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獄地國,流仙郡首俯流仙城,東南部。
此時,正值夏末初秋,田野裡滿是正待成熟尚收穫的小麥,微風浮動之下,看上去就如同一片金色的海洋,使人迷醉。
往常這個季節,正是附近雲羅小鎮中的平民,一年中最幸福愜意的時刻。
年青男女會在長滿金黃麥穗的田野裡談情說愛,年老的長者聚在附近的河邊,悠閒垂釣。
只有那些成年人,忙着在家裡修補農具。
因爲,他們即將迎來幸福的豐收。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樣的美好,彷彿天堂一般。
然而……戰爭的突然降臨,卻將這一切的美好通通打得粉碎。
雲羅小鎮此刻雖然依舊座落在那裡,但它卻以變得不再平靜。
可怕的戰爭之火,已經徹底將它吞噬,並讓它在戰爭的之焰中熊熊燃燒。
驚慌絕望的哭喊,粗暴野蠻的呼喝,毫無懸念的成爲了這片區域之中唯一的聲音。
而空氣中到處充滿着的血腥與焦臭的氣味,也讓人們在一聞之下幾欲做嘔的同時,使得這一幅原本美麗的畫卷瞬間化身爲人間地獄。
大量身穿銀色盔甲的士兵,驅趕着小鎮裡的平民進入田野,將他們像獵物一般一一射殺。
然後,終結一切是一場大火。
連同那片如黃金般燦爛耀眼的麥田在內,所有的屍體都被付之一炬。
“該死的,這些黑獄豬真是多,這是第幾批了,快點處理完,然後我們好去吃晚飯,老子都快要飯得前胸貼後背了。”
一邊大聲指揮着手下屠殺黑獄帝國的平民,一邊抱怨,一名衣甲鮮亮,面容看上去與東方人有着明顯區別的將領,親手將一個眼神絕望,只知道不住流眼流的黑獄小女孩隨意地丟進對面的‘火坑’,然後冷酷地看着那小女孩在麥田燃起的大火中,慘叫,掙扎,直到死去,臉上顯露的表情,除了不耐,就是不耐。
似乎眼前這些活生生的生命,還沒有他口中說的晚飯重要。
“大人,還有最後兩批,處理完了之後,我們就可以反回營地了。”
回頭看了一眼,一副手恭敬的回答道。
“還有兩批?這些黑獄豬真多!”
聽到還有兩批平民需要屠殺處理,那位西方將領的眉頭不由微微皺起,再次咒罵了一聲。
而那之前被黑獄人加在凱撒人身上的稱呼,這一次也終於迴轉,被另一個國家的侵略者強加在了他們的頭上。
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天大的諷刺!
“讓手下的人快一點!哦,記得要把這些麥田全部燒光!我們帶不走的東西,也不能給這些黑獄豬留下!”
那西方將領掃了一眼遠處,轉過頭對副手做出吩咐。
正如他剛剛所說……那些麥田,纔是他此行的主要任務。
至於那些黑獄平民,只是附帶品而已。
“轟!!!”
就在西方將領佈置任務的時候,一聲巨響猛然響起。
隨後,激烈的震動傳來,震得附近一衆銀甲士兵東倒西歪。
“該死的!發生了什麼事!!!”
用劍鞘的騎士長劍撐住身體,西方將領大聲咆哮起來。
“大人……是黑獄人的軍隊!他們從側翼殺過來了!”
“黑獄人的軍隊?”
西方將領疑惑的皺了皺眉頭,他實在沒有想到,已經被打得潰不成軍的黑獄軍方,竟還有膽子再打回來。
不過,他隨即便反應了過來,大聲的冷笑起來。
“只是一些殘餘的敗軍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告訴手下的士兵,讓他們不要怕,都給我狠狠地打回去,雷霆必勝!!!”
“是,大人!雷霆必勝!!!”
重重地施了一禮,副手高呼了一聲,帶人飛速去了。
“和我玩心理戰!阿隆左你已經老了!”
冷笑着擡起手佈滿甲冑的手掌,搖搖指了一下東南方向,西方將領招過另一名副手,命令道:“你馬上帶人去東南方向那片林地裡等着,一會那些黑獄豬見突襲不成,一定會把那裡當成突破口企圖逃脫,你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給我牢牢的脫死他們,如果跑了一個人,你也就不用來見我了!”
“請大人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一震手中的長劍,那副手倒顯得異常自信,直接轉身帶人去了。
這時……第二聲爆炸響起,大地再次因爲爆炸而劇烈的震動了一下。
“這是什麼東西,竟有如此威力!”
看着遠處再一次升起的火光之雲,西方將領的臉色終於變化了一下,似對這種爆炸產生的威力有些震驚。
不過,也僅僅只是‘有些震驚’而已。
西方將領的目光裡,更多顯露出的是一種不屑。
那種對於戰爭對手的極端不屑。
“沒有了嗎?”
等了片刻也沒有再等到第三聲爆炸巨響,西方將領冷笑一聲,背對着身後招了招手,示意身後的士兵跟上,自己則一馬當先向着東北方的戰場走去,模樣從容不迫。
很快,他就在半路上聽到了東北方傳來的撕殺聲。
並且,從撕殺聲的大小與激烈程度來判斷,西方將領已經基本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這支突然向自己發動襲擊的黑獄軍隊,果然只是一支殘軍,其數量甚至不超過一千人。
而用一千敗軍來偷襲一支四千人的加強旗團!
這種事情,整個戰區估計也只就只有那個阿隆左能夠幹出來。
聽說這傢伙自從在上一次從凱撒帝國的前線回來之後,不但變成了一個十足的酒鬼,還連腦子都出了問題。
現在一看,果然不假。
正常人怎麼可能在大部隊都撤離這片區域的情況下,還帶着小股殘軍負隅頑抗。
這是一種極爲愚蠢的做法!
甚至有消息說……就連黑獄軍內部,都對阿隆左的這種做法做出了批判。
不過,眼下那些黑獄軍方高層們卻只能做到譴責和批判這種程度了,根本管不了阿隆左。
因爲,阿隆左現在還在戰區,而黑獄軍方,已經完全放棄了那裡,夠不着他了。
“他覺得他是誰?戰神嗎?這個腦袋進水的瘋子!”
突然不屑的來了一句自言自語,西方將領眯起眼睛看着前方已經隱約看到的戰場,露出了一絲猙獰的微笑。
“那麼……就由我弗羅瑞恩.桑特斯,來終結你吧!”
……“阿隆左大人,我想我們被識破了,我們正在遭受猛烈的反擊。”
看了一眼不遠處前線的戰況,曾經跟隨阿隆左出征過凱撒帝國的麥亞瑟,皺起了眉頭。
看他鎧甲上觸目驚心的撞印與劃痕,就知道在之前的戰鬥中,這傢伙經歷了怎樣的歷險。
不過,麥亞瑟卻不後悔他的選擇。
軍部裡的那些膽小鬼,根本就不值得他去追隨。
只有阿隆左將軍,才值得麥亞瑟奉獻生命。
而能跟敬佩的人一起留下來瘋狂的幹一番事情,就算是死,麥亞瑟也足以瞑目了。
“這支敵軍的指揮官是誰?”
與在赤月佔領區那時的表現完全不同,此時的阿隆左將軍顯得異常的沉穩,完全沒有了那時的暴燥脾氣,聲音冷靜而鎮定。
“看裝束和戰鬥風格,好像是弗羅瑞恩的部隊!”
麥亞瑟幾乎沒有什麼猶豫,就把自己的猜測給說了出來,看上去,頗爲顯得有些兒戲。
不過,這卻並非麥亞瑟信口胡說。
事實上,麥亞瑟與弗羅瑞恩之間已經進行了數次較量,麥亞瑟手下最精銳的一個騎兵師團就是折在了弗羅瑞恩的手裡。
所以,論熟悉程度,麥亞瑟絕對最有發言權。
要知道,這可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對手。
“弗羅瑞恩?”
聽到這個名字,即使是阿隆左,也不由皺起了眉頭。
片刻後,阿隆左果斷做出了決定。
“撤退吧!先往後退,迷惑他們,然後調頭轉向東南。”
“以弗羅瑞恩的縝密心思,應該能猜到我們的撤退路線。”
麥亞瑟擔心。
毫無疑問,對於弗羅瑞恩的智慧,他非常瞭解。
不過,對於麥亞瑟的提醒,阿隆左將軍只說了一句話。
“我們已經別無選擇!”
別無選擇!
麥亞瑟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內心都在陣痛。
他們眼下的確已經到了別無選擇的時候。
如果不穿過這片區域,他們很有可能被四面收縮的敵人碾成碎片。
現在,麥亞瑟終於體會到了葉淳團長當初那種生活在夾縫裡的痛苦感覺了。
而很自然的,當陷入到這種境地中時,無論是麥亞瑟還是阿隆左,都會不自覺的將葉淳團長充當‘參照物’,想像葉淳團長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會怎麼做。
“衝過去!”
麥亞瑟想到葉淳團長處於同種境地時的做法,大喊了起來。
“我們就衝過去!”
阿隆左緊握雙拳附議。
雖然這樣做無異於自投羅網,顯得很瘋狂,但當初葉淳團長就是這樣做,才帶着獨立團衝出了一條血路,逃出昇天。
現在,阿隆左與麥亞瑟要重演葉淳團長當年的壯舉,從敵人的佈下的羅網中衝出去。
……戰局很快發生轉變,阿隆左指揮的黑獄殘軍,在突襲未果之後,遭受到了弗羅瑞恩指揮的雷霆軍猛烈的還擊。
雙方在進防角色上,發生了互換。
變成了弗羅瑞恩指揮的雷霆軍追擊,阿隆左指揮的黑獄殘軍逃跑。
戰鬥一直在激烈的持續,似乎弗羅瑞恩有將阿隆左這支殘軍,一網打盡的決心。
雙方在一追一逃的過程過,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最終,在倒下了盡一半的士兵之後,阿隆左率領殘軍終於擺脫了緊追在屁股後面的追兵,進入到了雲羅小鎮東南角的那片林地。
那裡,即是阿隆左這支殘軍的‘生命出口’,也是弗羅瑞恩精心爲他設下的一個陷井。
雙方看的,就是阿隆左這隻‘魚’更強壯有力,還是弗羅瑞恩這張網更堅韌牢固。
根本就不會出現魚死網破結局。
要麼魚死網存!
要麼網破魚生!
“殺!!!”
“殺!!!”
兩聲出自不同陣營的怒吼在林地中響起。
隨後,兩支數量明顯不在一個‘等級’的隊伍撞在了一起,爆發出了一陣震天的喊殺聲。
大量的鮮血被拋灑向半空中!
怒吼,慘叫,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阿隆左指揮的黑獄殘軍人數雖少,不足對方的一半,但爆發出的戰鬥力,卻極爲驚人,竟硬生生的頂住了雷霆軍的衝鋒。
不過,黑獄殘軍也僅能做到如此了。
人數上的巨大劣勢,讓戰鬥陷入了對雷霆軍有利的膠着。
那負責指揮的雷霆軍副將,無論是指揮能力,還是戰鬥能力,都無比出衆,根本沒有給阿隆左率領的殘軍留下任何一絲的機會。
在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下,希望漸漸離阿隆左率領的殘軍一方越來越遠。
甚至就連阿隆左,都開始絕望了。
眼下他之所以還在瘋狂的拼殺戰鬥,無非就是要在戰死之前,儘量多拉敵人給自己陪葬而已。
魚死網破!
現在阿隆左倒希望能有這樣一個結束了。
可惜……隨着身旁士兵的一個又一個倒下,阿隆左連魚死網破的希望都破滅了。
短短的一刻鐘後,阿隆左指揮的黑獄殘軍只剩下百多人。
而他們的對手,人數非但沒有減少,還反而增多了數倍。
因爲,弗羅瑞恩已經帶着追兵趕到了。
“阿隆左將軍,好久不見!”
將手中的連鞘騎士長劍,插在腳下的地面上,弗羅瑞恩雙手壓着劍柄,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出現,一臉微笑看着重重包圍圈中,插翅也飛不掉的阿隆左,表情居然好似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般。
“弗羅瑞恩,你終於贏了!”
冷冷地看着一臉微笑模樣的弗羅瑞恩,渾身浴血地阿隆左,不屑地笑了。
是的!
沒錯!
你沒有看錯!
身爲失敗者的阿隆左竟對勝利者弗羅瑞恩露出了不悄的笑容,而且沒有半點做作與僞裝。
“怎麼,想不到會有今天嗎?”
對於阿隆左表示出來的不屑,弗羅瑞恩居然出奇的沒有生氣。
這甚至讓就在他身邊的副手大爲吃驚。
要知道,弗羅瑞恩將軍可是出了名的壞脾氣,任何一點不敬都會讓他大發雷霆,同時將那個惹惱他的倒黴傢伙撕成碎片。
可神奇的是……面對阿隆左這個敵人表示出來的傲慢與不屑,素有‘巫藥桶’之稱的弗羅瑞恩將軍,竟還能保持一臉的微笑。
這簡直驚瞎了周圍一衆熟知他脾氣秉性士兵的氪金狗眼。
“還記得在您將我逐出軍事學院的時候,我是怎麼對您說的嗎?”
弗羅瑞恩嘴角揚起,高高的仰起下巴。
“我說我會親自在戰場上打敗你,讓你成爲我的手下敗將!我尊敬的老師!”
老……老師!!!
一時間,無論敵我,所有人都被弗羅瑞恩最後的一句話給驚到了。
弄了半天,站在衆人眼前的失敗者阿隆左將軍,竟是弗羅瑞恩的老師。
而且,還曾經親手將弗羅瑞恩逐出了軍事學院。
“我不是你的老師,我也從沒有你這種喪心病狂的學生!”
聽到‘老師’這個稱呼,阿隆左出奇激動了起來,模樣猙獰得似乎想要衝上去掐死眼前的弗羅瑞恩。
“只因爲一個女孩,當初你竟然把最器重的我,逐出了學院……”
“可被你強暴的那個女孩,她是我的女兒……”
阿隆左瘋狂咆哮的同時,也震驚了周圍的所有人。
原來,當衩阿隆左之所以將弗羅瑞恩逐出學院,是因爲弗羅瑞恩強暴了他的女兒。
不過,看弗羅瑞恩現在的模樣,似乎對於此並不以爲然……他甚至不介意周圍這些士兵聽到自己昔日的劣跡。
“那又怎麼樣……”
弗羅瑞恩接下去一句話,讓全場都震驚了。
“女人只不過是男人的玩物,就好像你們的那位女皇。到頭來,還不是不知道跟哪個男人上了牀,有了野種!”
“褻瀆女皇陛下!弗羅瑞恩,你當死!”
暴喝一聲,阿隆左爆起全身的鬥氣,發瘋似的撲向了弗羅瑞恩,雙目之中幾欲噴出火來。
“可憐的傢伙……”
淡淡的低語一聲,弗羅瑞恩擡起了隻手掌輕輕揮了揮。
隨即,一道強碩的人影自他身後衝出,迎向了暴怒而來的阿隆左。
“當!!!”
一聲脆響,半空中的兩道人影一觸及分。
然後,代表阿隆左的身影倒飛而出,一路灑下大量鮮血,最終撞在一棵樹身上,大口大口地噴出鮮血。
“原本你有機會成爲我岳父的,但你卻愚蠢的拒絕了我的求婚,還把我逐出了軍事學院。現在……死吧!”
擡起一隻手掌對着口中鮮血狂噴的阿隆左輕輕揮了揮,弗羅瑞恩露出一個陰森猙獰的笑容,緩緩轉過了身。
對於一個死人,已經沒有什麼好關注的了!
然而……就在弗羅瑞恩剛剛轉過身的一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量波動卻從他身後海潮一般的傳來,瞬間就將他高高捲起,然後重重地摔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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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怎麼回事!”
憤怒地回過頭,弗羅瑞恩正想暴發怒火。
可眼前的一幕,卻讓他直接將剩下的怒吼全部嚥進了嗓子裡,呆立當場。
“這裡是哪一個帝國?今年又是哪一年?”
腳踏威武雄壯的蓋茨,剛剛纔從‘時空通道’穿越回來的葉淳團長,在一羣面目可憎,形態可怖的亡靈‘簇擁’下,皺着眉向四周這一整圈明顯驚傻了的士兵做出如此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