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消失的很快,寒墨夜的面色驀然發白的緊,頭痛欲裂,捧着書的手也忍不住捂上了那宛若撕裂般的心口,臉色竟瞬間難看萬分。
剛坐下的鬱唯楚到了一句走罷,待馬車緩緩駛動,她的目光不其然的看向寒墨夜那邊。
男人的額頭已經沁出了冷汗,她的眸色微微一緊,不由皺起了眉頭,試探着問,“寒墨夜……寒墨夜,你沒事罷?”
男人並未有迴應,掌心隔着書籍依舊緊捂着心口,鬱唯楚伸出手,動了動他的肩膀,手腕卻是猛地被他扣緊了。
鬱唯楚的眸色一變,“你……”
與腦海中的景象不一樣,男人將她的身子整個拽入自己的懷中,緊緊的抱在懷裡,精緻的下巴抵在她的脖頸之中,深深的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這麼親密的姿勢……
鬱唯楚的臉色驟然一變,她伸手用力推開身上的男人,不過男人禁錮她的力道很大,努力了半天愣是沒有半絲鬆動,“寒墨夜……”
“讓本王抱一會,”男人的嗓音低沉中稍稍帶着些暗啞,他緊抱着她,攬着她的雙臂不斷的收緊,涼薄的脣角溢出一句簡單的話語,“別掙扎。”
語調雖淡漠如常,但語氣卻是難掩的低落,鬱唯楚以爲是他上馬車之前,心情不是很好,所以纔想尋個人安慰安慰。
她的眼眸垂了垂,沒有被鉗住的雙手慢慢的擡起,但最後還是沒有拍拍他的後背,以示安撫。
雙手漸漸的垂下,鬱唯楚就這樣任他抱着,之前聽落蘇說過,老皇帝近些日子的身子不好,但還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應該是還沒有出事纔對……
難道是病情加重了,所以叫他這般傷感……?
她唯一能想到的方面就是這個,其他的她想不到還能是爲了什麼。
一條不遠不近的道路走完了全程,男人依然是抱着她沒有撒手。
他是無所謂,但鬱唯楚一直都是一個姿勢的讓他抱着,腰身那邊酸累的打緊。
她微微扭曲了臉蛋,究竟是忍不住擡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到了,我們該下馬車了。”
男人默了默,而後才慢慢的鬆開了手來。
鬱唯楚被他勒了一路,她挺直了背脊,往腰身那邊摸了摸,轉身便要掀開車簾下車。
豈料手腕又是一緊,寒墨夜將她纖細的手腕抓住。
鬱唯楚忍了忍,回眸看他,“做什麼?”
男人深深沉沉的盯着她清秀的面容,漆黑幽深的眼眸裡浮起一抹神色,但馬車內的光線太暗,鬱唯楚看不清楚他眸底涌現的究竟是什麼情緒,她試着收回手,“再不下馬車,這輛馬車可就成了衆矢之的了,你不是一貫喜歡低調?”
馬車停在這路上有一小會了,太子既然是開宴會,自然不可能只邀請了她和寒墨夜兩個人。
這時間拖得越是久,便越惹人注目。
男人的視線在她的臉上盤旋了一會,突然出聲,卻是與她問的問題毫不相關,“往昔,你在本王面前自稱什麼?
鬱唯楚微微一愣,過後不久才應道,“我知道了,等會進去的時候,我會注意用語的。”
她以爲,寒墨夜是單純的警告她,要注意尊卑,所以做着迴應之後,便想掙開他的手下馬車,但手腕依舊被男人攥得緊緊。
她的耐心漸失,男人的嗓音低沉,執拗的追問,“你以前在本王面前,自稱什麼?”
鬱唯楚倪着他的眼,“小的,我以前在你面前自稱小的。”
她的聲音清脆帶着一絲不愉快,“是你要我女扮男裝陪在你身邊的,我顧及尊卑所以自稱小的,但我現在是女兒裝扮,你總不能也讓我也自稱小的罷?”
男人沉默半晌,馬車內過於安靜,馬車外一些嘈雜的聲音便容易入耳,他啞啞的嗯了一聲,慢慢的鬆開了鬱唯楚的手,看着她轉身掀開車簾,頭也不回的下了馬車。
【“落蘇可是爲我打扮了不少時間,王爺難道想對小的動手?”】
小的……?
難不成,她真的是他曾經喜歡過的女人?
曲漓他們,真的不曾做過僞證……
……
太子府,鬱唯楚來過一次。
是顧隨親自帶她入府的。
不過日子有些久遠,記憶有些模糊了些。
而太子府又大,雖比不得皇宮那般成謎,但卻也沒有多好找。
所以鬱唯楚乖乖的站在馬車附近,等着寒墨夜爲她領路。
寒墨夜下了馬車,周邊的一些大臣認出,立即走前向他拱手行禮。
男人的面色寡淡,經過一路的調整,面色已經完全恢復如常。
他輕輕的嗯了一聲,擺手讓那些大臣起身。
鬱唯楚穿着高底旗鞋,鑑於她常年不穿這種宮靴,走起路來顯然是慢了許多。
男人走上前,腳步落定在她的身邊,鬱唯楚側眸看了他一眼,“我們進去?”
寒墨夜嗯了一聲,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圈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覺察到身側的女人微微僵住了身形,他淡聲開口,“走罷。”
鬱唯楚哦了一聲,見他沒有多少反應,覺着是自己多心了。
想着他們現在是以夫妻的關係出入這樣的場合,親密些,總歸不會有壞處。
而寒墨夜方纔的心情顯然不是很好,低落的很,看在她許久沒見老頭子的份上,也看在老皇帝年事已高,重病纏身而寒墨夜算有孝心的份上,她就當作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索性拋開一切想法,斂起了眸中的神色,儘量陪着他出演恩恩愛愛的戲碼。
一入太子府,氣氛頓時就熱鬧了。
寒墨夜身子一貫不好,又無有權勢的母妃傍身,不大喜歡出席什麼宴會。
太子府內有許多青年才俊,也有一些美若天仙的大家閨秀們,還有一些在皇帝面前說的上話的大臣。
院外,站的是人滿爲患,七嘴八舌談笑生風,好不熱鬧。
鬱唯楚弱弱的在想,好在今夜沒有下雨,不若個個都成落湯雞。
她的腰身被男人緊緊的摟着,不能單獨離開,寒墨夜的面色清俊冷硬,在傳出身子大愈之後,盛京中便有許多望族未出閣的女子傾慕與他。
不是說他之前沒有女子喜歡,只是誰都不想要嫁給一個病怏怏的男人,而寒墨夜又極少出現在宴會中,性情被人胡亂說成是陰沉不定,所以只能是被盛京的女人私底下相傳甚歡,卻是誰也不敢多提傾慕與他的事情。
免得被閨中好友笑話了。
如今他一襲黑袍加身,青黑的髮絲用羽冠束起,狹長的眼眸宛若丹鳳,謫仙般傾國傾城的容顏,俊美如畫,引得一衆女子癡迷低叫。
鬱唯楚從不懷疑寒墨夜的魅力,當初在花都也是這樣,陪她走一走花都的燈會,一路上被多少女人圍堵,問長問短的。
她站在他的身邊,本也是眉清目秀,脣紅齒白的一個嬌俏姑娘,硬生生的成了綠葉。
鬱唯楚抿了抿脣角,“這兒人多,你和我走的這般親近,就不怕將來被你看上眼的女人,會因我和你鬧脾氣?”
她的手背在身後,掙了掙男人圈在她腰間上的手,“趕緊放開。”
她回來的那一日,寒墨夜就在她跟前放話說了一句,她只不過是他眼中的陌生女人而已。
本來還想着,在這麼多人面前和寒墨夜假意秀秀恩愛也挺好,至少自己不會吃虧。
但她沒想過會有這麼多女人捧場,這麼多嫉妒怨恨的目光,她可是承受不來。
也憑什麼,要爲他而承受?
寒墨夜面色寡淡,目光在人羣中不斷的巡迴,最終定在那個周身大臣圍繞着的男人身上。
聽言,他微微低眸看向了她的臉,將她的腰身往自己身上貼得更緊了些,“如果她鬧脾氣了,那就你來負責。”
鬱唯楚,“……”
她的眼眸倏地眯了眯,出口的聲音有些涼,“爲什麼要我負責,自己花心爲什麼要我買單?”
寒墨夜聽的一知半解,他並不在意鬱唯楚說什麼,而後又是擡眸看了看周遭哪裡有空位,攬着她的腰身往那邊走去。
他的面上染着一絲笑,“你不必吃味,”脣角的弧度似深似淺,他鬆開了她的腰身,改換成牽着她的手,“本王暫時還沒有瞧見有喜歡的,大可放心。”
鬱唯楚冷呵了一聲,言笑晏晏的應了句,“那不巧,這裡有我看上的男人。”
寒墨夜的身形一頓,擰着眉頭落座在椅子上,而後拉着她的手坐下,坐在自己最近的位置。
他一雙深斂的雙眸定定的凝視着她,“你就是看上了也得死心,”他低柔着聲音警告,“紅杏出牆可是要千刀萬剮的,你確定要落得如此下場,嗯?”
鬱唯楚,“……”
怎,怎沒人跟她說過,紅杏出牆的刑罰這麼重?
男人見她臉色微變,脣角微微一彎,卻是又聽她說道,“所以你給我休書,我便是未婚,這樣你可尋你的美人,我能尋我的真命天子,咱各自追求自己的幸福,何必綁在一起傷人傷己不是?”
寒墨夜的脣角微沉,眼眸擡起見着那個被大臣圍繞着的男人,正緩緩的朝他們這邊走來。
女人依舊喋喋不休的說着,他眸色一深,驀然便轉身,俯身傾前在她的脣上點了一下,“夫妻牀頭吵架牀尾和,別鬧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