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慢慢走,還是可以行走的,也沒有必要非得讓人抱着。遊薇雙手低着厲紹謙的胸口,“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
“不可以。”厲紹謙不放她。
遊薇輕聲勸着,“你放我下去,從醫院裡出去到停放直升飛機的地方有些遠。你扶着我走就可以了,抱着你會太累。要不你去幫我借個輪椅,推着我也行。”
“那好,既然你心疼我,那我就去給你借輪椅。”厲紹謙笑着看她。
“好。”遊薇也輕鬆了笑着看他。
看遊薇臉上的笑,慕謹言覺得刺得眼疼,連帶心裡也隱隱放疼。她看他的目光是那樣疏離,就連說話都是帶着剛好的禮貌,不多不少客套的陌生。可是她看厲紹謙時,會有笑,會緊張、會有他沒看過她露出的神態,身上有些小女人味,取代了清冷不容易讓人靠近的味道。
終於又回到了牀上,遊薇是如釋重負。
等厲紹謙出了病房門,遊薇收回視線。
房間裡就只剩下她和慕謹言兩個人,沉默許久,遊薇找了話說,“我剛纔給我爸打了電話,我爸也知道你找到我了。謝謝你來找我。耽誤了你工作和照顧阿姨了,抱歉。你現在可以訂機票了,明天早點回去。”
這番話,每說一句,遊薇都停頓了片刻,她不知道會弄得有一天,和慕謹言說話,都這麼不自在。
慕謹言還是沒有說話。
遊薇也不知道還要說什麼了。他們見到到現在,慕謹言一共就說了兩句話,一句是跟她說她爸,一句是說給她填了申請調遣單。
但是她也不打算和慕謹言多說,都已經來了這裡,下好了決心要在這裡渡過餘生,就不會再動搖了。
何況他還有邱靈曦,輪不到她去多想。
良久,慕謹言問了她一句,“你腿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被蛇咬的。”遊薇視線落在腿上傷口處,她想如果腿上以後留疤了,她大概這輩子都會記得被蛇咬的那天;記得厲紹謙幫她吸毒血;記得跟她說的話。
厲紹謙去借輪椅好像過了很長時間了,遊薇看着門外路過的護士,揚聲問道:“護士,請問有柺棍嗎?”
“有。”護士很快拿了柺棍遞給她。
遊薇有了柺杖走路方便了一些,她拄着柺杖,看向慕謹言,“我去找厲紹謙,你先回直升機那裡等着吧。”
“我陪你一起。”慕謹言伸手去扶着遊薇。
“不用了。”遊薇已經拒絕了,卻見他依舊扶着她,像是沒聽到她拒絕的一樣。
他手搭在她腰間,都不敢用力氣太大,有些不真實,見到她好好的,他到現在卻還沒有反應過來,依舊覺得不真實。他這三天,每天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是遊薇遇難的畫面,滿身的血。
他也是無時無刻不再自責,他應該挽留她,他可以有無數理由挽留她,哪怕他試圖跟她說一句,我不要你離開,都沒說過。
下了樓梯,樓道里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在說着快跑,快跑!
慕謹言和遊薇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剛想轉身上來,就聽到了一陣機槍掃射的聲音,接着是黑人高聲喊着,“你們不許動!通通不許動!醫生在哪?醫生快點過來幫他治療!”
子彈沒有打在人身上,但槍聲就已經讓所有人夠害怕的了。
“醫生站出來!其他人都給我蹲下!都給我趕緊蹲下!”那黑人又放了兩槍,繼而拉起一個人,手槍抵在那人腦袋上,“醫生出來,再不出來,我就動手了!”
又是暴亂,遊薇眼前浮現那天的畫面,全是血,她配合的蹲下,精神高度緊繃着。
“遊薇,你還好嗎?”慕謹言攙扶着遊薇,試探到她手冰涼。
恐懼充滿了整個房間,所有人都蹲着不敢說話。醫院一樓大廳雖小,但是裡面也有兩位醫生。因爲那些暴徒用擔架擡過來的人,腿已經被炸斷了一條,血淋淋的,還有中的一槍的位置,醫生只是大概看一眼,都覺得沒有把握。
醫生怕死不敢站出來,激怒了暴徒,他把手上抓着的人,一槍斃命,怒聲說着,“穿白色衣服的都通通站到一旁。”
遊薇在精神緊繃的那根弦快斷掉時,看到了厲紹謙在跟她打招呼。
她和慕謹言在一樓距離樓梯不遠的地方,而厲紹謙距離他們有三米之隔,厲紹謙一點一點挪過去,到了遊薇身旁,看向慕謹言,“你和遊薇距離樓梯口方向近,我吸引他們的注意,你帶遊薇抓緊時間跑上二樓。”
“好。”慕謹言剛纔也有這麼想過,只是剛纔有個人盯着他們這個方向盯得緊,現在那個暴徒在幫忙抓穿白色衣服的人。只是他還有些擔心,“遊薇腿上有傷。暴徒要再找不到醫生,一會就一定會去二樓,就算我們逃到了二樓也不會安全。”
“先試試,你逃到了二樓就先給董江打電話,向他求救,一定要保護好遊薇。”厲紹謙最不放心的還是遊薇。
他們這是要險中求生,就算是不確定能不能安全,可現在也就只有這個辦法。
遊薇死死的拉住厲紹謙,眼眶佈滿血絲,壓低聲音說着,“不行,這樣你會有危險的!”
暴徒找到了醫生,醫生在拿發抖,不肯醫治,這更是激怒了暴徒,暴徒拿着機槍掃射了一圈,吼道:“媽·的!閉嘴!吵死了!不許說話!”
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一時間所有人連害怕的嗚咽聲都給捂住嘴嚥了回去。
厲紹謙着急,壓低聲音說着,“不這麼試試,可能我們三個都得死在這。”
“厲紹謙,我們再打個賭吧。這次我們能都活着,那我們就結婚。所以你一定別有事,拜託!”遊薇抓着他胳膊的手指泛白。
她想讓厲紹謙多些牽掛,想讓他活着。不管是愛她的,還是她愛的,她都希望他們可以好好的活着回去。
驀地,慕謹言身體僵住,心裡一陣尖銳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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