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蜥蜴撞到縫合怪身上,滿腔的怒火化作了瘋狂的撕咬。
縫合怪嘶吼一聲,螯鉗重重的擊飛了身前幾隻火焰蜥蜴。螯鉗堅硬有力,但對於披着厚厚鱗片的火焰蜥蜴們來說,卻並不致命。
那幾只被擊飛的火焰蜥蜴摔在地上,旋即爬起,扭動着身軀繼續朝縫合怪攻擊。
咆哮、低吼、地震、火焰交織在一起,霎時間,暮色村的村口成了蠻獸跟魔獸相互發泄怒火的戰場。
而這場戰爭的始作俑者雷加,卻趁機安安穩穩的回到了村民當中。
“你果然沒有騙我。”
代理村長面色激動的迎了上來,“雖然你帶來的救兵很古怪,但暮色村總算有希望了。”
雷加只是簡單的點了點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勢,見並無大礙,就專心的盯着火焰蜥蜴和縫合怪的戰鬥。
“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
代理村長現在已經對雷加完全放心了,雷加說的任何話,他都會堅決的去執行。
“等。”
“等?”
代理村長眨了眨眼,“難道我們不該趁機從縫合怪背後發動攻擊,讓它腹背受敵嗎?”
雷加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們必須等到雙方兩敗俱傷的時候再出擊,不然即使幹掉了縫合怪,也會被火焰蜥蜴攻擊。”
“被火焰蜥蜴攻擊?”
代理村長一臉愕然的說道:“我看火焰蜥蜴如此拼命,我還以爲它們跟你是朋友關係……”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雷加目不轉睛的盯着火焰蜥蜴和縫合怪的戰鬥,淡淡的說道:“從這種意義上講,也算是朋友吧。”
“我可真佩服你,居然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來。”
代理村長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扶了扶額頭,“可萬一它們聯合起來怎麼辦?魔獸加蠻獸,那我們的村子就……”
“放心吧,它們不會。”
雷加解釋道:“火焰蜥蜴把縫合怪當成是我的朋友,而縫合怪把火焰蜥蜴當成是我請來的幫手,它們都恨我,因此它們也都想置對方於死地。”
“原來如此。”
代理村長一臉敬佩的說道:“你同時把兩個強大的對手玩弄於股掌之間,這份冷靜真不愧是貴族子嗣啊。”
雷加稍稍抿了抿嘴,沒有開口,懶於對代理村長的話做出更多的解釋。
他的主要注意力仍放在戰場上,縫合怪雖然多處受傷,但沒有一絲一毫的疲態,火焰蜥蜴羣卻有好幾只被螯鉗夾成重傷,然後由毫無情分的同伴吃掉。
畢竟縫合怪是三品魔獸,具有相當於鬥氣九階的實力,並且剛剛吞噬過兩個鮮活的人類,實力又增添了幾分,而火焰蜥蜴不過是二品蠻獸,只相當於四階鬥氣的實力,雖然不至於被縫合怪秒殺,但基本上處在劣勢的一方。
但是縫合怪也並不輕鬆,它的蠻力在火焰蜥蜴面前無法發揮出有效的作用,再加上火焰蜥蜴數量實在太多,打飛一隻立刻就有另一隻補上位置,右側的屍身已經被火焰蜥蜴們撕咬的千瘡百孔,而左側用甲殼包裹的身體也在火焰的炙烤下變得行動困難。
新一輪激烈的搏殺之後,火焰蜥蜴的數量又減少了一些。有幾隻是被螯鉗夾傷,被同伴吃掉了,還有幾隻是被擊飛,不敢重回戰場,夾着尾巴順原路逃回去了。剩下的火焰蜥蜴數量已經只有最開始的一半了,它們的怒氣已經被磨平,肚子也吃飽了,進攻也不怎麼積極了。
縫合怪也付出了代價,它粗重的右腳被咬爛,左側的其中一隻螯鉗也被徹底的廢掉了。它嘶吼一聲,幾張大嘴同時從肚子上張開,朝火焰蜥蜴猛吸,準備以吞噬的辦法徹底終結這場戰爭。
“不好!”
代理村長急切的說道:“如果縫合怪吞掉火焰蜥蜴,能力不知道要提高多少倍!”
“那可未必。”
雷加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瞭然的笑意,“火焰蜥蜴之血可不是那麼好喝的。”
正說着,距離縫合怪最近的三隻火焰蜥蜴被吸進了大嘴中,其他的火焰蜥蜴無心戀戰,發出一聲威脅性十足的低吼後,戰略性的逃離戰場。
縫合怪浮腫的肚子開始蠕動扭曲,試圖將吞掉的火焰蜥蜴消化吸收掉。但僅僅過了幾秒鐘,縫合怪就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嘶叫聲,龐大的身軀也跟着搖搖欲墜,慘白的肚皮泛起紅色的火痕,火痕如快速生長的樹杈般擴張到全身,它的大嘴乾嘔了幾下,然後咳出一團團焦黑的灰燼。
“就是現在!”
雷加拔出黑色巨劍,一馬當先的衝向縫合怪。
代理村長先是一怔,立刻揮手示意村民跟上:“爲了暮色!”
“爲了暮色!”
村民們眼看勝利在望,一掃心底裡所有的不安,緊跟着雷加衝了上去。
縫合怪虛弱的擡起螯鉗,雷加靈巧的閃身避開,隨即奉還一記半月斬,直接砍斷了縫合怪受傷的右腿。
縫合怪悲嗆的慘叫一聲,重重的摔倒在地。緊跟而上的村民們瞬間將縫合怪紮成了窟窿。
雷加連續攻擊,縫合怪的甲殼已經被火焰蜥蜴烤的有些軟化變形,根本無法阻擋黑色巨劍的無情揮砍,龐大的縫合怪開始哆嗦,它無法支撐起自己的身軀,而體內又被火焰蜥蜴之血焚燒,虛弱的無法做出反擊,只能任憑宰割。
“去死吧!惡魔!”
雷加強忍着惡臭,跳到縫合怪的身上,朝縫合的中心點重重一劈——
縫合怪哀鳴一聲,膨脹的身體一點點扁下去,最後縮成一大灘散發臭氣的皮囊,再也無法動彈了。
暮色村的村民們楞了一下,繼而衝到雷加身邊,激動的抓起他的身體,將他拋向空中。
“萬歲!萬歲!萬歲!”
雷加着實被村民的舉動嚇了一大跳,手中的黑色巨劍本以做好了攻擊的準備,等聽到村民們山呼萬歲的時候,一顆懸着的心才鬆懈下來。
“不對不對!”
墓園守夜人一臉興奮的跳出來,高聲說道:“應該喊貴族小少爺萬歲!”
“貴族小少爺萬歲!貴族小少爺萬歲!”
“放我下來!”
雷加看到墓園守夜人,臉色立刻緊繃了起來。他擺手制止了村民的狂熱,走到墓園守夜人面前。“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應該看守墓地的嗎?”
之前雷加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對付縫合怪上,根本就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墓園守夜人還沉浸在將要結婚的喜悅當中,滿臉堆笑的說道:“村子有難,像我這樣一身正氣的男子漢怎麼能坐視不管呢?”
壞了。
縫合怪只是一個調虎離山的幌子而已!許凌天恐怕已經……
雷加倒抽了一口冷氣,努力按捺住心中的焦慮,一臉嚴肅的代理村長說:“把縫合怪的屍體用火燒掉,要燒得乾乾淨淨,一點東西都不許殘留。然後你們各自回家去休息,明白了嗎?”
有村民嚷嚷道:“那許凌天怎麼辦?不能就這樣便宜了他!”
“這件事由我來處理,誰也不準插手。”
雷加冷峻的說道:“你們要公正,我會給你們公正,但誰要是敢以公正的藉口泄私憤,做出就像你們曾經對待尹麗莎那樣的行爲,我的劍絕不姑息寬恕。”
村民們全都閉緊了嘴巴,沒有一個人敢表現出不情願來。
代理村長自然明白孰輕孰重,立刻保證道:“我們絕不插手。”
雷加點了點頭,不再理會村民,轉身朝墓園的方向疾奔而去……
霧氣沉沉的墓園裡,那座刻着愛情銘文的墓碑已經被挖開,一具手腳被長長的鐵釘釘入棺材的扭曲女屍,靜靜的躺在那裡。
女屍乾癟灰暗,血肉已經腐爛,但仍能看到面部扭曲恐怖的表情。
許凌天跪在女屍的身旁,拔掉鐵釘,愛撫着女屍乾枯的髮梢,他灰色的眼瞳中充滿了沉沉濃情。
“尹麗莎,我的愛人,我們終有又見面了。”
女屍已經死去多時,半張的嘴巴根本無法回答他的任何話語。
許凌天擡起頭,遠遠的眺望村口燃燒的火光,然後慘慘的苦笑一聲。“看來縫合怪已經完蛋了。真可惜我沒能替你報仇,我的計劃本來天衣無縫,只是沒想到那個叫雷加的傢伙總是能不斷的創造奇蹟,實在太令人驚訝了。不過我挺喜歡那小子的,如果你能醒來,我想你也會喜歡的。”
“親愛的,我本來有很多話要對你說,但現在我們恐怕要加快速度了。”
他俯下身子,在女屍乾枯如草的頭髮上輕輕一吻,然後用瘦骨嶙峋的手指掏出黑色的神秘藥劑。“這是最後一瓶了,喝完之後我就能把自己的心臟摘下來給你,而且還能再多活上一段時間。雖然那將只有很短的時間,但爲了這一刻我等待了一生……”
他飲下了黑色藥劑,然後脫掉了棕灰色斗篷,用一把匕首將自己的胸膛割開,小心翼翼的取出自己跳動的心臟,慢慢的安放在女屍破碎的胸腔裡。
“我愛你,尹麗莎。”
失去心臟的許凌天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用最後一絲力氣拿出那瓶散發着幽熒綠光的瘟疫之源,喃喃的重複道:“永遠、永遠、永遠,愛你。”
“不要!”
雷加以雷霆之速衝進墓園,看到眼前的一幕忍不住放聲大吼道:“鍊金師,別做蠢事!”
“來不及了……”
許凌天臉上掛着幸福而絕望的微笑,虛弱的說道:“愛本來就很蠢……總有一天你能體會到的。”
說完,他將瓶口倒轉,將整瓶瘟疫之源全都灑到女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