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藤!
陳平狠狠一揪,差點把內心的震驚表露出來。
不過,他好歹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物。
也跟着其他金丹皺眉苦想起來。
數十年了,他首次從第二人的口裡聽到了這三字。
在元燕羣島修煉界,天穹藤就好似不存在的事物一般,沒有丁點的記載。
“紀某從未聽說過。”
數息後,紀元赦緩緩搖了搖頭,並把目光看向了另幾人。
“我劍鼎宗修士也聞所未聞。”
樑英卓和姜陽互視一下,異口同聲的道。
連兩大萬載宗門的老祖都不清不楚,剩下的金丹更是不得而知。
錢塢生拱拱手,道:“請杜道友解惑。”
“關於天穹藤的記載,一直被收錄於本宗的頂級秘錄之中。”
杜秦奕嚴肅的講着,但馬上語調一變:“那份秘錄在寶庫的售價是兩百萬貢獻點。”
“單獨一篇的內容嘛,怎麼也不會少於十萬。”
一席冠冕堂皇的話,令陳平嘴角一抽。
元嬰宗門的陣法宗師,竟淪落至此?
而紀元赦、樑英卓等人也許和杜秦奕接觸較多,深知他的秉性,二話不說的各自拿出了二十萬靈石。
這剛好與無相陣宗的貢獻點價值相當。
陳平見狀,也只能無語的交了靈石。
“各位道友的求學之心可嘉!”
杜秦奕樂呵呵的一笑,終於打開了話匣子。
“靈植是一個泛稱,之下細分莖類、根類以及藤類等等。”
“而天穹藤並不像我人族、妖族一般,是由天地規則誕生的先天種族。”
“將上千萬顆的靈藤之種,放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裡,經歷成千上萬年的歲月,互相汲取、吞噬彼此的生機和靈性。”
“最終存活的一根靈藤纔是真正的天穹藤族!”
元燕金丹們聽到這裡,臉上神情倒沒有多大的反應。
“千萬蠱中天穹藤,原來是這個意思。”
陳平古井無波的縮了縮袖子,念頭回憶起了某件事。
當年滅了鄧、普兩族後,他和天穹藤之間曾有過一段談話。
“無知者當真可笑。當初數千萬顆靈種,才供出了本藤一位天穹藤族……”
此乃天穹藤原封不動的回答。
不過,彼時它的靈智已經明顯提升。
講了半截就轉移了話題。
“千萬靈藤之種,一階的靈藤也行嗎?”
錢塢生眉頭微皺的詢問道。
“至少是二階的藤種,但據說不得高於五階,再詳細的信息杜某也不清楚了。”
杜秦奕不加遲疑的道。
“杜道友,天穹藤與秘境又有何聯繫呢?”
陳平困惑的道。
“植蠱廝殺,並不是把它們扔在一起就行的,需佈置一個特殊的結界,就好比驅動靈艦、激活傀儡要用到靈石一樣。”
盯着祭臺上的一串奇怪古文,杜秦奕解釋道:“這些文字不是修真古語,卻是我所說的那種結界衍生出的符文,沒有特別的含義。”
“所以,這座祭壇,既是一個小型的傳送陣,亦是開啓結界的一柄鑰匙之一。”
“杜某猜測,應該是制蠱之人所建,說不定就是當年飛天宗的某位道友。”
聽到這裡,衆修才一個個驚訝了起來。
紀元赦一指祭壇方向,道:“杜道友,按你的意思,這處秘境其實是一個爲誕生天穹藤而專門佈置的結界?”
“不錯,初步判斷是這樣。”
杜秦奕的目中異色連連,不緊不慢的道:“蝕日神芽也是藤類靈植!”
“杜道友先前吐露做蠱的靈藤等階不會超過五階,但蝕日神芽可是貨真價實的六階靈植。”
隨即,魏雪靈狐疑不定的道。
“蝕日神芽雖高達六階,脫離了蠱的範疇,不過嘛……”
杜秦奕眯了眯眼,開口道:“隨神芽出世的幾種伴生藤草,可是符合條件的存在!”
“蝕日神芽培養天穹藤的目的是爲何呢?”
眉關一皺,敖無涯十分不解的問道。
“杜某又沒與神芽溝通過,豈知當中的隱秘。”
翻了翻眼皮,杜秦奕繼而又道:“入口的屏障也是蝕日神芽所布,它顯然具備着不俗的靈智。”
“神芽限制我等金丹進去,應當是有不小的謀劃了。”
紀元赦附和的道。
“杜道友,天穹藤既是一個罕見至極的新種族,那麼它的手段定然也非常詭異吧。”
陳平不動聲色的插了一句話。
“據秘錄記載,天穹藤誕生之初,就有了很高的靈智,它可通過吞噬高階靈植的精華,快速提升實力。”
點點頭,杜秦奕羨慕的道:“此速度是我等人族無法想象的,很有可能像遠古體修那般,短時間內連破三境。”
“陳某今日當真是漲了見識。”
陳平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其實,在場一衆金丹中,論對天穹藤的瞭解之深,無人能比肩於他。
修改記憶抵抗搜魂,附身世間百族等等,每一個都是堪稱逆天的神通。
當然,不排除杜秦奕藏掖了一手,沒有對衆人全數交代。
一時間,零零碎碎的線索在陳平識海里閃過,但根本串聯不起來。
他遇上的天穹藤,和這處結界培養的天穹藤究竟是不是同一株?
或許天穹藤就是神芽曾經的伴生靈藤之一。
但當初在盟主府,陳平可是從不韻世事,附身在楊帆影身上的天穹藤口中套了不少的秘密。
楊帆影是在巴竹島五萬裡的一處秘境裡發現的它。
兩處距離遙遠,八杆子打不到一處去。
越是深想,陳平越是迷茫。
“你們莫打擾我了,杜某若有新發現,會傳音通知的。”
杜秦奕一甩袖袍,下了逐客令。
幾名元燕金丹全指望他破解秘境,當下不敢久留,默契的遠遠退開。
……
“陳道友!”
就在陳平準備回到屋內時,一道淡淡的白影憑空浮現。
“敖道友有何指教。”
陳平兩眼一眯的道。
這白影赫然是真極宗的敖無涯。
“呵呵,敖某那日言語激烈了些,現在每每回憶都感愧疚自責,所以特來邀請道友去洞府小聚一杯,爲顯誠意,在下可是備了一壺四階的靈酒。”
敖無涯抱了抱拳,態度懇切的道。
“不必了,敖道友的靈酒還是省下來的好。”
沒有回頭,陳平只是擺擺手,淡淡的道。
“看來道友還生着悶氣,那便作罷。”
見陳平絲毫不給他面子,敖無涯的臉色一沉,冷哼一聲後從身側一飛而過。
移動身形所帶起的微風拂過臉龐,令陳平暗地裡生出了一絲警惕。
關上門窗,他施展神識在身上來回掃了十數遍,但卻沒有發現異常。
“敖無涯這傢伙到底賣着什麼心思?”
陳平呢喃了一句,未加多想,吞下一枚丹藥煉化起來。
……
轉眼間,過了半年。
某一日的閣樓內。
陳平忽然哈哈大笑,捧着一個玉簡手舞足蹈,一臉的興奮之色。
“原來天地間,果真有幾種改變靈根資質的神奇之物。”
往蒲團上一坐,陳平又變得有幾分愁眉苦臉。
這份玉簡裡的內容,是他從紀元赦手裡花費五千中品靈石換取來的。
內海四宗繼承了元燕羣島人族近古時期的道統,積累遠非一般的金丹勢力可比。
“六階靈植日月清枝,可使靈根品質小幅度提升。”
“五色瓣、七色瓣仙裔族之瞳,據傳有可觀的效果,真假待定。”
玉簡裡記載了兩條提升靈根天賦的途經。
那日月清枝,陳平是第一次聽聞。
不過六階之物,向來縹緲無比。
真就僅僅是知道名字和形狀特徵而已。
至於仙裔族之瞳,讓陳平更加無從下手。
金珠空間裡的五階仙裔族屍體,只是青瓣瞳孔。
仙裔族不生靈根,資質由瞳孔之異決定。
通常青瓣就相當於是人族中的天品靈根。
何況擁有五色瓣,七色瓣的那種仙裔,恐怕一出世,便會被長輩當成大能種子栽培。
眼下,他怎麼有資格接觸得到呢。
最關鍵的是,仙裔族之瞳能否提升資質還待兩說。
但即使是夢裡看花,陳平也非常滿意了。
至少他知曉了,靈根的確是可以後天改變的!
他才一百多歲就突破到了金丹境。
剩餘八百載的壽元,就算一點點的龜速上漲,大圓滿境界也如探囊取物。
因此,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少。
而且,陳平猜測改變靈根遠不止這兩種方式。
只是三絕殿不知罷了。
“不若去問一下……”
腦海裡一個人影閃過,陳平猶豫了一下,當即放棄。
如果求教杜秦奕,萬一他和風天語的關係不錯,兩人隨便一交流,極有可能戳破前世大能的謊言。
“嗯?”
突然,陳平神識一掃,見到紀元赦毀掉了洞府,直接朝最遠的角落而去。
並在那塊偏僻的地方,重新建了一個閉關場所。
至於嗎?
陳平有點哭笑不得。
這傢伙是在躲着他啊。
沒辦法,好不容易和內海四宗的一位掌權首修做了鄰居。
半年來,陳平有事沒事就拜訪紀元赦,問東問西。
此人如今已不厭其煩,乾脆躲的遠遠的,討一個清靜。
“紀道友倒是挺好相處。”
摸摸下巴,陳平露出了一絲笑容。
隨即,他心中一動,想到了在攬月閣購買的一份情報。
介紹的是攬月宗當代首修,顧思弦的生平。
寥寥幾句,價值半件道器。
此人是天生的修道種子。
顧家原本就是攬月宗的幾大山頭之一。
顧思弦五歲開始修道,憑藉地品的金、木、火三系靈根,十六歲就突破了築基境界。
隨後,一路成爲宗門的元丹種子、金丹種子。
他身上的光環數不勝數。
第一真傳,威壓一衆同門。
第一法修,對道法的領悟力,千載一遇。
……
這人簡直是妥妥的門派大師兄,受同一時代的弟子頂禮膜拜。
末尾,是對顧思弦的總結。
全是清一色的正面評價,陳平自然是嗤之以鼻的。
唯一有價值的是,證實了顧思弦一人掌握着三件靈寶。
“顧思弦對宗門的情感,比不得他的個人道途。”
陳平自認爲中肯的道。
……
站在一蓬樹冠上,陳平揹着手,看向秘境。
半年了,傳送陣還是沒有絲毫的動靜。
只是廟宇裡的魂燈又熄滅了三、四十盞。
攬月宗也沒派金丹修士來天獸島。
一切的平靜,都好像是在醞釀一場巨大的風暴。
重兵把守的玄風谷裡,目前有七位金丹修士。
散修谷陸蒲,瀚遙谷穆弘等人,被安排在周圍萬里,監視着妖獸的一舉一動。
“不能在這裡苦守着浪費時間了。”
陳平精光閃爍,額頭青筋一跳。
天獸島中,尚有兩處是他謀劃已久的地方。
巨象王的埋骨地,和鴻運真人的坐化洞府。
兩方間隔兩萬裡,基本都屬於碧水一族的領域。
很快,陳平做了決定。
下一刻,臉龐靈光閃爍的一流轉,五官變幻成了另一副模樣。
身上的法力氣息也壓制到了元丹後期。
碧水一族的恐怖還在劍鼎宗之上。
兩頭四階大圓滿的妖皇都足以令他小心翼翼。
眼下,失去了無相陣宗的震懾,人、妖兩族一旦遭遇,必然爆發驚天大戰。
偷偷摸摸的把寶物帶走,纔是陳平的打算。
樹冠輕輕一搖,人影旋即消散無跡。
與此同時,玄風谷的某座樓閣裡。
一名黃袍修士猛地睜開了眼睛。
“終於給我等到了。”
此人臉上泛起一絲快意的喜色。
接着,飛快祭出一塊玉佩,對着其中傳了一道意念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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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一片到處都是數十丈高參天古樹的黑色森林上空。
一道淡淡青光正風馳電擎的破空飛遁着。
一路上,對密密麻麻的妖獸羣視而不見,直朝核心地帶奔去。
陳平並未動用全力,估摸着大約還要五、六日的光景,才能抵達碧水領地。
一口氣飛出了數千裡後,他遁術一緩,往下方森林降落下來。
四周全是交錯的枝丫、茂密的樹葉,幾乎徹底遮蔽日光。
一層層的詭異霧氣,使視線受阻於身邊百丈。
“果然有頭孽畜在跟着本座。”
保持飛行的同時,陳平目中寒光閃爍,臉色有些鐵青起來。
半刻鐘前,他就感應到了一股模模糊糊的神識,不,準確的說是妖識一直在身邊徘徊。
那道若隱若現的妖識竟不比他弱多少。
每當他順着想一探明白,其就會立刻無影無蹤。
這讓陳平不由警惕心大起。
絕對是一頭四階後期、甚至大圓滿級別的妖獸,在如跗骨之蛆的追蹤着他。
意念一動,陳平暗暗溝通住了紫犀劍。
數息後,他若無其事的又往高空遁去。
下一刻,周遭的天地元氣竟像沙子一樣被驅散乾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包裹在冰藍虛影中的龐然大物。
“一個金丹初期的人族居然能發現本皇!”
冰藍虛影中傳出一絲帶着疑惑的意念,緊跟着,在陳平的前方,一隻絨毛披覆的爪影衝他徐徐一拍。
輕飄飄的似乎毫無力氣。
但給陳平的感覺,卻像此爪一下放大了無數倍,彷彿將他的整個身形都統統籠罩。
一道巨大的聲響後,四周空氣驀然一顫。
一個無形黑洞出現在那裡,往獸爪下瘋狂涌去。
陳平身子一緊,就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一推向前,硬生生的對着獸爪上的尺厚指甲撞去。
那五根指爪寒芒四溢,散發的血腥之氣瀰漫雲霄。
陳平面色一白,突然一張口,一柄五尺長的紫劍激射而出,只是一閃,就斬在了此獸爪上。
“轟!”
一聲脆響,紫犀劍光芒一斂,倒着飛了回來。
那獸爪則連晃都未晃一下,絲毫未損。
不過,陳平閃電般的一探,就將紫犀劍抓到了手中,丹田裡的靈力潮水般往劍內狂注而去。
獸爪在肉眼中越放越大的同時,一條青紫雙色的劍影揮灑斬出。
並瞬間暴漲成了百餘丈長,一聲轟鳴後,一道道玄奇的符文在巨劍表面繚繞旋轉,聲勢驚天。
那隻巨大獸爪,卻在接觸劍光的一瞬間,體表驟然也冒上了一層藍瑩瑩的冰甲。
一片片大小等同的獸鱗,狂閃不定的飛快轉動。
“轟!”
天崩地裂的巨響驟然在兩者交匯的五十里虛空爆發。
一股股暴戾至極的氣浪向其他方向席捲而去。
一下將山坡上的古木羣摧毀了大半!
一聲輕咳傳出,青光閃動間,一道人影從極遠處一個踉蹌的顯露身形,踩在了一截斷木上。
陳平右手緊握紫犀劍,面容血色全無,皮膚染上了一層純銀之色。
雖然在獸爪的攻擊下保住了性命,但他的氣息比剛纔消減了三成。
“四階後期的冰屬性妖獸。”
陳平眼睛一縮,神識鋪天蓋地的飛布而出,一重重的防禦霎時形成。
他不僅確認了對方的實力,也知曉了其的身份。
整個天獸島,冰屬性的四階後期妖獸,唯一頭罷了。
碧水一族的老祖宗之一,碧水凰鼠!
在凰鼠背上,他額外感應到了兩位人族金丹的氣息。
一名金丹中期,一名初期。
那中期的存在,竟是雙城海域的金丹散修谷陸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