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眼格外清澈透明,明明滿臉笑意,卻彷彿噙着刀鋒,凜冽刺骨。
“如今貴國天災人禍不斷,貴國皇帝只顧斂財,奪權,百姓怨聲載道,這豈不是你的機會。”
面對他的質問,尹方毫不怯場,已經準備好說辭。
“哦!我竟不知這是我的什麼機會,若是沒有別的事,我去尋人了。”
潘汐洛毫不留戀漸漸走遠,蕭衡則擡起腳默默跟隨。
“本相說話向來算數,蕭將軍本也是人中龍鳳,如今卻被人棄如敝履,何不歸順我南國,我主定會待您如上賓。”
聽着他的話,蕭衡無動於衷,小聲的詢問:“萬人之上的南國丞相居然屈尊來此,目的恐怕不只如此吧。”
看着他好似做賊心虛的模樣,一時語塞“他們也許只是想攔住我,沒有惡意,至於京師裡的一切已經容不得我們插手。”
……
折騰了這麼久天色漸漸暗下來,樹林裡傳出輕微的腳步聲,蕭衡神色緊繃。
“別慌,兩個人而已,他們想知道我們的行蹤,讓他知道便是。”
……
蕭憶兒被潘岳叫到房間,門窗緊閉。
“知道我找你所爲何事?”
他依舊慵懶的躺在牀榻上,只是臉上疲憊更甚。
支着下頜的手臂上隱隱有一絲血跡。
“不知,望您明示。”
蕭憶兒擺低身份像是請教的模樣。
“汐洛此去路途兇險,你等不能拖累他,皇城近日有很多異族人,我與歐陽鈞已經聯合,但最後鹿死誰手不得而知,這府裡的秘密便由你告訴他吧,也算是你活命的倚仗!”
胡叔默默推進一把輪椅,原來他已經虛弱到這般田地?
蕭憶兒遲疑的盯着胡叔。
潘岳好似能讀懂她的心一般。
解釋道:“他和老胡的事,我心知肚明,不然你覺得他一個小娃娃能獨自安穩這些年?”
蕭憶兒呆愣片刻下定決心,步伐堅定。
……
三人走到潘汐洛房門口,在蕭憶兒滿臉疑惑的目光下,潘岳被推到了那一排排瓶瓶罐罐處。
隨手拿起一個瓶子,掀開塞子,輕輕嗅了嗅。
腦海中深深的回憶着。
……
“當年先帝駕崩的突然,隨即後宮又傳來噩耗,二皇子因過分悲慟隨先帝而去,當時太后主持後宮,此事真僞不得而知,而後司馬昂府上便多出了一個被視作藥鼎的孩子,後來被先帝送到了我的府上。”
這是一段秘辛。
當年太后雖不得寵,但家族勢大,手段通天,奪走了無數個還未出世的小生命。
而萬里總有一,在無人問津的冷宮裡生出了一位皇子,母憑子貴被封了妃位。
可皇位之爭總是摻雜着無數鮮血,這小皇子聰慧過人,太后恐皇位旁落,便聯合了司馬昂弒君奪位。
聽說小皇子天生異瞳,血液能解百毒,這才造就他體魄異於常人,司馬昂一時私慾纔有了今日的潘汐洛。
……
蕭憶兒得知潘汐洛身世,一臉戒備的看着潘岳。
迴應她的是蒼白的笑“若非我及時對他用藥,並想方設法替他隱瞞,他的身世早已暴露,雖說手段難以恭維,但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蕭憶兒面露疑惑,甚至不敢置信。
“我本只是想利用他針對司馬昂,畢竟我與先帝也算是情敵,怎奈同情心氾濫,一發不可收拾,幾年前,小皇帝愈發不可控,我便知會有今日之禍,有些東西留給他,也算我對她盡的最後一份心吧!”
……
皇帝依舊沉浸在獲得影樓的喜悅中,與蒙古可汗談判以向我朝年年歲貢而終。
而各國來使無不在聯姻求和之列。
甚至有些皇子甘願入朝爲質子,以求取庇佑。
這令小皇帝有些飄飄欲仙。
殊不知危險正在步步逼近,懸在頭上的那把刀隨時會落下。
……
潘汐洛一路隨着標記找到了他們。
一行隊伍數百人,如今都是癱軟在地。
上前幾步查看,“你們怎麼樣?”
“屬下等無礙,他們用了大量的軟骨散,只有少數人沒有中招,本以爲會全軍覆沒,索性那些人來得及時,我們並沒有多大損失,只有少數人受了點輕傷。”
“秀娘呢?”
聽見問話,衆人頓時有些慌亂。
“問你話呢,姐姐人呢?”
見他們眼神躲閃,心中急切。
看着發怒邊緣的潘汐洛,支支吾吾的答:“這,主事隻身進了苗疆隊伍,如今恐怕,恐怕已經……”
潘汐洛眼眶微紅,撫摸着心口那片刻的疼痛,他定不能辜負了她。
“這些人倒是捨得,你們恢復差不多就和蕭衡與菱湘會合,尹方所求頗多,會護你們周全,待京城事了便會放你們離開。”
“公子,您要做什麼?”
“本以爲苗疆不會來人,看來是我想多了,我去會一會他們,緬甸本就是我的,此行不去也罷,你們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消息。”
蕭衡眼中一樣充斥着血絲,不知是怒氣所致還是什麼。
“我隨你一路。”
“菱湘平日裡很有頭腦,但涉及有些事會變得意氣用事,你幫我看住她,拜託!”
神色嚴肅,令蕭衡手足無措,只得點頭應是。
……
染着秋風的夜色分外撩人。
邁着沉重的步伐,向樹林深處走去。
看似漫不經心,但他的步伐有些凌亂,雙手在後面胡亂的畫着圈圈。
月光傾灑之處,滿是金黃色,本是月圓之夜,怎忍離別。
……
一陣風吹過,鼻腔裡一絲熟悉的脂粉味令他瞬間恢復冷靜。
“出來吧!”
聽着四周摻雜在風裡的點點窸窣聲,默默止住腳步。
感受到一股熟悉又炙熱的目光,嘴角不自覺上揚。
伴隨着一串銀鈴聲,周圍無數的毒物圍住了他的去路。
“幾年不見,你倒還是那般蠢笨,以爲幾隻小玩物便能左右我的去留?”
看似嘲諷的臉上出現一絲譏誚。
本來昏暗的樹林裡猛然出現一道綠光,彷彿照亮了一條通往幽冥的路。
一名女子,赤着腳咯咯嬌笑,突兀的出現在路的盡頭。
“洛哥哥還是那般不懂得憐香惜玉,難怪如今身邊連個貼心的女子都不曾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