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元重天,黃沙滾滾。
一隻方圓百里的黃牙骷髏藏隱其中,口吐黑風。
這急速飛行的骷髏,通體白黑耀目。
不斷有密密麻麻的鬼頭符文從本體飄涌而出。
每一個符文與隕石相撞,必定發出一聲轟鳴後自行爆裂。
將看似穩定的空間炸的四散崩潰。
皓玉海的獨特寶物,海靈之城骷髏號!
不,此船如今已被更名爲“通天”號。
如今,通天閣的三位擎天之柱全在海靈之城中。
……
一枚閣樓般大的黃牙上,陳平負手屹立。
真身暴露在四元重天,對元嬰修士都極其危險。
但化神之後,縱橫高空並不算難。
很少有聽說六階生靈被重天異象重傷擊殺。
陳平閉目感觸,神識全力向上釋放。
即使被壓制了九成,但探索之地也已經“到頂”。
彷彿觸碰到了一張彈性極強的軟膜。
無論他想方設法的突破都是無用功。
“這究竟是大千界本身的規則之力,還是星辰界大能佈置的禁制?”
陳平皺眉思索。
今非昔比,化神期的他幾乎可以說是大千界最強的一類生靈。
對秘辛的思考和好奇自然遠超旁人。
如果他猜測無誤,打破四元重天深處的壁壘,應該就屬於星辰界的邊緣。
而以往的飛昇通道則是壁壘的薄弱處。
因此,月星辰和這方大千界估計處於同一個平層。
只不過被一種煉虛修士都無法破解的禁制隔離開了。
……
“閣主。”
身後一聲輕喚,接着,兩道人影閃上黃牙甲板。
正是蒲翰墨與樂心。
“二位閣友可選好了洞府?”
陳平未回頭,笑道。
海靈之城方圓百里,空間巨大且靈氣充足。
他特意劃了一片頂級的山脈,供兩位大師挑選。
“已經選定。”
蒲翰墨、樂心異口同聲的道。
兩人心裡都不太舒服。
前幾日,閣主下令攻打屍天境,他們可是極力勸阻了數次。
現在,閣主讓他們挑選久居洞府,意味着通天閣的海靈之城或許會頻繁開啓。
一個勢力,長距離趕路要麼是做生意,要麼是在破族滅宗的路上。
二人的技藝需固定環境施展,自然不喜惹是生非。
……
“屍天境的金童屍皇已在六階中期打磨三千載之久,指不定哪日就能成爲後期生靈。”
緩緩轉過身來,陳平擲地有聲的道:“通天閣和屍天境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與其抱有僥倖的苟活,不如主動出擊,將敵人滅於掌下。”
八字總結起來,斬草除根扼殺風險。
“即使連續折損六階,但目前的屍天境仍不好對付。”
蒲翰墨開門見山的道。
他和樂心當然清楚其中的道理。
但金童屍皇的本尊是一頭始祖血脈的上古妖蟲。
實力之強,猶在龜屍之上。
屍天境起碼還另有數頭六階屍皇。
何況,屍天境異常封閉。
流傳出來的情報都是很多年前的了。
在此期間,多誕生一些六階屍族也不是毫無可能。
“閣主神通蓋世,一人抵擋金童屍或許不成問題。”
樂心眼神一閃,委婉的道:“但老夫和蒲道友最多抗衡兩頭六階初期的屍皇。剩下的熊屍等等該如何處理?”
“屍族老巢縱橫兩境,總不會所有的屍皇都擠在一處修煉。”
擺擺手,陳平寬慰道。
接着,他笑吟吟的看向樂心:“白素道友的本命符呢?”
聽罷,蒲翰墨眸光一沉。
看來閣主是準備招攬那位恐怖的邪修了。
樂心則斟酌片刻後輕抖袖袍,一團紅光射出。
兩指夾住光束,陳平手裡多了一張巴掌大小的符籙製品。
紅光閃閃,表面一隻小巧玲瓏的紅色小鳥不停地飛來飛去。
……
“好精巧的符籙,莫非是白素道友親手煉製?”
打量一會,陳平問道。
本命符屬於五級符籙,繪製難度奇高。
“白素在符道上頗有建樹,可惜她志在修煉,未多費時間精進小道。”
樂心點頭回複道。
“符道大聖當真少見。”
陳平長吁一聲,感慨道。
修真百藝,包含了煉丹、煉器、種植、陣法、符籙、馴獸、禁法等等。
只有前十幾位相對熱門。
許多冷門的手藝,一界都未必找出一個傳承人。
符籙一道卻很奇怪。
明明在低階的圈子中火爆之極,可元嬰之後,外界極少有五級符籙流傳。
陳平記得自己已許多年未使用過符籙對敵。
“百萬年前,本方大千界的符籙傳承似乎中斷過一次,至今還處於沒落狀態。”
“特別是六級符籙,當今有能力煉製者寥寥無幾。”
老化石蒲翰墨一開口,頓時解決了陳平的困惑。
“這麼說來,白素道友還是一位天賦難得的手藝人!”
陳平眼眸一動。
實力強勁,又精通一門小道,豈不是他的翻版?
“若叫上白素,殲滅屍天境並非癡人說夢。”
樂心講着,話鋒一轉:“只是白素性情怪戾,加入本閣後,若閣主無法壓住她,恐怕覆水難收。”
他雖然與白素私交甚好,但在通天閣的整體利益面前卻不算什麼。
“特殊靈根加靈體,還是化神中期的境界,確實極難駕馭。”
陳平自語着,忽然一盯樂心,似笑非笑的道:“若白素觸犯了本閣主的底線,樂心大師不會向着她吧?”
聽了此話,樂心身形一震,猶豫地搖了搖頭。
接着,他的身形消失在甲板。
蒲翰墨走上前,謹慎的傳音道:“閣主,白素此女得罪了東域的第一大人族勢力,接受她就等於和七曜宗宣戰!”
“不至於,七曜宗家大業大,怎會與我們這羣孤魂野鬼魚死網破!”
淡笑一聲,陳平鎮定的道:
“況且此宗的首修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通天閣!”
耳中迴盪着此言,蒲翰墨當即渾身一顫。
閣主的自信是從何處而來?
他分明才外出了十餘載罷了。
難道指望新領悟的專屬靈火對抗七曜化神!
“不可能,靈火再強也敵不過化神後期。”
蒲翰墨並不相信。
七曜宗的首修可非同一般。
否則僅差了一小階的白素也不會像喪家之犬似的四處逃竄。
“屍族這顆損害修煉環境的毒瘤,該退出天演的歷史了。”
“匡扶正義是通天閣修士的責任,哪怕粉身碎骨也義不容辭。”
陳平沖天地抱拳,淺笑一聲跳上船樑。
蒲翰墨再擡頭一看雙袖鼓風,昂胸屹立的陳閣主,他心中不禁雷詩滾滾。
“腳下踩着大黃牙號,船上立着除魔衛道。”
“紫色衣袍頭戴綠帽,喉嚨發出桀桀怪笑。”
“衆人指他飛昇回報,嘴裡全是胡說八道。”
……
陳平孤零零的沉吟。
“一百七十萬丈的神識極限已堪比修煉了瑰寶魂術的化神後期。”
“珊瑚法相全數貫出,七曜首修估計也得重傷!”
外出的十餘載,他主要在修煉太一衍神法的第七層。
兩塊七階礦石自然是龜屍所貢獻。
第七層的經脈一打通,神識即刻飛漲二十萬丈。
並且分魂的防禦秘術也被他修成。
強度比單獨的擎天法罩提升了三倍,只是同樣消耗魂力巨大,無法連續釋放。
“不知太上閣的閣主道友修煉到了第幾層!”
陳平的瞳孔微微眯起。
鏡月府的冷安研數千年才突破第六層。
不過,太上閣主同樣是太一靈根,在魂道方面優勢極大,比冷安研肯定強的多。
想到自己如此強悍的分魂,以及金珠裡的道子分身,一個念頭止不住涌了上來。
太上閣頗有點與世無爭的味道。
否則天演大陸除了定海宮,人族勢力盡皆不是對手。
“不急,待本座突破化神中期再慢慢謀劃。”
陳平意念一轉,雙手十指閃動出一縷森白色的火苗。
此乃領悟火之規則當日,經脈中自動生成的天地靈火!
他一開始以爲這是規則賜予的專屬之火。
可一股無主的意念卻從靈焰中傳遞出來。
陽仙辰,先天冰火!
陳平下意識的想到金珠。
於是,他急如星火的離開洞府,獨自找尋秘密。
然而,金珠空間內並無一絲異常。
也沒有奇奇怪怪的指示。
糾結之餘,他百般嘗試,最終找到了先天冰火的跟腳。
竟是與太一靈根相關聯!
尚未開啓修煉的太初玄黃術,其神通本源之一正是先天冰火。
此驚人的發現,讓當時的陳平瞠目咋舌。
太一靈根三大神通。
僅僅太初攝魂術與魂道關聯緊密。
而太初劍域、太初玄黃分明毫無關係。
他愈發的懷疑奪舍的這具肉身不是太一魂體那般簡單。
“該不會原主的肉身才是大能轉世……”
陳平硬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知道的太多沒有好處。”
接着,他摒棄雜念,目光望向了森白火焰。
先天冰火,太初玄黃術的神通本源。
即使目前未習得此術,可靈火的威力已強大非常。
此火之所以冰冷透骨,是因爲極致的高溫逆轉成了寒冰之力。
研究一段時間,陳平還發現先天冰火很剋制屍氣、魔氣。
相較青劫仙雷更加的明顯!
揮軍屍天境的底氣,大部分來源於此。
“火之規則一蛻,是否必須要修煉太初玄黃?”
陳平心底猜測道。
一蛻規則的強悍有目共睹。
如果先天冰火產生蛻變,還真不用再忌憚化神後期。
不過,無足夠的陰陽玄黃氣,現在瞎想有弊無利。
“屍天境結束後,得和太上閣接觸一二。”
陳平安排接下來的計劃。
冷安研之前邀請過他。
但他組建通天閣後,對加入太上閣的熱情也爲之熄滅。
……
傲雲境地處東南域。
而屍天境遠在東域深處。
兩地相隔遙遠,化神修士飛飛停停也需小半載之久。
驅動海靈之城的遁術自然更慢。
唯一的優勢在於,只要備入極品靈石,就能一直飛行,不必考慮自身的法力的損耗。
前世雖是天演大陸的土著,但修爲低微的陳平哪裡見過廣袤的河山。
一路上,每每路過大宗門、或是異族大勢力的地盤,樂心、蒲翰墨都會爲他詳細的講解。
“東南域八境着實不行,南域好歹還有一頭六階後期的遁山甲。”
聽着介紹,陳平嗤笑一聲。
在東南域中,兩位六階狐族坐鎮的青丘族就算超級勢力之列了。
“東南通天閣之名遲早響徹天演!”
蒲翰墨一拍桌子,自信滿滿。
“哈哈,屆時蒲大師打造的通天靈寶價格至少翻一倍。”
笑着頷首,陳平心裡很是愉悅。
不怕通天閣友好高騖遠。
但必須要有狼狽爲奸,沆瀣一氣的精神。
一旁,樂心一言不發,悶了一杯酒。
閣主將白素的本命符索要走了好幾日,眼看出了東南八境,可也不見捏碎的苗頭。
“他莫不是擔憂白素與我走的太近?”
樂心暗中琢磨着,決定白素來了以後,更加要同蒲翰墨保持距離。
……
海靈之城徐徐飛行。
大半個月後終於離開了東南域。
這段時間,陳平時常拜訪蒲翰墨,交流火之規則的妙用。
此人畢竟是老牌的火修化神。
對火法頗具一些獨到的操縱和見解。
兩人密談數次,各自皆有不小的收穫。
“專屬靈火啊,點遍天演修煉界,都不知有無一例!”
蒲翰墨毫不掩飾自己的嫉妒。
百中出一的概率。
當今天演有一百位掌握火之規則的化神?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僥倖罷了,氣運、毅力、天賦缺一不可。”
陳平大言不慚的道。
他還嫌棄自身的光環不夠多。
怎會解釋當中的原因。
“閣主之天資,實在驚天動地。”
蒲翰墨很認真的恭維道。
他愈發的懷疑陳平不是第一世修煉了。
……
海靈之城進入東域後,陳平施展魂術,讓其更爲的隱秘起來。
東域可是妖族、巨靈的天下。
化神宗門的數量屈指可數。
他此趟的目的是屍天境,並不想節外生枝。
幾日後。
通天號飛過一座大型城池時,突然停止了遁空。
“旅途無聊,本閣主帶爾等去解解悶。”
隨着一聲輕笑,黃牙骷髏原地消失。
蒲翰墨、樂心一臉疑惑的懸浮在空中。
“今日恰好是本閣主一千二百歲的誕辰!”
陳平悠悠的一說,身形急速朝下方的繁華城池遁去。
“什麼,他才一千二百歲?”
樂心、蒲翰墨一時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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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回過神來,目帶欣喜的紛紛跟上。
……
東域的計都派是一個化神勢力。
麾下掌管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國度。
墨緣國正是其一。
這夜。
墨緣城最火的勾欄之所,菊妙小閣。
此閣以小爲名,實則高達十三層,佔據了萬畝的土地。
菊妙小閣的閣主是一位金丹修士。
平日,在墨緣城中雖不說呼風喚雨,但輕易無人敢對她使臉色。
然而,站在面前的三人卻面若寒霜,差點沒把她嚇得魂飛魄散。
兩老一少。
老者似乎是隨從,跟在年輕紫袍修士的左右側。
問題在於,她剛剛還在後院沐浴,可眨眼的功夫,就被莫名其妙的抓進了這裡。
頂層的一個黑暗角落。
“前輩……前輩們,深夜好。”
身穿華美長裙的金丹閣主銀牙打顫,雙膝跪下。
“你可以喊我陳公子,另外,安排個雅間。”
紫袍男子一甩手中摺扇,和顏悅色的道。
“陳公子,您請入至尊貴客包廂!”
金丹閣主趕緊爬起,躬着腰將三位陌生人引進一屋。
……
檀香輕點,晶石鑲嵌。
極致的奢華!
兩老一人分別落座,金丹閣主束手束腳的在一旁侍候。
“什麼貴就上什麼,越貴越妙,一種菜品先來十份。”
陳平輕飄飄的道。
“是!”
金丹閣主聽罷,急忙朝後院發了一道傳音。
菊妙小閣在城中被低階修士酸稱爲吞金樓。
一道頂級的靈餚足以讓普通築基傾家蕩產。
但眼前疑似元嬰的三位貴客,顯然不會在乎這點小錢。
“紅牌花魁也來十個。”
陳平繼續吩咐。
“陳少爺,這不合適吧?老夫不需要人侍候。”
樂心嘴角一抽,苦笑道。
“你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蒲翰墨不滿的瞪了瞪。
“晚輩額外贈送幾壺四階酒水供前輩們消遣。”
金丹閣主卑躬屈膝的道。
“四階酒水美人伱自個留着吧!”
神秘兮兮的說着,蒲翰墨打開了一個酒紅的葫蘆,得意的道:“嚐嚐老夫釀造的靈酒!”
“嘶!”
金丹閣主在見到酒葫蘆的第一眼,立刻被一股浩瀚的水靈力壓在地上,渾身冰涼如川。
“你先出去。”
陳平隨手扔出幾塊上品靈石打發了金丹閣主,三人就地落座。
蒲翰墨分了酒,兩人品嚐後讚不絕口。
“北斗老兒經常對着壺嘴狂飲,蒲大師可曾仔細清洗過?”
突然,陳平有點反胃的道。
拿通天靈寶釀酒,也就這三人能幹的出。
“閣主放心,老夫以萬年靈水清洗了百遍,絕對乾淨!”
蒲翰墨笑呵呵的道。
“嗯。”
接着,陳平慢悠悠的從懷裡掏出一枚符籙,輕輕捏碎。
頓時一股玄異的波動擴散遠去。
“就在這裡等候白素道友。”
陳平淡淡的道,並朝樂心示意了一下。
不情不願的站起,樂心繃着臉蘊了一口靈力,朝下方的所有包廂和大廳喝道:
“今晚的一應消費全由陳公子買單,各位道友敞開肚皮玩樂!”
下一刻,整座菊妙小閣觥籌交錯,徹底被熱烈的怪叫、雷嘯、劍氣充斥。
……
“痛快!”
“老夫化凡時,就在各地勾欄修煉了十數年!”
菊妙小閣頂層的包廂中,不斷傳來陣陣的笑音。
蒲翰墨的腿搭在兩名絕色少女身上。
少女們笑容嫵媚,越看越喜歡。
剛剛,這位老者化了一滴,對,僅僅一滴靈酒給她們。
兩人竟雙雙一泄千里,修爲從築基初期突破到了中期。
在場的女子們哪裡還不知道,這三位不修邊幅的人都是跺跺腳翻雲覆雨的絕世大能!
寬敞的雅間,中央高臺。
一名傾城之姿的女子翩翩起舞。
輕薄紗裙下,玉腰款款擺動。
“今晚非你莫屬!”
蒲翰墨看的大咽口水。
可正當他上前勾肩搭背時,女子猛地變臉,似笑非笑的道:“蒲大師,本座的僞裝還成吧?”
竟是熟悉的男子聲音!
“這個娘養的!”
蒲翰墨和樂心表情狂變,一看陳平,渾身雞皮疙瘩浮起。
……
“呵呵,我的魂術已能輕易隱瞞化神初期修士。”
翹着腳,陳平陰陰的一笑。
本命傀的境界不過五階巔峰,卻讓蒲翰墨、樂心摸不透跟腳。
如果把金珠裡,用八階材料打造的太一道子分身換出來,太上閣的修士定也難辨雌雄!
接下去的半個月,原本便熱鬧非凡的菊妙小閣人滿爲患。
一位陳公子包攬了所有的消費。
引得城中,甚至附近人族匯聚地的修士紛至沓來。
“閣主,我等已付出了半塊極品靈石的資源。”
受夠荒唐的樂心冷冷的道。
若非等待白素,他早拂袖走人。
“小事,閣主隨便煉一具傀儡就可數倍的賺回來。”
蒲翰墨倒是玩的樂此不疲。
“是啊,又讓屍天境的妖孽多活了半個月。”
摸着下巴,陳平躺在牀榻上遙看夕陽。
白素靈尊活躍在東域。
按理說應該快到了。
……
烏藍的深夜。
一道透骨的涼風從密封的禁制中捲來。
閉目養神的陳平立馬睜眼,神識朝四面八方掃去。
一道數百丈粗的黑色風柱從城外沖天竄出,迅速狂漲轉動。
接着,一股巨大的吸力迎面撲來,小城的陣法和禁制竟紛紛破碎,往風柱中移動去。
與此同時,墨緣城上下數百萬凡人、上萬名修士齊齊狂吐鮮血,不省人事。
一堆一堆的身軀往風中捲去。
菊妙小閣中的修士也逃之不掉,一片悽慘。
“邪修!此等邪修!”
看向窗外,蒲翰墨神情大變。
“白素,莫要傷無辜之人的性命!”
樂心大急,正準備飛身阻止時,卻被一隻大手卡的鐵緊。
陳平面色陰沉,渾身法力驟然一凝。
光芒大放下,身如閃電的衝向城外。
旋即,七柄劍光從丹田激射,圍着兇烈之地交織閃爍的一繞。
劍氣縱橫交錯下,就將這還未正式發威的風柱攪成粉碎,化爲零散的黑氣。
但馬上,黑氣又重新凝聚旋轉,眼看再次形成摧毀城池的颶風。
見狀,陳平吸了口氣,單手連彈數下。
一股慘白冰冷的火焰蜂擁而出。
所到之處,漫天鋪地的颶風無聲消融分解。
一個丈許大的孔洞突然顯現。
一名人影俏立於中心。
黑光瀰漫的紙傘下,是一張天姿勝仙的臉蛋。
眸橫秋水,宛如千山冰湖才能氤氳出的寒霜冰顏。
她穿的布鞋一塵不染。
一和此女對視,陳平心中止不住生出一股壓抑的氣息。
“劍八!”
暗暗運轉神劍目,他的眼睛立刻一縮。
此女身體外十里方圓,竟都披覆着一層厚厚的血紅濃霧。
凝練之極,久久不散。
“生靈之氣血!”
深吸口氣,陳平稍稍一驚。
化神修士牽引規則,已能排斥此種戾氣。
但這白素之異象,代表她手中性命無窮無盡。
他自詡自己一路修到六階,也沾染了屍山血海。
可和此女一比,完完全全是九牛一毛。
“白素道友幸會,本座陳平,通天閣閣主,樂心大師正是陳某麾下的煉丹師。”
陳平託着先天冰火,點頭致意。
同時,他防備着周圍的靈力變化。
此女身上的氣息着實驚人。
比重天山龜屍皇都略強一籌。
不愧是身懷特殊靈根的化神中期!
但聽了此話後,女子只是微微轉着傘柄不言不語。
她那清冽的目光,也在打量半空蓄勢待發的劍陣,以及跳動冰寒之力的靈焰。
“白素,本命符是我捏碎的,陳閣主想招你入閣庇護。”
而後趕至城外的樂心解釋道。
兩人的劍拔弩張一目瞭然。
令他稍安心的是,白素施展的神通並未殺了全城之人。
當然,重傷折壽避免不了。
要知道,通天閣的門規中就包括了一條。
不準肆意虐殺凡人和低階修士!
若白素今日做出屠城之舉,閣主定容不了此女!
“白素道友,你我貴爲化神修士,何必和螻蟻們一般見識。”
陳平拱拱手,語氣漠然的道:“他們又無資格與你爭成道之機。”
“若道友實在忍不住,大可以殺穿獸潮,世間異類百族,還不夠你宰的嗎?”
滴答。
滴答。
白素手持的黑傘掉落血水。
“嗖!”
半息後,蒲翰墨騎着一條百丈長的火龍也來至正面。
他的眼中夾雜着一股顯而易見的怒色。
“交情已盡。”
下一刻,白素的目光移向樂心,冷漠的吐出幾字。
此音彷彿冰山中流出的森然之水,不帶絲毫的感情波動。
接着,她一拋黑傘,一股狂風裹住朝遠方遁去。
“白素!”
樂心嘴脣微張,挽留的話凝固在嘴邊。
陳平一把扣緊靈劍,周圍的先天冰火再次流轉不定。
“大膽,本閣主忍你是惜才,給我留下!”
就在話音落下的剎那,一道紫影漫天閃爍而去。
一時間,方圓千里的空間中都出現了他的破碎身影。
黑色風柱猛烈,仍然掩不住隱隱傳來的雷鳴劍爆之音。
偶爾,一兩道刺目的火焰撕裂長空,瞬間點亮了一方天際。
兩人交上手了!
樂心和蒲翰墨互覷一眼,各懷情緒的原地等待。
……
一炷香時間後。
當夕陽即將落下的一刻。
數百里外的一處塌陷空間中,一柄黑傘首先掉落。
跟着,一名血染渾身的女子狠狠砸落在地。
“唰!”
瞬息之間,一道紫影緊隨而至,一腳踩中了女子的胸膛,把她又壓陷了十餘丈。
“通天閣特爲道友制定的門規第一條。”
陳平嘴角溢着黑血,卻渾然不顧的漠聲道:“利者可殺,無利自制!違之斬無赦!”
幽暗的地坑中,白素嘴角一彎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