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令聲的眸色陰鷙一片, 他盯着眼前的陌生男人,調整好重心後一步步邁了上去,“你敢再動他們試試?”
相比起坐在輪椅上的身形, 正常站立的駱令聲近乎一米九的身高更容易給人威懾感。
高壯男人被他的氣場嚇住了, 不由自主地嚥了咽口水。他握緊了手裡的鐵棒, 重新調整心緒後又走了上去。
他罵了一句髒話, 揮起棒子就是威脅, “不過就是有幾個錢的臭老闆,還他媽不怕死是吧?”
千鈞一髮之際,駱令聲準確無誤地扣上了他的手腕。
長年累月對於上半身以及手臂的訓練, 讓駱令聲的力道比一般人都要來得大。他將高壯男人的手腕反向一折,另外一隻手迅速配合奪下鐵棒。
——哐!
鐵棒用力甩在了高壯男人的脖頸處, 發出沉悶的敲擊聲。
對方被猛力打退了好幾步, 然後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想要張嘴慘叫卻無力且無聲。
眨眼間,形勢驟然轉變。
“小舅舅。”
還躲在施允南懷裡的小金魚有些緊張, 手心牢牢攥着小舅舅的衣服。
施允南早在第一時間就攔住了小金魚的視線、捂住了他的耳朵,他趁着雙方‘停戰’的空隙,迅速將對方抱到車椅上。
“寶貝不怕,你乖乖在車裡坐一會兒,遲點我們就回酒店睡覺。”
得到小金魚一如既往地乖巧點頭後, 施允南迅速將車門一關, 轉回身去。
高壯男人還側躺在地上, 捂住脖頸半天沒有爬起來。
施允南盯着一米開外的駱令聲。
以往戀人坐着時沒察覺, 但眼下的他驀然覺得這道背影有些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還沒等這個想法成形, 駱令聲就像是脫力般地往後一鬆。
施允南眼疾手快地上前將他抵扶住,心中染上一片焦急, “他剛剛是不是砸到你腿了?!”
最後幾字,已然帶上了咬牙切齒的殺意。
駱令聲的雙腿好不容易纔有了好轉的跡象,要是真以爲這人再出現什麼意外,施允南不保證以自己的性子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不理智的行爲。
駱令聲見此,得空的左手連忙撫上戀人的手腕,“別擔心,我的腿沒事,剛剛被砸到的是後背。”
這個高壯男人是突然帶着鐵棒跑來的,大概見駱令聲靜坐在輪椅上,以爲沒什麼威脅。
所以,他的第一目標是正在給小金魚上藥的施允南。
駱令聲眼見着情況緊急,只能冒險強撐着擋上去護住戀人和小外甥。
這背部捱了一棍,說沒疼意是假的。
更何況,他的腿還沒到恢復完全有力的地步,所以一開始纔有些站不穩。
只不過,駱令聲向來不願意在‘敵人’面前服軟,更何況是這樣半路冒出來的小蝦米?他剛剛纔強撐着力氣一步一步站穩、上前,好給予最直接的氣勢威懾。
很顯然,他做到了。
施允南聽見這一番話,心氣還沒完全消散。
下一秒,袁猛、袁威等人就從屋子裡跑了出來,瞧見家門口發生的情況都嚇了一跳。
“陳平?”
袁猛認出倒在地上的高壯男子,眼露厭惡的同時預感到不妙——
這人是陳芳的親弟弟,住在同一個村的陳平,是遠近聞名的破爛,今年都快三十歲的年紀了,還是一副蠻不講理的流氓做派。
剛纔陳芳和袁可望才鬧出了事,怎麼才四五分鐘的功夫,陳平都已經倒在地上了?
袁猛看見被施允南攙扶着的駱令聲,第一時間就將輪椅推了上去,“家主,抱歉,我不應該讓你們離開我的視線範圍的。”
駱令聲在輪椅上坐穩,平靜表態,“道歉就免了,是我允許你回屋的。”
“沒事?你家主後背捱了一棍,這事我還沒和他算呢!”
施允南眼泛冷光,撿起地上的鐵棒,迅速衝了上去。
“施先生!等一下!”
袁猛迅速上前將他攔住。
“……”
施允南面色一僵。
這短短一小時裡內,先是小金魚額頭磕傷,又是駱令聲後背被擊,他實在已經忍無可忍了。
他對袁猛本人沒什麼意見,但架不住火氣偏離,“袁猛,你真以爲到了家,就能忘記自己身爲貼身保鏢的職責了?”
施允南瞥見再度又爬起動作的高壯男子,“這人又是誰?你還想護着他?”
“不是的,施先生。”
袁猛立刻作出解釋,“……這種動手打人的活交給我來,萬一出事了我擔着,千萬別髒了你和家主的手。”
而且袁猛在部隊學過特殊本事,他知道怎麼樣才能看似最輕、實則對人體造成最大的傷害。
“……”
施允南總算冷靜地打量了袁猛兩眼,又將視線挪回到駱令聲的臉上。
駱令聲慢悠悠地點了點頭,“袁猛,利索點。”
“是,家主!”
袁猛接過施允南丟來的鐵棒,向來老實的眼裡總算透出一絲嗜血般的狠絕。
陳平捂着脖子爬了起來,由痛意催生出了更大的惡意,“袁猛,你還知道要回來?你也配和我動手?想當年,你也……”
你也是被我欺負的份。
這想要發泄的惡語還沒說完,袁猛就一棒子砸在了陳平的肩窩兩側。
——哐啪!
陳平臉上的示威立刻變成了扭曲的劇痛,慘叫聲還沒來得及發作,新的一輪折磨開始了。
袁猛又繼續揮舞着鐵棒向下,由兩側手肘連着雙腿膝蓋,最後纔是捅到了陳平的腹部。
“……啊!”
陳平遲來的疼痛伴隨着他的倒地聲。
袁猛似乎還覺得不夠解氣,又選在往陳平的腳腕上狠敲了兩下。
在駱令聲的身邊跟了這麼久,早就不是當年剛出村的憨厚小夥子。
這會兒處處下了狠手,完全不留餘力。
陳平疼得倒在地上起不了,每一處關節都顯示碎了般的鑽心痛楚。他的眼淚鼻涕齊刷刷的爆發,早就沒了一開始耀武揚威的模樣。
施允南聽見這極有節奏感的六七下敲打,盯着陳平痛苦煎熬的模樣,心裡的鬱氣纔算跟着打消了。
他回到駱令聲的身邊,眼裡沒有絲毫的同情, “袁猛敲得這幾下的確狠,要是不及時治療,恐怕以後都得留下病根子。”
跟着跑出來看情況的袁娟娟往袁威的身後躲了躲,但她看着袁猛和陳平兩人,感到震驚駭人的同時又覺得解氣。
一邊是親小叔,一邊是親舅舅,但袁娟娟對於兩人的印象簡直是天差地別。
母親陳芳總是在抱怨,父親早些年將家裡的錢花在了袁猛身上,但實際上她纔是真正的‘扶弟魔’。
不捨得給袁猛小叔花錢讀書,但願意拿錢給不成器的陳平舅舅拿出去花天酒地;她使勁摳唆袁猛小叔賺的錢,轉眼拿出去給陳平舅舅蓋新房子……
這一樁樁一件件,袁娟娟都看在眼裡。
要她說,該!
陳平的呼痛聲剛傳出來,原本躲在附近的陳芳立刻就跑了上來。
“袁猛,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啊……”
陳芳軟綿綿的拳頭還來得及砸在袁猛的臉上,就被對方反手甩在了地上,和陳平跌撞在了一塊。
袁威看見妻子的狼狽樣,剛準備上前半步,就被大女兒死死拽住了,“爸!剛剛叔和你說得還不夠明白嗎?我們不能再縱容媽這樣亂來了!”
“我看她不僅會害了小弟,而且還很可能害了叔丟了工作!你沒看見那兩個大老闆都生氣了嗎?”
袁威聽見這話,頓時定住了。
他看向已經快三年不着家的親弟弟,最終還是默認了對方的所作所爲。
“我已經警告過你了,別想着打我老闆的主意,是你們姐弟自己不聽勸。”
在這個家裡,袁猛唯一感恩的人是袁威,他之所以忍着性子到現在,正是不想讓兄長難做人。
只不過,施允南不久前的一番話語敲醒了他——
老實從來不是軟弱的藉口,一味的心軟只會讓人越發欺負到他的頭上來!
袁猛板着臉將手裡的鐵棍丟在陳芳的身上,“今天這事在我們鄉鎮肯定翻騰不起來,我直接帶你們兩姐弟到市裡報案!”
陳芳聽見這話,又學着以往的套數叫苦連天,“我命苦啊!嫁了一個窩囊廢的老公,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被小叔子摔在地上打啊!”
只可惜,她這次的哭喊並沒有換來丈夫袁威的任何心軟。對方像個木頭似的杵在原地,竟是意外地鐵了心不做聲、不表態。
“媽……嗚嗚……”
袁可望看見向來威武的舅舅和潑辣的母親全都敗下陣,心裡的恐懼瞬間就抵達了頂端。
他沒能聽從陳芳的叮囑,哭着跑了過來,“我錯了……我不要被警察抓過去……我再也不亂搶東西了!”
因爲天黑沒看清路,袁可望踩着小石子一打滑就摔在了水泥地上。等再擡起腦袋時,他額頭撞蹭出的傷口比小金魚來得還要嚴重。
虛假的哭聲變成了爆發性的眼淚。
他是真的疼了。
陳芳看見這幕,頓時收起了誇張訴苦的面具,她麻利地爬到自家兒子的身邊,心疼到無以加復。
“小望啊,媽看看!是媽不好啊,沒能保護好你,媽就不該讓這羣人到家門口!”
施允南冷笑,搶先一步開口,“笑話,你家孩子自己摔倒的,難不成還要怪在我們身上?”
“你這下知道心疼了,我們家孩子被袁可望欺負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出來指責過一句?”
話音剛落,又一道車燈由遠至近照了過來。
趕來匯合的秦簡快速下車,他瞧見眼前混亂的一幕,微微蹙眉,“家主 ,施先生。”
說完,他又瞥了袁猛一眼。
袁猛知道陳平已經沒了行動力,快速走回到駱令聲的身邊請罪,“家主,今天這事全怪我,我會親自帶着他們去市區派出所報案的,不會讓他們輕易逃過制裁的。”
要是這一件事情不夠立案,袁猛還能拿出以往‘被迫轉賬記錄’來附證……
總而言之,他一定會讓陳平和陳芳兩姐弟得到應有的懲罰。
袁猛深呼一口氣,沒想到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家主,等這件事情結束後,我、我再和你提交辭職申請。”
秦簡驚訝地看了過去,“辭職?”
“你家裡的事我從來就不想管,你家裡的事連累不了你丟了工作。”
駱令聲三言兩語就表明了態度,“回去扣半個月的工資,下不爲例。”
袁猛負責他的安保工作那麼久,向來沒有出過差錯,從來沒有鬆懈過一分一秒。
今天事出突然,前提還是他主動答應對方進屋的。
是好是壞,駱令聲分得清。
“袁猛的事情好說,但他的家裡人不管可不行。”施允南哼聲補充,“不讓他們吃點苦頭,哪裡肯真正消停?”
他的目光在秦簡和袁猛中掃了掃,代替駱令聲說道,“走吧,帶上人一起回市區,等到秦簡把我們送到市區酒店,你再趕去派出所和袁猛匯合。”
施允南冷漠地瞥了一眼狼狽的陳家姐弟,直言不諱,“秦簡,你機靈點,這事該幫着袁猛怎麼做,你心裡清楚。”
秦簡連忙應話,“我明白的,施先生。”
袁猛當機立斷地走了回來,“娟娟,給叔拿根麻繩。”
“好!”
袁娟娟立刻跑進屋頭,不到半分鐘就拿出一根麻繩走了回來。
袁猛三下五除二地將沉浸在痛苦中的陳平五花大綁丟上了車,隨即就像是拽小雞似地也將陳芳拎了上去。
事到如今,陳芳是真的慌了。
她原本只是想讓弟弟出面嚇唬嚇唬,讓駱令聲和施允南知難而退打消報警的念頭。
怎麼現在還越鬧越大,把自家弟弟都賠進去了呢?
陳芳不肯跟去派出所,拼命掙扎着向丈夫求救,“孩他爸!你趕緊救救我啊!”
袁威猶豫了一會兒,最終無奈地閉上了眼睛,“這些年,我和娟娟也受夠了,孩他媽,你就跟着警察學學好吧!”
“娟娟就要高考了,我打算帶着她和可盼去鎮裡住一段時間,你、你怎麼看着辦吧。”
他們鄉下人不興離婚這種說法,分開居住已經算得上很嚴重了。
陳芳傻了眼,她沒想到平日裡耳根子軟的丈夫會是這番態度,向來裝模作樣的眼淚在這一刻真的爆發了。
早知道是這樣,她剛剛就該按着自家孩子道歉,還強詞奪理狡辯什麼呢?
現在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要是留下了案底,可望這孩子還能上市裡面的小學嗎?她託人疏通關係的那三四萬不就白花了嗎?
陳芳覺得自己是被豬油蒙了心,如今連腸子都悔青了。
只是她的哭喊引不起旁人的一絲同情,施允南覺得吵得不行,擰着眉頭推着駱令聲回到另外一輛車。
“舅舅!小舅舅!”
車門推開,乖巧坐在車裡等待的小金魚呼喊。他從車椅上跑了下來,趁着空隙看清了外面胡亂的情況。
直到施允南和駱令聲上了車,小金魚才低聲詢問,“舅舅,那個袁可望額頭也流血了,我能拿藥給他用嗎?”
施允南被自家小孩的善意戳得心頭一片柔軟,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臉蛋,“他剛剛欺負你還不道歉,你不生氣了?”
“生氣啊。”小金魚實話實說,“……可是額頭流血很疼的。”
駱令聲看了施允南一眼,答應下來,“那你去吧,小心點。”
“好。”
小金魚拿起自己用過的藥膏,走到袁可望的跟前,“喏,給你。”
袁可望傻愣愣地看着他,抽泣聲停了沒兩秒就爆發出了更強烈的聲響,“啊嗚——弟弟對不起,我不該欺負你。”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小金魚被他突如其來的道歉給嚇懵了,想了好一會兒才堅定自己的想法。
“我不想接受你的道歉,因爲之前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如果遲來的道歉都能有用,那還要警察叔叔做什麼呢?
小金魚硬氣地留下這句話,這才跑回到了車上。
旁觀這一幕的施允南將小外甥抱回到安全座位上,悄咪咪地誇獎,“我們小金魚表現真棒。”
小金魚還夠不着地面的小短腿晃了晃,終於露出笑容,“小舅舅。”
“嗯?”
“我會越來越棒的!你要和舅舅一樣,陪着我長大哦!”
駱令聲和施允南聽見這話,不約而同地笑着接應——
“好。”
“我們陪着你。”
……
大明鄉和離得最近的小市區,還有四十分鐘左右的車程。
秦簡將施允南等人送到了提早預定好的中心酒店,又按照兩位老闆的意思趕去派出所和袁猛匯合。
入住了家庭間後,施允南喊了酒店的晚餐服務。
酒店的西式套餐還算靠譜。
小金魚餓得連吃了兩塊牛排,這才頂着個圓滾滾的大肚子,“好飽哦~”
駱令聲要求,“你在房間裡走着消消食,遲點再去洗澡,今天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
“好的。”
小金魚乖巧應話,隨即又好奇道,“小舅舅,我們明天還住在這裡嗎?”
施允南挖了一口綿密的土豆泥,想了想,“明天你和舅舅在酒店裡先休息,等後天我帶你去海邊玩,好不好?”
從沒去過大海的小金魚頓時亮了眼睛,“那我可以撿小蝦小貝殼嗎?”
“對,當然可以。”
施允南欣然應允。
駱令聲聽見這話,發問,“不是還要再返回得化考察?”
“明天我自己去,大致再瞭解一下、確定合作廠家就差不多了。”
施允南有自己的一番考量,“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原銳那邊估計有好幾天要耽誤,索性等我完成了既定工作後,我們陪小金魚在周圍多走走?”
福市離海很近。
既然小金魚喜歡大自然,他願意陪着孩子去多聽多看多感受,絕對不能因爲今天的遭遇,破壞了孩子對大自然的美好印象。
還沒等駱令聲接話,小金魚就期待地搶話,“好的好的,我同意我同意!”
駱令聲瞧見小外甥額頭上還沒褪去的紅腫,心軟下來,“嗯。”
……
一小時後。
小金魚拿着自己的小浴袍就鑽進了浴室,特別獨立。
施允南找到了酒店備用的醫藥箱,快速走到已經洗完澡的駱令聲的身邊,“你現在把浴袍脫了,讓我看看你後背,陳平那一下砸得嚴不嚴重?”
施允南迴想起剛剛的畫面,心臟仍是一陣緊縮。
駱令聲知道拗不過他的意思,只好脫下上半身的浴袍。
男人後背的線條几乎完美,只不過,有一大片明顯的腫脹淤青從左邊肩膀蔓延。
施允南呼吸一凝,忍不住在嘴裡含糊罵了一聲陳平。
駱令聲失笑回身,“別惱了,我真沒事,這點小傷養幾天就能好。”
“……”
施允南嘆了口氣,找到醫藥箱裡消腫脹的噴霧甩了甩。
“你忍着點,我看有點破皮了,可能噴藥會有點疼。”
“好。”
——呲。
藥水沒入傷口,泛起絲絲刺痛。
駱令聲忍住了,不想讓身後的戀人過多擔心。
施允南屏住呼吸,把控着力道在腫脹處慢慢按壓,指尖的溫度讓藥酒揮發出最大的作用,一點點地將凝結的淤青揉散。
施允南一邊揉壓着,一邊觀察着駱令聲的背影,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今晚的那一幕——
駱令聲將他和小金魚護在懷裡。
駱令聲一步一步地上前,將他們掩在身後,替他們擋住了陳平的野蠻攻擊。
不知爲什麼,施允南眼眶突然有些發酸,他停下自己揉壓的手,從背後懷住了戀人的腰。
溫柔的吻落了下來,伴隨着溫熱的呼吸聲,駱令聲平靜的心緒被攪弄得一陣亂,突然間就覺得背後的痛意散了個一乾二淨。
他感受到了戀人的依賴,忍不住側頭看他,“怎麼了?”
“就是覺得……”
施允南吻了吻駱令聲過分優越的下顎線,將心動藏在笑意裡,“你今晚站起來保護我的樣子,還挺帥。”
駱令聲拍了拍他的手,“坐到我前面來。”
施允南主動繞了過去,兩人相視而坐,輕易就帶出一份曖昧空間。
施允南從小單打獨鬥慣了。
即便遇到了駱令聲後也改不了這個習慣,能自己用拳頭解決的、用身體去阻止的,他就不會想着麻煩其他人。
可施允南今晚才發覺,如果遇到危機時能有人第一時間將他護在懷中、第一時間擋在他的身前,原來是這般令人悸動的滋味。
施允南雙手避開駱令聲的肩膀勾在脖頸上,“老公。”
才低喃了一句,就想着俯身去吻他。
兩人交換了一個淺嘗輒止的吻,鼻尖相抵纏綿着不肯遠離。
“允南,再給我一點時間。”
“嗯?”
施允南下意識地發出一聲哼聲,被駱令聲氣息包裹的他又想着去吻。
脣畔廝磨間,駱令聲遂了他的心願。
——再給我一點時間。
——不止這一時一刻,我能護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