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樣的好夜晚,可不能回家啊。”
我沒有說話,就好像是一個遊魂似的向前走着。
肩膀上忽然一重,好像有人把手臂搭在了我的肩上,我依然無動於衷。
“喂!你這是怎麼回事?還走什麼走?跟我們幾個玩一玩?”
“喂!”
“啊!”
接着,我身後一頓被狂揍的聲音。
我依然冷着臉向前走。
跟我無關。
我什麼都不想管,現在,什麼都跟我無關。
“喂!安安!你怎麼回事?!”
一陣明亮的車燈晃過來,然後又被遮擋了。
我的身體向後一陣倒退,發現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顧城西。
“城西,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他看着我的雙眼裡滿是擔心,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蹙了蹙眉,一回頭,看到地上躺着的幾個男人,此時就差哭爹叫娘了。
這個時候,忽然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的離開。
“你到底怎麼回事?你差點被他們……”
後面的話顧城西沒有說。
我這才意識到剛纔發生的危險。
“今晚的事情怎麼樣了?你們有在談嗎?”
“你們?”
我幾乎是瞬間就敏感的捕捉到了他話語裡的漏洞。
顧城西的臉色有那麼瞬間的不自然,我站在原地,盯着他,卻根本沒有時間再去想他的話。
一瞬間,就好像是失去了地心引力,拖着他的肩膀,抱着他。
“顧城西,什麼都沒有了。那個人竟然是季南風,可是,他卻根本不認識我了。顧城西!爲什麼事情會是這個樣子?爲什麼季南風會變成那副樣子?那麼陌生,他就好像不認識我一樣。”
我抓着顧城西的肩膀,不停的向他控訴着。
此時此刻,我的內心有無數的委屈在翻涌着。
今晚發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個刀子,把我這麼久以來擠壓的情緒全都捅破了。
“爲什麼,我們明明約好的,轉眼就變了。”
我的肩膀抽着,心痛着彷彿身體再也沒了知覺。
“安安,別難過。”
我的背脊被輕輕拍着。
喉嚨裡彷彿插了一把尖刀,我感覺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放開了顧城西,擦乾了臉上的眼淚。
“我把這件事搞砸了。也許注資的事情沒希望了。”
無論如何,我都做不到,去求助那個人。
寧願是葉霖森。
只要不是季南風,只要不用去看他那張惹人傷心的嘴臉。
其他的,怎麼樣都好。
“不行,安安!我得告訴你一件事。”
我忽然看到顧城西一副受了打擊的模樣。
不由得扯了扯脣笑了笑。
“幹嘛?你怎麼露出這副模樣?你不該這樣的啊,到底發生什麼事?”
一隻手放在我的頭上撫摸,顧城西的一雙眼睛被悲傷暈染完整。
“我告訴你,那晚把你帶走的是季南風。”
“把你從酒吧帶走的人,是季南風。”
季南風?!
如果可以描述,我覺得,現在我的身後就有一個黑色漩渦,它在不停的把我的身體向裡面吸。
好像,周圍的黑暗終於消失了。
我扯了扯脣角,然後根本不管顧城西,我朝着前面走。走了幾步,纔想起什麼,我又轉身朝着顧城西走去,然後朝着他伸出手,這次,我明顯好像恢復了,說話都變得有底氣許多。
“給我鑰匙。”
“不行!你要去哪?”
顧城西立刻捂着自己的口袋。
我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然後從他口袋裡拿出了車鑰匙。
看着他痛苦的捂着自己的雙手,我稍微有些不忍,卻還是沒有停下。
跑向了那輛車子,然後開車離開。
一路上,我幾乎是完美躲避了所有的車子,然後去了季南風的公司樓下。
發揮了我之前所有的駕駛技術。
進了大樓以後,預料之中的,我被保安攔在了門口。
“我是顧氏的顧總,之前和你們的總裁談過項目。”
兩個保安相互交換了一下神色,然後其中一個拿起機器對着那邊說了幾句話。
然後,不一會兒,那邊又傳來幾句什麼,然後保安非常歉意的看着我。
“不好意思,小姐,您不能進去。”
的確,這一點我也料想到了。
我從酒店離開的時候就該想到,再找他的時候,他一定不會是那麼好說話。
我笑了笑,然後繼續說,“沒關係,我會在這裡等。”
是,我在布朗葛集團下面等他們的總裁,可是卻一再的被拒絕,我想,會被很多人笑話吧?
可是,我現在根本不怕這些,我更想要的是找到季南風,然後再問他最後一次。
只要這一次,我就死心了。
我發誓,我再也不找他。
我等在布朗葛的門口,等到天下雨,等到飢腸轆轆,我沒有放棄。
我不覺得爲愛情做一點努力是錯的。
一把傘撐在我的頭頂。
我把傘推開。
那把傘又重新落在我的頭頂。
“安安,你別折磨自己了。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對,不應該把你推向他的身邊,我以爲……你們會和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我的心猛地痛了痛。
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我盯着那座大樓。
“安安,他不會來了。他已經變心了。難道你要把自己的身體弄垮了,這裡的空氣溼潤,你彆着涼了。”
“城西,你別管我。如果沒有得到答案,我是不會死心的。”
身旁的男人似乎盯着我看了很久,終於受不住我的牛脾氣,他冷笑了好幾聲,忽然扯了扯脣。
“你又來這套?你又開始任性,你就算不想我,你想過你媽嗎?是,我很不喜歡那個老太婆,可是現在,你爲了一個或許從來沒有愛過你的男人在這裡浪費時間,不顧顧氏,就花時間在他身上?你覺得你過分嗎?這樣做對嗎?”
我沒說話,雨彷彿更大了。
連雨傘都承受不住。
然後,顧城西也不理我了。
他把傘放在我的手裡,離開了。
沒多久,那把傘也從我的手裡脫落了。
我承認,很冷。
真的很冷。
這天,就好像是冷的要把人的身體的皮給剝下來一層似的。刺骨的風寒。
我咬了咬牙,卻發現,我似乎連咬牙的力氣都沒有了。
雷聲陣陣,我不知道我在雨裡站了多久,久到,當那個人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以爲是夢境。
他從大廈裡走出來,幾步到我面前,步伐從容,似乎一點也不着急。
正如現在的我,一點也不能激起他內心的絲毫漣漪。
他的傘撐在自己的頭頂,沒有替我遮風擋雨。
漫不經心的眼神,毫不在乎的語氣。
“爲什麼要等在這呢?不過是些無用功。”
我渾身真的冷極了。
卻還是動了動凍得僵硬的嘴脣,稍微扯了扯脣。
我想,這個時候的我,一定哭的非常難看吧。
“可你還是來了,不是嗎?”
他哼了一聲,眉眼裡盡是冷嗤,忽然,目光一轉,凌厲的盯着我,一隻手擡起我的下巴,手指收緊,下巴處傳來一陣疼痛。
“簡安,你以爲這樣就能讓我原諒你?”
原諒什麼?
到底我做錯了什麼?
我真的很想問,可是,我卻沒有力氣了,我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旋轉了起來。
“好冷……”
又好溫暖。
季南風,你好溫暖。
當我醒來的時候,房間裡非常的明亮,又因爲拉上的窗簾,那些光變的有些暗浮。
哦,我想起來了。
我昏倒了。
我記得,是昏倒在季南風的懷裡。
身上很舒服,沒有淋過雨以後的那種黏膩不舒適的感覺。
低頭一看,發現身上穿着一件男士襯衣,很長,剛好到我的大腿下面。
遮擋了重要的部位。
誰給我換的衣服?
不言而喻。
可是,這房間裡爲什麼沒有人?
我又等了等,然後就聽到窗簾拉開,從外面進來一個男人。
是季南風。
他手裡叼着一支菸,這個時候,看着我的目光裡都彷彿帶着煙暈朦朧。
“季南風……”
我叫了一聲,卻發現嗓子嘶啞的厲害。
他終於覷了我一眼。
“你感冒了,高燒不退。”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現確實還有點燙。
“謝謝。”
他還是用那種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我,“不用謝。”
“這是你家嗎?”
“嗯。”
“美國的家?”
“嗯。”
“我已經通知顧城西了,他下午就會過來接你。”
我看他馬上要走,立刻就從牀上下來,一下子攔在他面前。
說實話,我根本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做出這個舉動。
一切自然而然的就好像是條件反射般在我的身上發生了。
他依然是用那雙好看的眼睛睨着我。
彷彿在等着我說話。
我頓了頓,又看了一眼身上的男士襯衫。
我當然知道,這是季南風的衣服。
“我的衣服是誰給我換的?”
“保姆。”
“那麼,爲什麼不給我換一件女士衣服?”
他不說話。
我忽然瞪着他,見他要走,立刻又攔着。
“爲什麼不回答我?”
我的身體忽然被向後推了一下,然後靠在了門邊,緊接而來的是季南風透着冷意的諷刺的笑容,他脣角輕輕勾起一抹難以言說的輕佻的弧度,模樣裡透着濃濃的挑逗。一隻手挑起我的幾根頭髮絲,輕輕勾脣笑着。
“你想要我回答什麼?不管回答什麼,都不會是你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