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唯楚如遭雷劈。
引路的婢女不解的回眸望了鬱唯楚一眼,什麼話都沒有多說。
王德斌揮了揮手,示意那個婢女下去。
一個只是靖王喜歡的女人,無名無份。
但一個可是有官階的三品大人。
婢女說什麼都會聽王大人的。
她轉身欲走,手腕卻被人狠狠的抓住了。
一回頭,她便瞧見鬱唯楚乾乾的笑。
“那個,你怎麼能說走就走呢,皇后娘娘可是要你將我送出宮去的。”
婢女皺起眉頭,剛想說些什麼,那邊的王大人便已經開了口。
“本大人會送她嫣兒姑娘出宮的,你可以回去覆命了。”
婢女這會說什麼都要走了。
活在宮裡不容易啊,知道太多死的也會很快。
她奮力掙脫,鬱唯楚連抓都抓不住。
任由婢女那小小身影,脫離在她的視線之外。
王德斌穿着官袍,應該是剛見過老皇帝不久。
他生的不錯,穿起官袍來也是衣冠楚楚,顯得斯文儒雅,少了百花樓那夜的輕浮,多了幾分冷靜的氣息。
鬱唯楚欲哭無淚。
她來到這裡,除了那個秦風之是個莫名其妙的冤家之外,就只有這個冤家了。
結果還是在她落單的時候,正巧遇上了?
王德斌慢慢的走上前,眉眼間的神色沒有任何的變化。
“嫣兒姑娘,似乎不是很樂意見着本大人?”
鬱唯楚雙腿一顫。
“其實罷……大人會不會認錯人了?”
王德斌邪佞的勾了下脣。
“本大人見過的女人,尤其是沒有得手的女人,通常都印象深刻。”
鬱唯楚繼續裝死。
“但我不叫嫣兒,我叫……”
“殊影。”
男人接了她的話茬。
“你叫殊影,是靖王府的侍衛,如今是靖王的心上人。”
他看着她,妖孽的臉龐笑起來,勾魂奪魄。
“也是將本大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最後害的本大人被罰板子的罪魁禍首……嫣兒姑娘。”
鬱唯楚吞吞口水,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比那夜沉穩冷靜多了。
“那什麼……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奉命行事奉命行事。”
她訕笑。
你有什麼怨氣大可向王爺發泄,但千萬別牽扯上我,我就是一個小小的侍……婢女,我也無權反抗權貴的。”
王德斌步步逼近於她,鬱唯楚不敢走,他便欺上前來,看她的眼神也染上了探究之色。
“說來也奇怪,王爺竟捨得,將你送到我的身邊,任我欺負,卻什麼都沒有做?”
鬱唯楚笑眯了眼睛。
“他是人渣中的人渣,大人要報仇記得找他。”
王德斌黑眸一眯,卻倏地笑了。
“看來,爲愛捨身忘死的殊影姑娘,對靖王爺也沒有多少真情在麼。”
鬱唯楚,“……”
一直就沒啥真情……你們誤解太深了……
王德斌見她不說話,不由俯下身來,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鬱唯楚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男人笑。
“那晚你可真是熱情,現在本大人都沒有動你,你卻不敢靠本大人那麼近……欲迎還拒?”
鬱唯楚瞪大了眼睛。
他那隻眼睛看出了她在欲迎還拒?
果然這古代人的眼神啊,都踏馬高度近視罷?!
鬱唯楚覺得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她要玩完。
“小的有事,小的先走了。”
說罷,她立即繞過王德斌的身子,往宮門口那邊走。
王德斌順勢攔住了她的前路。
他不依不饒。
“自那夜之後,本大人可是想念嫣兒,想的心都碎了,這還沒敘什麼舊呢,嫣兒就想走了,嗯?”
……血槽已空。
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不會隨隨便便的取一個名字,安在自己的頭上。
嫣兒嫣兒……太踏馬風塵了
她可是少見的良家少女。
鬱唯楚輕咳了兩聲。
“靖王爺在宮門外等着殊影,若是去晚了,靖王怕是會生氣的。”
王德斌妖邪的臉龐覆上一層薄薄的霧氣。
他似乎一點也不害怕,還緩緩的俯下身,“嫣兒……”
他緊緊盯着她的臉,眸色忽明忽暗。
“惹着我的人,都已經死了,你……想造次?”
鬱唯楚無聲的抖了抖手指。
她一直覺得,這個男人的身上,有一種很詭異的氣質。
陰陰沉沉,有種殺人不見血的陰暗。
就像是一無所有的亡命之徒,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撲上來咬死她一般。
她很怕他,而千世說過,他身上揹負着十幾條人命。
臥槽,照這麼想……
難道下一個被幹掉的人,是她?!
……
…………
東宮太子,寒子晏眉目不動面無表情的看着那兩個人,親密無間的站在一塊。
謀士顧隨站立在他的旁邊,輕聲問道。
“殿下,要不要過去瞧瞧?”
寒子晏掀了掀脣。
“九弟看上的人,似乎不是什麼良家好女。”
這可是在宮裡,那個叫殊影的人,竟也敢當着衆人的面,與一個男子站的如此之近。
她也不怕招來閒話……
顧隨彎脣笑。
“靖王捨得將自己喜歡的女人,送到百花樓去孝敬武狀元,想來也沒奢望,她會是個良家好女。”
東宮太子爺沒有說話。
他緩步朝鬱唯楚他們二人走去。
鬱唯楚正想着該怎麼解除這變相的威脅,一道低沉而淡雅的男聲,忽然響了起來。
“這不是殊影姑娘麼。”
鬱唯楚擡起眼睛去看太子爺。
她怔了怔,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倒是王德斌半眯起了眼睛,拱手朝寒子晏行了個禮。
“下官,見過太子。”
太子……
哦,原來是東宮太子爺。
鬱唯楚只見過寒子晏一面。
那一面還有一部分的餘光,是給他身邊的侍從的。
哪裡記得誰是太子爺。
她也朝太子拱了拱手,算作行禮。
寒子晏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顧隨的呵斥隨之而來。
“大膽,你怎敢對太子無禮?!”
鬱唯楚,“……”
她剛纔不是行禮了……
哪裡無禮?!
她看過去,顧隨臉上的斥責之意更重。
“你看我做什麼,我說的哪裡有錯?”
“……”
這孩子,不是眼神不好使。
這分明就是瞎了眼啊。
鬱唯楚懶得搭理。
“方纔殊影給皇后娘娘也是行這個禮節,皇后娘娘並沒有說殊影什麼。”
她退離了王德斌跟前,轉身走到顧隨的身邊。
動作很自然,堪稱完美。
她漆黑的眼轉了轉,漫不經心的道。
“你說我對太子無禮,但是太子沒有說我的不是,全程就你一個嘰嘰喳喳沒完沒了。你要是個女人,我能原諒,畢竟女人事多,但你偏偏還是個男人,竟比女人還……嘖嘖。”
王德斌眸色一閃,脣角微微勾了起來。
顧隨卻是面色一變,“你竟然說我連女人都不如?!”
鬱唯楚哎了一聲,“如果你能把前面四個字取掉,那將會是你對你自己,完美的評價。”
我連女人都不如……?!
顧隨忽地牙根癢癢,大罵了一聲。
“水性楊花。”
鬱唯楚言笑晏晏,“彼此彼此。”
顧隨,“……”
他想一掌拍死她。
東宮太子爺終是忍不住笑了。
“殊影真是有趣。看來之前受的傷,都已經大好了?”
鬱唯楚嗯了一聲。
她的餘光朝王德斌那邊瞥去,見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略微猶豫了下,她道。
“方纔爲殊影引路的宮女,被王大人打發回去了,不知太子爺,可否讓人,爲殊影引路?”
她是個典型的路癡。
皇宮太大,而她來的次數太少,這還沒怎麼記住,又如何出的去?
寒子晏朝王德斌那邊望去,王德斌率先出聲。
“方纔下官有事尋殊影姑娘,等會下官會親自,護送殊影姑娘出宮的。”
……不用太客氣。
我怕你半路幹掉我。
鬱唯楚暗中吐槽着。
東宮太子似乎很好說話。
他看了看鬱唯楚,又看了看王德斌,最終開口道。
“本宮也想和殊影姑娘說說話,不知王大人可說完了?”
王德斌一雙黑眸眯着,視線一動不動的盯着鬱唯楚望天的臉,片刻纔出聲道。
“已經唸叨完了。下官,先行告退。”
……
………………
鬱唯楚看着王德斌離開了她的視線,這才放下心來好好呼吸。
轉身便見東宮太子爺笑吟吟的望着她,鬱唯楚一愣,隨即也笑。
“太子可否遣人領路,王爺的轎子在宮門外,殊影怕王爺在府中等急了。”
寒子晏笑了下,親自爲她領路。
出宮路上,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鬱唯楚聊着天。
什麼什麼九弟的性格啊,什麼什麼九弟偶爾喜歡發發脾氣啊,叫她多多海涵,不要太在意了。
鬱唯楚,“……”
她嗯嗯的點着頭,權當敷衍了事。
快到宮門口的時候,她的眼睛亮了不止一點。
簡直可以和府中管家,看着她的眼神的亮度相媲美了。
卻在這時,東宮太子慢悠悠的問了一句。
“殊影,本宮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鬱唯楚一顆芳心全在宮門口那輛馬車上。
“上一次皇后娘娘設宴,太子爺不是見過殊影麼?”
“不是那次。要更久,久到本宮,已經忘記了年歲。”
鬱唯楚,“……”
她訕訕的笑。
“這殊影不清楚。今日多謝太子了,殊影先行告辭。”
話音落下,她扭頭就走。
她纔來這個朝代多少天,要是真的見過東宮太子,她會沒印象?
唯一的可能,就是身體的本尊,和他有過交集。
忽然覺得心好累。
這個本尊,到底是什麼來頭?
……
…………
鬱唯楚回到府內還沒休息多久。
落蘇二話不說就將她拉到了書房,說是寒墨夜要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