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的親|吻,時間彷彿已經靜止。在脣舌相互糾纏的那一刻,何歡只覺得雙腿發軟。她快站不住了,只能伸手摟住謝三的脖子。
恍惚間,何歡突感一陣頭暈目眩,謝三竟然抱起她,把她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她無法呼吸,肺中的空氣都快被他吸乾了,可他就像貪婪的小孩,只是一味加深他們之間的吻。他炙熱的舌緊緊纏繞她的,她的心中慢慢生出異樣的渴望,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他的脖子,輕揉他的頭髮。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何歡覺得自己快暈過去的時候,謝三終於放開了她。他雙手捧着她的臉頰,黝黑的眼眸直視她的瞳孔。他們都在劇烈喘息,彼此的呼吸糾纏在一起,空氣中彌散着曖|昧的情|欲。
謝三用盡全身的意志力調整呼吸,她不斷告訴自己,她即將成爲他的妻子,他們的第一次得留到洞房花燭夜,可是他的血液在沸騰,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着渴望她。
理智告訴他,他若不想自己失控,就該暫時放開她,可是他實在捨不得放手。他像玩火的小孩,逐一親吻她的眼瞼,她的鼻尖,她的嘴角。
那一個個輕淺的吻讓何歡不得不閉上眼睛,可是他的臉龐依舊在她眼前,她雙手環抱他,手指緊抓他的衣裳。他吻了她,她竟然情不自禁迴應了他。想着他說的那些話,她睜開眼睛看他。月光下,他們的影子緊緊糾纏在一起,她的手指劃過他的眉毛。描繪他的臉型。當她誤以爲他身受重傷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愛他。
“別哭!”謝三慌忙替她擦去眼淚。
何歡不知道,自己竟然落淚了。她握住略帶溼潤的手掌,仰頭貼上他的脣。
謝三一陣驚喜。從抗拒到接受,再到主動,他以爲她終於屬於他了。他剛想加深這個吻,她卻退開了。
“別怕,我會等到我們成親那一天的。”他以爲她害怕他會失控。他不知道多珍惜她,絕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
何歡怔怔地看他。他贏了。她再難否認她也愛他的事實,可是這無力改變他們的結局。
“我喜歡你,我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的。”何歡的聲音很輕,很淡,哀傷慢慢染上她的眼眸。
謝三察覺不對勁,想要開口,卻被她捂住了嘴脣。
“聽我說。”何歡看着他的眼睛,“或許我們的確喜歡彼此,但是我們不能成親。”
“你到底有什麼苦衷!”謝三怒了。
“沒有。”何歡搖頭,“是我們不適合罷了。”
“怎麼不適合?”謝三憤怒地緊抓她的手臂。“不要用莫名其妙的藉口搪塞我。”
“在京城的達官貴人眼中,我不過是鄉野村姑。你希望未來的十年,二十年,一直因此受嘲笑嗎?甚至你的兒子,你的家人……”
“這些不是你應該擔心的。”謝三的怒意稍減,“我保證,旁人只會羨慕你,絕沒有人敢嘲笑我們。”
何歡搖頭笑道:“你現在喜歡我,可是十年二十年後呢?你敢保證,你永遠不會後悔嗎?我一直不願承認我同樣喜歡你,一心想要遠離你,只是希望我們能在喜歡着彼此的時候分開,那麼這輩子,我們在對方心中都是最美好的……”
“你在胡說什麼!你就不能做個普通的女人,歡歡喜喜等着與我成親嗎?”謝三眉頭輕蹙,想了想又生氣地說:“我不能信口雌黃向你保證什麼,因爲沒人知道十年二十年後發生什麼,但是我絕不認同,我們現在分開纔是最美好的。”他滿心以爲,只要她承認她也愛他,他們就能順理成章在一起,結果她居然對他說,因爲喜歡,所以更應該分開。
謝三越想越憤怒,簡直想劈開她的腦子看一看,她到底在想什麼。他抿嘴看她。紅潮已經從她的臉頰褪去,月光令她的皮膚更加蒼白,可她的熱情與甜蜜已經深深烙印在他心頭,她只能是他的妻子,這輩子只屬於他。
“你聽清楚!”謝三雙手握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保證:“不管你答應與否,我娶定你了!”
“你爲什麼不仔細想想我的話!”何歡又是生氣,又是感動,“我們不適合,我不適合你,你聽不懂嗎?”
“我說適合就適合!”謝三似霸道又不講理的孩子,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這輩子你只能嫁給我!”
何歡心中的悲傷一下子被憤怒取代。她就沒遇過這麼不講理的人,她賭氣般說:“世上還有王法,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謝三輕笑。他不喜歡她眼中的悲傷,這纔是他喜歡的女人,絕不會輕易屈服。她會笑,會哭,會生氣,有時候又愛口是心非,可是她就是她,他喜歡全部的她!
“你笑什麼!”何歡愈加氣惱。
“笑你天真!”謝三毫不客氣地回嘴,輕佻地威脅:“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讓你非我不能嫁!”
“你胡說八道!”何歡心虛地低下頭。剛纔若不是他放開她,她不知道那個吻會發展到什麼程度。
看到她的臉頰又染上了淡淡的紅暈,謝三臉上的笑意更濃。他不是喜形不於色的人,但也不是喜怒無常的人,可是面對她,他總是上一刻還在生氣,下一刻又想逗弄她。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幼稚了?
謝三暗自感慨,搖頭道:“不對,我們親過,抱過,我的衣裳都被你脫掉過,你不嫁給我,難道要我嫁給你嗎?”
“三爺,我在很認真地與你說話,我們真的不適合。”
“適不適合我說了算。”謝三輕撫她的臉頰。
何歡一把揮開他的手,回道:“我們不適合,是你說的,難道你不記得了嗎?你還告訴我,人生就是不斷選擇,不斷取捨。也是你說,我就是於你做妾,也是高攀……”
“這句話肯定不是我說的。”謝三堅決否認。
“雖不是原話,但你就是這個意思!”
“所以你這是要翻舊賬嗎?”謝三一臉無奈,又討好地問:“我能說,此一時彼一時嗎?你也知道,喜不喜歡總有一個過程。如果我那麼容易就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至今仍舊是孤家寡人呢?”
何歡氣結。能說的話她都說了,可是他半點都聽不進去。其實她做得最錯的事就是承認喜歡他,不對,她壓根就不該喜歡他,不該喜歡任何人。她眼眶微紅,低着頭不願看謝三。
謝三無言地審視她。他知道,她一定沒發現,他們的姿勢有多,而她又是多麼誘人。她烏黑的頭髮披散在肩頭,把她的脖子反襯得愈加雪白;櫻桃小嘴嫣紅微腫,彷彿散發着誘人的甜蜜氣息。她像做錯事的小孩,垂首坐在桌子上,衣服略帶凌亂,而他站在她身前,雙手圈着她的身體,低頭就能吻上她的脣……
謝三才想到這,好不容易壓下的慾念又蠢蠢欲動了。以前他總是嘲笑一班發小薰心,見了稍有姿色的女人就走不動路,這會兒他不得不承認,其實他也不過半斤八兩,以前只是沒遇上對的人。
“總之——”謝三輕咳一聲掩飾尷尬,“總之我只會娶你,而你只能嫁我。今天之後,乖乖等我上門娶你。”
“不管你怎麼說,大伯母不會答應婚事的。”
“容不得她不答應。”謝三胸有成竹,“只要我下定決心的事,從來沒有做不到的。”
“你不要亂來!”何歡有些慌了。她聽得出,謝三是認真的,可她實在想不出,只要何家不答應,他要怎麼娶她?他雖然個性可惡,卻是光明磊落的人,不會在背地裡做卑鄙的事。
謝三深深看一眼何歡,他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不然恐怕今晚就走不了了。他依依不捨地摸了摸她的臉頰,高聲說:“我走了,你好好在家裡等着。”
他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下腳步,折回何歡面前,一本正經地威脅:“雖然我對你說,殺了沈經綸之類的,只是玩笑話,但你若想偷偷進沈家大門,搶親什麼的,傳出去也不失爲一段佳話。”
何歡錯愕地擡頭,就見他正堅定地看着自己,眼神彷彿在說:你若不信,大可以試試看。
謝三再想想,還是覺得不放心,又補充道:“我本來覺得,你留在沈家的宅子比較安全,現在我不喜歡你再回去,更不喜歡你和沈經綸有私下相處的機會。”
“你沒資格命令我!”何歡生氣地撇過頭。
“你可以不聽,我也可以半途擄劫你,我還沒當過土匪強盜,有機會嘗試一下也不錯。”不待何歡反應過來,他如蜻蜓點水一般,輕吻她的紅脣,轉身大步走向圍牆。
何歡呆愣愣地追隨他的身影,就見他縱身一躍,轉瞬間已經跳上圍牆。她不過眨了眨眼睛,他已經消失在她視線。她伸手輕觸嘴脣,她的脣上依舊殘留他的味道,而披頭散髮坐在桌上,他不止拔下了她的髮簪,還把它偷走了。
圍牆外,謝三回頭看一眼何歡所在方向。他相信,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一定會查清楚事實,讓她心甘情願坐上花轎,歡歡喜喜成爲他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