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行李,夏奚宸走出房門,見即墨抱着手臂站在隔壁房門口一臉深沉,“不放心他留在這的話,帶他一起走吧。”
“從回來他就和雪兒寸步不離,”即墨鬆開手靠在欄杆上,“雪兒還小不能離開族裡,我想讓他留在這,又怕這樣下去他會更自閉。”
夏奚宸挪了步子,房間內,蘇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眼神一直留在雪兒的身上,雪兒拿着書坐在他身旁,稚嫩的雙眼時不時帶着憂傷。
“蘇濯,你要是真的關心在意雪兒,就問問看她的想法,她也害怕,”夏奚宸嘆氣,“她再也經不起失去你了。”
雪兒擡眼看了看夏奚宸。
夏奚宸衝她點頭一笑。
“雪兒?”蘇濯的聲音很沙啞。
雪兒的小手覆蓋住蘇濯的,“哥哥,媽媽說,要雪兒好好照顧哥哥,可是,我不知道怎麼照顧,那麼多天以來,哥哥一直很難過,雪兒怕......,”雪兒靠着他的手臂,“好怕哥哥突然就消失。”
蘇濯輕輕拍着她的背,“對不起,雪兒,哥哥都沒顧及你的心情。”
夏奚宸對即墨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關上了房門。“蘇濯他比誰都敏感,所以他知道的,會好的。”
即墨上前擁住他,“夏奚宸,謝謝有你在我身邊。”
手環上他的背,“不客氣,即墨先生,因爲我也同樣要感謝你。”
“謝我什麼?”
“包養我。”
“就這個?”
“追究剽竊行爲嗎?”
“客觀上來講不行,主觀上可以,我是個主觀主義者。”
“謝謝有你在我身邊。”夏奚宸靠在他的肩膀上,“即墨,我想我現在好像很喜歡你。”
“這是個病句,我覺得把‘好像’去掉這個句子比較完整。”
夏奚宸一笑,“我偏不!”
“傲嬌。”
“即墨。”夏奚宸頓了一下,“在回去之前,我想去看一個人。”
“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了,我和蘇濯一起去。”
“好。”
門拉開,蘇濯吸吸鼻子,“你們再不結束這纏綿的戲碼,我就告你們給兒童造成不良影響。”
“嘖嘖嘖,誰家孩子這麼老成?”夏奚宸滿臉不解的問。
“反正不是我家的。”即墨配合的回答。
蘇濯聽到兩人含沙射影的話,“我說的兒童是雪兒。”
“是嗎?我以爲是你呢,騷年,走吧。”夏奚宸開口。
“哼,我以爲你不記得了呢。”蘇濯跟上去。
“怎麼可能,我纔不會忘了。”
“親愛的,我這個樣子醜嗎?”
“你見過小屁孩鼻涕眼淚糊一臉的樣子嗎?”夏奚宸停下腳步認真地問。
“自是見過的。”
“閣下現在的形象與那別無二異。”
“給我十分鐘。”
“別囉嗦,你又不是去見男友。”
“爲什麼是男友......,”
“你像是會有女人看上的人嗎?”
“怎麼不像?”
“可惜了啊,有成攻的心,卻是總受的命啊。”
“夏奚宸!”
“喂喂!千萬別打臉!”
“哼!”
“蘇濯,你冷靜!”
“看招!”
即墨見兩人消失在長廊,“雪兒,你一個人沒事嗎?”
雪兒笑得如同春蕾初綻枝頭,“爸爸說,列格
家的人永遠是最堅強的,修哥哥,我是列格家的人。”
摸了摸女孩的頭,“雪兒,你是個堅強的孩子,但是女孩子可以哭的。”
“真的?”
即墨蹲下身張開手,“我會幫雪兒保守秘密。”
“爸爸說,不可以在別人面前哭,更不許在哥哥面前哭。”雪兒哽咽着說,她知道除了哥哥和奧德堂哥,她沒有其他親人了,她很想哭,但是她銘記着爸爸的話,所以她一直把傷心藏着,生怕讓哥哥看見。
“你不相信我嗎?”
雪兒哇的哭出來猛地撲到他懷裡。
奧德在轉角見了抹去眼角的淚光,長嘆一聲。
“一年了。”蘇濯留意到街道旁的新芽。
“是啊,我覺得像過了十年似的。”夏奚宸回想過去的時間,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不可思議的一段時光了。
蘇濯剛想說話就見夏奚宸驚訝的看着一處,“怎麼?”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面前時一家休閒的咖啡館。兩人對視一眼,趕忙過去。
“你好,打擾一下,這裡以前不是一家CD店嗎?”夏奚宸問正在算賬的人。
男人擡起頭,“沒錯,可是六個月前那家店主就把它賣給我了。”
“六個月前不是我們最後見面沒多久嗎?”蘇濯說道。“請問你有他的聯繫方式嗎?”
“不好意思,這個我不清楚。”男人回答。
“謝謝,麻煩兩杯熱巧克力帶走。”夏奚宸見蘇濯一臉遺憾,“只要想找我們還是找得到的。”
“嗯。”
舒曼剛下樓就見伊登快步走過來,“怎麼了?”
“格雷爾•修斯大人來訪。”
“衛卓言呢?”
“剛剛見他在外面跑步。”
“你去告訴哥哥吧。”舒曼說完急忙跑出去。
舒曼坐在院子的桌子上晃着腿,見人影漸近衝他招手。
衛卓言大汗淋漓的趕到她面前,“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
“你都起來健身了,我纔不要躲在被窩裡,我陪你一起跑吧。”舒曼蹦下地,做了幾個簡單的熱身動作。
“發生了什麼?”每天賴在牀上死活不肯起的人突然這麼反常肯定有什麼原因。
“什麼?”舒曼一驚。
“沒事,走吧,小懶蟲。”衛卓言繼續跑。
“你才懶蟲呢,我堂堂舒曼•維爾斯•西瑞爾怎麼可能和這種形容詞沾邊。”舒曼在他身後一本正經的說着。
衛卓言淡笑,“那麼堂堂舒曼•維爾斯•西瑞爾小姐,衛某措辭不當,看在我這麼誠懇的份上,可否原諒我的過錯?”停下來做了個王子禮,伸出右手。
“差強人意。”舒曼握上他的手,甜甜一笑。
“你怎麼有空過來?”即墨下樓就看見格雷爾坐在沙發上喝茶。
“果然還是卡西泡的大吉嶺好喝。”格雷爾悠閒的放下茶杯。
“你來我這就爲了喝一杯茶。”即墨在他對面坐下。
“從前你可不會這麼問我。”格雷爾倚着靠背。
即墨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你也知道那是從前。”
格雷爾乾笑,“所以你這是不歡迎我?”
“我該感謝你沒刺透我的心臟嗎?”即墨撇脣一笑。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好久不見的問候而已。”
風過,不到一秒的時間,即墨的手停在他的心臟。
格雷爾的手握着即墨的脖子。
卡西和弗裡達也各自對上格雷爾的手下。
格雷爾突然大笑起來,指甲劃破即墨的脖子,一滴滴血珠落下,“你就是用這個染紅了門外的薔薇嗎?”
“你想說什麼?”
格雷爾搖頭,“波切特,吉克斯,退下。”
即墨不發一言,收回手。
很多年前。
黑髮的小孩抱着一罐種子,看着滿臉是泥在花壇裡奮鬥的人,卻還是努力的用鐵鍬把鬱金香挖出來,“格雷爾,爲什麼我們非得種薔薇不可?”
格雷爾眨着翠綠的眸子,用衣袖擦了把臉,金髮髒兮兮的變得暗沉。“廢話,因爲你上次見了覺得好看,說喜歡啊。”
“但是也沒必要種在這裡啊,鬱金香是母親最喜歡的花。”男孩爬進高高的花壇,把他剷出來的花扔出去。
“你真笨!”格雷爾拉過修的手,走到花壇中間,“你看,”男孩指着一個地方,“等到這裡的花開了,你就能從房間看到滿叢的花了,還有啊,這個是白色的薔薇,象徵着......,”糟了,他也不知道,怎麼辦。
修期待的看着他。
“咳咳咳,”格雷爾用短短的胳膊攀着他,“象徵着永恆的友誼。”
“永恆的友誼?”修半信半疑的問。
“你不信?”格雷爾大聲問。
修見他要發怒的樣子急忙點頭,緊緊地抱着罐子,“信。”
大廳裡,兩個小孩愧疚的看着面前的人。
一個美麗的女人靠在男人的懷裡啜泣。男人斥責道,“你看你們兩個小鬼乾的好事,讓艾米這麼傷心,還不快出去。”男人暗暗的對他們使眼色讓他們離開。
“艾米阿姨,我們錯了。費舍爾叔叔你別發火,我們這就走。”格雷爾拉起修就跑。
“母親很傷心。”修雙手握成拳揪着衣服。
“放心,費舍爾叔叔會搞定的。”格雷爾傾下身,從下往上看低着頭的修,“修,你不開心?”
“開心。”修看着兩人弄得亂七八糟的花壇,“格雷爾,等花開了一定很美。”
“這樣纔對嘛。”格雷爾拉着修的手,“到時候我們就趴在你得大牀上,邊吃乳酪邊看薔薇,怎麼樣?很棒吧!”
“嗯。”
只可惜格雷爾沒有等到花開,再見時兩人已不復年少。
格雷爾看向門外的薔薇,“修,當年的花語我是亂說的。”
“我知道。”
“可是我知道血色薔薇的花語。”格雷爾動身,“修,你變了。”
“是嗎?”即墨的眼光越過他停在那一叢怵目驚心的花上,“真高興我們都變了。”
格雷爾腳步只是慢了一拍,接着走出門外,經過花壇,“真美。”感嘆後,閉上雙眼。
血色薔薇的花語——破碎。
夏奚宸回來的時候見屋子裡一片低氣壓,即墨就呆坐在沙發上,茶几上放着半杯紅茶。蘇濯一下子意識到是誰來過了,沉默的拉了下夏奚宸的衣袖後,往二樓去了。夏奚宸走到他面前,攬過他的頭靠在自己身上。
即墨聞到熟悉的味道脣角劃開笑容,“回來了?”
“嗯,回來了。”
“我剛剛見了一個朋友,一個曾經的摯友。”
“如果你不介意,我有一整天的時間聽你告訴我,關於你的摯友。”
長舒一口氣,“可能會很無趣。”
“我偶爾也需要無聊來充實我的生活,更何況對你我很感興趣。”
“我想我們應該來兩杯咖啡。”
“沒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