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路回到景湖區的時候,已經是入夜了。出了電梯,看到鄰居家的門上貼了一個“聖誕快樂”的彩紙,她不禁恍惚,再過一個月就是聖誕節了。
她掏出鑰匙開門,覺得不太對勁,她習慣出門時將門反鎖,但現在鑰匙卻是一擰就開了。
林章應該在裡面!
她在門口停了停,之後推門進去。
室內的燈沒有開,黑漆漆的一片。
待她將燈打開後,果然看到了客廳沙發上躺着的林章。他原本應該是睡着了的,是燈光將他驚醒了。
見到夏路,他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爾後,衝過去就是一個緊緊的擁抱。彷彿好久好久沒有見到她一樣。
夏路卻很是冷淡:“你來了?”
他“嗯”了一聲,卻是不願意鬆手。
“夏路,我想你。”他溫柔地說。
夏路的手在空中擡了擡,碰到他的衣服時,又放了下來。
不行,不能抱他,不能迴應他的熱情,她一定要讓他死心,她要將他擡到高處,再狠狠將他摔下來。
她輕輕推開他,將手裡的包丟到一邊,看了他一會兒,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笑得他有些恍惚。
只見她將外套脫掉了,再將毛衣也脫了,眼看只剩一件打底衣了,她卻是沒有停手,繼續脫,一眨眼,身上就不着寸縷了。
雪白的身體、熟悉的味道,她的眼睛半眯地望着他,極是嫵媚動人,極是渴求欲醉。
林章不解地望着她的行動,夏路走近一步,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淺淺一笑:“不是很想我嗎?我也想你,我等不及了,你再不行動,我可能會後悔的。”
她踮起腳,主動地吻他,身體也開始扭動,胸前的尖聳隔着他那層衣料磨擦,將他的欲/望撩起。
他喉結動了動,也不管那麼多了,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往房間走去……
夏路這一次表現特別積極,似乎在搶着要主動權,好幾次要求在上面,還給林章用了口……
林章自然是被她折磨得****,全身的興奮因子都在這個時刻調動了起來……終於受不了時,他猛一翻身,將她壓倒,奪回了主動權。
一下,一下……
直到一切都風平浪靜,林章心滿意足地將頭枕在她的胸前,想美美地回味剛剛的滋味。
黑暗中,夏路的聲音彷彿來自外太空,將林章的美好徹底擊垮:“給我500塊錢吧,一個晚上,500塊錢。”
“你說什麼?”他以爲自己聽錯了,轉身抱住她。
“以後,你每來一次,就給我500塊錢,我瞭解過的,男人出去召妓一晚也是500塊,就算是包養情婦,也得給情婦送送東西,500塊對你來說不貴。”
淡淡的聲音,透着一絲寒入骨髓的冷。
“夏路你是不是神經出了問題?” 他抱着她的手漸漸鬆開,氣得發抖。
“你剛剛明明很爽的不是嗎?我給你提供了服務,你就要給我相應的報酬。我承認我也有這方面的需要,讓你來這裡,只是因爲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男人,我和你是各取所需,可是,你多少也給一點,我不至於太虧。”
“夏路,我對你不是這個意思。”他的聲音已近乎哀求,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你別說得輕巧,你馬上就要和沈愛訂婚了,你一結婚,心裡還有我這個情/婦嗎?你還會想到我嗎?我可是記得,你在高三那一次之後,就假裝不認識我了。聽說,你是因爲父母讓你出國,你想不通,所以纔會墮落,你父母同意你了,你就轉身投入複習中。現在你墮落,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我相信,你遲早會有想通的一天,到時候,你肯定也會將我撇開,我還不如現在實際點,能撈一些是一些。”
黑暗裡,他沒再說話。夏路想,她終是說對了。
他打開燈,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但沒有掏出錢包給錢。
她卻是不依不繞,爬坐起來,似笑不笑地問:“怎麼?吃幹就想抹淨?難不成你想賒賬?”
他回頭,狠狠地甩下一句:“夏路,你就這樣作賤自己吧!”
在房門要關上時,他聽到夏路的聲音:“你要是給不起這個錢,就不要再來了。
當外面的門也傳來一聲重響時,夏路臉上諂媚的笑容漸漸消失,繼而轉爲無邊無際的悲傷,她抱着膝,眼淚流下來,越流越多,最後是無聲的哭泣。
林章,請原諒我,我只是擔心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愛上你。
*
夏路辭了職,沒有再去林章的公司上班。
爺爺走後,她一個人無所牽掛,只要有一份工作能養活自己就行,再去林章的公司,朝夕相處,只怕遲早會出事。既然下定決定讓他死心,就再狠心一點。
很快,她就找到了她的第一份工作:在超市裡當營業員,有時上早班,有時上晚班,工作沒有什麼壓力,就是在調味區那裡負責站一下,工作內容也很枯燥,點點貨架上的醬油,哪些需要補給,有客人來了,找不到他想要的醬油就會夏路,夏路就告訴他們,海天的放哪裡,要一級還是二級。
夏路很快煩悶了這樣的工作,直到有一天早上,他碰到了張亞東。
原來,張亞東平時喜歡做飯,剛好那一天他家的醬油沒有了,他路過這家超市,就上來買一瓶。
看到夏路穿着超市的工作服,他有些吃驚,但沒有問什麼。
到了下午,張亞東給夏路打了一個電話,說他的咖啡店裡缺一個高級服務員,問她有沒有興趣,張亞東還特別強調,這個服務員可不是一般的服務員,要會英語,夏路學了一陣子英語,正好需要派上用場,就答應了。
就這樣,她成了張亞東手下的員工。
夏路之所以答應,是因爲張亞東從來沒有跟她說過喜歡她或者要求她做他女朋友之類的話,何況,張亞東在自己有困難的時候幫過自己,她過去,也算是幫他的忙吧。
不過,到了那邊之後,夏路才發現,她的工作其實相當於張亞東的助理,聯繫供應商訂貨,盤點,算賬什麼的。張亞東的解釋是:跟她的以前的工作對口。
這家咖啡廳員工也就十來個人左右,夏路也常常出去幫忙,她漸漸喜歡上了這裡的氛圍,張亞東對每個員工都不錯,極少擺出老闆的架子來訓人,員工也喜歡他。
唐丸聽說夏路辭去總經理秘書的工作,來咖啡廳裡當服務員,很是意外,很快就過來找夏路了。
不過,她來的時候,夏路正好出去了,張亞東見是夏路的朋友,自然熱情,說夏路出去採貨,要是她有耐心,可以坐下來等等。
張亞東叫人給她端了杯咖啡,說:“要不,我陪你一起等吧。”
唐丸搖搖頭,說:“不用了,你忙你的。”
張亞東也不多說什麼,轉身走了。
唐丸端着咖啡啜了一口,不錯,是上次她要的摩卡,想不到,他居然記得。
她望着窗外,此時正是下午,陽光從窗戶斜照進來,灑在她的白色羊毛大衣上,暖洋洋的。
這時,旁邊有了聲響,她轉過頭,見是張亞東,手裡拿了一個小巧的筆記本電腦。
他笑笑,很有禮貌地說:“夏路剛剛打電話回來說,可能還要過一個小時才能回來,這個筆記本是我的,你可以用它暫時上上網,或者玩玩遊戲。”
張亞東正對着她,陽光灑在他微笑着的臉上,整個人映出一層淡淡的光圈,霎時間,唐丸的心被觸動了一下,一如這個冬日的午後,暖暖的。
……
夏路終於回來,看到唐丸在玩《憤怒的小鳥》,玩得不亦樂乎。
唐丸本是來質問夏路爲什麼丟了西瓜撿芝麻,寧願屈在這裡當個服務員也不願意回中愷,可是,她在這裡坐了一個多小時,她已經明白了夏路的選擇。連她自己,都恨不得辭了中愷的工作來這裡陪夏路。
兩人聊了一段時間家常,唐丸就說:“兩天後是我的生日,我在家裡開一個派對,你能不能來我家。”
夏路笑着說:“我不適應太熱鬧的地方。”
“人不多,就我爸媽,還有你,還有……我突然想邀請你老闆,就是那個張亞東,你問問他要不要一起去。”唐丸提到張亞東時,臉上有片刻的羞澀。
夏路暗暗好奇,可是,當她看到唐丸手裡張亞東的筆記本時,她一下子明白了什麼,說:“沒問題,我叫他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