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能再這樣了!”景建國在一旁勸慰,“更何況,當年也是沒有辦法的選擇,你沒有錯。你還年輕,有大好的前途,千萬別想不開!”
“知道了叔兒!”任丹丹微笑,直起身擡眸看向景建國,“每年都說我,我耳朵都長繭子了,您要是再說,明年我就不來了!”
“呵呵,我巴不得你不來呢,老大不小了,也不知道爲自己的事着着急!”
“哼!”任丹丹冷哼,撅着嘴巴翻了個白眼,“到底不是親生的,怎麼沒聽您催景玉嫁人,我就知道我是累贅,您巴不得我快點走!”
“……”
景建國滿頭黑線,要說鬥嘴,這些後輩他一個也不是對手。
“爸,丹丹,哥已經把膠水找來了,咱們去貼春聯吧!”景玉帶着景思睿來到書房。
“好,貼春聯去!”
。。。。。。
又是一年春節時,這已經是任丹丹帶着任青青在景家過的第五個新年了。
五年前,任母癌症晚期撒手西去,任父酒駕車禍搶救不及,只剩一個大三在讀的任丹丹和即將高考的任青青相依爲命。
在旁人眼中,任家姐妹一夕之間痛失雙親,孤苦可憐。
可事實是,任丹丹不止失去了雙親,同時失去的還有一個不足兩個月的孩子。
這個秘密,除了任丹丹和景建國,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當年任母重病臥牀,與任丹丹相交兩年的男友成俊卻突然要去美國留學。
說不難過是假的,但驕傲如任丹丹,她不允許自己哭哭啼啼去留人,所以,兩人只是平靜地吃了一頓分手飯就各奔東西了。
之後,送媽媽,送爸爸,一連串的打擊將任丹丹折磨得不成人形。
任丹丹和任青青隨母姓,任父本姓林,是個地地道道白手起家的暴發戶。
據說兩人的名字是有寓意的,因爲任父和任母是由一幅丹青水墨畫而結緣的。
任母是南方人,出身書香世家,其父是當地頗有名望的書畫收藏大家,家境殷實。
當年任父林永存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打工仔,機緣巧合之下幫任老先生保住了一幅潘天壽的珍貴墨寶。
任老先生爲表感謝,不僅成全了已暗生情緒的林永存與任芸,更是將潘天壽這副墨寶當做嫁妝贈與了新婚燕爾的小夫婦。
後來,夫妻倆在南方奮鬥了幾年便帶攜手回了A市。
再後來,任丹丹出生,然後任青青出生,一家四口的生活雖不闊綽,卻也小康。
林永存發跡是在任丹丹十五歲那年,原本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機遇,林永存卻下手穩準快,狠狠撈了一筆。
之後的一切變得順理成章,林家發了,一夜之間從毫不起眼的蠅頭小商一躍躋身A市的富豪之列。
林家親友多,林永存和任芸做不到袖手旁觀,所以有錢後的日子並不比當初清貧時過得舒心。
癌症被查出之後,林永存丟下一切生意,在醫院專心照顧任芸。他更是不惜錢財,高薪聘請了好幾國的癌症醫療專家,只爲能多留任芸幾日。
只可惜,金錢買不到時間,任芸還是走了。
任芸走後,林永存帶着任丹丹做了動產與不動產的轉讓手續,然後莫名的就車禍身亡了。
任丹丹沒有功夫去想向來滴酒不沾的父親爲何會酒駕身亡,因爲她的七姑八叔已經將她家圍得水泄不通。
“丹丹啊,你和青青還小,公司不能沒人,所以交給你三叔吧!”
“丹丹啊,你和青青都是女孩子,這麼大的房子住着不安全,去我家住吧,要不我和你大姑搬過來照顧你們!”
“丹丹,你一個女孩子握着那麼多錢不行啊!”
“丹丹啊,你二哥和三哥都該說媳婦了,你這個做妹妹的總該表示表示吧!”
“丹丹啊,……”
“丹丹啊,……”
任青青還小,任丹丹只能站在前面,左耳一聲“丹丹啊”,右耳一聲“丹丹啊”,沒有一個人是真心爲她們着想。
一忍再忍,忍無可忍,終於,任丹丹爆發了!
把任青青交給自家的老阿姨,然後帶着一衆假仁假面的姑嬸叔父去了公證大廳,當着所有人的面,將林永存辛苦了大半輩子攢下的血汗錢,捐了!
以爲這樣就會清靜,但顯然,任丹丹低估了林家人不要臉的無恥度。
沒了公司沒了錢,可還有一座價值五百萬的別墅,和一張市值無法估量的潘天壽真跡。
任丹丹欲哭無淚,人都沒了,畫留着還有什麼用?
於是一怒之下,她做出衆人誰都不敢相信的事情,把畫燒了。
北風呼嘯,將一代大師的墨寶吹得灰都不剩。
任丹丹打電話叫來警察,驅走了豺狼般的餓虎親人,然後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躺在醫院裡。
從母親重病被查,到成俊離開,再到父母雙雙離世,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卻好像過了一輩子。
而現在,她竟然被告知她懷孕了!
懷孕?
多麼諷刺?
她居然懷孕了!
從睜開眼便不見蹤影的任青青終於在晚上帶着景石和景建國神色匆匆而回。
“姐!”任青青哭倒在任丹丹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