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死亡!!”
在夢魘的踐踏以及死亡之劍的揮斬下,百多名人類士兵沒能抵抗多久就立刻丟盔棄甲。每個人都只想着逃命,不再理會叫囂着要抗擊的指揮官。
只可惜無論他們如何哀求,那些追上來的亡靈都只是履行他們所接到的命令。
映着血紅的夕陽,黑鎧的死亡騎士很快就結束了這場實力懸殊的戰鬥。
“將軍,已經按照您的命令消滅了那羣人類。”騎士長一成不變的嗓音機械而僵硬。而它接下來的話更讓原本是想幫忙結果卻變成看戲的四人冒險小隊又驚又恐。
“這幾個人也要殺掉嗎?”
被那些沒有生命的死亡騎士一同注視着,冒險者們開始後悔自己留下幫忙是個錯誤的決定。
“不……別殺他們。”知道那四個本是想幫忙的,羅蘭制止了被她所召喚出來的心腹騎士繼續剷除人類的念頭。
“羅蘭!!”去而復返的法蘭克爾又回來了,總歸是不放心,不是擔心羅蘭的安危,而是擔心她會把那些追兵全都殺了。
果然,看到一地的屍體,教會騎士難免對眼前的亡靈產生了無可避免的憤怒之情。
“爲什麼要把他們都殺了?你那麼強,就算不殺人也可以讓阻止他們繼續跟隨,爲什麼?”
“你真的這樣認爲嗎,法蘭騎士?”羅蘭平靜的語調讓法蘭克爾更深切的體會到,和自己同行的畢竟是個亡靈。如果不是需要她的幫助,把那位女士平安的帶到山杜公國,他是絕對不會和一個亡靈有任何牽連的,就算現在光明教會已經暫時和黑暗勢力結盟,他自小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許他放任亡靈殺害人類。
“這些士兵聽命於國王,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追殺安妮婭公主。你身爲一個名教會成員,更該知道,公主所攜帶的那個秘密的重要性。如果僅僅是因爲對敵人的不忍,而讓公主被抓殺的話,誰又該肩負起這個責任?是你嗎,聖騎士閣下?!”
“那也不該……那也不該把他們都殺了!!”
“就因爲他們是人類嗎?”羅蘭臉上傷感的笑容讓所有人都爲只一震。
是啊,他們怎麼可能忽略了這名亡靈的姿態,不也是人類嗎?
只有人類纔可以殺戮嗎?只有人類才能對其他生物行使死亡的權利嗎?
可笑啊。三百年前,我不也是曾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可教會又對我做了什麼呢?曼寧的國王又對我做了什麼呢?
因爲一則流傳了百年的預言,就因爲我這異於常人的外貌,我被活生生的投入冥獄。沒有人能想象那是一個怎樣可怕的地方。沒人人知道。那裡是死的國度,沒有空氣,沒有生命,沒有一切活着的東西,有的,只有死亡。
在我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幫助我的不是教會,不是你們這些所謂的善良守衛者,更不是那些自詡爲百姓保衛的軍隊,是亡靈,是這個同樣遭到背叛,同樣等待着重獲自由的靈魂給了我救贖。要是他所希望的,那也必將是我要做的。
我從不喜歡流血,更討厭殺戮和戰爭,但有些事是無可避免的。就像莫亞已經做出選擇一樣,我在三百年前的成爲亡靈的那一刻起,也做出了我自己的選擇。
羅蘭內心的嘆息,又有人會知道。
“你認爲我的手段很殘忍麼,算了,反正我早就做好了打算,剛好,借這個機會提出來。我打算單獨帶安妮婭公主從草海進入山杜公國。從這裡起,不再和你們同行。”以冷漠的語調錶明瞭自己的觀點,羅蘭說出了在接近布拉格邊境時心裡就已經準備好的說詞。
就算沒有教會騎士和樹精靈的幫忙,她也能把人平安送到目的地。
“這不可能,安妮婭公主是重要的證人,怎麼能讓一個亡靈單獨護送她。我絕不答應。”法蘭拔出自己的武器,一副準備戰鬥的姿態。
他心裡十分清楚,就算沒有那羣死亡騎士,自己也絕不是她的對手。早在涅爾德菲斯他就親自領教過。那看似柔弱的身軀,其實卻蘊涵了人類無法匹敵的強大,無論是速度、力量都勝過他和他所知道的任何一名戰士。
就算是兩年前叛變的前聖騎士之首的西斯塔爾-文因都不會是她的對手。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絕不能讓公主和這個亡靈單獨上路。
“法蘭,別衝動。”
看情況不對,樹精靈索德趕緊上前拉住好友。
作爲朋友,他當然知道爲什麼性格溫和的法蘭克爾對亡靈將追兵全都殺了會有如此反感。
一年前亡靈入侵北大陸,讓這個原本開朗的年輕人在一夜之間失去所有的親人,這樣的悲痛經歷使他對亡靈極度憎惡。如果不是爲了保護安妮婭公主,就算是當場喪命,法蘭克爾也絕對會和眼前的亡靈來一場殊死較量。
握劍的手不住的顫抖,法蘭克爾極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緒,腦海裡總是回放着那個黑暗之夜裡所經歷的一切,亡靈破城而入,殺死了它們所能見到的每一個活着的人類,無論是老人或孩子統統沒有幸免。
而這個亡靈,雖然是女性,可她的殘忍卻一點都不亞於那些巫妖。
涅爾德菲斯……不,北方聯盟會繼續派遣追兵的,那些聽命於國王的士兵是無辜的,再不能讓他們丟掉性命。而且繼續放任這個亡靈騎士的話,她還會召出更多的亡靈,難保不會和其他還潛藏在北大陸的巫妖聯繫上。到了那個時候,說不定普拉利斯的悲劇還會上演,他怎麼能……怎麼能放任這種結局的出現。
“請不要爭吵,法蘭騎士……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和羅蘭騎士一齊走。”一直沒有說話的蒂雅-安妮婭公主開口了,她的話讓索德和法蘭克爾都吃了一驚。
“公主?”
“帶着前齊達亞公主逃亡的教會騎士,我想我們的目標太大了,而且……”
看着欲言又止的安妮婭公主,法蘭當然明白她想要說什麼。
僅憑自己一個人是無法在大軍的追殺中保護她。
這點他當然清楚,可她竟然要那個亡靈,居然要亡靈保護她,這怎能不讓他心生憤怒。
人類爲什麼要尋求亡靈的保護?
“看來公主比你更明白事理,聖騎士閣下。那麼我不得不在這裡和你分手了,繼續和你們走在一齊纔會更容易暴露她的身份。”羅蘭收回出鞘的長劍,帶着安妮婭公主一同離開,而那羣死亡騎士也緊隨其後,從衆人眼中消失。
“法蘭……”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索德。”瞪着地上鮮血淋漓的那些屍體,年輕的聖騎士拒絕了朋友的安慰。
他心裡又何嘗不知道,和他這個已經被北方聯盟標上通緝的人相比,那個亡靈更能保護安妮婭公主的安全。即便是露宿野外,也不會有任何野獸或其他心懷不詭的人可以傷害她。
“安妮婭公主的選擇是正確的,法蘭。我們已經被盯上了,無論走到哪都會遇到來自北方聯盟的襲擊。倒不如幫忙引開追兵,好讓她們能更快的抵達山杜,魔族和北方聯盟結成同盟一事,必須得以最快的速度告知法皇陛下。”索德小聲的在好友耳邊提醒,公主帶着怎樣的秘密。無論花什麼樣的代價,都必須讓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山杜,趕在和平會議之前,揭露傭兵王和他的聯盟的罪行。
“哦,教會騎士和那個亡靈分道揚鑣了。”躲得遠遠的冒險四人組雖然沒有聽到爭吵的內容,但看到亡靈已經帶着那名氣質高貴的女性離開,女法師突然想到一個好主義。
和教會騎士待在一起的話,要通過布拉格的關卡那是輕而容易舉,而且……說不定還可以讓這個騎士幫忙,一同進入那傳說中藏有古代寶藏的破敗神殿。
“騎士先生,能否幫個忙?”面帶笑容,布萊娜走向一副失意模樣的法蘭克爾。
“我們幾個想進入布拉格,可我們的祖國加法蘭和布拉格是敵對關係,能否藉助您教會騎士的身份,把我們帶進去呢?”
“法蘭,我突然有個好注意。”看了一下眼前的女性,樹精靈突然有個靈感。
“什麼?”
“是這樣……你答應她的條件,把他們四個帶進布拉格。隊伍裡有女性,這樣追兵就不會起疑,還會繼續將目標放在我們身上。公主那邊……也會安全一些。”
“如何,騎士?”
看對方久久沒有動靜,布萊娜差點放棄了。
“好吧,我們要去山杜,順路的話,就一齊走吧。”法蘭克爾點點頭,同意帶這幾個冒險者一同上路。
“太好了!!”四個冒險者都歡呼起來,和教會的騎士待在一起,是可以免除一切檢查的。
還在爲能安全通過關卡而歡呼的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將染上怎樣的麻煩。
“別太自責了,你是教會的聖騎士,只要不是在野外,北方聯盟的人也不敢把你怎麼樣。”拍了拍法蘭克爾的肩膀,索德知道他是過意不去,利用了這幾個冒險者,並可能爲他們帶來危險。
“走吧,我們不能繼續待在這裡了,要是被其他人看到,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的。”爲那些死去的士兵唸完禱詞,法蘭克爾率先策馬離開。
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爲他們祈禱,至於屍體,他無能爲力了。
“啊,巴迪,快把馬匹牽過來,我們走了。”布萊娜看着那片已經染紅的土地搖搖頭,自然也不會去做挖坑埋人的事,她可不想自己和涅爾德菲斯牽扯上什麼關係。
如教會騎士所說,要被人看見了,那可就有危險了。
夜幕下,兩支隊伍朝着不同的方向前進。身後,是更多來自北方聯盟的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