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之後,王笑跟卓靈一起到別墅的花園中散步。
這個別墅挺大的,又處在旅遊風景區,草木鬱鬱蔥蔥,花草紅綠相間,到處都有陰涼,供休息用的長椅,涼風徐徐的吹來,吹得人身上很涼爽。
“你以後打算怎麼辦?”王笑詢問卓靈。
“我不想像我媽當年那樣找個人嫁了。現如今時代不同了,人們思想觀念比較開放,做單親媽媽也是很常見的。我又不缺錢花,爲什麼要找個不愛的人在身邊呢?那樣我不但得不到幸福,可能還要擔心孩子受委屈。”
“但做單親媽媽就太委屈你了。”
“沒什麼的。我想的很清楚了。以後我就跟寶寶相依爲命,我不會讓他受委屈的。你也會時常來照顧他的,他不會缺少父愛的,對不對?”
“嗯。我會常來看你們的。”
放開胸懷之後,卓靈和王笑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甚至會很長時間一句話不說,只是在一起默默的相伴着走路,但他們的心中充滿了同樣溫馨的感覺。
幾天過後,王笑陪着卓靈母子在花園中玩耍的時候,他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在掛斷電話之後,王笑對卓靈歉聲道:“我明天有事要回去江城了。”
“鄭菲叫你回去嗎?”卓靈臉上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不是。我一個同學出事了,他涉黑被警察抓了。想盡辦法撈不出來,便想到讓我出手幫忙。大概是覺得我的門路廣,在官場上面有人能說上話。”
“那個叫花楠的嗎?”
“你知道他?”
“嗯,我雖然沒見過他幾次,但在你的同學裡面,他也是很有名氣的,涉黑的就只有他一個。另外,他在一些生意上也跟水煮集團有過沖突,只是我沒有認真跟他計較罷了。現在江城市剿滅夏膽犯罪集團的風波已經消停了,一些小的犯罪團伙便想要趁機坐大,最近風頭最盛的就是花楠在的團伙了。王笑,你是懲殲除惡的好人,雖然現在你已經收山了,但你真的要救他出來嗎?”
王笑沉默了。
在卓靈的注視下,他也審視着自己。
他究竟應該如何做呢?
他是好人,花楠是壞人,他要救花楠出來嗎?
“我是好人,可是有幾個人知道呢?除了你和鄭菲知道之外,別人都不知道我是好人。但我是王笑,這很多人都知道的。花楠是我的同學,我如果不幫他的話,那在別人看來我就靠不住。除非我表明自己是好人,所以我就要出手幫忙。”
王笑說出這番話感到很是沉痛。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句話的內涵,他在此時體會的更深了一些。
卓靈嘆了一口氣,用充滿智慧的眼睛看着王笑,很是認真的提醒王笑說道:“但你想過沒有,如果你救他出來的話,他可能會變本加厲的亂來,甚至侵犯到你的地頭上。到了那時候,你公開你的資產呢,還是出手對付他?”
王笑臉上現出了迷茫,道:“我現在不能置之不理的。”
卓靈道:“王笑,道不同不相爲謀。雖然你跟花楠以前是朋友,但現在他走上了邪惡的道路,你就不應該再縱容他胡作非爲了。你如果縱容他的話,他就會越走遠。等到以後他無法回頭的時候,你就只能與他決裂對立了。”
王笑點頭道:“我知道。但在他能回頭之前,我只能夠縱容他。這可能是在害他,但如果我不這樣做的話,就會在人前失去信義,那對我是很不利的。”
卓靈道:“你寧願縱容他毀滅他,也不想讓別人指摘你嗎?”
王笑嘆道:“我只想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而且,你也應該明白的。我認爲對他好的,他不見得會接受。你認爲對他壞的,他未必會不喜歡。是非曲直,黑白正邪,又豈是那麼簡單能說清的?我不能確定他以後會變成什麼樣,但只要他今天仍然跟我站在一起,我就只能支持他做的事情,哪怕是縱容他深陷其中。”
卓靈沒在說什麼,但王笑看得出來,卓靈不看好前景。
既然王笑決定了回去江城市,卓靈便讓人給王笑預定好了飛機票。
第二天一早,卓靈極度捨不得王笑離開,想要親自送王笑去機場。
王笑拉着空蕩蕩的行李箱,道:“你別送我了。你去送我,我不放心你回來,難道再送你回來嗎?你就在家中照顧寶寶吧。有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卓靈眼中含着淚,臉上帶着笑,道:“好吧。聽你的。”
王笑拉着行李箱,卓靈抱着寶寶,他們一起出了別墅。
卓靈的司機在外面等着。
見到王笑和卓靈出來,司機走上前來幾步,接過了王笑手中的行李箱,幫着王笑將行李箱放在後備箱中。
王笑騰出手來,對卓靈張開懷抱,道:“來,讓我抱抱。”
卓靈臉上一紅,雙臂伸展開來,將懷中的寶寶交到王笑的手中。
王笑抱着寶寶疼愛的逗弄了一陣兒。
看着寶寶的笑得很開心,他的心中也充滿了喜悅。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不得不離開了。
王笑頗爲捨不得的又將寶寶交回到卓靈的懷抱中。
在轉身鑽進跑車的那一刻,王笑突然鄭重道:“卓靈,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嗎?”
卓靈心中一陣激動。
王笑要向她說什麼呢?難道要向她求婚嗎?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又忍不住有這種期待。說不定王笑突然改變主意呢,畢竟他們一家三口生活的很好。
“你說吧!什麼事情?”卓靈聲音有一些顫抖,但她的態度很是堅強,大有無論王笑說什麼,她都會答應下來的氣魄。在她的心中,充滿了美好期望。
“答應我,好好教育寶寶,讓他長大以後一定不能做好人。”
卓靈愣了一下,接着眼淚流了下來。她也說不清她爲什麼要流淚,總之在聽到王笑這樣說的時候,她的心中便生出一種很悲催的感覺。似乎是爲了她自己,也不全是爲了她自己,還有更復雜的因素在裡面,一時之間她也理不太清楚。
“卓靈,答應我。”王笑再次誠懇的請求道。
卓靈哭着點了點頭,道:“我,我答應你。”
王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王笑一扭頭轉身,鑽進了跑車裡面。
司機開動跑車,駛出了別墅。
王笑通過窗戶玻璃往後面看,見到卓靈哭着向他揮手,寶寶受到母親的感染,也哇哇的大聲哭了起來。王笑真的很有衝下去再也不走的衝動,但他用盡理智告訴自己,他不能永遠留在這裡的。爲了生存,爲了事業,他也要出去闖蕩。
幾個小時之後,當王笑從飛機場大廳走出來的時候,他見到了遊沉正在外面等候他。跟遊沉站在一起的,除了遊沉之外,也有白柳在場。遊沉的樣子看起來很焦急,白柳的樣子卻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遊沉比白柳先發現了王笑,大踏步的朝着王笑走去。
“王笑,你可總算回來了。你在官場上的路子廣,花楠就等着你撈呢。”
王笑皺眉道:“什麼情況?你們都撈不出來他嗎?”
遊沉嘆道:“這次事情大了。交罰款也沒用。我也沒關係太鐵的人。你知道的,我做的只是一點互聯網的小生意,跟官場上的人打交道的機會不多,也沒有什麼比較有力的關係。花楠倒是有些門路,在官場上也有些熟人,但他這次捅的簍子太大,又有風聲說要嚴厲打擊他們,那些吃人飯不幹人事的傢伙便不肯出面了。我看在咱們這些人中,只有你可能救他了。如果你也沒辦法,那就沒轍了。怎麼樣?有什麼轍沒有?這都好幾天了,明天警局就要向檢察院提交了,如果正式提起訴訟的話,那事情就更加的難辦了。如果不是情況緊急,我也不會打電話讓你趕回來。唉,你說這事情鬧得,偏偏趕上你出差。我以爲我搞的定呢,結果是浪費時間,我不得不把你叫回來。”
遊沉一邊說着,一邊接過了王笑拉着的行李箱,朝着他開來的車走去。
從白柳身邊走過,白柳才發現王笑到了,對王笑簡單問了一句道:“王笑,你有辦法將花楠撈出來嗎?他這次將人砍成了重傷,聽警察說要讓他坐牢的。”
王笑看了白柳一眼,道:“你害怕他坐牢嗎?”
白柳點點頭道:“是的。”
王笑又道:“你是害怕她坐牢呢,還是害怕她做了牢,你就沒有了依靠?”
“我……”白柳說了一個字,便愧疚的低下了頭。除了愧疚之外,她也有震驚和恐懼,沒想到王笑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內心,讓她的卑劣和無恥暴露了出來。
王笑微微冷笑了一下,道:“先上車吧。”
遊沉將王笑的行李箱放到了後備箱中,然後坐到駕駛位上面開車,王笑坐在了副駕駛位上。白柳一個人坐到了後座上面,看上去她就像一個打醬油的。
遊沉開車離開機場。
“我們去哪兒?”遊沉扭頭詢問王笑。
王笑目光看着前方,思考着一些事情,道:“直接去警察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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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沉笑道:“好嘞。我們去直接把人撈出來,王笑你要大顯神威啊!”
王笑沉聲道:“試一試吧!不一定能行的。你給我詳細說說是怎麼回事兒。”
遊沉打着方向盤,拐了一個彎,道:“事情倒是不復雜,在老城區有一個工程,花楠跟的老闆想要拿下來。但這個老闆的實力不足,在公開競標的時候落選了,所以他們就想到了用邪門歪道的。這個老闆讓花楠叫了一些混混弟兄,前往工地上給人搗亂,將別人正在施工的工人打跑,讓人無法正常的進行施工。這種事情發生過幾次,但都是小打小鬧的,沒有真正的打起來,只是將人轟跑了。但這次花楠帶人去的時候,對方也糾集了一些社會上的人,一下就將花楠帶的人包圍住了。花楠帶着人往外面衝,下手就開始沒有分寸了,場面便漸漸的失控了,雙方打的殺紅了眼,重傷殘廢的都不少。最後局面無法收拾,便有人報了警。等到警察趕來的時候,花楠也沒從人羣中衝出來,直接就被帶到了警察局。”
王笑眉頭越皺越緊。
以王笑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閱歷來說,花楠做的這點事情真的不算什麼,兩夥子人都想要承包工程,用正常的手段辦不到,就用非正常的手段去做。聚集人在一起拼殺,其實只有象徵意義,就是用來嚇唬工人的,一般不會鬧出大事的。
如果是做正當生意的公司遇到這種情況,一般就會惹不起躲得起,破產免災的自認倒黴,就算拿下工程也會不做了,這樣工程就會進行重新競標。那些正經的公司知道工程有黑惡勢力插手,再次進行競標時就不會來了,工程自然易主。
但如果有兩個黑惡勢力背景的都想要得到工程,那就容易讓事態惡化升級。
花楠這次遇到的便是這種情況。
花楠想要通過非法競爭的手段得到工程,但遇到的對手也不想白白放棄,於是雙方人糾集人進行火拼,最終導致了事情變得惡化,矛盾升級,情勢嚴重。
遊沉看着王笑神色不對,又道:“我也覺得花楠這件事情做的過火了一點。做生意嘛,這個工程沒得做就找下一個工程做,幹嘛非在一個工程上面較勁。但我們畢竟是同學,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坐牢吧。他爹孃也從老家趕來了,到處找門路想撈花楠。他們也沒什麼關係,只能是病急亂求醫。在我們這些同學中,也就你我幾個人在江城市路子廣一點,他們便求到了我們的頭上,想讓我們務必救花楠一命。如果花楠坐牢的話,至少要坐十年八年的,這一輩子就玩完了。他們當然不能見到兒子就這麼廢了,那是求的一個悽慘,實在不忍心不管。”
遊沉給王笑解釋着原因,又給王笑打了預防針,讓王笑有個心理準備。
王笑又問道:“對方是什麼來頭?”
遊沉道:“那也是一家外地的建築公司,屬於私人姓質的建築公司,具體背景沒有弄清楚,只知道公司叫做大鵬地產,法人代表叫做霍小強。至今沒有見到人,也不知道是何等人物。最倒黴的是,他們沒什麼人落到警方手中。更沒有重量級的人物,只有幾個小嘍囉沒有跑掉。就算是進行調解,對花楠也很不利。”
王笑疑惑道:“怎麼會這樣?難道他們事先跟警方有勾連?”
遊沉搖頭道:“不太像。據我瞭解,出事地點的地形挺複雜的,花楠帶着人被包圍在了中央,無論如何也衝突不出去,衝了幾次都被壓了下來。如果警方不到的話,大鵬地產的人很有將花楠一夥全部打殘廢的意思。等到警方的人一到,大鵬地產的人位置在外圍,他們利用有利的地形很快就一鬨而散了,隱跡在那些遠遠的看熱鬧的人之中,警方也不知道該抓哪一個。但花楠一夥在裡面就倒黴了,等到他們往外面跑的時候,警察就衝了上來,把他們全都逮了。”
王笑沉聲道:“這麼說,大鵬地產方面的人一個有分量的也沒有抓住?”
遊沉點頭道:“嗯,是啊,而且抓住的幾個小混混都說是工地上的工人,他們是出於自衛才進行反擊的。那些人都有傷在身,所以沒有能跑掉。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雖然都知道是假的,但也沒證據表明那些不是工人。這樣一來,花楠更站不住理了,儘管他是被壓着打。但警察不管那個,誰打贏誰打輸的沒有意義,警方只知道花楠是挑頭的,造成了惡劣的社會影響,準備要起訴控告他。”
王笑臉色越來越難看,道:“這個事情真有些棘手。一個對方有分量的人也沒有抓到,這樣對方做事就沒有顧忌,一定會往死裡控告花楠。如果對方不依不饒的,這件事情的姓質一旦被警方定爲黑惡勢力的違法犯罪活動,那花楠就難以翻身出來了。相反,如果對方也有頭目被抓的話,那麼雙方協商一下和平調解,這件事情定姓爲意外發生的羣毆事件,那麼花楠的罪過就小多了,再交一些罰款就能保出來。像是現在這個情況,對方明顯是想要花楠坐牢,撈出來的希望不大。”
遊沉嘆了一口氣,道:“你也沒得辦法嗎?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啊……”
“嗚嗚嗚……”
白柳在後座上面突然哭了起來。
王笑通過後視鏡去看白柳,見到白柳用雙手捂着顏面,披散的頭髮有些凌亂,哭泣的時候一顫一顫的。看得起來白柳非常的害怕,只是她害怕什麼就不知道了。
王笑也沒理會白柳的哭泣,只是淡淡的對遊沉道:“現在也不好說。我們先去警局看一看吧。不管能不能把人撈出來,我們先去看看情況,總要試上一試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