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你開玩笑吧?”領頭大媽“毫不留情”地打擊道,左看右看,也沒發覺楚雲升身上藏着什麼先進儀器設備的樣子。
楚雲升看了看微光天色,道:“是不是開玩笑,試試就知道了。”
不知道到爲何,他最近總有些不對勁的感覺,心底會一陣陣地發慌,說不出來的味道,或許是時間過的太久的緣故,因此,總之如論如何,都必須越快進城越好。
“要不,試試?”北方口音的大嬸眼光詢問同伴,抱着試試看的想法,反正暫且也沒別的什麼辦法了。
……
幾個小時過後,這羣村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滿頭白髮的年輕人竟然真的做到了
不僅做到了,而且數量極爲恐怖。
這太神奇了,在沒有任何探測儀器的情況下,就算是能量操縱師也不可能發現如此之多的附屬物。
接下來的後半天裡,他們幾乎連命都豁上了,因爲這個年輕人發現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這種機會,就像天上掉下來一樣,多少日子碰不到一會。
僅僅一天的收穫量,雖然累個半死,但卻奇蹟般地頂上平時十多日的程度
望着堆滿倉庫的各種各樣的能量附屬物,領頭大媽笑得嘴都合不上了,一羣村民更是圍繞在火堆邊,憧憬着那些附屬物在明天便會變成一堆堆可以使用的蟲肉,如果不是城中蟲肉漲價了,甚至他們還能有多餘力購買一些其他生活用品。
但這些附屬物對楚雲升除了可以支付“偷渡”的費用,其他方面也沒什麼用途,此種類似懸浮石中所含有的那種駁雜且處於亞穩定狀態的元氣能量,他用不了,也攝取不了多少。
“小樹子還沒回來?”楚雲升坐在村頭,看似平靜,心中卻十分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哥,您就放心吧,小樹子熟門熟路,來回不知道多少趟了,再說下午就去聯繫收購附屬物的戰隊了,他們明天一準能到。”站在楚雲升身後的一個頭發枯黃,約莫十七八歲的小夥子,跺着腳試圖增加點熱量,回答道。
“這麼說,他今晚可能不會來了?”楚雲升撕了最後一片鼠肉,分給那小夥一點,問道。
爲了方便行事,自然得用化名,只是他曾用得太多,全都亂攪在一起,連自己有時候也分不清楚那個名字對那個地方了,乾脆用起來前不久老孫的名字孫盛,好記又分得清楚。
“怕是晚上黑漆抹烏的,不敢走夜路,這兒都是大山彎彎,就是不遇到蟲子,一不小心也得掉山溝了,阿是啊……”小夥子吃着老鼠肉,支吾不清地說道。
楚雲升眉毛一動,詫異了一聲:“聽你口音,怎麼像是金陵城人?”
小夥子沒在意地點了點頭道:“是啊,怎麼了,哥?”
楚雲升一下子跳了起來,眼前一花地衝到小夥子面前,雙手揪住他,有點激動地道:“您真的是金陵城的?金、金陵城呢?快告訴我現在在那?他們還活着嗎你是怎麼回來的?”
小夥子被楚雲升嚇倒了,雙腳都幾乎被楚雲升提起懸空,一塊老鼠肉堵在嘴裡,愣是不上不下。
“快說啊”楚雲升用力地搡了搡他,急道。
小夥子那裡能扛得住楚雲升的力氣,被搖兩下就徹底慌了,語無倫次地道:“做火車來的吧,我都快不記得了……哥、哥,你先放我下來,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楚雲升這才意識到他有些失態了,這是他自金陵城消失後,一次遇到金陵城的人,怎能不激動?
“到底怎麼回事,慢慢說,說清楚了”楚雲升將他放下,沉聲道。
小夥子把嘴裡的老鼠肉嚥了下去,道“哥,我媽是金陵的,我爸是蜀地的,就這個村出去的,大難發生前,我剛好一個人回來看爺爺,金陵城怎麼樣,我真的不知道,可我也是天天做夢都想知道啊,我爸我媽都在那裡,這麼多年,也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爺爺死得時候都沒合上眼……”
原來是在陽光時代離開的楚雲升一下子泄了氣,心中極度地鬱結煩悶,想抽菸,翻遍全身也沒半個眼渣,只能摸着嘴巴,蹲坐在村口的大石頭上。
得了這個空當,小夥子才反應過來,以絲毫不亞於剛纔楚雲升的激動神情,抓住楚雲升的胳膊,急切道:“哥,你去過金陵城?哥是真的嗎?城還在嗎?還有活人嗎?哥?”
楚雲升不知道如何告訴他,默了半響,道:“去過,又走了,但……活着,一定都還活着,活得好好的”
最後的幾句,已不像是對小夥子說了,而是對他自己說的一般。
小夥子也只落了個心理安慰,實際也不大敢相信,因爲剛剛楚雲升還在問他金陵城的情況。但也沒什麼辦法,通訊切斷,距離又有千里之遙,無可奈何。
“我最近老夢到我媽,渾身都是血,躲在一個小黑屋子裡面,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一聲比一聲慘,大哥,你說她是不是沒了?給我託夢來了?”小夥子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楚雲升搖了搖頭,這樣的夢,他也做過,好像夢境是深淵還是什麼的,有點記得不大清楚了,於是轉了個話題道:“黑暗降臨的時候,你才十三四歲吧?”
小夥子點了點頭,道:“嗯,過了這麼久,都快記得不以前的世界了。”
楚雲升嘆了一口氣道:“一轉眼,四、五年了,人都老一圈了,再過個十幾年,上年紀的人死絕了,恐怕都沒人知道以前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了,一生下來,也許就以爲天是黑的,可能就沒什麼想念了。”
“哥,你說我們輩子還能見到太陽嗎?”小夥子擡頭望着漆黑的天空,喃喃問道。
能嗎?楚雲升不知道。天軌的確遲早會完全打開,只是,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
兩人相繼陷入沉默,卻沒有維持太久,很快便有幾個年輕的女孩過來搭訕,是有長輩授了意的,還是出於自己的想法,同樣,也沒人知道。
蜀地的女孩有着白皙的皮膚,從來都是名不虛傳的,尤其是在缺乏陽光時代的當今,更有些病態的蒼白,可令人生出疼惜之心。
然而,楚雲升卻沒有這個心情,第四幅地圖就在眼前,接着就是第五幅,越是充滿希望的期待,越是在臨近的時候容易產生懼怕的擔憂,他怕他將面對的是一個早已城毀人亡的結局。
不知道真相的時候,還有個希望,可以幻想出各種美好的可能,一但硬幣墜下,塵埃落定,便即成定局,再無希望可存。
懷着複雜的心情,楚雲升幾乎一夜都沒睡好,數次在夢中被驚醒,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個小夥子的影響,夢境中竟然也出現幾個血淋淋的身影,令他本就不安的心底更加發飄。
第二天,通知戰隊的小樹子還沒回來,卻來了昨天那個姓申的監工,他已經從這個村中的“內線”知道了昨天的事情,因此,指名道姓地要和楚雲升談談。
至於談什麼,村裡的人也是心知肚明的,有些壟斷的勢力,自然是不願意被外來人所打破得。
楚雲升本不想和此人接觸,但他竟堵在村口,想避也避不掉了。
“兄弟是什麼來頭,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透露?”申遼綽號申扒皮,四周摸樣看起來雖五大三粗,但絕非是不帶腦袋出來的人,能不通過儀器就辨認並尋找出能量附屬物,這種本領的人,定然不是一般貨色,故而他還是很謹慎的,畢竟他並不是能量操縱師,踢到鐵板那就麻煩了。
雖然他身後的勢力很大,一般的能量操縱師根本不放在眼裡,但要是萬一碰到一個逃難外來的不懂行情的愣頭青,勢力威懾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既然你這麼問,那的確是有點不方便。”楚雲升實話實說,並沒有欺騙他。
申扒皮摸了摸下巴,不動神色道:“外面來的?”雖然他聽“內線”這麼說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這年頭,什麼破事都能遇到。
楚雲升既沒否認也沒承認,直奔主題道:“我知道你找我是爲了什麼,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壞你們的規矩,我只是路過,順便弄一點路費盤纏而已。”
“兄弟你能如此理解,謝了!”申扒皮倒也沒有多少廢話,他最擔心楚雲升是來和他搶飯碗的,如果是這樣的話,自然免不了一翻衝突。
楚雲升笑了笑,道:“其實,你不應該來找我。”
申扒皮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麼意思,昨天他擺足了蠻橫,爲的就是讓這些村民低頭,但現在又跑來找楚雲升,顯然暴露了自己不想失去這個村子“生意”的心態,這將讓他在接下來繼續同村民的談判中處於不利位置。
但他哪裡知道楚雲升是真的路過,還是來搶“生意”的,總要弄個明白,耽擱一天,就是一天的損失,他的儀器還有租子費用呢
“暗行戰隊來了”
這時,有人從小道上,跑回來報訊道。
遠遠地,昏暗光下,只能看到十多個模糊不清的影子,拖着像是超市購物車一樣的東西,匆匆趕來。
(晚上加班回來遲了,熬夜碼了一章,明天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