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靜夜

摩恩跟在雀斑男的身後,打量着這個陌生的地方,這就是以後自己要生活的地方了嗎?一個小小院落,青石鋪地,在院落的西北角有一個灰色的天井,院牆下的四周開滿了不知名的小花,中間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古樹,清風吹過,樹葉清響,花香浮動,給人的感覺清幽,寧靜。

裡面是一排房舍,七八間的樣子,雀斑男打開左面第三個房門,對摩恩說道:“進來吧,來看看你的房間。”

摩恩跟着走了進去,只見屋中擺設極其簡單樸素,只有一套桌椅牀鋪,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不過倒也乾淨清爽。

“你就住在這裡吧,我們的人不多,房間一人一個還綽綽有餘,今天輪到我當值,我已把這裡打掃了一 遍,你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告訴我。”雀斑男對他說道。

“這已經很好了,我沒有什麼別的需要。謝謝你,嗯,我叫摩恩,你呢?”摩恩看着雀斑男說道。

雀斑男摸了摸他那滿是雀斑的鼻子,對摩恩笑了笑:“我叫傑瑞,很高興認識你。”

“噢對了,這個給你。”傑瑞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從懷裡摸出了一本黑底白字的書遞給了摩恩。

“這個是教會的法典,每一個新入教的人都必須知道的東西,裡面有教會的戒律以及很多教會的常識,你用心看看吧。還有,平時不要到處走動,這裡有很多地方是我們不能夠去的,如果你不小心闖了進去,會受到嚴厲的懲罰的。”

摩恩點了點頭。

“還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問我,我就住在你右邊隔一個房間。好了,你自己熟悉一下吧,吃飯的時候我會來叫你。”傑瑞又叮囑了兩句,轉身走了。房間裡剩下了摩恩自己,對着空曠的房間,摩恩默默的坐在牀邊,輕輕的翻開了法典的第一頁。

不知不覺中黃昏慢慢降臨。

“我叫摩恩,來自卡奧帝國。”坐在幸災樂禍一臉壞笑的傑瑞旁邊,摩恩對五個剛剛捱了教官一頓胖揍,正呲牙咧嘴準備吃飯的傢伙自我介紹道。

“我叫凱特,歡迎你的加入。”一個紅色頭髮,看上去頗爲結實的少年說道。

他伸出手與摩恩握了握,介紹道:“灰頭髮的小個子叫瑞恩,長着一對招風耳的是修瑪,在他旁邊的是克萊恩,還有那個就知道吃的傢伙,你可以叫他豬。”凱特瞟了一眼坐在角落裡那個被教官用鞭子狠抽的胖子。

“請你不要侮辱豬好嗎?凱特先生。”傑瑞尖酸的說道。

“我很矮嗎?我的額頭都可以頂碎你的下巴了。”瑞恩對於凱特的介紹也很有意見。

“就是就是,紅毛的狒狒怎麼能說別人是猴?”修瑪也不甘示弱。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吵,快吃飯吧,我要餓死啦。”克萊恩跳出來當和事老。

摩恩:“……”

似乎大家真的餓了,於是停止了毫無意義的爭吵,開始專心的對付起眼前的食物來。

一頓飯下來,對於這些陌生的夥伴總算有了大體的認識,只是他注意到,那個胖子一直坐在角落裡沉默的吃着自己的食物,一言不發,而其他人直接無視他的存在,鄙夷之情溢於言表。

夜幕降臨,一天下來,摩恩已經對周圍的環境漸漸熟悉,他回到屋中,關上房門,隔離了外界的燈火與喧鬧,剎那間覺得整個世界突然都靜了下來,沒有一點人聲。他默默走到牀前,看着窗外的繁星,呆呆坐了一會,只覺得說不出的孤獨與悲涼,他一頭倒在牀上,讓自己竭力不去想那些往昔的不快樂,就這樣翻來覆去,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啊!”

黑暗中,摩恩一聲低喊,猛然從牀上翻身坐起,劇烈的喘息。又是一場可怕的夢魘,他夢到自己化身爲擁有一雙潔白羽翼的天使,在雲端快樂的飛翔,可是突然之間,潔白的羽翼化爲黑色,天地變色,身邊堆積着如山的白骨,在那幅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畫面中,自己就站立在那如山的白骨上仰天長笑,雙目透射出凜冽的寒光。他全身一抖,從睡夢中驚醒。

他在牀上坐了好一會兒,呼吸漸漸平穩,眼睛也慢慢適應了黑暗,只見窗戶上滿是婆娑的樹影,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緩緩在地面流淌,就好象鋪了一層厚厚的銀霜。

摩恩已經毫無睡意,披了件衣服起身走到門前,輕輕一拉,走了出去。

正是午夜時分,四下寂靜,只有夜風吹動樹葉發出的沙沙聲,微涼的月光如溪水般溫柔,摩恩擡頭看天,皓月當空,繁星點點,如神秘的流光倒映在他的雙眸。

“不知道愛米麗現在怎麼樣了,也許正做着甜美的夢吧?”他似是自言自語,竟想起了遠在故鄉的同父異母的妹妹,他嘆了口氣,深感午夜竟是這麼的寒冷,身體不由得微微發抖。這時一股暖流自胸口擴散開來,瞬間驅除了寒意。

摩恩一驚,摸出了胸前的吊墜,在月光的映襯下,有細微的乳白色光華在上面隱隱流動,展翅欲飛的天使依舊潔白如初,但下面的十字卻變成了灰色。摩恩皺起了眉頭,這是母親留給自己唯一的遺物,自己從小就沒有見過母親,更沒有體會過母親的溫暖,每一次他只能在睡夢中勾畫母親的輪廓。自從父親將吊墜交給自己,自己更是萬分珍惜,時刻佩帶從不離身。這些天來他遭逢許多變故,一時忽略了它,現在又變成了這副模樣,摩恩心中懊悔不已。

他擡起手,把吊墜舉到半空,在月光下仔細的觀察,然而看了半天,只看得眼睛發酸,流出了眼淚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無奈的放棄,將它貼身放好,感受着墜上傳來的溫暖。

當他正準備轉身回屋,突然聽到前院的小廣場裡有響動的聲音。

“怎麼回事?”心下好奇,摩恩舉步向前院走去。

往裡一看,頓覺驚異。只見白天的那個胖子雙手舉着一把木製的重劍在場地中央吃力的揮舞着。儘管他舞的筋疲力盡,滿頭大汗,但是由於身體笨拙,而且毫無章法,看上去不但異常難看而且漏洞百出。

摩恩在一旁看得大搖其頭,雖然他是第一天加入,但出身于軍人世家,從小耳瀆目染的學到了一些技巧。雖然稱不上什麼高手,但是遇上普通的強盜蟊賊自保是綽綽有餘了。

“那個…”摩恩實在看不下去,終於打破了沉默。

那個胖胖的身影悚然一驚,轉身一看是摩恩,抹了把滿頭的汗水,不自然的笑了笑。

“這麼晚了還沒睡?”他對摩恩說道。

“嗯,新到一個地方不是很習慣,有點睡不着。你不也是?”摩恩看了一眼胖子手中的重劍:“需不需要一個陪練?”

“什麼?”胖子似乎沒聽清。

“我是說,自己一個人漫無目的的練習並不是一個好辦法,提升的最好方法就是實戰。你和我怎麼樣?”

“你是說你會用?”胖子看着摩恩,目光中滿是懷疑。

“當然。”摩恩走到場邊的武器架上拿了一把木製長劍,轉過身說道:“小心了,我要攻擊了。”

“不, 不,別!”胖子開始往後倒退。

“啊!”隨着一聲慘叫,摩恩停止了手上的攻擊。看着趴在地上的胖子,他終於知道爲什麼今天大家都叫他是豬了。

他不但身體胖,膽子還很小,摩恩只是試探性的用木劍一擊,他竟毫不招架,抱頭認輸了。摩恩搖了搖頭,對胖子說:“看來,你需要從基礎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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