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石傲天幽幽轉醒,只覺得眼前很有幾個模糊的影子在晃動。
“醒了”伴隨着一陣嘈雜的男女夾雜聲下,石傲頭用力的擡了擡頭,只覺得全身肌肉比上次入魔時更加疼痛,感覺就像針在刺一般。
他剛一擡頭,頓時覺得無力,頹然靠了下。
“石開”葉可可是第一個跑到石傲天身邊的,她緊張的看着處於半甦醒狀態的石傲天,眼中飽含着淚水,這是十年的相思情愫,如今一朝,全化爲了滿腔悲淚。
“傲天”東方情站在葉可可身邊,小聲的喚了句,說實話,她內心很害怕,具體害怕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只覺得現在的心情十分矛盾。
託亞也跟了上來,現在的他手包紮的像個糉子,被周雲那一記重棍,打的他的手嚴重性骨折,是邊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他復原的,要不是早就廢了。
邊武並沒有出現,實際上他的傷勢是最重的,和周雲一戰,他僥倖傷到對方,要按照真正的勢力,大家都清楚,其實還和周雲差很大一截。另外被周雲兩記重棍所擊,全身幾乎沒有幾處骨頭是沒有斷了,好在他身體與常人大爲異常,由於常常改造自己的身體的緣故,身體中的一百零八把手術刀暫時做爲刀骨頭代替,目前他正全身包的像個木乃伊一樣,躺在房間裡修養。
“給我杯水”石傲天迷迷糊糊的說着。
不久後一股暖流滑進了他的喉頭,只見他貪婪的喝着,只到一大杯水全部飲盡才舒服的舒了口氣,只覺得眼睛立即一亮,精神一震看着面前所有的人和這個陌生的房間道:“這是哪裡”
“醫生家。”託亞嚥了口口水。
自從和少爺、周雲一戰之後,少爺如願的死去。周雲也完成了少爺最後的遺願,將所有人用毒煙迷倒後,將他們安全送出,等大家甦醒的時候已經是在邊武的家門口了。
石傲天這一昏迷就是整整一天。一開始東方情和葉可可兩女都很擔心,但是在託亞的簡單解釋下,心才稍微放寬了點。
“邊醫生的家”石傲天低頭暗暗沉思起來,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見了所有的人,有託亞,醫生,午夜,東方情,葉可可頓時,只覺得頭腦一清醒,少爺死的那一幕立即浮現在他眼前,他猛然睜眼道:“午夜”
“少爺死了。”託亞也爲之心痛,雖然午夜的身份是少爺,但是在他臨死的那一刻,託亞原諒了他,打心底裡原諒了他,其實午夜也一直把他們當朋友,從來都沒有變過,唯一改變的就是他是少爺,一個被命運左右的靈魂。
“哦”石傲天沉重的應了一聲,只覺得心是如此的痛,直到現在少爺最後那句“謝謝”都在他心中不斷迴響,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心。
“他是有心求死。”託亞默默的說着,當日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這是一點不爭的事實。就連東方情和葉可可都像石傲天拼命的點着頭,證實着託亞的話。
石傲天的頭埋的更低了,他又何嘗不知道少爺是有意把自己激怒,要的就是那最後痛苦的那一下終結,他如願了,石傲天確實這樣做了,給了他致命的一刃,讓他沒有感覺到太多的痛苦,可是少爺的心早已經痛苦的無法自拔了,這一刃總結他這一生所有的罪孽和痛苦。
“石開”葉可可心急的叫了一句,這個名字在她心中埋藏多年了,如今終於有機會可以叫出口了。
石傲天冷笑般搖了搖頭,失神道:“我叫石傲天,在沒有報仇之前,我都會叫這個名字,因爲我現在還不配叫石開。”
“你就是石開,沒有什麼配不配的。”葉可可眉頭一緊,憤憤的說着,她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麼固執的男人。
石傲天沒有理她,幽幽道:“叫我石傲天。”
“你”葉可可臉色一變,差點甩了他一個耳光。心想石天羣是一個多麼了不起的人物啊,怎麼會生一個這樣不爭氣的兒子,現在連名字都不要,還有什麼臉面去面對他們。
“傲天。”到是東方情很知趣的叫着以前的稱呼,也許是習慣了的緣故,一直都沒辦法改口。
石傲天微微擡起了頭,看着東方情,心中感慨道:多麼像我姐姐啊,也只有她纔可以讓我感覺到一絲溫暖。
丫頭走了,午夜也走了,他的心都碎了。他欠每一個人的實在太多太多。
叫了一聲後,反而東方情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只覺得被石傲天那灼熱的目光盯的全身酥軟。
“喂。”託亞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光盤,遞到石傲天面前道:“這是午”說到這裡的他覺得用詞不是很準確,連忙轉口道:“是暮少爺最後留給你的。”
石傲天看着這光盤,全身顫抖的接了過來,想起少爺在臨死前的那句話這裡面有你想要的東西。
“想要的東西”石傲天低低的重複了句,不由緊緊握住了這張珍貴的光盤。
就這小小的一個光盤,卻犧牲了無數人的性命,這個代價實在太沉重了,石傲天深深的吸了口氣,對託亞道:“把他打開給我看”
“現在”託亞覺得有點奇怪,不僅關心道:“還是等你傷好點了再說吧。”
石傲天默默的搖了搖頭,他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再這上面也浪費了太多時間,現在已經是一刻都不能再等下去了,當下他強烈要求託亞幫忙。
葉可可和東方情二女偷偷的向託亞使眼色,示意不要在這個時候幫助石傲天,讓他好好修養。
雖然是兩人的一片好意,但是石傲天焉等不知曉。可是他那種寸步不讓的眼神一直盯着託亞,讓託亞覺得心虛起來,當下重重的嘆了口氣,點頭答應,最後走到房間將電腦提了過來。
託亞打開電腦,當着石傲天的面將那張光盤放入了電腦中,從這一刻開始,每個人都秉住了呼吸,彷彿一點點的聲音都會破壞世界的平衡一般。
一陣短暫的等待後,託亞單手操作着電腦,不一會兒屏幕上出現了一排排的字跡。
託亞仔細的看了看,豁然開朗,正色道:“是黑榜的內部資料,好象有人刪除了絕大部分,不過中間有一條還可以看。”
而目前屏幕上出來的文字,就是光盤上留下的最後一條。
石傲天聞言,吃力的挪動了一下身子,將頭湊近屏幕,仔細的看着每一個字。
隨着字數的逐漸遞增,石傲天的神色也變的越來越吃驚,最後越來越憤怒,泛白的嘴脣顫聲道:“是他原來僱主是他,是他是他”最後,石傲天重重一拳將整個電腦擊的粉碎。
頓時間,一陣火花四濺,倒是真的把東方情和葉可可二女給嚇到了。
“啊”石傲天仰頭大吼,不停的宣泄着心中的憤怒。
葉可可也看到了電腦上的那些字,一開始就連她也震驚了,沒想到殺石開全家的元兇竟然會是他。真是令人感到意外。
她本想好好安慰石開,可是就在這時,也不知石傲天哪裡來的力氣,猛然掀被站了起來,瘋狂的將家中所有傢俱全部推倒後,大吼着跑了出去了。
託亞一見,立即着急起來,連忙追了出去,可是他如今受傷的身體又如何追的上石傲天,當他跑到門外的時候,早已經不見石傲天的蹤跡了。
葉可可也追出了門外,看着石傲天了無蹤影后,默默的說了句:“石開”
也只有她真的石傲天到底去了哪裡。不久後,她終於找到藉口,離開了邊邊武的住處,獨自一個人踏上了尋找石開之路。
石傲天一這一路上如發了瘋般的奔跑,半個月下來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整個人看上去瘦了一圈,可是他絲毫都沒有感覺到疲累,他心裡只有憤怒,恨不得立即殺了這個讓自己痛苦一生的人。
就這樣又持續了幾日,石傲天終於回到了這個地方,這個令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這個埋葬着自己家人地方。今天,他並沒有進萬壽園去祭拜自己的爸爸、媽媽和姐姐,而是要先去取了這個人的人頭,再回到這裡來祭拜。
今天就連天氣也受到了影響,到處是陰沉沉的一片,遠處的雲層之中竟有隱隱雷聲,周圍氣氛異常的壓抑,讓人不禁感覺煩躁。
華夏軍區現任司令李民軍忙碌了一整天后,終於輕鬆下來,也許是剛過完春節的緣故,李民軍心情顯的特別的好,一路之上不停的和司機說着話。
接近黃昏,他終於回到了自己這個熟悉的家。
今天很奇怪,所有的守衛都不見了,也許是李民軍心情過分的好,竟沒有注意到這些,在他回家不久後,就連在門外的司機也被一道人影劃破了咽喉,靜靜的死在了車中,鮮血沿着車門開始慢慢溢出。
靜實在太安靜了。
李民軍回到自己書房後,坐在椅子上鬆了口氣。
這些年來,他雖然官運亨通,但是就是石天羣死後的沒幾年,自己的妻子也患癌症去世。兒女們也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業,就連孫子也在自己的扶持下順利的進如了軍區高層,現在年近七十的他可謂是到了卸甲歸田的時候了。
他靜靜的回想着自己這一生所做過的事,不禁幽幽的嘆了口氣。
“誰”作爲軍人的第一敏感知覺,李民軍迅速收回思緒,站了起來,掃視着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最後依然沒有發現什麼,自以爲神經過敏的他無奈的笑了笑,心中總算鬆了口氣。這些年來,他都一直都做着一個噩夢,只要有一點響聲,就會杯弓蛇影般的緊張起來。
“噠噠”一陣腳步聲清晰的迴盪在這棟房中。
李民軍立即收緊神經,仔細的傾聽着,這絕對不是幻覺,這腳步聲是那麼的沉重,那麼的清晰,幻覺是不可能如此的真實。
“誰在外面。”他大聲的叫了句,已經不敢出去看了。
突然,腳步聲停了,一切又歸於寂靜。
良久,只見李民軍書房門“啪”的一聲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你是誰。”李民軍被這突如而來的情況給嚇的全身一顫,不禁將手底的抽屜悄悄打開了一條小縫,單手慢慢的探了進去。
“呵呵”一陣冷笑聲從門口傳來,黑影毫不客氣的走進一步,道:“李司令,十多年過去了,你真是越活越年輕了,有沒有做噩夢啊”
對方顯然來者不善,劈頭一句就是如此的問候,讓人聞之刺耳無比。
“你到底是誰”李民軍仔細的觀察着這個人,腦中不斷回憶着是否認識對方,可是無論他們怎麼回憶,都沒有半點的頭緒,而這個人似乎真的知道自己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一般。
“我”黑影笑的更慘淡了,突然他笑罷,停了下來,深深的吸了口氣,看着李民軍咬牙切齒道:“石傲天。”
他故意把“石”這個字着重的說着,就是要提醒着李民軍,讓他好好想想。
剛一開始,李民軍確實被嚇到了,但是聽到“石”字之後是“傲天”兩個字後,心裡卻是放鬆了不少,他最怕的就是對方說出一個字,那就是個“開”字。要真是如此,那真是天理循環,報應將至。
“你想幹什麼”李民軍故意拖延時間,那隻伸進抽屜裡的手下意識的偷偷摸索着,生怕對方發現一樣。
“來殺你。”石傲天干脆的回答着。
“爲什麼”李民軍的手終於摸到了一樣實體,隨即熟練的抓了起來,暗中戒備着。
“你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石傲天強忍着憤怒,恨不得立即動手殺了眼前這個人。
“我和你無怨無仇”剛說到這裡的李民軍就被石傲天一手給阻止下來,道:“我不想聽你這些廢話。”
“看來你是執意要殺我了,那我又何必說理由呢”李民軍語氣也強硬起來,眉毛習慣性的挑了挑。
“是啊又何必要給你機會說呢”石傲天冷冷的笑着,慢慢的走了進來。
李民軍眼神一暗,飛速從抽屜裡拔出一把槍對準石傲天的腦門道:“說爲什麼要殺我”
他自以爲拔出手槍就會扭轉局面,可是石傲天依然沒有理他,直徑走着。
“說”李民軍面對眼前這個連槍都不畏懼的男人,似乎有點害怕起來,南征北討這麼多年,今天還是第一次讓他覺得有種怕死的感覺。
石傲天終於停了下來,面對着李民軍的槍口,詭異的笑了笑,一道手影迅速劃過。對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只覺得手腕一癢,正想摳動扳機的李民軍,突然覺得自己的手不聽使喚了,不禁用力動了動,只見自己的手沿着手腕齊齊劃落,一隻握槍的手重重的跌到了地上。
沒有疼痛,他還沒有感覺到疼痛;沒有鮮血,鮮血還沒有來得及冒出來。
李民軍驚異的擡起自己的手腕,看着自己的整齊的切口處,立即大叫起來。不時,一陣鮮血噴射出來,一股鑽心的疼痛折磨這個年過七十的老人。
幾秒鐘後,就連身子也站不穩了,直接倒到了椅子上,痛的他拼命嚎叫,豆大的汗珠迅速從額頭滾落,可是沒有個人來幫他,能夠幫他的人都被石傲天送上了西天,此刻再也不會有任何人來幫助這個罪人了。
“啊”石傲天雙拳一握,全身一緊,興奮的嘶吼起來,聲音竟蓋過了李民軍的慘叫聲。
“哈哈我實在太興奮了,我等這天已經十年多了,李副司令,你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誰。”石傲天怪異的笑着,將其稱呼都改成了“副司令”,就是要提醒他,當年所犯下的一切罪過。
李民軍聽到這個稱呼,突然間想到了“十年多”這三個字,雖然當下疼痛難忍,但是十多年前,確實有件事讓他終身難忘,而面前這個稱爲石傲天的男人,越看越覺依稀得像自己的老戰友石天羣。
此刻,他不禁脫口而出道:“你是石開你還沒死”
“很意外嗎”石傲天揮手一刃將整張桌子批成了兩節,直接走了過去,看着李民軍的眼睛道:“多虧了你李副司令啊,我石開纔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勞,你可當真是功不可沒啊。”
“你聽我解釋,當年”李民軍緊張的說着,心裡的害怕越來越明顯。
“不要說爲了,我都知道。”石傲天大吼了一聲,恨不得生吞了眼前這個人道:“爲了滿足你的一己私慾,你便可害死你生死與共的朋友,真想看看你的心是白的還是黑的”
說到這裡的石傲天緩了口氣,繼續道:“好啊現在你是司令了,威風了。你兒女孫子他們都能拖你的福了,你也賺夠了錢了呵呵不過,你也要死了”
說到這裡的石傲天狠狠的看着失血過多,全身發抖的李民軍,不禁笑的更邪了。
“其實我一直都在後悔,真的。”李民軍頹然道:“是你父親,食古不化,改革開放多這麼多年了,腦子還是轉不過彎來。”
“所以你要殺了我全家,好讓你官運亨通,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石傲天已經集聚了氣於手,隨時準備結果了他。
“是有你父親在,我永遠都沒有出頭的機會,我永遠都比他低一節”李民軍還沒有說話,只覺得頸部微涼,石開早已經在幾米之外了。
“嗤”一陣血霧從他頸部噴了出來,不時之後,一個人頭直接和他身體分離跌落下來,直接滾到了石開的腳下。
“哼”石開冷哼一聲,伸手一把抓住李民軍的頭髮,直接將人頭提在了手上,瞬間消失。
這一天,石開終於等了十年,這個名字終於可以恢復了,他終於遵守了自己的誓言,從此之後石傲天這個人徹底消失。
石開抓住李民軍的人頭一路奔到了萬壽圓,二話不說,直接飛身而進。
已經半年沒有回來拜祭過自己的家人了,當日一拳留在地上的印記依然清晰可見。石開重重的跪在家人的墳前,恭敬的將李民軍那顆鮮血淋漓的人頭放在了他們面前,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到現在,他不需要再說什麼了,行動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他也沒有再哭泣,只是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良久,再重重磕了三個頭後,站了起來。
一陣腳步聲慢慢靠近。聲音由遠而近傳了過來:“石開。我知道你一定在這裡。”來人正是葉可可,作爲石開小學同學,當日她看到李民軍這三個字後,整個人都震驚了,她又如何不知這個人是誰她堅信今天石傲天一定會來這裡拜祭自己的家人,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石開這麼快就將李民軍的人頭給帶了過來,當下臉色不禁慘白起來。
石開轉身,背對着葉可可,冷漠道:“你來幹什麼”
“我”說到這裡的葉可可頓時無語,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過來幹什麼
“可可”石開第一次以這個名字叫她,他繼續道:“你走吧不要再來了。”
“啊”葉可可心頭一驚,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石傲天這個人。爸爸死了,媽媽死了,姐姐死了,就連丫頭也死了,和我關係密切的人都死了。”說到這裡的石開不禁痛苦起來道:“我是一個不祥的人,我沒面回去見師父了,我一定要贖清我的罪孽才能回去見他老人家。”
葉可可聽着石開說着這些讓她摸不着頭腦話的,越發覺得莫名其妙了。
“再見”石開話音一落,一陣輕風吹散了無數的殘象,最後只剩下着滿山的墳墓和葉可可孤立的身影。
東風拂過,捲起片片落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雲。”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義父。”周雲恭敬的稱呼着。
“暮死了”
“恩。”周雲低下了頭。
“石傲天”
“是他。”周雲怯弱的說着。
“人呢”
“不知所蹤。都好幾個月了。”周雲心驚膽戰的回答着。
“廢物”那個蒼老的聲音憤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