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氣血與寒光般的道韻在虛空中蕩起一層又一層的空間漣漪,大殿當中的那些天地之間的規則法則盡在這無形的波動中被斬滅開來。
如果是一名乾坤真仙,甚至是天地元仙在場,至少稍稍碰觸這無形的波動,就會被瞬間斬斷體內的仙道法則,徹底成爲一個廢人。
不過好在這間大殿當中即便是修爲最低的龍帥妞,也已經是乾坤真仙的巔峰之境,身上飛仙的氣息已經隱隱而見,似乎隨時都會一飛沖天,成爲一名真正的大能級強者,自然也就不會被昊瑟與姬神劍兩人之間的劍道境界所傷。
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望着昊瑟與姬神劍兩人,劍涯衆人眼中閃爍着的是無比興奮與驚喜的光芒,而姬神劍的父親眼中則是閃動着粼粼殺意與憤怒。
無論大殿當中趕來攪局的年輕強者是誰,是哪方勢力的傳人,在姬神劍的父親姬興的眼中,對方已經被列入到了必殺的名單當中。
虛空中無形的交鋒只持續了短短的幾個呼吸的時間,一金一寒兩道光芒最終在虛空斬擊在一起,當初層層光波,姬神劍身體一晃,眉心當中滲出一點鮮血而來。
在外面人看來,這次交鋒當中,姬神劍似乎吃了一個不小的虧,但是隻有昊瑟才知道眼前這名神華內斂的英俊男子劍意中的霸道,也就是昊瑟剛剛有所突破,元神當中有神秘古靈字鎮壓,這次交鋒當中受到的反噬之力才能夠輕易化解開來,如若換做往常,受到如此重創,至少昊瑟得吐出二兩血來。
雖然如此,但這並不代表着昊瑟能夠強過對方,這只是兩人之間在劍道意境上的相互試探,各自實力未曾施展不說,單憑在這劍道意境當中感受到的強悍,昊瑟就能夠感覺到姬神劍身體當中蘊含着的那可怕力量。
畢竟,姬神劍已經早早晉入天外飛仙之境當中八十餘年,可元神遊弋天地大道當中,無上劍王神體並非浪得虛名。
“昊瑟?”
“姬神劍?”
昊瑟與姬神劍兩人目光碰撞,相距不過數丈之遠,各自開口的第一句話,都是直接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這是一種在實力上的認可,也是一種無比的挑戰,兩股澎湃的戰意幾乎要把整座大殿都掀翻開來。
“三日之後,我族祭劍之日,我必斬你!”
姬神劍平靜如水的隨意說出一句話語,轉身就走,整個人瀟灑無羈,卻又帶着無比的高貴與驕傲。
這就是姬神劍,執劍神王一脈當中最強聖子,沒有絲毫的憤怒與波動,就那麼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彷彿這對於姬神劍來說,就是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昊瑟身上的金色氣血緩緩沉澱下來,虛空中璀璨的氤氳霞縷如同倦鳥歸巢一般回到昊瑟的身體當中。
大袖一擺,昊瑟直接轉身望向大殿當中的落千峰、龍蕩天等人,厲聲喝道:“送客!”
強勢無敵的作風,霸道直接的做法,昊瑟自從來到大殿當中的一舉一動都帶着無比的豪情,兩名劍涯的守門弟子早已認出了這是自己曾經的小師弟,心中一股憋屈了數百年的氣悶在這一刻被瘋狂的點燃開來,化作了澎湃的激情,面色冰冷無比的直接來到了執劍神王一脈家主姬興的面前,冷聲喝道:“恭送姬前輩!”
姬興面色鐵青,大殿當中落千峰等人卻是在昊瑟目光的直視之下心有慚愧,任由兩名守門弟子近乎驅趕式的走到姬興的面前而不發一言。
“哼!好,很好!希望下次姬某人再次前來之時,諸位還能保持如此。”
“恭送姬前輩!”兩名守門弟子再次上前,身上的劍意滾滾而動,如流光一般在身體當中轉動不朽,幾乎會隨時透體而出的樣子。
姬興臉色再一次由鐵青變成紫黑,冷冷掃視大殿當中衆人一眼,冷哼一聲,化作一道劍光從大殿當中消失不見。
就在這時候,兩名守門弟子身上的劍意終於再也無法控制而住,破體而出,瘋狂的劍意瞬間把大殿的屋頂絞成粉碎,如兩條長龍騰空而起,引來無盡的雷雲。
竟然是在這時候,兩名中元地仙之境的守門弟子突破了。
兩人眼中透漏出無比的欣喜,這重桎梏,已經足足困住兩人將近百年時間了,終於在今日,藉着這股爆發的悶氣,如滔滔長河一般把這重屏障衝破開來,摧枯拉朽,直入九天。
數百年的苟且做人,數百年的無盡恥辱,終於在這一刻被狠狠地撕裂開來
“吾等乃是劍修,心中熱血尤爲冷,破境,鋒芒重鑄!”
兩人怒嘯着,化作兩道劍光直入九天雷雲當中而去,百多年的雄渾積累,足以兩人無懼任何的雷劫,衝入雷暴當中,他們二人要以天地雷罰之力,重鑄自己的劍道鋒芒。
兩名守門弟子的怒嘯之聲仍舊殘留於耳,大殿當中衆人臉上皆是一陣青紅不定,在昊瑟炯炯如劍的目光下,心中甚是慚愧不已。
算起來,劍涯當中,對於昊家之人實在虧欠太多。昊瑟的爺爺、父親暫且不提,僅對昊瑟而言。昊瑟幼時家破,在瑤臺壓力之下,劍涯以祖上束劍令把昊勇、昊烈二人鎮入劍獄當中,在昊瑟初入修行界之時,又因種種緣由把昊瑟“嫁”入洛塵宗內。昊瑟身爲劍涯弟子,卻從未受到過宗門任何的恩惠與庇護,幾乎令劍涯昊家一脈斷絕傳承。
而如今,昊瑟修行有成,在洪荒西部的廣闊地域當中打下偌大的疆域勢力,劍涯卻又要把與昊瑟情意相投的龍帥妞嫁入瑤臺,以求時日不久的苟延殘喘。
“瑟兒…”太過沉寂的氣氛終究還是要靠自己等人來打破,落千峰的臉上閃動着莫名的慚愧向着昊瑟開口。
昊瑟眼中劍芒四射,直勾勾的盯住落千峰,直接開口打斷對方的話語而道:“堂堂劍涯之主,劍道魁首,你可敢睜開眼睛看看現在的劍涯弟子?”
“苟延殘喘,意志沉淪。你告訴我,這樣的劍,能否殺人,何以飲血?”
殘酷而又冷厲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利劍,直刺大殿當中每一個人的心中,刺得生痛,刺得流血。
即便如此,大殿當中一干修爲絕頂的蓋世劍仙,卻無一人能夠反駁。
利劍存世,當殺人飲血!
這就是劍之一字存在於世間的根本意義,沒有了鋒芒,沒有了剛硬,一柄軟塌塌只知道退避忍辱的劍,已經沒有了存在於這個世間的意義。
“昊瑟原本是一個有家的人,崑崙瑤臺賜予我家破,我便還以其血流萬里的怒劍。數百年修行,想必昊瑟的一生你們也是清清楚楚的看着的。殺伐世間數百戰,也有流血,也有劍折,可是昊瑟的脊樑骨從來都是挺直的!”
“流血可以修養,劍折可以重鑄,你們曾幾何時看到過昊瑟身上的向劍之心熄滅過?”
“你們睜開自己的眼睛看看,劍涯神殿當中那些爲劍流血、爲劍犧牲、爲劍消亡的先祖們,他們征戰洪荒、血流神亡之時都未曾流淚,未曾折腰!可你們現在看看,那些遠古的英魂在哭泣,這數百年的恥辱把他們曾經能夠撐起天空的脊樑都要壓折了!”
伴隨着昊瑟近乎吶喊的嘶吼之聲,大殿上方的天空當中一陣陣劍音悲鳴,一道道長劍消沉的虛影閃動,遠古劍涯的英魂流淌出如血一般的淚痕。
劍吟悲嗆,大殿當中衆人身體之內的本命長劍似乎也感應到了數百年來加諸在自己身體之上的恥辱,不受衆人控制的,長劍溢出體外,迸發出一道道劍光沒入虛空當中,所有的長劍都在顫抖着。
“利劍存世,當殺人飲血!”
鏘鏘鏘鏘!
一道道莫名的悲慟之力加諸到大殿當中的長劍之上,刺目波光如同偶爾閃現的電火花,每一次閃動,長劍之上便有微弱靈光消散,鏽紋延伸。
長劍有靈,寧沉淪腐鏽,也不願深藏屈辱中。
它們已經被藏了太久,久到甚至已經忘了如何殺人,久到忘了鮮血的顏色。不如,就此以鏽跡遮身,沉入永久的寂滅當中,至少,這時候,它們還有殺人飲血的一顆靈心。
那些長劍之上消散開來的靈光當中,是它們心中的驕傲,被鐵鏽掩藏,生怕許久的恥辱會磨滅了它們殺人飲血的一顆靈心。
“噗!”
大殿當中一名俊美異常的少年瞬間吐血,嫣紅的顏色噴灑到虛空中一柄黑色的利劍之上。
“鏘!”
俊美少年緩緩伸手,輕輕握住了這一柄跟隨了自己數千年的夥伴,雙手發力,俊美少年突然折斷了手中長劍。
“吾名本爲斷劍,昔日師尊曾言吾之一生只有使用半支利劍的資格,蹉跎三千載,沒想到師尊之言終究成爲了現實!這三百年來,苦了你了!”
“嗡!”
虛空中半截劍身瞬間燃起一層黑焰,飛灰灑落,一道黑色的靈光在虛空中盤繞一圈,沒入到昔日斷劍長老手中的斷劍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