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死了,奴才焉有不陪葬的道理。”
陳威一同隕落,鄧奉城壓根無動於衷,只是微微搖頭道:“幾個月前,家族得到了兩塊四象焱晶,我觀辰奐無所事事,便讓他拿着去冶火盟打造一件中品道器,不曾想卻是害了他的性命。”
“這和城叔無絲毫關係。敢殺我鄧家的嫡系族人,莫非兇徒是斐鴉嶺的邪修?”
鄧舜棋森然的說道,兩條眉毛充滿煞氣的倒立了起來。
鄧辰奐雖不爭氣,但是他唯一的外甥,而且兩人的年紀相差不是很大,在自己未入元丹境之前,經常一起幹些闇昧的勾當。
晉升太上長老後,顧忌高高在上的身份,他才和鄧辰奐慢慢地疏遠。
“斐鴉嶺遠在雙城海域,況且他們不至於專門找我族的晚輩下手,除非偶然遇上。”
鄧奉城雙眼一眯,推斷道:“辰奐身上的保命底牌甚多,縱使遭遇半步元丹修士的攔截,也能安然逃脫,所以我懷疑殺他們的是一名元丹修士。可目前線索太少,連辰奐隕落的大致位置都無法確定,依我看,只有從巴竹島開始查起,拼湊辰奐近來的蹤跡。”
“姐姐、姐夫已第一時間前往冶火盟展開調查。”
鄧舜棋贊同的一點頭,立馬回覆道。
“興言和雅竹長期修煉雙修之法,兩人聯手不弱於三名半步元丹,但面對真正的元丹修士,仍然危險重重。”
鄧奉城眉頭一皺,用商量的口吻道:“舜棋你不如跟着跑一趟,防止我族損失更多的築基。”
“我正有此意,因而才飛上重天與城叔稟告一聲。”
鄧舜棋嘴裡說着,不經意的瞟了一眼千丈之外的雷海。
“舜棋你只管去,待城叔恢復了法力,再涉險替你收集一顆無妄紫雷,反正這次的天災聲勢浩大,沒有一個月的時間不會消散。”
鄧奉城霎時心領神會,淡淡的笑道。
所謂天災,對實力強的修士而言,就是天福。
元丹雷修吸收無妄紫雷,效果堪比四道紋的修煉丹藥。
這般可遇不可求的機緣,鄧舜棋豈捨得錯過。
“麻煩城叔了。”
聞言,鄧舜棋衝他一抱拳,就不再猶豫的大袖一甩,消失在了北邊的雲層之中。
……
陳平懸浮在一座只有二、三十里的小島上空,凝神望着下方。
這是他離開冶火盟海域後的第五天,按航海圖顯示,此地距離海昌不足萬里。
用神識延伸進島中探查了一圈,他沒有發現任何修士呆過的痕跡,全島只生存着數百名凡人。
放下心來的陳平遁光一降,朝白茫茫的山巔衝去。
純陽劍輕輕一掃,短短几十息後,一座小山谷的大體輪廓就赫然出現了。
一個臨時的落腳點,陳平可沒有心思繼續精雕細琢的佈置洞府,而是佈下了一座二級陣法,將山谷連同山巔部分都罩在期內,並開啓禁制,形成了幻象。
託舉下巴,盯着山谷看了好一會而後,他還是有些不安。
萬一鄧家的元丹碰巧找來,這些粗陋的禁制可擋不住同階修士。
沉吟了一番,陳平果斷地放出了魔臂妖蛛王傀儡。
朝傀儡核心中打入一道指令,此蛛便好像擁有了靈智一般,在小小的山谷裡繞圈巡視起來。
雖然指使三階傀儡護衛要消耗一些靈石,但他爲了安全考慮也不在乎了。
接下來,他即將進入金珠空間換取重寶,區區一點資源的浪費算得了什麼。
幾天後,陳平身處一間石室之內,手捧着兩枚赤紅色的儲物戒,神識盤旋細細掃探着裡面的東西。
這兩枚儲物戒自然是得自普元昊的戰利品了。
普家底蘊深厚,此人也跟着沾光,單單道器級別的法寶都祭煉了四件之多。
分別是中品的殺伐道器金翅兩刃刀,中品防禦道器盤石鼎,下品飛行道器馭風車,以及一件下品的防禦道器海斑煌甲。
其中,海斑煌甲是普元昊在冶火盟的拍賣會上低價拍下的。
興許他已經有了更強悍的盤石鼎,所以對這件下品靈甲並不太上心,僅煉化了一半左右的進度。
而現身過一次的盤石鼎被純陽劍重創,威能大損,修復前是不便再使用的。
“此人深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精髓,時時刻刻將跑路放在第一位啊。”
當視線投在馭風車上,陳平臉上不自覺地泛着一道古怪之色。
原本他極爲不解,此物僅是下品道器的品質,即使和普元昊主修的功法無比契合,但遁行的速度未免太超乎常理了。
蓋因爲,這件飛行法寶居然是普元昊大力培養的本命道器。
隨着他飲恨巴竹,氣息相連的馭風車也靈性大失,必須用丹氣溫養數載,方能重返巔峰狀態。
至於那金翅兩刃刀,也是一件頂級的中品道器,比璠姥姥的摺扇還強上一絲。
可嘆珊瑚法相是直接作用在識海內的攻擊,普元昊並無施展它的機會。
不難見得,神魂攻擊秘術的珍貴和霸道之處。
神識相仿的情況下,只有同級別的神魂防禦秘法或是神魂防禦法寶才能勉強抗衡。
“果然,他還藏有兩塊眩神石。”
神念一動,陳平找着了他心心念唸的寶物,立馬把其從儲物戒裡喚了出來。
他追殺普元昊的主因之一,就是眩神石。
此石不會單獨衍化而生,他的運氣還真不錯,普元昊尚未來得及賣掉或打造成法寶。
從天穹藤那換來的血陽熾晶,烏黑陰石,泉嘯石,鄧少主貢獻的兩塊四象焱晶,加上普元昊的三塊眩神石,算一算,他手頭上竟擁有了八塊四階礦石!
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心思,陳平先選擇將戰利品全部清理了一遍。
首先普元昊的兩枚儲物戒,一枚高級,一枚低級,總價接近十二萬。
現成的靈石四十萬,以中品爲主,上品的七塊。
陳平稍一思索,分了三塊非火屬性的上品靈石,把蛛王傀儡核心內的十五個能源孔位補滿。
十五塊上品靈石,恰好夠蛛王發動十次堪比元丹中期的神通。
這樣一來,在靈石耗盡前,陳平就能完全騰出手,命令蛛王自主攻擊了。
普元昊作爲大勢力出身的太上長老,家當還不止於此。
符籙、丹藥、靈器、兩艘大型靈舟等等雜物疊加,價值超過三十萬靈石。
陳平比較關注的是十瓶三品的修煉丹藥隱靈玉骨丹。
不過,他打開一觀,立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這些適合元丹初期、中期增進法力的丹藥,全是清一色二道紋的普通品質。
三道紋的精品見不到一粒。
連普元昊此般富裕的同階,都只能吞服普通的丹藥,可想而知,高品高道紋修煉丹藥的稀少。
突破元丹後,由於缺乏丹藥輔助,陳平還沒正式的閉關打坐過。
事倍功半的蠢事,他一向避之不及。
二道紋的隱靈玉骨丹,倒是能勉強一用。
令陳平遺憾的是,普元昊儲物戒裡,沒有記錄其修煉的主修功法和秘術。
老牌元丹勢力的鎮族功法,怎麼也不會低於玄品。
但這種情況反而是極爲正常的。
除非有意留下傳承或置換出賣,否則哪有修士會把功法秘術刻錄在玉簡內。
……
半個時辰後,陳平總算將戰利品清理並分類完畢。
普元昊身家之高,幾乎抵得上兩個璠姥姥,哪怕當黑貨賣,一百六、七十萬靈石也跑不了。
至於兩個築基小輩中,鄧辰奐攜帶的財物價值四十多萬。
包括兩張二級極品的攻擊符籙,三枚黑紫色的雷珠。
通過鄧辰奐的記憶,他知道這雷珠是由鄧舜棋煉製並賜下的。
用法與符籙一致,一經釋放,大概等同於元丹初期修士的四成威力。
尋常的半步元丹拿他大概是沒啥辦法的。
鄧辰奐引以爲傲的底牌,陳平也看之不上。
但此人修煉的功法,則是鄧家的兩門鎮族功法之一,玄品下階的沖虛燼火訣。
不過鄧辰奐得到的部分,只可修至元丹初期。
而陳威顯然窮苦得多,算上儲物戒,一身家底也僅有四、五萬靈石,大約和普通的散修相差無幾。
留了一個儲物戒佩戴在指間,剩下的統統被他塞進了懷裡。
八道五顏六色的流光圍繞石室盤轉,陳平大手一抓,束縛住三塊眩神石、泉嘯石,然後同時貼向了丹田。
經歷長達三十息的黑暗之後,他的意識毫無意外的進入了金珠空間。
盯着身邊靜靜不動的四股礦石精華,陳平摸了摸下巴,沉思起來。
他最想取出的寶物,莫過於太一衍神法的第四層。
可當年的第三片金紋法葉,消耗掉了一顆五階礦石。
按他的推測,兌換下一層的功法起碼需要兩枚五階礦石。
“不曉得幾塊四階礦石才抵得上一塊五階礦石,或者乾脆就無法替代。”
陳平目光閃爍,望向了禁錮太一衍神法的金色地罩。
用靈石衡量,四階礦石的均價在十三萬左右,五階礦石普遍高達百萬。
如果能用多塊四階礦石開啓下一層,陳平當然是樂意至極的。
畢竟他是元丹修爲,手段又非比尋常,若有心收集,四階礦石還是不在話下的。
但五階礦石卻是另一個概念了。
那等能打造通靈道器,甚至靈寶的寶物,金丹修士纔有資格接觸。
上次在凡人島嶼獲得的五階隕石,純屬無法複製的機緣巧合,不知耗去了多少氣運。
“反正兌換七魂七魄之眼的四枚礦石已被我留了下來。”
心中一動,陳平決定嘗試一二。
隨意選了一道精華,引着往光罩上重重的一拋。
“嗡嗡”
礦石精華被彈入褐色泥土,在陳平無比期待的注視下,地罩輕輕顫抖了一下,然後再無下一步的反應了。
見到這一幕,他反倒是喜不自禁的拍了拍手掌。
地罩的顏色變淡了,雖然只是微乎其微的一成,但足以證明,數量夠多的四階礦石亦可開啓下一層的太一衍神法。
對結果很滿意的陳平一點都不急了。
看光罩的情況,至少需要十塊四階礦石。
功法又不會展翅飛了,當務之急,取出巨靈王族之眼纔是重中之重。
返回外界,陳平毫不遲疑的把烏黑陰石也獻祭給了金珠。
伸手一彈,四股礦石精華一股腦的砸在了地罩上。
“轟!”
光罩隨後自行破碎,消失的無影無蹤,再也沒有像前幾次那樣重新升起。
一把捂住飛射來的四枚巨靈王族之眼,陳平準備退出金珠空間。
但就在此時,忽然從四面八方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個空間都被震得嗡嗡大震,猶如一隻真仙妖獸一腳一腳的踩碎山河一般。
陳平猝不及防之下,只覺兩耳嗡鳴直響,身形晃了一晃,臉上不禁大變起來。
不知是受何因素影響,他的神魂力量竟直接潰散了大半。
陳平面色陰沉,二話不說的瘋狂默唸“退出”,可輕車熟路的步驟卻不起效了,過了幾息,他依舊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好在那能崩裂神魂的巨響漸漸衰弱,愈發低微的迴盪一陣後,四周歸於寂靜。
緊跟着,一團灰氣籠罩的烏雲從頭頂降下,裹着白濛濛的颶風,一下壓向地面。
陳平躲在某處角落,神色緊張,瑟瑟發抖的觀望金珠空間的變化。
他不敢有任何的動彈,那朵奇怪的烏雲竟是由類似神識的力量凝聚生成,稍作靠近,神魂恐怕都會被其無情的攪碎。
“滋滋”
當烏雲融入褐色泥土的剎那,以消失的地罩中央爲原點,方圓十幾丈的地面開始龜裂,一條條蛛網狀的地縫赫然出現。
裂縫裡透起一抹晶瑩的綠光,彷彿一層融化的翡翠材質,向四處流動,不多時,儲放七魂七魄之眼的地罩周遭,原本的褐色土壤已經完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生機勃勃的綠色表體。
“結束了嗎?”
糾結半天,陳平小心翼翼地探出頭,雙拳一抱謙卑的道:“金珠前輩,晚輩陳平,感謝您對晚輩的再造之恩,如果有什麼指示,不妨現身一見。”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自己侷促不安的呼吸聲。
“前輩?”
陳平不死心的又開口詢問了數遍。
直到感覺流逝了半柱香時間,他才喜憂參半的徹底放棄。
說實話,陳平寧願金珠沒有產生屬於自己的獨立意識,畢竟和這等恐怖的存在打交道,只是想想便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