
龐翌凝着手術室的門,一時間就不知道如何反應了。
藍紫色的眸從來沒有過的濃沉。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救不了他,冷銳,你快救他!”忽然,龐翌整個人失控了一般,抓着冷銳的衣領。
冷銳搖搖頭。
冷焰不再說什麼,只是冷着臉轉身。
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來的人影,直接撞進他的懷裡。
冷焰一愣,“你怎麼來了??”
懷中女人繞着他看了一圈,確定他沒事,才又緊緊抱着他的身子。
“我以爲,我以爲你出事了。”
“我沒事。”他嘆息一聲,大手撫上她俏麗的臉龐,搖了搖頭。
“嚇死我,我以爲……”秋映塵喃喃低語。
他輕輕笑扯開笑,“我沒事。”
牽着她的手,走向寒笑待得休息室。
寒笑躺在牀上,兩眼發怔……
一一聽到開門的聲音。
“焰叔叔……”小人兒,乖巧的低頭,不哭也不鬧。
“寒笑……”他走到牀前,看着她悲傷的模樣。
“他怎麼樣了……”空洞的言語虛弱的幾乎讓人聽不見,帶着你無法讓人忽視的哀傷,在寂靜中劃開來。
“他還活着……”
他還活着?
寒笑從牀上坐起來,看着冷焰。
然後下牀。
“他找我了嗎?”她忽然像是開心的問道。
冷焰動了動脣,沒再說話。
寒笑已經走出了病房。
“焰叔叔……我爸爸真的活着?”一一擡起頭,問的很認真,以至於她憑住呼吸,等待着冷焰的答案。
“對,你爸爸還活着。”
那與死人無異的話,終是沒說出口。
且不說,一一幼小的心靈,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而是他是真的說不出來呀。
一一也跟着匆匆走出病房。
冷焰閉上眼睛嘆息一聲。
寒笑坐在牀沿,看着他靜靜的躺在牀上,很安詳的模樣,木訥的走向他,輕輕坐在病牀一側的椅子上,拭淨了最後一滴淚,不再多說一句話,靜靜的守着他,不言不語,像是遺忘了全世界,空洞的眼,只知望着他。
抓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臉上,她吸了吸鼻子。
這一次,她很認真的看着他,她輕輕一笑,“你知道嗎?你長的好俊、好俊,再也沒有人會比你更好看了。”她好怕會忘掉他,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她捨不得忘,所以,她要將他看個夠,補足今生今世的不足……
她就一直坐在這裡,動也不動。
室外的人,不是唉聲嘆氣。
一一站在門邊上,看着寒笑與邵漠寒。
她很想說些什麼,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
簡奕焓走到門邊,把一一抱在懷裡。
小臉上的淚,這才吧嗒的落下。
“爸爸,是不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了,怎麼會呢?爸爸過不了多久,就會醒來的!”
“你要相信,相信,爸爸一定會醒過來的。”
一一看着簡奕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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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相信,爸爸就會醒過來嗎?”
簡奕焓沉默了半響,點點頭,現在,除了祈禱,除了上天能給予奇蹟。
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冷銳來到病房內,替邵漠寒檢查完一切,看了寒笑半響。
“寒笑,吃飯了……”她輕聲提醒,她已坐在這裡兩天了,動也不動,中午的飯,怎麼進來的,就怎麼出來的。
寒笑置若罔聞,文風不動。
“寒笑,吃飯了,再不吃飯,你也得再次躺到牀上,不爲你,還不爲你肚子裡的孩子?”
全無反應的瞳眸閃了閃,仰起頭來看他。
然後再低下頭,再次低頭看着病牀上一動不動的人。
現在,除了邵漠寒的安慰,世間萬物入不了寒笑的眼,進不了寒笑的心,包括往後的日子,她只知守着他,不離不棄。其餘的,她不在乎。
冷銳眉毛挑起,深吸了口氣。
他是辦不了這個女人呀,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搬救兵。
病房的門被推開。
簡奕焓抱着一一走進病房內。
將孩子塞進寒笑的懷裡。
“寒笑……”
寒笑動也不動,只是看着邵漠寒。
“寒笑,你到底要做什麼,不吃不喝,是不是也不眠不休了。”
他無法再保持冷靜,抓着她的肩膀,強迫她面對他。
邵漠寒這樣,他無能爲力,只是活着的人還得活着呀。
她垂着眸,依舊只是盯着邵漠寒。
冷銳說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毫無預兆的時候,連呼吸就會停止了。
她不要這樣子,她要守着他。
“寒笑,你還懷着孕,難不成讓你未出生的孩子跟着你遭罪嗎?”他低咆着,希望他的吼聲,能讓她有一點點的清醒。
“孩子,沒了正好,我就可以陪着他了,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
“那邵唯一呢?”
知道她心灰意冷,她也不能說出如此不負責任的話來呀。
“你是不是讓邵唯一跟你一樣,從小無父無母?!”
寒笑這才動了動,低頭頭看着一一一臉受傷的盯着她。
淚吧嗒的落下,“一一,對不起,媽媽不是不要你,只是……”她泣不成聲,摟着女兒,身子也因哭泣而劇烈的顫抖着。
“一一,對不起,媽媽不是存心傷害你的。”她哭泣中。
一一也無聲的落淚,“媽媽,吃飯,我們相信,爸爸就會醒來的!”
“好,我吃飯,我吃飯。”她傷心低喃,爲了女兒她也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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