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梧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嬌美的容顏上當即就漲紅一片,又羞又惱,“無恥,你放開我――”
雖說江湖中人,性情豪放灑脫下,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隨便胡來的。
她江梧桐自尊自愛,一貫潔身自好,也不曾與哪位師兄師弟有過十分親密的接觸。
哪怕是當初喜歡的四師兄,也只是遠遠的凝望着,絕不會有什麼逾越的舉動。
至於曲漓,是因爲一開始就錯了。
還錯的如此離譜。
但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再如何也不該是這般發展下去纔是。
男人低眸望着她的小臉,脣微微一扯,帶出絲譏誚的弧度,“回答我,有還是沒有,嗯?”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低沉淡漠,辨不出多大的情緒波動來,但江梧桐和他朝夕相處了兩年,怎麼可能感覺不出他的怒意來。
只是,他生氣是他的事情。
她從未做過對不住他的事情,他憑什麼這般羞辱於她?
江梧桐瞪圓了一雙眼睛,胸口凝聚的怒意在不斷的膨脹,“我有還是沒有,似乎沒有向你稟報的義務罷?”
曲漓沉默了好一會,又是欺身壓住她的脣,吻住了她。
之前那個吻,有些失控而粗魯,像是一味的發泄自己心中的怒意。
眼下這個吻,也有些粗暴,但耐心繾綣,纏綿細緻,將她脣齒裡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嚐了個遍,直至懷中的女人推拒捶打他的力道徹底的軟下來,他這才慢慢的退出。
房中光線昏黃,燭光燃亮。
確實沒有別人的味道,他的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平復着不穩的呼吸,不許讓他碰你。
江梧桐覺得好笑,“我們之前形影不離,是因爲我把你當姐妹……現在你根本就不是個女人,究竟用什麼身份和我提這個要求?”
“準夫婿。”
這風輕雲淡的三個字丟出來,女人瞳孔重重一縮,喉間頓時就像是哽住了一般,一時間竟無法出聲。
“你的身子被我看光,人也被我輕薄過,我們還同牀共枕過,”曲漓的視線一瞬不瞬的鎖視着她,嗓音暗啞,“你該嫁我。”
江梧桐看着他,“即便如此,卻是誰說我一定要嫁你?
男人緩緩鬆開了她的手,節骨分明的手指穿過她的腰身,將她整個人貼在自己懷裡。
“梧桐,”他深深的凝視着她,喚着她的名諱,像是輕描淡寫,又像是執拗提醒,一字一句從脣角溢出,敲擊在她的心尖上,“你的清白毀在我手上,你的師兄在你心裡那麼完美,你捨得玷,污他?”
這話說出來可真就是無恥了。
但卻也是真真切切的大實話。
江梧桐直勾勾的看着他,湛黑明亮的眼眸情緒複雜,就這般靜默的看了他良久,才扯開脣角笑了一聲,“算我眼瞎,沒早點認清你。”
她伸出手用力的推他,聲音裡蘊含着刻意壓下的怒意,“再不放手我就真的不客氣了。”
“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女人。”曲漓的眉頭擰着。
“你因爲此事冷落了我兩個月,不和我說話,見了面也不打招呼,還不准我和你打招呼,自己不斷的結交朋友,談笑生風過的逍遙自在,我不怨你是因爲我一直沒有揭穿自己的身份,的確有過錯,但不代表能容忍你說這種話。”
什麼叫做,沒早點認清他?
他做過什麼傷她的事情?
江梧桐本就有些暴躁,一聽這話,心口的怒意徹底的壓不住了,她仰起臉,“我現在和你沒什麼關係。姐妹做不成,兄妹也一定做不成,情人更做不成。”
“是,你是看過我的身子,還親過幾次,但這不是更說明你秉性人品心底不好?我大好年華年輕漂亮,要什麼樣的夫婿沒有,憑什麼就該吊死在你這登徒子的身上?”
他的確是登徒子,甚至有些忘恩負義。
過去她當着他的面換衣衫,是因爲對他沒有任何的戒備之心,視他爲自家人。
他就算不說他自己真實的身份,也該看在她救過他,留他在身邊吃喝的份上,捂一下眼睛,或者提點她一下罷?
他倒好,她脫他就看,無恥下,流。
菲薄的脣角抿成了一條直線,男人圈在女人腰間上的手無意識的加重了力道,他的瞳孔裡倒映着女人怒意盎然譏嘲濃郁的面容,竟有些啞言。
沉默良久,最後是嘴笨的迴應了句,“我只看過你的身子,只碰過你一人。”
其他女人,他都不屑看。
江梧桐氣笑,“所以,我還應該感謝你?”
男人的眸色沉下,不再開口說話。
氣氛有些冷凝,這是時隔兩個月,他們二人的第一次談話。
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開始。
雖然是有些不能接受曲漓的身份轉變,但江梧桐心裡也沒多少怨恨憤怒的情緒,反倒是有些釋懷,只是這兩年來發生的點點滴滴,還不至於能讓她馬上就適應這種情況。
索性晾着他。
然眼前這廝着實是過分了,今晚她都沒怎麼招惹他,他卻……
曲漓攬住她腰身的手微微攥緊了些,腰間細皮嫩肉的,他力道重自然就有些疼,江梧桐咬了咬脣,忍不住的蹙眉瞪他,“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還不快放開我?”
“不放。”曲漓抿着脣,將她更深更緊的抱在懷裡,“我不信,我們兩年的感情,只因爲一個身份的轉變,你就會不要我。”
確實,不會。
但即便如此
江梧桐的秀眉狠狠的皺着,她對曲漓是說不出什麼重話來,也不想說什麼,緊緊的咬着脣用手推拒着他。
她愈是掙脫,男人的力道就愈是加重,他的嗓音低啞沉冷,“你已經逃避了兩個月,承認你還需要我,有這麼難?”
江梧桐霍地擡眸看他,後者的眸色微深脣角冷沉,“你已經不喜歡季悟了,爲何還要答應他?
他看的出來,若是她還喜歡季悟,當季悟說出對她的愛意的時候,她要麼激動難耐,要麼羞澀逃離。
可是,都沒有。
這種反應是秦風之與他說的,本是想讓他和江梧桐挑明瞭來說,想看看她的反應如何,結果她是逃了,只是……
是帶着慌亂而逃。
而不是小女兒家的羞澀。
女子的面色一怔,“我答不答應師兄……也與你無關。”
“曲漓ˇ,”她靜靜的看着他,很認真的開口,“你若還想維持我們之間的關係,日後就不要再對我動手動腳,也不要莫名的對我發脾氣,我弄不清你心裡的想法,但我至少是明白自己的。”
在不知他身份前,她對他就已經動了心思,雖然很輕微,但不可否認確實是有些超乎異常的心思。
當時她覺得可恥,畢竟曲漓在她的眼裡是個女子,現在身份挑明,不可置否的是她內心深處確乎有竊喜而放鬆的心態,她看的清楚,也想的明白,但就是跨不過自己心中那道坎。
讓一直被自己當作妹妹一樣的男人,做自己的夫婿……
這怎麼可行?
就像有些父母,收養了一個乾女兒,但乾女兒長大了,卻說要嫁給自己的兒子,由女兒成爲自己的兒媳婦,這已經習慣了的身份,一夕之間驟變,誰能接受?
……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江梧桐的心比誰都冷靜,男人固然無恥,但也不是沒有下線。
他抱着她,眸色掙扎着糾結着,最終還是忍住沒有親吻她,只是說了一句,“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答應他,你說了我就走。”
一晚上,這個問題他問了三遍,江梧桐腦袋疼,知他不到黃河不死心,“沒有,我沒有答應師兄。”
男人的脣角忍不住的翹起,俯身吻了吻她白淨的臉頰,說了句好生歇息,便立即鬆開了她,愉悅的離開。
沒了他的禁,錮,江梧桐的身子往後倒去,貼在冰冷的牆上。
分明是冷意十足的,但她的面頰卻燒紅滾燙,瀲灩的脣角抿了又抿,終是微微揚了揚,低罵了一句,“登徒子。”
太子欲回盛京,衆人送行,太子笑容滿面,揮手示意他們可以回去。
守在太子身邊的謀士顧隨與太子附耳,“太子爺,那個曲神醫……沒來。”
太子寒子晏自然是認識曲漓的。
凡是寒墨夜身邊的親信,他都認識,更何況,曲漓還長着一張很好辨認的臉。
皇室中人,天生性情淡漠冷酷,“沒來……那就去尋他。”
顧隨應了一聲是,而後拱手行禮,“屬下這就去安排。”
“記住,留下活口。”
“是,殿下。”
經由昨日那般情況,季悟和江梧桐二人的關係,在衆人的眼裡,就多了份旖旎曖,昧。
江梧桐是私底下和季悟解釋清楚的,兩人心中都明白,現在只是逢場作戲。
她不會讓季悟的名譽受損,季悟倒是不在乎什麼名聲,只是也怕等二人解釋了,會給江梧桐造成一定的麻煩。
如今南陳正漸漸恢復原有模樣,病人的情況趨於穩定,這會確實該離開,前往下一個地方歷練了。
季悟提了這件事,江梧桐點頭應好,斟茶倒水來喝。
不知是昨晚曲漓強吻她的時候,捏她的手腕太用力,還是她昨晚沒有睡好的原因,兩隻手都沒什麼力氣。
那茶盞裡的水裝的滿,她拿起來竟有些發抖。
斟出來的茶水也都撒了出來,茶水燙,江梧桐本能的伸手用抹步擦掉,結果手裡的茶壺一歪,大片的水漬溢出,濺到了她的衣裙上,灼熱一片。
江梧桐倒吸了口冷氣,季悟已經站起身來,伸手奪過她手裡的茶壺,爲她拂着衣裙上滾燙的熱茶,聲音急切,“怎麼樣,有沒有燙到?”
她也低下頭擦拭着熱茶,一心想緩解皮膚上的疼痛感,倒沒注意現在兩人的距離過近了些。
一個擡眸傾身就與身前的男人有了肌膚之親――她不小心,親到了男人的臉。
門外,女子嬉笑聲響起,“曲漓,師兄師姐正你儂我儂中,現在我們打擾,真的不是很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