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古堡內的綠蔭小道來到一座塔樓前,少女將門拉開,道:“請,我的神具室在二樓。”
杜迪安點頭。
二人進入神具塔樓後,來到二樓少女的神具室中。神具室內的規模跟杜迪安的神具室一樣大,但擺設卻不相同,全都是金屬材料和金屬貨物架,以及幾個小型金屬熔爐,還有各種造型的金屬容器模型,此外在靠近窗戶處有一個書櫃,上面擺着各種金系神術書籍,有《金系神術大全》,《金元素基本奧義》,《金屬的相沖性》等等。
杜迪安掃了一眼,感覺配備還不錯,向少女道:“有雕刻刀麼,我先刻模具。”
少女驚訝道:“你不是要製造新的牢籠麼,模具應該要很大吧,用雕刻刀能行麼,我有鋸。”
“雕刻刀就夠了。”杜迪安道:“你這門太小,我只能將牢籠的鋼柱先鍛造好,運回我自己的古堡再進行最後的焊接拼組。”
少女微怔,苦笑道:“這倒是。”眼底不禁掠過一絲失望,本以爲能夠親眼目睹到杜迪安的新神術嘗試過程,沒想到只能看到一半,不過想想也是,每個人的神術都是絕密,在登記到神殿前若被別人知曉,抄襲過去,是沒有辦法去辯護回去的。
杜迪安注意到她臉上的失落,沒有在意,二者非親非故,他沒有必要將割裂者牢籠做給她看。
少女找到雕刻刀遞給杜迪安,杜迪安從貨物架上取出木條,右手持刀,飛速劃去,刀刃算不得太鋒利,但在他的大力下,輕易將木條鑿出一條筆直圓痕。
“你不先畫線……”少女看見杜迪安直接動手,吃了一驚,話剛說完,就看見杜迪安手裡的雕刻刀刻畫出的線條筆直,沒有絲毫歪扭,眼中露出一絲驚色,隨即想到對方木系神使的身份,不由得暗暗感嘆,盛名之下是紮實的功底,外界傳言這少年是靠運氣,但這一手熟練的鑿模型技藝,沒有無數次的練習是難以辦到的。
杜迪安飛快鑿出一些長短不一的模型,腦海中早已構思出割裂者牢籠的形狀。
少女在旁邊靜靜看着,從側面凝視着這少年的手指,只見白皙如女子般纖細的手指,彷彿切豆腐一樣鑿着模型,絲毫不顯吃力,從容而優美,彷彿是在作畫,她看了片刻,忽然道:“先前克頓說你是狩獵者,這是真的麼?你也是平民出身?”
杜迪安頭也不擡,道:“不錯。”他的黑色頭髮,就證明了他的身份,雖然貴族也有除金色以外的髮色,但數量少之又少。
少女不禁上移目光,落在他的臉頰上,眼底的一絲懼意很快被那專注的神情所消除,小聲地道:“狩獵者經常跟魔物打交道,都是很壞的人吧,而且脾氣暴躁,性格狂傲,你跟別的狩獵者似乎很不一樣。”
杜迪安淡漠道:“我見到的狩獵者都很謙和,睿智,謹慎。”
少女小心翼翼地道:“你現在還做狩獵者麼?”
杜迪安手裡的雕刻刀一頓,默然零點二秒,緩緩道:“早就不做了。”
“真的麼?”少女眼眸一亮,驚喜地道:“那真是太好了!”
杜迪安默默不語,飛速雕刻着模型,在左手練習雕刻的同時,他右手的掌控力也增長許多,就算是臨摹雕刻精細的藝術品,都能雕刻得七分像,何況是牢籠這樣的粗糙模型。
片刻後,所有模型制完。
杜迪安找張椅子坐下休息,同時思考着別的事情,等待着材料送到。
“咚咚!”忽然,外面傳來敲門聲。
剛想找杜迪安說話的少女有些訝異,上前拉開門,臉色釋然,淡漠道:“你又來幹什麼?”
“依琳,我來看看你。”外面傳來一個青年聲音,“能讓我進去說話麼?”
“不能。”少女斷然拒絕,態度沒有絲毫客氣,似乎二者有過不愉快的事情。
青年道:“依琳,我怎麼也算是客人,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你不是我的客人。”依琳淡漠道:“你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我知道你要幹什麼。”
青年見她說的這麼直白,似乎有些氣急,道:“我聽他們說,你帶回來一個男人,這是真的?”
依琳冷哼道:“真的假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是我的人,當然跟我有關係!”青年見她承認,聲音中含着怒火,猛地將門推開,頓時一眼便看到神具室內坐在書架旁隨意抽取着各種書籍的杜迪安背影,這一看頓時雙眼泛紅,推開依琳伸手阻攔的手臂,上前道:“喂,小子,你是誰,給我滾出來!”
“鎢金元素……”杜迪安剛翻看書籍,聽到後面的聲音,眉頭微皺,轉過身望着來人,是一個淡金色長髮的青年,模樣中等偏上,算不上英俊,也絕不算醜,從衣料和髮色來看,應該是貴族出身,只是髮色被稀釋過,要麼是商業南區的貴族,那裡氣候較炎熱,貴族普遍淡金色,要麼是沒落貴族,父輩或祖輩跟平民通婚過。
只是一眼觀察,杜迪安就將對方的身份看出七八分,這不是眼力,而是閱歷。
“雖然不清楚你們什麼關係,但你最好不要對我大聲嚷嚷。”杜迪安淡漠道。
青年看見杜迪安的模樣,臉上怒氣絲毫不減,顯然並沒有認出杜迪安的身份,聞言怒極反笑,單從髮色上,他就認定杜迪安是一介平民,雖然這樣純黑髮的平民極爲少見,但跟那些棕發賤民也差不了多少,他臉色冰冷,道:“我再說一次,給我滾出這裡!”
除了髮色,他還注意到杜迪安胸口的神使勳章,木系的,中階?這算個什麼東西!
“住口!”旁邊的依琳見他如此無禮,急忙大聲喝斥,道:“還不快給杜先生道歉,他是我請來的客人,你,你身爲貴族,再這樣野蠻我就到神殿告你隨意干擾我的神術研究!”
“神術研究?我看是男女研究吧!”看見依琳如此維護杜迪安,青年氣得滿臉漲紅,手臂上青筋凸起。
依琳腦子一嗡,瞪大了眼睛,滿臉羞憤通紅,顫聲道:“你,你再說一次!”
青年看見她的模樣,知道自己說過了,心底有一絲悔意,但想到對面還坐着一個外人,心底的悔意頓時被怒火代替,向杜迪安吼道:“臭小子,還不滾?!”
杜迪安看了他一眼,緩緩合上書籍,放到旁邊的桌上。
嘭!
書籍放剛上,身體已如幻影般掠出,下一刻一道灰影猛地從依琳旁邊倒飛出去,哐噹一聲,撞在後面的門上,卻是先前的青年。
杜迪安第二步踏出,已然出現倒在地上的青年面前,啪地一聲,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將剛剛要擡頭爬起的青年頓時扇得跌倒在地上,這一掌力道較重,當場濺出幾滴鮮血,以及兩顆後槽佈滿黃垢的牙齒掉落在地上。
“當我警告你的時候,你就不該繼續放肆。”杜迪安緩緩道。
青年痛得有些懵,聽到這話,轉過頭看着杜迪安,從這個角度恰好能順着杜迪安的肩膀看到他後面的依琳,這讓他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模樣是怎樣狼狽,他怒吼一聲,朝杜迪安撲了過去。
杜迪安站起身,一腳踢在他的胸口,將其踹出了門外,沒有再多看一眼,轉頭向依琳道:“這件事你自己去處理下吧,我出手只因他冒犯到我,你們的事,自己處理,別干擾到我。”說完,轉身回到椅子上,拿起桌上書籍繼續翻看,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依琳怔了怔,回過神來,臉上不禁露出一絲駭然,這一切都在眨眼間發生的事,她沒想到這位懂得簡單格鬥和騎術的青年,竟然會被杜迪安瞬間擊敗,而且是壓倒性的,這就是狩獵者的力量?這就是狩獵者的謙和?
這時,聽到門外的呻吟聲,她反應過來,急忙出門,這青年畢竟是一個貴族,她得罪不起。
青年從外面爬起,看見跑出來的依琳,只覺臉上尊嚴全無,齜目欲裂地衝向大門,怒吼道:“我要殺了你!!”
“你別……”依琳急忙伸手攔在門前。
“請問,杜迪安先生在這裡麼?”忽然,旁邊傳來一道好奇地詢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