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她的腦海裡閃過無數個問號。在冉佑想的言語之中樂霽竟然是如此不堪的一個人。那麼會不會關於他父親涉嫌對樂霽不軌這件事另有隱情呢。
冉佑想見到她躊躇的神色,才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於是他潤了潤嗓子說道:“這些話你不會跟我大哥提起吧。”
“當然不會。”她連忙用笑容來掩飾自己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情緒。
“那就好。樂霽是大哥的雷點,誰也不能在他面前提起關於樂霽的事。”他的眼睛裡閃爍着一絲光澤。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跟他說的。”她的嘴角向下垂了垂,突然話鋒一轉,她昂起臉來對着他,“你知道樂霽是怎麼死的嗎?她的年紀還這麼輕,應該不會是因病去世的吧。”
冉佑想想了一會兒說道:“樂霽去世的事,我從未聽我大哥細述過,我也是斷續地在報紙上得知她去世的消息的。報上說她是跳河自殺的,具體的原因是說爲情所困。可是我覺的這不像是她的作風。樂霽那樣的女人,只有男人爲她自殺,她自己怎麼可能去自殺呢。”
“你真的不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她望着他那一對漆黑的眼珠,深不見底。她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接近真相了。
“曾經有一次,我去哥的書房找他,發現他正在網上翻資料,好像在調查樂霽的死與一個大學教授有關。那個大學教授的年紀大概已經不小了,樂霽好像很喜歡那個教授。不過我剛看了一會兒,大哥就回來了,他一臉緊張的樣子,把電腦給關上了,然後就扯了些別的話題。不過樂霽的死的確有蹊蹺。”
冉佑想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問道:“我已經把有關樂霽的事全部都已經告訴你了。你也別把樂霽的事牽掛在心了。畢竟她跟我大哥的事已經是過去式的了。你纔是現在陪伴我大哥的人。”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大哥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她咬了咬嘴脣,兩眼凝注着他。這一段秘密已經是她心裡塵封已久的了,她從未對別人透露過這段往事。可是眼下她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存心地要跟冉佑想談談這段事。她一五一十地把這段往事告訴了他之後,心裡如釋重負,她揹負着這個秘密已經太久了。
她看到冉佑想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半晌闔不攏。
“我相信我父親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她用堅定而又果斷的語氣說道。
他半天才緩回神來說道:“對了,我還想起一件事,那也是在無意中知道的,說樂霽死之前已經有了身孕,但是孩子卻不是我大哥的。”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這件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但是我一直消除不了爸爸這件事的陰影。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事情肯定不會這麼簡單。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你能不能幫我?”
冉佑想望着了她一眼,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冉佐思正在案頭看文件的時候,傅伊川推門進來。冉佐思見到他的神色,多年來的默契使他明白了傅伊川有什麼難言之隱,於是他揮手讓秘書退下。
傅伊川道:“冉先生,我想辭職。”
冉佐思警覺地擡起頭,兩眼灼灼地盯着他:“怎麼了?做得好好的,你又沒到退休的年紀爲什麼想辭職?”
傅伊川耷拉着腦袋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有別的公司在挖你過去?那好,我給你加三成的薪水,你留下來幫我。”
“不是薪水的問題。”傅伊川的臉色很憔悴。對於冉佐思來說,傅伊川就像他的左右手一樣,這麼多年以來,傅伊川替他處理過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非常地信任傅伊川。
“那是什麼原因?”他不解地問道。
“我的身體最近一直都不太好……”傅伊川吞吞吐吐地說道。
“如果你覺得最近的工作很辛苦,我可以放你長假,你要休息多長時間都可以,我先給你批一個月的假期怎麼樣?”說着他就要拿起筆來。
傅伊川攔住了他說道:“冉先生,我不是因爲想要放假的緣故,我真的想要辭職,想過一些別的生活。”
“伊川,你不是還有房貸要供嗎?你的兩個孩子還要上學,太太又沒有工作。你真的想辭職嗎?”他盯着傅伊川的臉,覺得從未有過的陌生。傅伊川是他父親替他找的助手,已經在他的身邊陪伴了數年。
傅伊川垂下了眼簾,默不作聲。
“伊川,你真的這麼想嗎?”他的眼光閃爍了一下。“你是因爲樂霽的那件事嗎?”
傅伊川的臉色像是塗上了一層灰色的油彩。
“你還在想她的事嗎?”他嗟嘆道。
“冉先生,我一直很內疚,這件事我覺得……”他遲疑道。“白若軒方面固然有責任,但是他也沒有完全地錯。樂小姐死前留下的那份遺書裡聲稱自己是受害者……”
“你別說了。”他的臉色在一瞬間內急遽變化着,驀地沉下了臉,“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你爲什麼還要提起來?”
“難道這些年過去了,你沒有做過惡夢嗎?”傅伊川沉痛而悲哀地說道,“那個白若軒被我們整得那麼慘。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惡夢,夢到他不停地說自己冤枉,冤枉。我們這樣對待他,你不怕有惡報嗎?”
冉佐思瞪起雙眼朝他吼道:“我怕什麼惡報!他該死,他該死。我那麼愛樂霽,居然被這麼一個老頭子糟蹋了。我做這一些都是爲了她報仇!”
“不是的。他們兩人是真心相愛的。”傅伊川的言語之中透着激動,“樂霽想甩了你,而且告訴你,她懷了白若軒的孩子,是你吞不下這口氣,才活活地逼死了她……”
“你在說什麼!”他勃然大怒,一把揪住傅伊川的衣領,“我告訴你,你少來誣陷我,事實的真相根本就不是這樣。”
“你爲了報復,你向海桃下手,這還不夠,還要逼得白若軒中風。這些年以來我一直逃不過良心的譴責……”傅伊川的聲音變得沙啞而又淒涼。“不管你同不同意辭職,我都要走,我要離開這裡!”
說畢,傅伊川大踏步地走出去了。
門重重地被摔上了,聽着那甩門的聲音,那蓬地一聲響,重重地刺進了他的心裡。他頹然地倒在椅子裡,往事就像一幀幀的照片在他的腦海裡閃現着。
“我那麼愛她,她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他的雙肘抵在桌面上,抱着自己的頭喃喃地低語着。
時間倒溯到八年前,他在跟樂霽交往的第二年,就知道她是個用情不專的女人,而且多次被他發現樂霽的手機裡有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男人來與她聯繫。他也曾經質疑過樂霽,可是樂霽說這些只不過是她普通的朋友。他因爲忙於公司的事,也無暇顧及她。可是情況卻愈演愈烈,他曾經出資買了一套豪華的公寓供兩人同居。可是一天晚上回家的時候,卻被他看到了一個男人一輩子也無法忍受的事。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家門,發誓要跟樂霽一刀兩斷。他從未試過這麼喜歡過一個女人。樂霽自有她的風情萬種。他曾經千方百計地想對她好,也許正應了那句古話,對人愈好別人愈不會珍惜你。果然是這樣。這一次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堅決要跟樂霽一刀兩斷。
然而樂霽卻回來找他了,她聲淚俱下,站在門口苦苦地哀求他。他怎麼說狠話她也不肯走。一天不開門,她第二天又找上門來,第二天他仍然不肯開門,第三天她又來了。
這一次他開了門,重新接納了她。樂霽在外面這種招蜂引蝶的行爲就收斂了許多。他們又好了大半年,開始商量着要訂婚了。然而在訂婚前兩個月,他們又大吵了一架。這次的起因爲是因爲他在外面有了一個曖昧的對象。儘管冉佐思重新接受了她,卻始終忘不了她所做的那件事。樂霽摔門而去,不聲不響地去了英國度假。十天後他終於等到了她回來。
然而開口第一句話,她就說要跟自己分手。
他愕然極了。
我有了自己喜歡的男人。她開門見山地告訴他。
震驚流遍了他的全身。第一次她如此坦然地告訴自己。
我們分手吧。跟你在一起我太累了,也太辛苦了。我知道你一直不肯真正地原諒我,我不怪你,這畢竟是我的錯。可是這一次我決定跟你分手,以後我們不要聯繫了。我愛上了一個男人,在未遇到他之前我以爲自己愛的是你。可是我想錯了,原來真正地愛一個男人,根本就容納不下其他人。我想我願意爲他改變,我願意做一個妻子,全心全意地照顧他。這是她臨走前丟下的最後一番話。
他痛苦地闔上眼睛,當時的心情有一種墜入了黑暗深淵般的感覺。他的耳邊迴響起樂霽所說的那番話,事隔這麼多年他還能記得一點都不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