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他原先是在白澤神君門下做事的。白澤神君所屬的老黎派,也算是離宗,和算君的少黎派有明顯區別。而在劉昊不完備的基礎上做出“連續統”之後,他就轉到基礎算理這一邊了——白澤神君也是偏應用的算家。

劉昊點點頭:“這倒也是一個問題——可你不會專門出一個附錄麼。依我看,叫‘歷史註記’就不錯。這歷史註記,就寫那冊書主題的歷史沿革,發展史,說一說哪裡用了前人的成果——這不就結了!”

“歷史註記”,也是布爾巴基學派《數學原理》的一大特色。《數學原理》正文是嚴格按照“先一般後特殊”的邏輯順序來的,容不得半點偏移,絕不因歷史發展順序而改變。而歷史註記,就是專門用來感謝那些爲這個領域做過貢獻的前人。在歷史註記當中,正文那些內容與經典數學論著、數學史之間的關係的導論闡釋,也使讀者認識到布爾巴基學派理論體系與傳統的數學理論體系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繫,而不是憑空想象出來。“歷史註記”一般從數學的經典著作出發,精準的闡述一段歷史。所以,將這些歷史註記單獨抽出來,集中成冊,就可以作爲一部非常好的“數學史”。

這個點子倒是新穎。戴太沖立刻就眼前一亮,連忙將之記了下來。

結丹期修士馮興衝舉手道:“或許算學我可能不如諸位師兄,但是,若是說要潤色文字,編修史料,我也可以幫忙的!”

劉昊點點頭:“這一點,你們注意一下。接着,我還有兩點要求。”

見過兩位前輩,我等是上古無覺劍門門下弟子。”有懂事些的女弟子連忙答道。對方的修爲驚人,而且幫她們解圍,應該沒有敵意。

上古無覺劍門!

施祥和樑洛兩人的表情頓時怪異起來,他們也沒想到剛剛還在討論別人門派,居然就救下對方門派的弟子,還是一大羣。

兩人的目光不由落在倒在地上的劉昊身上。

“這位小兄弟是?”施祥竭力讓自己的表情更自然些。可事實上,他的表情依然有些怪異。倒在地上的這名弟子只有煉氣八層的修爲,自然不可能是韋勝。

什麼時候,上古無覺劍門又出了一個天才?

施祥心中充滿驚訝,韋勝築基時的天地異象,他親眼所見。劍芒直入雲宵的畫面,到現在依然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中。每每想及,都不自主地心生敬畏。原本他以爲,世間天才,莫過於此,然而今天剛剛見到的那一幕,又再次讓他受到震撼。

他從來未曾聽說過,煉氣期的弟子能夠領悟劍意!

那名煉氣期弟子的劍意並不完整。以他的眼光,當然能一眼看出來這名弟子顯然剛剛觸摸到劍意的門檻,劍意也只能算得上略具雛形。可是這依然足夠讓他感到吃驚。更何況,這名煉氣期弟子的劍意十分微弱,可是卻十分精純。

這點也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普通修者領悟劍意,最初往往駁雜不堪,隨着時間磨鍊,心性的磨鍊,才能漸漸轉得精純。

剛剛觸摸到劍意,便能擁有如此精純的劍意,這簡直是不能想象的事情!想想自己這些年的苦修,他心中頓時不是滋味。

什麼時候,劍意成了煉氣期弟子能玩得轉的玩意?

上古無覺劍門!

這個之前名不見經傳的門派在施祥眼中,一下子諱莫如深起來。

一個築基引發天地異象的韋勝,現在又多了一個在煉氣期便能領悟劍意的無名弟子!

“這是我們師兄劉昊。”那名女弟子神色驕傲道:“師兄是我們外門弟子中最厲害的了!”

其他女弟子們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剛纔發生的一切徹底改變了劉昊在她們心中的形象。殭屍師兄雖然貪財了點,但遇事不軟,有擔當!剛纔劉昊領悟劍意,釋放最後一劍時,那股恐怖的氣勢也讓她們深深敬畏。

外門弟子……

樑洛額頭青筋一跳,一個在煉氣期便能夠領悟到劍意的天才竟然只是個外門弟子……

他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施祥臉上表情也是一滯,不過旋即恢復如常,臉上笑意更加溫和:“果然英雄出少年。唔,我這有顆還靈丹,恰是對症,來,我助他服下。”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綠豆大小的丹藥,翻身從青牛落下,來到劉昊身邊,把還靈丹塞入劉昊嘴裡。

樑洛目瞪口呆地看着師兄熱情無比的模樣。還靈丹可不是便宜貨,一顆便需要二十顆二品靈力石,便是他們每個月也只能定例供給,師兄竟然直接給一個陌生人。

他呆呆地看着儼然換了一個人的師兄,喂人靈藥,甚至還助人化開藥力。

劉昊悠悠醒來,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張陌生的臉,他頓時一驚,下意識坐起。

“小兄弟勿驚,我們並無惡意。”對方笑咪咪地對他說了句,便閃到一旁。

疑惑不解的劉昊站了起來,忽然發現全身暖烘烘,絲絲靈力散自己體內,之前的疲倦欲死一掃而空。此時見他醒來,女弟子們頓時圍了上來,七嘴八舌把剛纔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

這個時候劉昊才知道自己被人救了,連忙到施祥和樑洛面前行禮答謝:“多謝兩位前輩出手相救!晚輩感激不盡!”

“左小弟不必客氣,你我一見如故,些許小事,莫要放在心上。”施祥笑道:“我們是赤劍門門下,說起來赤劍門和上古無覺劍門相隔也不遠,大家也是一家人嘛。”

樑洛聽得直想翻白眼,什麼叫隔得不遠?他可從來沒聽說過周圍有個上古無覺劍門。師兄今天怎麼了?怎麼如此怪異?

劉昊感激道:“若不是兩位前輩出手……”

施祥擺擺手,打斷劉昊的話:“我們平輩論交,我就叫你一聲左小弟。哈哈,左小弟日後前程無量,說不定還是我等高攀了。”

“前輩說哪裡話。”劉昊摸不透對方意思,這樣的稱讚也讓他摸不着頭腦:“晚輩只是一個外門弟子,前程之類實在無從說起。”

施祥拂然不悅:“莫不是左小弟嫌棄我倆?一口一個前輩,聽得讓人生厭。”

“這……”劉昊不禁有些爲難。修者的世界中,除了同門外,各門派修者之間並無所謂輩份之分,而修真無歲月,容貌上難以區分。一般來說,大多劃修爲來劃分,修爲高的即爲前輩,不論年份。

雖然看不透對方的修爲,但是能夠輕易打發掉那羣傢伙,眼前這兩人被他稱爲前輩綽綽有餘。他素來識時務,像那隻小千鶴,倘若不是他篤定對方找不到自己,也不敢如此惡搞。而那次惡搞。

眼下當着對方的面,自然更是乖巧得很。

恰在此時,施祥笑道:“你稱呼我們大哥便可。我是施祥,他是我師弟樑洛。”

劉昊乖巧無比,連忙重新行禮:“施大哥,樑大哥!”

其他女弟子無不一臉豔羨地看着劉昊。能夠與有實力的修者搭上關係,那好處自然多多。這位前輩顯然十分欣賞劉昊師兄,師兄撞大運了!

果然,便聽得施祥笑道:“既然承你一聲大哥,我這個做兄長的自然不能沒有見面禮,這把《冰晶劍》雖然只有三品,但屬性陰寒,我觀左兄弟劍意冰寒,這把飛劍倒是正好適合。”

在一衆垂涎的目光中,劉昊呆呆地接過這把飛劍。

劍約二尺七八,通體晶瑩剔透,有若冰塊雕刻而成,寒氣四溢。

天上掉餡餅,直接把他砸暈了。這把飛劍賣相不俗,劉昊很直接在心中把它轉換成靈力石……

好多靈力石……

施祥頻頻對樑洛施眼色,樑洛無可奈何地伸進懷中,掏了半天,有些肉痛地拿出一張摺疊的符紙,丟給劉昊,冷冷道:“神行符。”

劉昊此時幸福得都快暈過去了!

飛劍的價格他不清楚,但是神行符的價格,他還是有所瞭解。神行符對使用者的條件不高,是少數幾種煉氣期便能使用紙符。把此符貼於腿上,神行千里而不倦,比起他的風行紙鶴可要快得多。

小心翼翼地接過神行符,他看了一眼,心中便判斷這是一張三品的神行符!

乖乖!

這兩人出手好生闊綽!不過,他心中疑惑不減反增。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這兩件東西,隨便一件的價值都超過他的全部身家,對方斷然沒有隨便送人的道理。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今日我們還有事,先告辭了!過幾天我們再去上古無覺山找你,大家一起喝酒!”

施祥笑着和劉昊告辭,和樑洛騎着青牛迅速消失。

劉昊呆立原地,看着兩人消失,過了半晌,忽然對衆女弟子道:“誰掐我一下,這是不是在做夢?”

七八隻手一齊伸了過來。

一聲慘叫,在山路間迴盪!

“師兄,你到底搞什麼鬼?”樑洛有些不滿道,一張神行符對他而自然不算什麼,但是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他還沒那麼大方。倘若不是他對師兄信服得很,肯定不予理會。

坐在青牛上,施祥悠然自得:“他是外門弟子。”

“外門弟子怎麼了?這個世上外門弟子多得很。”樑洛不以爲然道。

施祥瞥了樑洛一眼,收回目光,不答反問:“師弟覺得劉昊天賦如何?”

樑洛語塞,過了片刻,才擠出一句:“不錯,比我強。”

“師弟也不要妄自菲薄,你若苦練不輟,自然勝過他。”施祥怕師弟信心受到打擊,安慰道,但神色旋即肅然:“不過,如此天賦,無論放在哪個門派,只怕都是門中重點栽培弟子吧。可他居然是一名外門弟子!”

樑洛並不傻,頓時反應過來:“難道師兄想把他招入我們門中?”

“有何不可?如此良材,他上古無覺劍門不識,豈不是成全我們?外門弟子重拜別派,他上古無覺劍門找上門來,也理屈。”施祥冷笑道。

樑洛知道師兄說得沒錯,外門弟子的流動性極大,重拜別派的事情不勝計其數,若是把劉昊拐過來,上古無覺劍門也無法在這上面作文章。

“這麼好的天賦,難道他長輩眼睛瞎了?會不會是長輩故意把他放入外門弟子鍛鍊?”樑洛提出疑問。

施祥笑道:“哈哈,還記得我誇他前程無量,他是怎麼回答的?他這般說,也就說明他肯定不是門中長輩放他歷練。仔細想想,我覺得有一種可能,估計是他的劍意剛剛領悟不久,他門中長輩還沒有發現。”

樑洛精神一振:“那我們何不趁機直接把他帶走?若是他回山,有了變故,那不是糟糕?”

“別急。我看他對我們戒備頗重,而且人也太多,現在勸得急了,反而難成。不若緩一緩,等過些天,我們再去找他,動之以情,誘之以利,相信必成。”施祥胸有成竹解釋道。

樑洛恍然:“師兄高明!”

兩人相視一笑。莫來東浮的次數很多,每次都會逛逛。但是,陪女人逛街,尤其是一羣女人逛街,這種對肉體強橫程度有着絕高要求的運動,大概只有煉體修者才能堅持下來。

看着她們把該賣的東西全都賣了,劉昊便溜了。

先去把赤金石買了,上次蒲妖隨口說的那句,他可是牢牢記在心裡。他買了枚基礎符陣的玉簡,雖然門派中也有傳授,但只有廖廖幾種。符陣幾乎所有修者必學的東西,無論是煉器還是煉丹,都需要懂符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