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幽冥相佔據虛空,六道輪迴映照,道音在轟鳴。
盤坐於無名荒山之上,頭頂陰德寶蓮,無視了那形形色色的窺視目光,神合天地,雙目虛合,黑山默默的講述着無量度人經真意。
隨着時間的流逝,道韻外顯,黑山顯化出悲天憫人之相,身上的氣息越發超然,宛如一尊在世神聖,而周邊的虛空也被其氣息浸染,多了一抹神聖的色彩。
其身下的那座無名荒山更是發生了質變,其山體不斷成長,在陰冥道韻的洗禮下徹底化作了一座黑山,不過其並無任何的污穢、陰暗之意,反而倍顯聖潔、純粹,其山體質如水晶、通體漆黑,不染絲毫雜質。
聆聽着這渺渺道音,無論來者最初的目的是如何,到了後來都不自覺沉溺之中,因爲這無量度人經真的具備非凡神異,其看似是度人,但實際上也是在度己,而這是世間生靈都在乎的事情。
佛門雖然號稱普渡衆生,但實際上能真正度的也只有自己,甚至想要做到這一步都非常不容易,而現在無量度人經的出現給他們指明瞭一條新的道路,一條更加清晰明瞭、簡單直接的道路,這是之前他們所沒有預料到的。
“寂寂至無宗,虛峙劫刃阿,豁落洞玄文,誰測此幽遐,一入大乘路,孰計年劫多,不生亦不滅,欲生因蓮華,超浚三界徒,慈心解世羅,真人無上德,世世爲仙家。”
萬籟俱靜,不知何時,這天地間除了黑山的講道之音外再無其他,好似世間唯有其一人存在。
四十九天之後,講道音戛然而止,黑山緩緩睜開了雙目,而此時此刻其身下的那座無名荒山已經高聳入雲,宛如一根天柱般佇立在了這西北邊陲之地,其上仙光流轉,遍開白蓮,銘刻着黑山留下的道韻。
若是機緣悟性足夠,後來者完全可以通過這一座神山參悟無量度人經,這是黑山爲西荒萬靈留下的一份禮物,當然了,若是有先天鬼神本源的契合者出現在此地,黑山也能心生感應。
“這已經是極限了,過猶不及。”
目光遠眺,看向西荒深處,在那裡看到一片琉璃淨土,黑山收回了目光,它雖然很強,但也沒有強到無視佛門底蘊的地步,對方能容忍它講道四十九天已經算是一種示好了,而且該講的、能講的它都已經講了,剩下的終究要靠個人。
“也不知這一次灑下的種子又能開出什麼樣的花,結出什麼樣的果。”
發出一聲輕嘆,黑山轉身離開西荒。
見狀,於腳下神山留下一道禁止,扭曲虛空,使其化作類似秘境的存在,打鬼柳連忙跟上,這一座神山每隔一段時間積累足夠的道韻之後就會自然出世,屆時有緣者可藉此悟道。
而就在即將踏出西荒的時候,察覺到了什麼,眉頭微皺,黑山停下了腳步。
下一個瞬間,虛空泛起波瀾,一個身穿粗布麻衣,身形消瘦,眉心有一點紅痕的老和尚出現在了黑山面前。
“阿彌陀佛,老衲地藏見過閻君,在這裡老衲僅代表個人感謝閻君傳西荒萬靈渡人渡己之道。”
口宣佛號,老和尚對着黑山躬身行了一禮。
面對這一禮,黑山本能的避開了。
見此,地藏老和尚灑脫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看着這樣的老和尚,黑山的眉頭皺的越發緊了,它很清楚老和尚無法帶給它實質性的威脅,但老和尚給它的感覺很怪,其雖然明明就在它眼前,但在它的感知中卻是空白一片,就好似其並不存在一樣。
“閻君不用擔心,老衲不過是一段記憶凝聚成的幻影而已,雖然有一些自保的手段,但卻傷不了一隻螞蟻,更不用說閻君這種可以逆奪天命的存在了。”
笑意吟吟,看向頗爲警惕的黑山,地藏開口解釋了一句。
聽到這話,黑山默然,這是真話,但也更加彰顯出老和尚的不凡,他恐怕不是這個時間點該出現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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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是想將我留在西荒嗎?”
眸色幽深,黑山直視着眼前的地藏。
聞言,地藏搖了搖頭。
“事實上我原本並沒有打算出來,只不過聽了閻君的無量度人經,深感閻君與我佛門有緣,所以才忍不住現身出來一見。”
“不知閻君可願入我佛門?我佛門對於香火之道有着極其深入的研究,若有我佛門相助,閻君這條欲以神道鎮幽冥的路就會少去諸多阻礙,走的更加順暢。”
面色誠懇,地藏向黑山發出了邀請。
聽到這話,黑山搖了搖頭,加入佛門確實可以讓它少走一些彎路,但很可惜它是道門的人,不可能加入佛門。
見此,地藏雖然有些可惜,但並沒有感到意外,對於這個結果他實際上早有預料。
“大師若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告辭了。”
看着低頭不語,好似有些失望的地藏,不想多呆下去,黑山開口告辭。
對此,地藏並沒有阻止,事實上他也真的無力阻止。
“閻君隨意就好,只不過希望閻君能夠記住佛門的大門一直向閻君打開。”
身形微側,地藏讓開了道路。
聽到這話,黑山什麼都沒有說,就好似沒有聽到一樣。
嗡,輪迴光輝映照,黑山和打鬼柳的身影迅速消失不見。
“主人,這個老和尚很可怕嗎?”
離開西荒,看着面色凝重的黑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打鬼柳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可怕嗎?應該可怕吧,那位應該是佛門六古佛中的一位,雖然僅僅只是一個破碎的記憶片段。”
身形不滯,黑山直入西海。
聽到這話,渾身打了一個寒顫,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片虛無,打鬼柳連忙跟上黑山的步伐,生怕被落下。
而在另外一邊,看着黑山遠去的身影,一道金光出現在地藏身邊,其是一隻金光燦爛,沐浴神火的三足金烏,只不過和被龍虎山鎮壓的那四隻金烏不同,它的眼中滿是靈動,並無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