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沒人會想到秦暖陽竟然會動手,一時詫異之下,連現場都安靜了幾分,只餘閃光燈不停閃爍。
她眼睛剛好沒多久,此刻見着強光,依然隱約酸澀。
秦暖陽冷了一張臉看過去,再出口時,連聲音都帶上了生冷之意,輕聲喝道:“都給我放下。”
那聲音裡的凌厲和她平常給人的清冷之感南轅北轍。
見閃光燈還未停,她擡手擋住其中一處鏡頭,狠狠地一把壓下。
她這個動作幾乎讓現場的記者都興奮起來——要說剛纔許雅淑的那些話是新聞爆點,此刻秦暖陽看似惱羞成怒的行爲無疑是間接承認了許雅淑話裡的真實性,再加上對記者動粗,可想而知等會的頭條會有多轟動。
秦暖陽目光在多家媒體牌子上一掠而過,努力回想了一家合作較多的,徑直幾步走到鏡頭前面。一手抓着還在愣怔間的許雅淑的後脖頸往前一推,直接給了媒體正面。
“有什麼疑問,我會讓我的經紀人發通告解釋澄清。但許雅淑誣衊給我的罪名,我不認。我和朋友約好了在附近吃飯,她突然帶着記者衝出來,顯然是挑我落單的時候預謀已久。再者,我在我的身份上的確是做了假,但我從未欺騙過我的粉絲,更沒有許雅淑說的我藉着粉絲往自己臉上貼金。”
她冷然一笑,看向許雅淑的眼神已經如看一個陌生人一般,處處透着生冷。
“我入業起來勤勤懇懇工作,不欺壓侮辱新人,交友也的確不多。但並非我生性清高,志不同不相爲謀,我跟誰交朋友難道還需要大衆監督?最後,許雅淑控訴的我是導致她流產的主謀……”
秦暖陽話到了嘴邊,卻生生猶豫了片刻,狠狠地咬了一下下脣,只覺得舌尖都漫着一層苦澀。
這個罪名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認的,不然下一刻等待“秦暖陽”名字的,就是永遠的黑暗。但顧念到唐澤宸和大隱隱於市的唐家,在沒有好辦法之前,暫時也不能否認。
剛纔被許雅淑指控的時候,她就已經把所有的關係厲害在腦子裡轉了一圈。
唐三爺藉着許雅淑的手先對付他,顯然目標還是在於唐澤宸。但從她下手,有兩個解釋,一是她是唐澤宸唯一的弱點;二是她公開戀情之後無疑已經把唐澤宸和她的名字綁定在了一起,她名聲受損,唐澤宸亦會折損。
雖然她暫時沒想通背後到底是什麼原因,但也知道有一就有二,現在纔剛剛開始而已。
她只停了片刻,心思便已經百轉千回,面上的蒼白也終於好看了許多。
抓着許雅淑後頸的手驀然一收,扯住她的頭髮攥在手心,聽見她叫痛,這才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爲什麼許小姐要這麼誣衊我,但如果大家想要求證她這句話的真實性,不如先讓許小姐去醫院做個檢查,到時候真相大白。”
話落,她似是覺得還不夠,好心地又提醒了一句:“許小姐的私生活混亂,在圈內人人皆知。”
許雅淑被她反將一軍,又被她拿捏在手心,怒極。也不顧頭髮還在秦暖陽的手裡,轉身就要撲過來。
秦暖陽早就料到會這樣,這種情況下逼瘋許雅淑沒事,但是真的和她打一架那纔是真的難看,當下擡手握住她的一隻手,捏着她頭髮的手又是一緊,堪堪攔住她。
“你要是聰明點,就別跟個潑婦一樣,丟人現眼。”
許雅淑被她抓在手心裡動彈不得,終於沒忍住,破口大罵起來:“秦暖陽你個賤人,你鬆開我。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做過的那些齷齪事,我有的是辦法把它一件件抖落出來……”
秦暖陽的眼皮子一跳,剛松下的一口氣又被提了起來,剛要喝斥她別胡說,許雅淑已經大聲地喊了出來:“你當我不知道你還在包養大學生嗎?”
秦暖陽一怔,先意識一步反應過來的便是肢體動作,幾乎是下一刻,她立刻鬆開她的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捏的緊緊的,“許雅淑,你這回是真的惹毛我了。”
許雅淑被她掐着下巴沒法出聲,兩隻手就使勁地掐着她纖細的手臂。她的指甲尖利,便藉着這份尖利死死地往她肉裡掐。
沒一會兒工夫,秦暖陽那隻手上已經滿是劃痕和指印,有幾處還被她叮出血來,觸目驚心。
她眉頭一皺,脣都有些發白,但秦暖陽知道,現在跟許雅淑耗下去絕對不是明智之舉,擡眸看向鏡頭,沉聲道:“報警。”
她話音剛落,人羣之外便隱約傳來幾聲嬌喝,蘇曉晨沉着臉從商廈裡帶了十幾個保安過來。
保安都是五大三粗的成年男人,幾乎是幾下就從擁堵的人羣裡擠開一條順暢的道路來。
蘇曉晨快步跑進來,看見秦暖陽手臂上的青紫紅痕時,雙眸猛得一個收縮,臉上的凌厲越發添上幾分,幾步上前捏住許雅淑的骨節,逼得她鬆開手來。
一甩手卻是狠狠地一拳頭直接揍了上去。
秦暖陽爲了制住她,用力過度,手臂痠軟得都要脫力了。蘇曉晨一來,她心下暫鬆一口氣,由着她出了幾口氣,這纔在保安過來拉人時,順勢鬆開。
蘇曉晨看着她手上的血珠子,心疼得不行,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裡看了幾眼,眼淚一下子就掉了出來,“完了完了,你疼不疼啊?”
秦暖陽咬了咬牙,輕聲說:“不疼。”
領頭的保安是保安處的管理者,人高馬大地站在一處。來之前大概已經聽蘇曉晨單方面地添油加醋地說了對方的壞話,此刻就往秦暖陽身前一擋,擡手按下記者的攝影機,“不好意思,秦小姐暫時不接受採訪。”
他話音一落,回頭看了眼秦暖陽,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去後,板着一張臉對許雅淑說道:“我已經報警了,請兩位跟我回一趟保安處。”
秦暖陽自然沒有異議,見蘇曉晨哭得就跟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剛纔被圍堵,被欺負時的那點慌亂和心冷瞬間就淡了下去,擡手握住她的手,低頭輕聲問了一句:“跟我哥說了沒?”
蘇曉晨點點頭:“我剛拉着正新出去的時候就給他打電話了,他讓我先找大廈的保安,他就在附近,現在就過來。”
秦暖陽深吸了一口氣,緊繃着的神經這才鬆了下來,這才覺得手臂上火辣辣得疼着,疼得她眼前一陣發黑。
許雅淑不配合,被那保安強行扭了手臂直接帶走。
蘇曉晨從地上撿起她的鴨舌帽,小心地給她戴回頭上去,這才扶着她跟着保安一起離開。
剛走了幾步,秦暖陽卻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看了眼剛纔她給了正面的那個鏡頭,很誠懇地點了一下頭,說道:“貴臺和星光工作了那麼多年,不求偏頗,只求如實彙報,我秦暖陽感激不盡。”
說罷,也不等對方回答,低頭在圍觀羣衆的嘈雜聲中快步離開。
快走到商廈門口的時候,秦昭陽也已經到了,車還未挺穩,他已經從後座上下了車來,看見秦暖陽時明顯鬆了一口氣,也顧不得別的,幾步跑了過來。
那保安竟然還認識秦昭陽,咧嘴笑了笑,“這裡不方便說話,跟我上來吧。”
秦昭陽到嘴邊的話生生嚥了回去,擡起頭看了眼身後浩浩蕩蕩的圍觀人羣和扛着攝影機的記者,面色一片鐵青。
低下頭時,目光在兩個人身上掠過,看見秦暖陽右手往後一藏時,眼底冷光一閃,面色發冷,卻只是偏頭看了眼蘇曉晨,見並沒有大礙,這才快步一起走了上去。
到保安室時,留下的除了不老實合作的許雅淑之外,便是秦昭陽,蘇曉晨,秦暖陽,以及那位見到秦昭陽之後就面目可親的保安。
小趙看了臉色都有些難看的衆人,親自去倒了茶來,讓人都坐下說話。
保安室有一處是透明的玻璃,此刻外頭正圍着一圈好事的人。小趙看了眼窗口,快步過去放下簾子,這才阻了外面看熱鬧的視線。
秦昭陽先是掃了眼一進來就坐在辦公桌旁的許雅淑,眼底冷光一現,便冷淡移開。幾步走到秦暖陽面前,見她垂着腦袋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忍了片刻,才努力緩和了聲音說道:“手拿出來我看看。”
秦暖陽抖了一下,只覺得秦昭陽落在她頭頂的視線燙得就差在她身上瞪出兩個窟窿來了。微微瑟縮了下,還沒等她乖乖擡起手來,秦昭陽已經沒有了耐心。
他一把扣住她的右肩,蠻橫地抓了過來。等看見她小臂上那紅腫交錯的指甲印,以及大大小小的傷口時,面色瞬間就黑了,連聲音都帶了幾分狠厲:“被人欺負成這樣,你可真給我長臉。”
蘇曉晨被秦昭陽此刻的面色不善嚇得不清,剛還哭得一抽一抽的,此刻立刻收了聲音,狠狠地瞪了眼那邊面色依然淡定的許雅淑。
秦暖陽眼睛一酸,想着剛纔被人圍堵在一圈鏡頭前的狼狽和無措,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秦昭陽強忍着讓她現在就去把人給我打回來的衝動,閉了閉眼,這才冷靜了下來。手指在她的小臂上輕輕摩挲了下,再開口時,聲音越發的冷了,“疼不疼?”
秦暖陽點點頭,咬了咬自己的下脣,把眼淚都給逼了回去,心口疼得就跟被誰戳了好幾刀一樣,呼啦啦地躥着冷風。
秦昭陽這才擡起手來,握住她的下巴擡起來看了眼。
見她下脣被咬得發白,臉色也不盡好看,就一張臉上神色倔強隱忍,還有一股不服輸的傲勁在,心裡還是跟有什麼被泡得發軟一樣,酸得不行。手指在她臉上輕輕地摩挲了一下,他輕嘆了一口氣,這才柔聲安撫她:“乖,沒事,哥哥在。”
小趙正看得雙眼發酸,門口傳來敲門聲。他幾步走過去拉開門,就看見門外站着一個陌生的男人,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請問你找誰?”
陌生的男人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視線這才落在室內唯一坐着的那個人身上:“三爺讓我過來接人。”
秦暖陽和秦昭陽聞聲看去。
那個陌生男人倒是對兩個人略一點頭,這才叫出名字來:“許小姐。”
許雅淑冷哼了一聲,底氣也足了起來。拉扯了一□上的衣服,冷睨了秦暖陽一眼,張了張脣,似乎是要說些什麼。
但目光掃到她面前面色不善的秦昭陽時,還是忍了回去,擡步就往外走去。
秦昭陽哪那麼容易放人,挑了挑眉,示意小趙攔着人,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在這,誰敢把人帶走?”
那陌生男人似乎料到秦昭陽會這麼說,仔細地看了他一眼,這才說道:“您是秦老闆吧,三爺交代下來,讓我把人帶走。”
“唐澤宸在這裡,我也未必退讓一分,三爺算什麼東西?”他反諷了一聲,眼底竟是嘲意,“欺負了我的妹妹,還想輕鬆的提人離開,你覺得有沒有可能?”
那個陌生男人見他暫時不鬆口,這才上前一步,由着小趙關上了門,這才走到他的面前,一字一句道:“秦老闆大概記性不好,剛輸給三爺一份單子這就忘了。三爺說了,放人離開的話,那個單子就歸你。”
秦昭陽來時正在附近的一家公司和泰遠一起競爭一個單子,因爲臨時接到蘇曉晨的電話,一個月的努力全部在這個臨時求助的電話裡泡了湯,他從會議桌上離開,等同於自動棄權。
現下這個男人一提,秦昭陽心裡纔有了算計,冷笑了一聲,終於通透了。
唐家s市的分公司會突然出事,暖陽吃個飯被許雅淑帶人堵了還揭了身份鬧出這麼大一個陣仗,他公司的單子丟了,這三件事都是被唐三爺算計好了的。
還真的是個人精,一石三鳥,一旦哪一環出了錯就會繼續不下去的好計策。
他沉了眉目,絲毫不爲這個人的話所動,“那個單子我還不屑要,人,必須給我留着。”
那個陌生男人大概是沒想到他爲了給秦暖陽出氣,連那麼大的誘惑都不要,眼眸裡透出一絲思索,暫時沒有出聲。
秦昭陽這才轉過身看了眼許雅淑,脣角略微勾起,語氣平靜:“等會要帶許小姐去個好地方,你回去回了三爺,讓他還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再敢動我妹妹一下,我就敢讓三爺在a市毫無立足之地。”
話落,他的臉色暫緩,這才慢慢說道:“至於今天的這筆賬,你讓他等着,我秦昭陽從來不是個好拿捏的。”
那陌生男人衡量了一下,眼神落在秦暖陽身上一轉,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他剛開門,許雅淑就驚慌了起來:“哎,你帶我一起走啊……”
“你今天走不了了。”秦昭陽轉身看着她,眼底的狠厲冷漠盡數攤開在她眼前,“沒有誰,在欺負了秦家的人後還能夠不償還一分的。”
秦暖陽擡頭看去,只看見秦昭陽背對着她的身影,燈光打下來平添了幾分寒意,卻愈發顯得他肩膀堅實寬厚。
她心頭微微一暖,摸着手臂勾脣笑了起來,她的哥哥,依然還是疼她,寵她,護着她的秦昭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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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陽帶了許雅淑一起離開,也沒跟暖陽說他去哪,臨走之前,把蘇曉晨拉到一邊輕聲叮囑了一遍,這才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趙這裡正好有藥箱,便拿出來讓蘇曉晨幫忙處理一下秦暖陽的傷口。
她剛坐下,又想起正新來,神色微緊,問道:“正新呢?”
回答她的不是蘇曉晨,而是小趙,“你放心,那個小孩子在我女朋友那裡。我女朋友是商廈兒童服裝專櫃的,曉晨說這孩子不方便曝光,讓我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正好我女朋友在上班,我就直接送過去了。”
話落,撓了撓頭,自我介紹道:“你肯定不認識我,我跟秦昭陽是初中同學。”
秦暖陽這才點點頭,對他笑了笑:“今天麻煩你了。”
小趙乾脆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沒事沒事,這哪叫麻煩啊。這件事鬧得大,我也不知道報警好不好,暫時就沒有報警。你在我這裡歇一會吧,商廈門口現在被記者堵得水泄不通的,等會等秦昭陽安排的車子來了,我再送你從地下室走。”
蘇曉晨眼圈還紅着呢,給她上着藥時,還一下下抽噎着,可憐巴巴地:“傷成這樣,事情還鬧大了,你又要關禁閉了。”
秦暖陽閉了閉痠疼的眼睛,啞聲安撫她:“我沒事。”
心裡卻隱隱擔憂,許雅淑說的那些話足以讓她陷入醜聞風波里,再加之身份這件事上的確是造假欺瞞了,加之出事時,她還和許雅淑打了那不大不小的一架,影響實在惡劣。
她閉上眼睛,就靠在椅背上,心思卻又動了起來。
她原本是打算趁着《夜長安》給自己造勢,引出慈善基金這件事的,但現在肯定只能往後拖延了。
這流言的威力有多大,她不知道。這流言會給她帶來多大的打擊,她也不知道。但絕對不能被動,因爲現在不止是她,連星光都被牽扯進來了,再加上年後正新做手術,基金會必須啓動,她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蘇曉晨不知道她閉目沉思着什麼,想了想,嘟囔道:“我去給唐澤宸報個信。”
“先別說。”她睜開眼,“s市的事情能把他調走肯定是出了大紕漏,現在先別說,我明天尋空再親自和他提。還有我爸媽那裡,你讓我哥給我瞞着。”
說起來,自打秦昭陽和蘇曉晨的訂婚時間一定,秦墨就帶着程安安去國外旅遊了。這件事若是要瞞住他們兩個還不是問題。
正想着,她的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
秦暖陽拿出手機一看,看見上面“唐澤宸”三個大字,瞬間愣住了……
晉/江/原/創/獨/家/首/發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的積分已經都送了,今天是史上最滿一章,233333~
但是寫到結尾也沒寫到唐先生出來~
掛一下給我投雷的妹紙們~
二二扔了一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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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rely扔了一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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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破費了,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