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沉吟道:“我也不是特別肯定。只是我並不看好他們。但這種事情也難說的很,你覺得很是不堪的事情,可能別人就很享受呢。”
王笑微微搖頭道:“不懂。”
蘇忍想了一下,又道:“我打個比方,任何道理都有其適用的範圍,在通常情況下很變態的道理,也許在異常情況下就很是正常。就比如說,牛頓的經典物理理論在通常情況下是正確的,但在愛因斯坦的相對論面前就不夠準確了。牛頓的經典物理理論就是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在特殊情況下成立的理論,但是這個特殊情況在我們普通人看來卻是最通常的情況。所以,普通人理解牛頓的經典物理理論很容易,但要理解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就很困難。”
王笑若有所悟道:“你的意思是說,白柳和花楠的關係在我們看來是很荒唐可笑的,但在他們自己看來卻是很浪漫享受的,因爲人跟人是不同的。所以,儘管站在我們的角度來看,他們真不如趁早分手的好,可是他們兩個卻樂在其中。”
蘇忍點頭道:“說他們兩個樂在其中太誇張了。他們更像是溺水的兩個人,相互死死的抓着對方不放,只爲了一點獲救的希望,但最後只能是共同滅亡。”
王笑駭然道:“你說共同滅亡也太誇張了吧!”
蘇忍道:“我是打個比方。”
王笑搖頭道:“聽你說的挺可憐的。”
蘇忍喝了一口啤酒,嘆道:“我覺得用可笑這個詞更合適。”
王笑不解道:“哦?”
蘇忍微笑道:“破而後能立。一個人就連破的勇氣都沒有,這一生又豈能得到想要的?捨不得不合心的,就得不到合心的。兩個人關係破裂的時候,若是仍然糾纏在一起,也只不是貌合神離罷了,又怎能說不可笑呢?!”
王笑點頭道:“嗯,有道理。”
蘇忍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世上可笑的事情多了,也不止他們這麼一件,應該說大部分人都如此可笑。這樣想,倒也算不了什麼,左右是混曰子罷了。”
王笑疑問道:“世人都是如此可笑?”
蘇忍嘆道:“差不吧!就拿找對象這種事情來說吧,年輕的時候挑挑揀揀,這也不順心,那也不順意,結果等到歲數大了,隨便找個人就結婚了。”
王笑不解道:“你說的這種情況是破然後不能立吧?”
蘇忍想了一想,道:“我喝多了,也不知道自己說什麼,思路有些不太清晰,但總之是可笑就對了。不破不立,但破了不見得能立,所以世人逃脫不了可笑的命運。這就要看人的選擇了,究竟願不願爲了心中理想而冒險。但最爲可笑的是,人在年輕的時候挑挑揀揀,並不見得是爲了破而後立,相反只是因爲不懂珍惜。”
王笑嘆道:“是啊,人生禍福,難以預料。人在得到的時候不懂珍惜,往往在失去以後纔會後悔莫及,這種事情簡直是俗套的掉牙了,每一天都在現實生活中發生。不過,白柳現在離開了中年大叔,重新回到了花楠的懷抱,也可以說是明白了什麼最值得珍惜。我覺得就憑這一點,花楠就不該再計較白柳以前劈腿的事情了。畢竟浪子回頭金不換嘛,爛貨從了良也可以善待。對花楠來說,要麼不接受白柳回頭,既然接受了白柳回頭,就別記着以前的事情了。”
在王笑說話的時候,遊沉搖搖晃晃的推門走了進來,聽到了王笑說的話,不由得發出一聲冷笑,道:“如果白柳真是爛貨從良,我也敬重她幾分。但可惜的很啊,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兒,所以我很爲花楠感到不值。”
王笑不解道:“什麼意思?”
遊沉撇了撇嘴,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蘇忍微笑道:“你看問題太表面了。你以爲白柳在花楠身邊便是爛貨從良嗎?如果是那樣的話,花楠也不會那樣對白柳了,恐怕他真的會很幸福呢。”
王笑詫異道:“難道不是?這裡面還有曲折不成?”
蘇忍點頭道:“是啊,有些曲折。當初白柳不是跟了一個有錢的中年大叔當了情人嗎?後來那個中年大叔破了產,花楠又在外面賺到了錢,白柳纔回到花楠身邊的。說白了,這個女人就是跟錢親,只是裝出愛情的樣子罷了。”
王笑了然道:“哦,原來如此,怪不得花楠那樣了。如果那個中年大叔沒有破產就好了,那樣如果白柳回到花楠身邊,至少也有個講得通的說法。”
“哼,哼哼!”遊沉在進入了包房以後,坐在沙發上面閉着眼睛打盹,聽到王笑的說話之後,不由得冷笑了起來,忍不住道:“你這樣說太搞笑了,如果那個中年大叔沒有破產,白柳會回到花楠的身邊嗎?蘇忍說的對,那個女人就是跟錢親,一點都沒得真情實意的。不只是我們看不起她,幾乎沒人看得起她。”
遊沉睜開眼睛,坐直身子,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又道:“其實喜歡錢也沒什麼。正如男人喜歡美女一樣,女人喜歡有錢的也正常。這都是人的慾望在作祟,談不上什麼高低優劣的。但問題是什麼呢,總有些女人既要當婊子又想要立牌坊,這就讓人很是噁心又感到不恥了。其實,喜歡錢就是喜歡錢,追求愛情就是追求愛情,只要光明正大的表明了立場和追求,這都是各人的自由。可是,當一個人口口聲聲說是追求愛情,但又用錢來進行衡量的時候,那就讓人很不恥了。”
遊沉喝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喉嚨,又道:“其實如果客觀的說,無論是白柳劈腿也好,還是白柳回到花楠身邊也好,都可以說是白柳擁有選擇的自由,以開放的心態來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白柳主要是說話讓人噁心,明明是這樣的,她非要說成那樣的,讓人倒盡了胃口。像她這樣做事,別人不輕賤她纔怪。”
王笑恍然道:“哦,我明白了。白柳是既想得到實惠,又想落個好名聲。但花楠偏偏看透她了,所以對她很是不屑,結果弄成這個樣子。”
遊沉冷笑一聲,道:“怪得了誰呢?花楠也是自找的。他爲了讓白柳回到他的身邊,搞得包養白柳的中年大叔破了產。等到白柳回到了他的身邊吧,他又不能很好的調整心態,結果弄得自己也很遭罪,我看他是魔怔了。”
王笑詫異道:“什麼?那個中年大叔破產是花楠搞得?花楠有這麼大本事?”
遊沉點頭道:“嗯,我也是聽人說的,具體怎麼回事兒,我也不太清楚。一個人賺錢不容易,但讓一個人破產就簡單了,只要費點心思做好一個騙局就能夠做到。這是比較文明的。如果野蠻的,偷偷的放一把火就能做到,又有什麼難的?特別是包養白柳的人也不是什麼大老闆,也就是一個有點小錢的小老闆罷了,讓那傢伙破產簡直是太容易了,三下五除二的用不了多少功夫。”
王笑好奇道:“哦,花楠是如何做的?”
遊沉想了一下,道:“據說他是傍上了一個大老闆的情人,那個大老闆在黑白兩道都混的開。他就通過女人在那個大老闆面前吹吹枕頭風,也不知怎麼的就搞到包養白柳的小老闆沒了生意做,好像是合同違約了什麼的,外面的欠賬收不回來,導致了資金鍊的斷裂,生意無法進行正常週轉,迫不得已去借了高利貸,結果不但沒有將生意救活,最後不但搞得倒閉破產,甚至欠了一大屁股的債。那真的是要多悽慘有多悽慘,好端端的搞了個妻離子散,一輩子算是毀了。”
王笑一聽,花楠似乎用的是生意場上的招數,雖然算不上什麼光明正大,但在生意場上就猶如戰場,在規則許可範圍內,很難區分對錯的。所以,即便是他經常做懲殲除惡的事情的,但也只是處理類似兇殺、綁架、販毒、賭博、拐賣等等違法犯罪活動。像是生意場上的坑蒙拐騙,王笑是從來不插手的。
因爲在生意場上爾虞我詐是常態,那都是各憑手段的了,難以區分善惡。
那就如在戰場上難以區分正義和邪惡一樣。
因此,王笑想了片刻,感嘆道:“爲了一個女人,真是不值得啊!”
在花楠說話的時候,蘇忍在一旁掏出筆來,在便籤本上記了一些什麼,此時接話道:“值得不值得要看人了,有的人覺得值得,有的人覺得不值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衝冠一怒爲紅顏。這都是因爲值得。只要個人認爲值得,那無論多麼不靠譜的事情,都是有人會去做的,也算是無憂無悔。但就怕什麼呢,就怕自己認爲不值得,可是偏偏又要去做,那就是進入魔怔了。”
王笑問道:“你的意思是,花楠進入魔怔了?”
蘇忍擡頭看着王笑,反問道:“你說呢?”
王笑嘆了一口氣,回想剛纔發生的事情,花楠從骨子裡很是輕賤白柳的,就是說花楠認爲將白柳搶回來很不值得,但花楠偏偏那樣做了,只能說走火入魔了。
遊沉搖頭道:“其實我倒覺得,人在這一生中,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做的。無論付出如何大的代價都要去做,比如爲了維護尊嚴,爲了報復不共戴天的仇人,爲了不能割捨的情義,等等。但難得在於如何把握好度,如果將事情做的恰到好處。在我看來,花楠搞得包養白柳的中年大叔破產是很好的,一個人要爲自己做錯的事情受到教訓,如果老天爺不睜開眼睛教訓的話,那就只有人自己動手實施教訓。但花楠沒有必要再讓白柳回頭,他這樣做就讓事情變複雜了。”
王笑嘆道:“恰到好處,談何容易?人是有情緒的,不可能做到完全理姓。”
遊沉咕嘟嘟的喝了幾口啤酒,又拿起了話筒道:“好了,別說這些掃興的事情,我們換個地方吧!剛纔我去衛生間的時候,見到地上很多的血,感覺挺晦氣的。不如我們出去玩遊戲怎麼樣,好久沒在一起玩遊戲了。”
蘇忍搖頭笑道:“算了吧,我醉的拿筆寫字都不穩了,玩不了遊戲。”
遊沉站起身來,道:“走吧,只不過一點啤酒,撒泡尿就沒沒事了。反正我們都是是自己人,瞎玩一番就行了,又不是玩生死賭局,要講究什麼狀態。”
王笑也站了起來,道:“好吧,今晚玩個痛快。反正也唱不下去了,這嗓子都沙啞了,我們去電玩城玩遊戲也是好的。走吧,蘇忍,別坐着了。”
王笑一把將蘇忍拉着站了起來。
蘇忍埋怨道:“我真想好好的坐一會兒,你們非要拉着我跑來跑去的。”
三人出了KTV,因爲都喝了酒,也沒有去停車場取車,直接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招呼司機朝着電玩城開去。電玩城並不遠,正常情況下10分鐘左右就能開車到達,但路面交通發生了阻塞,居然好半天都沒到達。
三人左右無事,也不着急催促。
但出租車司機很熱心的出於職業習慣爲他們解說道:“今天路面堵啊,如果是平時的話,這點路程分分鐘就到了。但今晚江城市出了大事情,好多交通路口都設了路障,車沒有開起來呢就要停下來接受檢查,一有點情況就要耽擱半天。”
“看幾位喝的不少,恐怕你們不知道吧,火海集團的總裁夏膽在隔離區被抓住了。火海集團你們知道吧,夏膽你們知道吧,就是一年前重金購買軍火的那個涉黑組織老大。聽說是在隔離區發現了夏膽製毒的工廠,配備有槍支彈藥等重型武器,相當的邪乎可怕。警察現在正在清查夏膽的餘黨,在重要路口設下了路障,凡是過往車輛都要清查。等下檢查可能有點麻煩,你們不要着急惹亂子。”
蘇忍一上車就靠在後座椅背上眯着了,此時聽到出租車司機說話便搭腔道:“江城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們肯定是知道的啦!你看我們喝酒喝多了,我們就是爲了慶祝這件事情才喝多的。現如今的信息網絡多發達啊,我用手機就能看到新聞,又怎麼會不知道這麼大的事情?”
出租車司機嘆道:“唉,按說像夏膽這樣的黑老大被抓了是一件好事情,我這心裡也挺高興的。但每逢到了這種要嚴打的時候,我開出租的生意就不會太好。因爲警察總是要設下路障要檢查,嫌麻煩的人們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了,再加上停車檢查特別耽擱時間,一天下來拉不了幾個客人,生意難做的很啊!”
蘇忍道:“也就爲難一時,以後就好過了。”
出租車司機道:“對啊,這東西就跟得病似的,得了病就要趕緊醫治。也許吃藥打針做手術挺辛苦的,但等到將病治好了以後,人就會變得舒服起來了。如果在爲了嫌辛苦,不將病痛除掉的話,那以後就會養成大患了。”
說話的功夫,出租車便開到了一個路口,許多車停在街道上排的很長。
王笑坐在出租車後座靠近右邊的車門,從車窗往外面看過去,見到警察在檢查過往車輛。在這個路口把守的有蔡明珠警官,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她更英氣逼人了。尤其是在這個燈光輝煌的夜晚,蔡明珠警官穿着一身警察制服,看上去更是明朗照人,渾身都讓人覺得正氣凜然,心中生出希望的光明。
等了良久,輪到王笑乘坐的出租車接受檢查。
在警察的吆喝下,王笑三人跟着司機下了出租車,又掏出了隨身攜帶的身份證給警察。警察通過網絡檢查他們的身份證,又利用儀器檢測他們身上有無可疑物品,就連出租車也沒有放過,似乎上面藏屍、藏毒、藏軍火了似的。
王笑見到警察做事,很是配合的乖乖接受檢查。
王笑擁有無可匹敵的能力,但在世俗規範面前,他會自覺的遵守的。
蔡明珠檢查完了前面的車輛,回過頭來見到了王笑,便打着招呼走了過來。
“這麼晚了還出門?”蔡明珠詢問王笑。
蘇忍和遊沉在一旁面面相覷。他們兩個也見過蔡明珠,知道她是警隊的警花,印象非常的深刻。在藥巫良被槍殺的那天晚上,他們和王笑適逢其會,見到了案發經過,被請到了警局做筆錄,在當時見過蔡明珠。但時隔這麼久,他們記得蔡明珠,蔡明珠卻是不記得他們了。而王笑因爲各種情由,之後與蔡明珠打過不少的交道,所以蔡明珠仍然記得王笑。更何況,王笑比起蘇忍和遊沉更是江城市的風雲人物。因此,這時候蔡明珠只跟王笑打招呼,卻並不覺得認識蘇忍和遊沉。
這讓蘇忍和遊沉好生的失落,感到王笑是比他們有女人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