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很快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
男人眉眼不驚的走出去,到客廳的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機,給莊越打了個電話,讓他去女裝店買一套衣服,裡裡外外都要,一個小時之內送過來。
莊越在那邊低低地笑,“老闆,終於開葷了,家裡來女人了?”
薄臨城,“你很閒?”
那頭默然在心頭咒罵一聲,然後很快說了一句我這就去辦,然後掛了電話。
薄臨城看了一眼自己的臥室,臉上的情緒沒有變化半分,她想吃麪,但他家裡面似乎沒有面食這類的東西,因爲他一般都出去吃,即便是在家裡,他也是叫外賣。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做飯。
只是一個吃飯,很冷清。
男人腦海裡很快的閃過這個念頭,薄臨城拿了鑰匙,很快出門。
他去樓下的超市買了點東西和蔬菜,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女孩穿着他的襯衫,可憐兮兮的站在門口,像是一隻流浪貓似的可憐模樣,細白的雙手垂在身側,看到他進來,想過來又不敢過來,只是顫顫巍巍的道。
“我洗完澡就發現你不見了。”
有種淡淡的恐慌。
這樣陌生的環境裡,他不在,她就覺得很冷清,很空寂,甚至,這樣明明充滿着陽光的環境裡,她也生出一股陰冷陰森的味道來。
薄臨城換好了拖鞋,看也不看她,只是直接朝着廚房那邊的方向走去,一邊淡淡地道,“你想吃麪,我去樓下買了點東西,給你做意麪。”
男人的身體剛剛越過她。
傅雲深想也不想的抱住,從側面抱住男人的身體,細長的手指緊緊地扣在男人的手臂上,女孩的身上有着他用過的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撩人,何況,她身上穿着的是他的襯衫,她個子高,穿着他的襯衫,也只遮住了她大腿根的部分。
女孩細長筆直的雙腿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踩在他家裡的毛毯上,沒有拖鞋,潔白晶瑩的腳丫緊緊的挨着他的拖鞋,帶着那麼一點細微的曖昧。
男人的眸色一點一點的深了起來,他雙手都提着東西,只好皺眉道,“傅雲深。”
女孩咬咬牙,“我一洗完澡你就不見了,我以爲你走了,不要我了。”
“這裡是我家。”
要走也是她走。
薄臨城皺眉,“不是餓了麼,我去給你做面。”
原來不打算做這麼簡單的東西,但是既然今天她生日,現在也差不多六點鐘的時間了,給她做個壽麪也可以。
人生日這一天再怎麼還是要吃一頓面的。
他也想她可以長命百歲。
傅雲深撅了紅脣,“你走了爲什麼不跟我說一聲,你明知道我會害怕。”
男人垂眸把目光落在她細白的手指上,她緊緊的扣着他的身體,溫熱曼妙的身軀幾乎整個貼在他的身上,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淡淡地道,“你在洗澡。”
然後,“雲深,把手放開。”
她知道這樣他很容易起反應。
不因爲他喜歡她,而是,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
但他一點也沒有要和她做愛的意思,因爲,他根本不可能要她來當他的女朋友,所以他從一開始,就已經把話跟她說的很明白了。
女孩一張臉染着淡淡的緋紅,她慢悠悠的鬆開,嗓音嬌柔,“我抱抱你怎麼了,你今天也抱了我那麼久,我說什麼了嗎?你又不吃虧。”
“傅雲深,你是女孩子。”
“我喜歡你,我追你我有錯嗎?我又沒有對你使用什麼特殊手段。”
要是她使用了,他多半還不是會乖乖投降,只是要征服一個男人的下半身很容易,她想要征服的,是這個男人的心。
她要他心甘情願的來要她,要他主動,而不是自己跟個跟屁蟲黏蟲一樣的跟在他的身邊,連上牀這種事情也要她來勾引,她做不到。
畢竟,傅家的千金,她這點骨氣和傲氣也是有的。
薄臨城微微皺了眉,“那你鬆開,我去給你煮點東西。”
房間裡有着柔柔的燈光,傅雲深聞言迅速鬆開男人的身體,她挑眉,“好,那我……可以在你家裡逛逛麼?”
“嗯。”
他家裡什麼都沒有,她愛看,那就隨便她。
男人很快拿着蔬菜和在超市買的東西進了廚房,傅雲深穿着男人的襯衫,在這樣三月的天氣裡覺得一點也不冷,很舒服,家裡有着淡淡的暖風,女孩光着腳丫進了男人的書房。
薄臨城的公寓真的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她連一束家裡普通的插花什麼的也看不到,書房裡面只有一個大大的書架,一個沙發,一個桌子和一張椅子。
不過書架看得出來是很精緻昂貴的,上面擺放着的書格外的整齊有序,每一本的位置都恰如其分,看起來這個男人都似乎有着強迫症一般。
薄臨城家裡的書多半都是國外的,全英文的,雲深英語不太好,所以也沒有拿一本書來看,只是後來,當她一個人在國外生活了那麼多年,從連一句複雜點的英文也不會說的英文白癡變成可以流利的和一個當地人交流的女人,她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長大,是一件那麼殘酷的事情。
但逼着她痛苦悲傷成長的男人,就是她花費了整個青春去深愛的男人。
到了那個時候,夜深人靜,有些痛苦從內心深處不斷地蔓延滋長,在她身體的各個角落,蔓延出無限的恨意。
她恨入骨髓,一離開,足足四年。
那四年的時間,她不管不問不聞,哪怕是他多次瀕臨死亡,她也一無所知。
是她毫不關心,所以,孤獨成長。
……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薄臨城敲門讓她出去吃飯。
傅雲深剛看着男人放在書桌上的一本外國著作,他居然還看關於心理研究方面的書,嘖嘖,她還以爲他滿腦子裡面就只有工作賺錢呢。
“這就出來。”
傅雲深吐了吐舌頭,然後很快就走了出去。
薄臨城站在門口,男人擰着眉頭看着她的細白的腳丫,菲薄的脣瓣很快的抿成了一條直線,任何很快去玄關處的鞋櫃裡拿了一雙女士拖鞋過來。
淡淡的粉色,一看就是小女生會穿的鞋子,傅雲深看着就皺了眉頭。
她被男人強行按在沙發裡,她咬了咬脣,眸光淡淡的落在那雙拖鞋上面,嗓音冷清,“爲什麼你的家裡會有女人的拖鞋出現?”
男人的嗓音淡淡的,“這不奇怪。”
薄臨城徑直拿起女孩的腳,“雖然家裡有毛毯,但我還是不習慣女人赤腳在我的家裡走動。”
“……”
心裡面很快涌起一陣酸澀的感受。
傅雲深一張小臉雪白到了極點,上面慢慢地都鋪陳着醋意和不悅,女孩撅起紅脣,修長的手指直接按住男人的手腕,不許薄臨城給她穿上鞋子,她揚眉,“你說,這是誰的鞋子?”
他家裡有女人的鞋子,那是意味着,他有女人了?
薄臨城菲薄的脣瓣微微的揚起,“這和你有什麼關係?雲深,你自己把鞋子穿上,不要鬧。”
女孩輕微的撅起紅脣,她哪裡鬧了,她只是不悅而已。
紅脣一張一合,“我不要穿,別的女人穿過的,我不要,我是有潔癖的。”
她堂堂傅家千金大小姐,憑什麼要穿別的女人穿過的鞋子?
她不要。
這態度直接而又堅決。
修長的手指淡淡的落在女孩的下巴上,輕微的捏着,沒有用什麼太大的力道,而傅雲深卻莫名的從男人的身上捕捉到了一點危險的氣息。
薄臨城皺眉,“我說了,我不喜歡女人光着腳在我家裡走。”
何況,她這麼一雙白嫩好看又嬌小的小腳,他不想看見,他是個男人,對着某些東西有着最原始的慾望。
傅雲深堅持,“我不要穿這個,你拿一次性拖鞋給我。”
“我家裡沒有一次性拖鞋。”
他家裡面基本上沒有人會進來,至於鐘點工,他會提前讓鐘點工自己準備這些東西。
女孩的心裡如同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格外的難受,原本蒼白的臉蛋很快的變得緋紅了起來,修長的手指微微的蜷縮落在自己的身側,緊緊的攥着沙發的套子,她咬牙,“那你的也行,我就是不要穿別的女人的鞋子。”
“……”
薄臨城轉身去給她拿了一雙自己的備用拖鞋,黑色的,很大碼,傅雲深二話不說的就穿上,但實在是太大了,看起來格外的不倫不類。
傅雲深站起來,精緻的五官上染上一抹怒意,“你什麼時候有女人了?”
什麼女人,幹什麼的,他喜歡她嗎?
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那個女人都到他家裡來了,還有拖鞋,她都沒有!
傅雲深怒意十足,而對面的男人卻只是淡淡的眯着眼睛,菲薄的脣瓣淡淡的揚起,有些薄薄的笑意,冰冰涼涼的道,“雲深,我身邊有沒有女人,和你沒有關係,別管,嗯?”
他的語氣淡淡的,他說他的事情於她無關,就說明他的心裡真的是這樣想的。
傅雲深咬了咬牙,“你明知道我喜歡你,你非得這樣傷害我嗎?”
“你自己挑起來的。”
何況,他從來沒說這雙鞋子是他的女人的。
她自己先入爲主罷了。
傅雲深眼眶一紅,“薄臨城。”
“叫我薄叔叔。”
“……”
傅雲深很久沒說話,薄臨城看着她,末了,淡淡地道,“走,去吃麪,不然面要糊了。”
男人的眸光淡淡的落在傅雲深的臉上,女孩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攥着,尖銳的指甲劃破了掌心,手心血肉模糊,疼痛難忍。
傅雲深咬牙,“薄叔叔,我喜歡你。”
“我知道。”
薄臨城看着她,眸光沒有半分的虛弱,微涼而直接的拒絕,“可我不喜歡你,雲深,我不會喜歡你。”
他薄臨城拒絕人。
向來,如此簡單,如此傷人。
女孩的心如同玻璃一般一下子就碎掉了,比幾個小時前差點被侮辱的時候還要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