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秘境之中,竟也有日月星辰交替。
冷悽悽的涼風不住剮來,讓萬物都蒙上了一絲絲的寒氣。
天幕下,兩道遁光依次沉降,在一塊巨石上停止了步伐。
光華一散,兩位皮膚幽藍的生靈露出身形。
正是此前和人族打得不可開交,卻戛然中止的察拓、察嶽。
“察拓,給我一粒漾草丸,品質最好是三道紋之上。”
海族老者面色蒼白的連喘數聲,才語氣苦澀的道。
“你的傷勢竟然嚴重到了這等地步?”
察拓眉尖一豎,似有驚疑的道。
漾草丸,海族中鼎鼎有名的療傷丹藥,專門針對高階修士的重傷之身。
但此物不同於一般的丹藥。
雖能快速復原傷勢,後遺症卻也頗爲的恐怖。
吸收漾草丸的藥力後,渾身經脈和丹田會被固化二十載。
這意味着,二十年內修爲無法增長半分。
一般不到迫不得已之際,高階海族絕不至於吞服此丹療傷。
“哎,人族靈寶之威豈是容易抵擋的。”
察嶽眼中狠厲一閃,重重的嘆道。
“哼,要不是你實力不行被靈寶擊成重傷,憑我們兩人的神通,何須與人族虛與委蛇!”
察拓面色一冷,但看到族人老者萎靡的狀態,還是從懷裡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貝殼,使勁甩了過去。
“那名顧姓金丹就夠你喝一壺了,秘境裡的高階人族數量遠在我等之上,你難道有把握以一敵衆?”
一手接住貝殼,察嶽流露不滿的反問道。
他在部落中的地位和察拓相差不大。
因此根本沒有畏怯的必要。
說罷,察嶽兩指一捏。
“啪”
貝殼應聲打開。
中央,擺放着一粒青綠色的不規則物品,模樣和鴿子蛋似的。
相比人族煉製的丹藥,漾草丸表面顯得坑坑窪窪,毫無精緻可言。
但甫一出現,就擴散出一股極爲精純的木、水靈氣,令人嗅之都神清氣爽。
“四道紋的精品麼。”
察嶽臉上劃過一絲猶豫,下一刻彷彿決定了下來,把漾草丸一口吞進腹內。
短短數息後,察嶽面龐的蒼白已換上正常的血色。
飄忽不定的氣息居然也在飛速的趨於平穩。
“藥園裡究竟有什麼寶物,值得你如此拼命。”
察拓心中一動,不由問道。
他剛剛進入秘境不久。
恰好遭遇部落修士被人族圍攻,這才加入戰團罷了。
論對秘境的瞭解,遠比不上第一批進入的察嶽等人。
“近萬年份的巨鯨七曜蕊!”
察嶽眯着眼,略帶激動的道。
“巨鯨七曜蕊,當真是此草?”
呼吸一滯,察拓又驚又喜的再三確認道。
“不錯,那株七曜蕊種植在藥園深處,被一股神秘力量形成的五階禁制覆蓋,我等雖能用肉眼看見,可要想得手卻非易事。”
微微頷首後,察嶽惋惜的道。
察拓的反應,和他第一次看到七曜蕊時別無二致。
無他,此草對四階海族而言,絕對是數一數二的重寶。
八千年份的七曜蕊,是煉製一種破階丹藥的主材。
和人族的化嬰丹功效等同!
如此巨大的進階助力,任何一名海族都不願失之交臂。
“七曜蕊對人族修士沒有大用,威逼協商下,最終定將落於我倆之手。”
察拓鼓掌一笑,興致高昂的道:“察嶽你放心,丹藥我會給你留一粒。”
“甚好。”
察嶽捋須一笑,說了半天,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察拓煉丹天賦出衆,技藝精湛冠絕部落。
高級破階丹藥,也只有他能誇下海口,以最大的概率煉製成功了。
“察蒙、察柯相繼隕落,老祖們那還沒反應嗎?”
奇怪的皺皺眉,察嶽興奮的道:“如果老祖也隨後進來,元燕羣島這些人族不過是板上魚肉,部落完全可以獨享秘境。”
“你有所不知,察柯隕落後,閉關中的察鵠老祖便感到不對,意欲通過傳送陣進來一探究竟。”
“但察鵠老祖剛一站在傳送祭臺上,此陣不僅沒有運轉,竟還出現了崩潰的跡象。”
“老祖別無辦法,只好嘗試闖入秘境周邊的空間裂縫,試圖以莫大的神通抵禦風險。”
“可惜,那空間裂縫的兇險委實離譜,不僅將老祖逼退了回來,而且還受了點輕傷。”
“最終,察鵠老祖才退而求其次,吩咐我進來了。”
察拓把近日的經過娓娓道來。
“這秘境竟有如此的神威,能抗拒五階生靈入內!”
聞言,察嶽猛地涼氣一吸。
察鵠老祖可是五階中期的大能。
察古部落當代的第一人。
如果連他都被秘境限制,另一位修爲稍低的老祖更是毫無可能強闖成功。
“此處越是詭異,越是需要人族爲我們獻身開路。”
察拓眼裡的猙獰之色毫不掩飾。
“兩位老祖不得入內也無妨,若是部落裡的四階修士再支援過來數人,我們也可緩一口氣。”
望了望天際,察嶽淡淡的道。
“不必!那株巨鯨七曜蕊你難道捨得和部落修士均分?”
察拓不客氣的道,雙眼縮成了一條縫隙:“察戈那傢伙貪婪無比,又是察鵠老祖的親孫子,若被他搶了功勞,七曜蕊豈還有你的份。”
察戈!
聞聽這個名字,老者察嶽的神情微微一變。
此人是部落排名第一的四階修士。
百年前,就已經是半步五階的強者了。
在海族各大部落所有的四階巔峰修士裡,察戈的實力也位列上游。
而且,察戈的祖父是部落老祖。
同一代的,像察嶽、察拓等人,以往沒少被他欺負和壓制。
若察古部落再次有人隕落,在五階老祖無法突破秘境限制的情況下,下一個進來的,極有可能就是察戈了。
“某傳入秘境前,察鵠老祖以防萬一,賜下了……”
察拓不動聲色的傳音過去,令察嶽心中大定,眉宇間的擔憂一散而空。
“當然,以人族唯利是圖、貪生怕死的本性,只要稍微的分享一些好處,他們絕不會先動手的。”
“好,那就沒有問題了,讓我召集另外兩位部落修士,大家一起前往藥園吧,以免落單被人族各個擊破。”
察嶽一聽這話,點下頭。
接着,只見他一張口,噴出一團黑光來。
在黑光之中,赫然是一隻雞蛋大的墨綠香爐。
其上還插着一根纖細的燭香。
寸許來長,殷紅如血。
察嶽單手掐訣,一根手指衝前方虛空一點。
一縷光火從上面一掠而過,瞬間就將燭香點燃。
一縷刺鼻的腥氣從中散發出來。
跟着,察嶽口中唸唸有詞,雙手飛快的捏印成訣。
過了片刻,面前的香爐忽然爆發一陣鬼哭狼嚎之音,點點青光更是在上方若隱若現。
仔細一看,竟是一副清晰無比的地圖。
地圖上,還有兩個緩緩旋轉,且正在移動的大光團。
“聯繫上了,察鬆、察袁兩人都安然無恙,我已命他們立刻放棄追殺人族,前往藥園外重新匯合。”
說罷,察嶽、察拓二人默契的雙手一撐,彈跳出百丈距離,片刻不停地趕赴藥園。
……
瞿香凝、姜陽操縱着星移定位盤,不住打入靈光。
而顧思弦、敖無涯、陳平三人則在一旁,耐心的等待結果。
“陳道友,你與顧老兒達成了什麼協議,他好像對你十分友好。”
“本藤警告你,我倆纔是最合適的聯盟對象,你若兩面三刀的話,休怪我提前翻臉。”
“蝕日神芽之精魄,本藤必須得手,其餘之物,包括藥園裡的衆多高年份靈草,我都可以讓給你。”
腳下踩中的一棵靈草不斷髮來傳訊。
說話者好像神魂分裂般,語氣忽嚴厲忽懇求。
陳平面不改色的抱臂不語。
自他和顧思弦一同歸來的這期間,天穹藤彷彿如坐鍼氈,每隔三、五息就通過靈草傳音。
不過,陳平皆不予理會。
他是與天穹藤達成了協議,可並不妨礙他和顧思弦另行交易。
搜魂察蒙所得的清微靈卷,價值高昂。
他以此物誘之,當然圖謀甚大了。
何況眼下秘境的形勢如此複雜。
不多做幾手準備,他怎敢以身犯險冒然逐利。
隱晦的遞去一個眼神,陳平讓天穹藤放心行事。
“對了,顧道友,望琴島那邊現在是什麼狀況?”
趁着空暇,陳平斟酌的道。
“小小丹島,拉攏了一鷹一邪修罷了,不足爲懼。”
顧思弦笑了笑,風輕雲淡的道。
話裡話外的蔑視和底氣盡顯無疑。
這回,攬月宗雖隕落了千眼古蟾。
但他新成金丹大圓滿,宗門的實力不降反增。
而且是上漲了一大截。
後期和大圓滿看似只差了一個小階,中間卻隔着一條明確的鴻溝。
金丹境之後,修爲由初期到中期,中期到後期仍是沒有太離譜的瓶頸。
法力積累足夠,大部分金丹都可水到渠成的順勢突破。
但後期至大圓滿,卻隔着一個難度頗大的門檻。
並非單純的依靠法力就能成功。
內海四宗的金丹後期修士爲數不少。
像三絕殿的紀元赦,獨孤柯,幽火門的李亦儒,劍鼎宗的樑英卓。
但在顧思弦未突破前,正派的金丹大圓滿,只有宿寒一人罷了。
由此可見這一步之遙的難度和差距。
所以,金丹大圓滿、元嬰大圓滿者,一般會被敬稱爲金丹大修士,元嬰大修士。
“望琴丹宗招攬邪修,也不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順着顧思弦的話,陳平不屑一顧的道。
“自以爲是的一羣人,妄圖憑丹藥資源拿捏我攬月宗的命脈,實屬癡人說夢。”
顧思弦眼中煞氣一閃,轉言道:“天獸島戰役結束,也許還要麻煩陳道友幫忙顧某肅清內亂。”
“海昌陳氏受攬月庇護數百年,陳某義不容辭。”
陳平迅速點頭答應道。
前些年,沈綰綰還透露過,宗門可能要同望琴丹宗談和。
可觀攬月首修一副深惡痛疾的模樣,雙方顯然是談崩了啊!
原本,陳平還指望丹宗咬下攬月的一塊肉。
但在金丹大修士顧思弦面前,丹宗能不能自保都是兩說了。
不過,滅掉望琴丹宗後,大量丹聖將無家可歸。
顧思弦再強勢,也不至於連口湯都不分給他。
“顧道友,敢問是哪位邪修勢力被丹宗收編了呢?”
陳平裝作好奇的詢問道。
“斐鴉嶺竇瀚海,此人率領數千邪修歸附了丹宗,並任太上長老,專門負責對外戰事。”
顧思弦倒沒有遲疑,接着又道:“不僅僅於此,丹宗在雙城海域秘密發展數十年,憑藉着特殊的丹藥資源,已吸引了衆多散修和小宗門修士。”
“金丹層面不提,但丹宗內擁有的築基和元丹修士,其數量已然略超本宗了。”
“而且,據傳丹宗還在舉全宗之力,意圖培養第四位金丹。”
一大段話,都被顧思弦一口氣傳音入密了過來。
這些並非絕密之事。
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海域高層。
“難怪顧思弦不能容忍望琴丹宗。”
陳平心中一動,頓時瞭然。
望琴丹宗才創立多久?
丹聖雲集,不缺各類丹藥的優勢,足以讓他們飛速發展。
這不是尾大不掉那般簡單了。
放任其成長下去,再過幾代,丹宗勢必展露噬主之相。
在顧思弦眼裡,區區陳家帶給他的威脅,哪裡能和望琴島同日而語。
單論對望琴宗的態度,陳平、顧思弦兩人是高度保持一致的。
竇瀚海和徐家都在陳平的誅殺名單之列。
只能說望琴島活該有此一劫。
“顧道友,陳某有一難處。”
陳平微低着眼皮,淡笑道:“陳家底蘊遠不比望琴丹宗,族內現在都沒有丹聖坐鎮,對陳某的日常修煉造成了很大困擾。”
“萬一丹宗以此爲誘餌暗中招攬,陳某怕是會陷入舉棋不定的局面。”
“莫非陳道友需要本宗派一位丹聖常駐空明島?”
顧思弦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道。
“這倒不用。”
搖搖頭,陳平甕聲甕氣的道:“我與卿客居的鬱陽昌是相識多年的好友,正打算邀他加入海昌陳氏,爲我煉製修煉丹藥。”
“天丹島的卿客居?”
回憶了一下,顧思弦想了關於這個勢力的一些情報。
隨後,他不禁莞爾一笑。
陳平拿望琴島威脅他,原來是打着綁一位成名丹聖回去,一勞永逸的念頭。
畢竟私自強迫一位丹聖,即便是金丹修士,也會遭遇內海四宗的反對和報復。
“卿客居似乎有兩位丹聖坐鎮。”
顧思弦自語了一句,淡淡的道:“鬱陽昌你可以帶走,另一位就不要再動了。”
“哈哈,和顧真人合作實在是太愉快了。”
WWW▲ttκΛ n▲co 聞言,陳平露出一絲髮自內心的笑容。
貪多嚼不爛。
反正陳家的高階修士寥寥無幾,一位丹聖暫時已夠他使喚。
至此,兩人一合計,迅速達成了利益交換。
陳平助攬月宗覆滅望琴島,而顧思弦則要在內海四宗那,爲他膽大包天的舉動庇護一二。
……
約莫半個時辰後。
天空的一南、一北方向幾乎同時飛來兩束遁光。
是一名身披金光袈裟的老者,和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輕人。
老者見到這麼多位金丹齊聚一地,神色不由怔了怔。
而年輕人則欣喜不已,緊繃的臉龐一下放鬆下來。
“見過各位道友。”
老者先一腳落地,禮數週全的一一抱拳。
待感應到顧思弦身上深不可測的氣息後,表情立即變得慎重起來,重新微微欠身的鞠了一躬。
“恭喜顧真人突破大圓滿之境,我人族又多一位頂級修士,實是邀天之幸。”
“鄺道友鎮守雙城數百載,勞苦功高,就不必多禮了。”
顧思弦微微一笑,和熙如春風。
此老者正是衍寧城化意門的老祖鄺巡芝。
其自號明淨僧人,也是當年雙城之會頂級拍賣的主持。
雙城本土的金丹宗門都是最弱的四階勢力,一直依附在內海之下。
兩人的修爲又天差地別。
在顧思弦面前,他執半個晚輩之禮,也不算掉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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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道友用星移定位盤聯絡大家,所爲何事?”
鄺巡芝不禁有點忐忑的道。
他本在萬里之外的某座山谷裡採摘草藥。
卻被姜陽不停的催促給召喚了過來。
等他一看顧思弦等人,就知道事有不妙了。
“鄺道友稍等片刻,姜某會解釋清楚的。”
姜陽歉意的拱拱手,目光看向走來的年輕男修,掩不住的劃過一縷喜色。
“師弟我險死還生,讓姜師兄擔心了。”
上官璽的面龐仍掛着一絲後怕。
要不是那頭四階後期的海族突然放棄他,去追殺千眼古蟾,他恐怕已屍骨無存。
接着,上官璽單獨朝顧思弦行了一禮。
餘光掃中陳平時,他隱隱有點不自在。
兩人曾爲沈綰綰以及在攤位上搶奪五階礦石的事,關係鬧得比較僵硬。
眼下,兩人雙雙成爲金丹。
一時間,這筆恩怨怕是難以理清了。
接下來,姜陽把召集衆人的來龍去脈詳細說了一遍。
參與了第一次大戰的上官璽倒還沒什麼驚訝。
但鄺巡芝卻是心頭髮憷,暗暗責怪自己不該搭理姜陽的訊息。
傳聞中的海族啊!
他連見都沒見過,這回居然要和其明爭暗鬥。
同時,他心裡也在暗暗慶幸。
他單槍匹馬的在秘境裡闖蕩了這般久時間。
若非地域廣闊無際,沒有和海族遭遇,怕是已十死無生了。
……
原地繼續等待了數個時辰。
當天色微微泛亮,顧思弦起身環顧了一圈,道:“另外幾位道友應該不會來了。”
羣島人族在秘境裡的金丹就那一批。
百巧門魏雪靈、三絕殿紀元赦身負重傷、千眼古蟾更是不幸身隕。
目前,還有資格參與博弈的也只剩下了在場的幾人。
爲首的攬月宗金丹大修士,顧思弦。
劍鼎宗金丹中期姜陽、金丹初期上官璽。
幽火門金丹後期瞿香凝。
真極宗金丹中期“敖無涯”。
化意門金丹初期鄺巡芝。
以及實力遠超表面境界的海昌老祖陳平。
至於浮幽城瀚遙谷的金丹穆弘不知所蹤,星移定位盤也聯繫不上。
而無相陣宗的陣法大師杜秦奕,衆修不約而同的忽略了。
一來他不是羣島本土金丹,二來身上沒有攜帶定位盤,誰知曉他人藏在哪個角落。
與海族約定的時間所剩無幾。
顧思弦自不準備再繼續幹等了。
在他的一聲施令下,七大金丹紛紛動用手段,保持緊密距離的朝藥園位置狂奔而去。
“察嶽那些傢伙,果然已在藥園等候。”
期間,陳平不止一次的施術感觸陰陽蚊蠱毒。
越是靠近藥園,感應越是清晰。
……
下方是一片碧綠的霧海。
幾人穿透濃霧下來後,眼前出現了四座龐大的山峰。
山峰之間,是一片方圓千里的梯形園林。
此片藥園的構造非常奇特。
居高臨下的看去,似一座龐大無比的金字塔。
梯園各處,遍佈着一些瓊臺樓閣。
只是塔腰以下的那些原本精美異常的建築,全都烏黑焦爛。
並有幾處炙熱青煙嫋嫋升起,彷彿被大火燒裹,看起來淒涼至極。
不用說,八成是海族乾的好事。
畢竟先發現藥園的是海族一衆。
而察古部落的幾人也在此開採了很長時間。
梯園外圍的禁制,早被清除乾淨。
外露的泥土上,分佈着一些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坑洞。
這些碧綠色的泥土都是三階之物,外界普通靈植夫爲之瘋狂的寶物。
可見曾經的位置上,孕育着多麼珍貴的靈草。
陳平更是心痛惋惜不已。
察柯的儲物貝里可是有多株數千年份的靈草。
不過,那些靈草都讓天穹藤吃進肚裡,活生生的浪費掉了。
“地心火芝!”
“六千年份的青冥金參!”
“七幻幽蘭,還是九葉的,千年生一葉,此草生長了近乎萬載!”
鄺巡芝、上官璽等人個個瞳孔噴光,死死盯着某處不放。
即使是手握資源無數的顧思弦,也不禁呼吸急促起來。
衆人的神識雖被壓制,可金丹修士基本都掌握着一門瞳術。
粗略一掃,藥園的價值一覽無遺。
梯田藥園的下半部分已遭海族採摘一空。
但僅是一面可視的各種草藥,便讓衆修心底貪婪狂涌,恨不得立馬伸手採摘。
全是四品甚至五品丹藥的主、次材料。
如果把這批外界難覓的草藥帶回宗門,元燕羣島的高階力量必將迎來一波極大的增強!
“各位做好隨時與海族爭鬥的準備。”
凌厲的眼神在每名修士身上掃了一掃,顧思弦口含靈力的威懾道:“此期間,如有不盡全力者,齷齪內鬥者,胳膊肘向外拐者,就休怪顧某劍下無情了!”
說罷,他在陳平和敖無涯身上多看了幾眼。
這兩人,剛在他眼皮底下上演了一出見死不救的戲碼。
確實是需重點警告的對象。
“顧道友放心,我等必謹遵教誨,以族羣利益爲重。”
衆人終究是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瞬間便把視線從靈草上移開,並保證道。
高階靈草雖無比誘人,可不提虎視眈眈的海族,就是那一層層的禁制也夠讓人頭疼萬分的了。
尤其是梯田塔尖部位,方圓數十里的那塊狹小區域。
其內好像佈滿了各種各樣的異象。
雷、火、風等狂暴的屬性交織爆炸,不斷衍生出恐怖之極的氣息。
“不行,最頂端的那片禁制有隔絕瞳術和神識的功效,顧某也無法仔細探查裡面的情形。”
沉默了好一會後,顧思弦才眉頭一皺的道。
不出意外的話,這藥園的每一處靈草附近,都佈置着五階禁制。
最頂層,甚至是數十、上百道的五階靈禁糾纏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類似空間裂縫般的可怕地帶。
想起杜秦奕的點撥,衆修大概有了一個同樣的猜測。
飛天宗的那株蝕日神芽,弄不好就在最強的園頂禁制之內。
“顧某先試試禁制的威力。”
顧思弦說着,手一擡,突然多出了一塊散發乳白色光芒的法盤。
接着,他一張口,一團金色靈氣噴在了陣盤之上。
頓時法盤青、白兩色靈光交織閃爍不定,變得刺目耀眼起來。
“疾!”
顧思弦伸出一根手指在陣盤上輕輕一點。
法盤表面光芒一閃,竟變得如同鏡子般的清澈如水。
單手託着法盤,他同時手指虛空一彈。
法盤上一縷散發駭人氣息的紅絲便懸飛而出,往藥園一處鑽去。
那片地上,生長着那株九葉的七幻幽蘭。
“呲呲!”
法盤紅絲彷彿接觸到了一股無形的屏障,盪漾起一圈圈的波紋。
跟着,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紅絲無聲無息的消失。
而這時,顧思弦的臉色隨即難看了不少。
“顧某這法盤是一種特殊的異寶,具備破陣破禁的奇效。”
稍一停頓後,顧思弦簡短的解釋道:“的確是五階禁制無錯了,否則不可能泥入大海,一點反應都沒有。”
衆人聽罷,更是覺得棘手無比。
連神通最高的顧思弦一時半會都無法撼動禁制,看來只有集衆修之力,慢慢破除了。
“可笑的人族,察某在此待了這麼久都才破掉一半的禁制,你難道還妄想一擊建功不成!”
下一刻,地面裂開了一條寬半丈的縫隙,四道各異的遁光從中騰空而起。
一左一右,人族和海族兩方人馬徹底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