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茵伯爵臉色一緊,“暴風侯爵,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暴風侯爵停頓了一下,抱歉的笑了笑,“哎呀哎呀,你看看本侯這個大老粗,原本只是想開個玩笑,幽默一下,結果又唐突到了嘉娜小姐。實在不好意思,本侯其實只是想讚歎一下：如今懂的孝順的貴族小姐可不多了。”
常茵伯爵的臉色立刻緩和了下來,“呵呵,原來是這樣啊,只怪老朽老糊塗了,竟然沒有聽出侯爵大人的玩笑意思,該道歉的是老朽啊。”
暴風侯爵哈哈一笑,“哪裡哪裡,伯爵大人護孫女心切,人之常情嘛。不過……”
常茵伯爵奇怪的問道：“不過什麼？”
“也沒什麼。”
暴風侯爵咧嘴一笑,“我只是聽說,嘉娜小姐並非是常茵伯爵的嫡親孫女,而是侄孫女。”
常茵伯爵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迴應。
雷加一臉平靜的說道：“侯爵大人說的沒錯,嘉娜確實只是爺爺的侄孫女,但我們奔流王國,上下和睦,親屬緊密,不管是嫡親還是侄親,都一視同仁,其他國家的人,無法理解這種感情也不足爲奇。”
暴風侯爵眯縫的眼睛突然放亮了一下,但隨即就又恢復了正常。
常茵伯爵也緩過神兒來,對暴風侯爵笑着說道：“侯爵大人,打聽私事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不過,既然你提到了這一點,那老朽就不妨開誠佈公的說一說吧。請你好好看一看嘉娜小姐,雖然她從小體弱多病,又不是老朽的嫡系血親,但如果侯爵大人你有這位一位懂事的晚輩親屬,您會不喜歡嗎
暴風侯爵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思考常茵伯爵的假設。
最後,他重重的點了點頭,笑着說道：“沒錯,伯爵大人。如果我是您,我也會不遠千里的來送嘉娜小姐入學的。說實在的,本侯真是羨慕伯爵大人啊,要是我的子子孫孫,能有嘉娜小姐的一半程度,本侯也就高枕無憂了。嘉娜小姐,你說是吧？”
精煉的目光又重新轉回到雷加的臉上,讓雷加的心臟如被針刺般猛然一跳。
雷加壓抑住緊繃肌肉的衝動,表情冷淡又不失禮貌的說道：“侯爵大人一定會盡享天倫的。如果兩位有事情要談的話,嘉娜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呢？”
如果再繼續跟暴風侯爵聊上幾句,他唯恐就會被暴風侯爵識破。
常茵伯爵似乎看出雷加的擔憂,剛想開口說話,卻被暴風侯爵搶了先。
“哎,嘉娜小姐,這次是專門爲你以及其他入學的貴族小姐開的舞會,自然不適合談及公事。”
暴風侯爵不緊不慢的說道：“想必,伯爵大人也是這麼想的吧？”
常茵伯爵習慣性的捻了捻鬍鬚,“呵呵,侯爵大人所言極是,不過呢,我們兩個老男人,老把着貴族小姐不放手也有點過分,不如就讓嘉娜自己走動走動,多結識一些其他貴族小姐吧。至於我們倆——聖光在上,除了公事,我們也可以聊聊其他的事情嘛”
暴風侯爵哈哈一笑,“比如說女人？”
常茵伯爵無奈的笑了笑,算是同意了暴風侯爵的話。
暴風侯爵朝雷加舉起了酒杯,“請原諒我們的粗魯,嘉娜小姐。您的爺爺說的對,我們不該佔用您在舞會上的自由,您該多走動走動,認識一下其他的貴族小姐,她們很有可能會成爲您的同學呢。我的這第一杯酒,敬您。”
說完,暴風侯爵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雷加從容對暴風侯爵行了個屈膝禮,“多謝侯爵大人的盛情款待,嘉娜這就四處走走。”
說完,又跟常茵伯爵擁抱了一下,這才領着依蓮轉身走開。
暴風侯爵眯着眼睛,久久的望着雷加遠去的背影,一言不發。
常茵伯爵清了清嗓子,頗爲不滿的說道：“侯爵大人？”
暴風侯爵這纔回過神兒來,抱歉的笑了笑,“伯爵大人請勿責怪,我可沒有要冒犯您和您孫女的意思。只是……有種感覺很難解釋,就好像你看到一個人,明明只是剛剛認識,卻總感覺他會成爲你的對手一樣。”
常茵伯爵心中驚駭,但卻擺出一副譏笑的表情來,“侯爵大人,我看你是被蠻族人搞得有些神經質了吧？”
暴風侯爵聳了聳肩,手指在空酒杯的杯口上漫不經心的打轉,“或許是吧,唉,伯爵大人,我們不是剛剛講好的不談公事嗎？”
“老朽倒寧願跟你談談公事,免得你把我親愛的孫女當成是敵人。”
常茵伯爵捋着白鬍須說道：“再說,我都這把年紀了,談女人也只是於過嘴癮而已。”
“哈哈哈”
暴風侯爵爽朗的大笑起來,“伯爵大人過謙了,我可是聽說,伯爵大人幾乎每個月都要出入一次拍賣行特區的呢。不過,說到正事嘛——不行。”
他搖了搖頭,在常茵伯爵反應過來之前,重複的說道：“不行、不行、不行。”
常茵伯爵捋了捋鬍鬚,“究竟是談正事這件事情本身不行,還是說老朽開出來的條件不行？”
暴風侯爵回答道：“您開出的條件不行,但本侯覺得您並不缺乏誠意,所以本侯想跟您繼續協商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可以達成的條件。”
常茵伯爵板着臉說道：“租借永夜港是老朽的目的,如果侯爵大人認爲老朽的誠意不夠,老朽願意提高租借的價碼,但除此之外,老朽不會跟侯爵大人談任何其他條件。”
暴風侯爵眨了眨眼,“那麼,伯爵大人,這是您個人的意思,還是整個白銀之手的意思呢？”
常茵伯爵冷冷一笑,針鋒相對的說道：“你覺得呢,侯爵大人？”
暴風侯爵鼻翼翕動,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常茵伯爵友善的拍了拍暴風侯爵的肩膀,“舞會纔剛剛開始呢,侯爵大人,老朽先不妨礙您招待其他貴族了。”
說着,常茵伯爵就帶着加布里爾轉身離開,把暴風侯爵獨自晾在原地。
暴風侯爵緩緩的將酒杯舉到脣邊,喃喃的自語道：“這個老狐狸……還有那個小狐狸……真有意
嘴脣碰到酒杯,他才意識到杯子已空空如也……
雷加從暴風侯爵身邊離開後,一直保持着冷靜的步態,直到走進大廳的角落裡,才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身旁的依蓮明顯比他要緊張的多。“嘉娜、嘉娜剛纔真是把我嚇壞了,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冷靜這好極了,好極了”
雷加淡淡的一笑。其實他比誰都要擔心,可他骨子裡偏偏有一種奇怪的特質,越是到關鍵時候,他的大腦就越是能冷靜的處理問題,而不會像其他人一樣亂成一灘沒用的漿糊。
依蓮擦了把汗,“現在,暴風侯爵應該不會懷疑你的身份和性別了。”
“但我的麻煩也隨之開始了。”雷加淡淡的說道。
依蓮嚇了一大跳。“爲什麼這麼說？”
雷加不動聲色的說道：“從我們離開到現在,暴風侯爵已經不止一次的再朝我們這個方向看了。
依蓮撓了撓頭,“可我怎麼沒有感覺到？”
雷加回答道：“那是因爲他的動作很隱蔽,隱蔽的幾乎只能靠感覺來發現。”
依蓮半信半疑的說道：“這麼說,他一直在關注你？可爲什麼呢？他已經是有家室有名聲的貴族了,難道說是想替他年幼的兒子追求你？”
雷加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他想要我在常茵伯爵面前替他說話。很顯然,他跟常茵伯爵的談判不歡而散了,只能拿我這個被寵愛的孫女作爲突破口。”
依蓮困惑的眨了眨眼,“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不過,聽起來也不像是麻煩啊。既然他有求於你,那自然是要給你很大的好處啊。”
雷加冷冷的說道：“你只想到了好處,卻沒想到後果。”
“什麼後果？”依蓮問道。
雷加眯着眼睛說道：“我壓根就沒打算幫他說話,相反,我倒是希望他跟常茵伯爵的談判徹底破裂呢。”
“這”
依蓮皺着眉頭使勁了想了想,“好吧,我現在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了。不過,我覺得你有些過於擔心了,即使你不幫暴風侯爵說話,暴風侯爵也未必會難爲你的。”
雷加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希望如此吧。”
依蓮環顧了一下四周,不無鬆懈的說道：“看看周圍,嘉娜,我們真的就站在其他貴族小姐之間。一開始我還以爲你會處理不來,但直到剛纔我才意識到,你身上有種天然的高貴氣質,以你的這種氣質,沒人會懷疑你的。”
雷加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多虧了你,要不是你的話……”
他突然住了嘴,看到有兩個女孩正朝他們的方向走來。走在前面的那名女孩兒滿臉微笑,像是夏夜裡盛開的薔薇花。
依蓮低聲的提醒道：“是歌莉婭,昨天我們在走廊上遇見的那個女孩——沒想到她居然也能進入到這樣高貴的舞會中,而且身後還帶着一個緊張兮兮的貼身女僕。”
“嘉娜小姐”
說話間,歌莉婭就來到了雷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