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盡的苦寒。
道不盡的淒涼。
悲涼冰冷的夜色,忽然之間變得燥熱無比。
左眼有龍,霸道絕倫的黑色魔龍,吟天而飛。、
有眼有朱雀,不可一世的赤色朱雀,鳴世而動。
煉情宗,煉情塔,七情之怒層,最爲防不勝防的怒目而視終於出現。
一龍,一朱雀,剎那之間,給這涼涼的山脈帶來最爲絢爛的光華。
頃刻,與白衣怪物的頭顱想撞。
片刻,將白衣怪物那醜陋無比的頭顱給灼燒了一乾二淨。
呼吸,魔龍騰於識海,不過轉瞬,白衣怪物那地始境的神識便被攪動個粉碎。
轟!
無頭白衣怪物的屍體向後倒地,激起一片塵土。
蕭九歌緩緩收回雙手,彎腰咳嗽,臉色無比蒼白,淡然地看着腳下的屍體,輕聲問道:“誰說明悟不能斬地始?”
天色一暗,慈悲小和尚收起神通,佛影不再,他從空中降下,安靜站在一旁,不發一言,月涼如水,小和尚的面目如冰川,怔了半天,手掌輕擡,虛空一按。
“我代蕭施主,爲衆生除魔!”
慈悲小和尚,說不盡的悲憫,道不盡的殺機,一掌之下,佛氣涌現時,山崩地裂,白衣怪物的屍身徹底消失於世間。
慕容夜頹然坐在地上,從玉佩之中掏出兩顆丹藥,送入腹中,閉上眼睛,緩緩療傷,積數月之傷,危機消退時,終於一發而不可收拾。
用怒火滔天,激發自身潛力,雖然後遺症不大,但也是虛脫無比,況且白衣怪物身爲地始境實力,與之相抗相爭,蕭九歌體內世界早已乾坤顛倒,五行錯位,向着慈悲小和尚笑了笑,也坐在地上,開始療傷。
慈悲小和尚掃了一眼靜靜躺在慕容夜身邊的兩個絕色女子,嘆息一口氣,轉過了眼神,而是向着北邊的遠方,透過重重厚重的夜色,心緒起伏,白衣現世,當年是誰讓白衣渡了劫,延續到了後世?
那個人是人族千古罪人。
他本就是苦行僧,如刀一樣的夜風,在其身邊肆虐,慈悲小和尚一身白色僧衣,安靜站着,便如洪流之中的柱石,任爾湍急百流,我自巋然。
靜靜等待。
這個季節,北方的天黑得晚,亮得也早。
當東方天際,第一樓陽光出現,一道紫氣穿越無盡虛空而來,慈悲小和尚皺眉,盯着那一團瞬間而來的紫氣,想阻攔時,紫氣已經一分爲二,一道落入蕭九歌懷裡,另外一道被慕容夜三人瓜分。
慈悲小和尚搖頭一嘆道:“不過多等一分片刻,何必爲了爭這幾個呼吸的時間,去奪天地造化?”
蕭九歌睜眼,站起,來到小和尚身邊,負手而立,遙望着東方那一縷清氣,淡然道:“天地元力,無數元兵,皆來自這方天地,也不見有人捨棄,這伴隨着東方第一縷陽光的紫氣,充滿生機,用來療傷,則是大補,同爲天地造化,爲何不用?”
慕容夜這時也起身,帶着身後兩個女子,向着蕭九歌拱手拜道:”多謝武侯出手照顧。”
傳言,奪天地造化者,受天地意志爲難,責無窮,慕容夜得蕭九歌相贈,只受益,不受責。
蕭九歌隨意地道:“一縷紫氣生機勃發,一人用不完。”
慈悲小和尚微微搖頭,低宣佛號。他不贊成蕭九歌這種逆天而奪造化之事情,但又不知道蕭九歌的話該如何反駁。
蕭九歌忽然嚮慕容夜開口問了一句,道:“慕容公子,你可知我來悲涼,所爲何事?”
慕容夜搖頭道:“不知!”
蕭九歌皺眉道:“真不知?”
慕容夜苦笑道:“暗衛組織雖然無孔不入,但並非可知天下事,有兩個人,就算是暗衛,也不敢去探秘,一個是當年的武侯,另外一個便是當今的大唐人君,因爲他們只要對暗衛不滿意,暗衛就不用存在了。”
蕭九歌笑了笑道:“可是,你卻已經推測出我來此,與那晚和人君相見有關?”
慕容夜忙低頭道:“無論是當年的武侯,還是現今的蕭公子,從今往後,我暗衛絕不敢窺探半分。”
蕭九歌看着已經升起半個的太陽,自語道:“黑暗終究會過去,光明終究會到來。”
他擺了擺手道:“慕容公子,你還有急事,就先走吧。”
慕容夜猶豫了片刻,躬身道:“此次大恩,慕容世家絕不敢忘,公子又身負人皇血脈,縱天地大變,依舊是蕭家之後,我慕容之暗衛,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說完,他又像慈悲小和尚抱拳示意,慈悲小和尚也低眉雙手合十。
慕容夜帶着兩個手下,凌空而去。
慈悲小和尚開口道:“恭喜蕭施主。”
蕭九歌苦笑道:“何喜之有?”
慈悲小和尚望着慕容夜消失的方向,嘲諷道:“你雖未讓慕容家暗衛效忠,只說那是一個玩笑,但慕容夜似乎已經決定將慕容家和暗衛當成禮物,送於你了。”
他嘲諷蕭九歌趁人之危,威逼利誘,奪別人之世代心血。
蕭九歌淡淡地道:“我說那是一個玩笑,就是玩笑,我並未要求什麼,何須他給我什麼答案?”
慈悲小和尚譏誚道:“天地第一縷晨光,伴隨着的造化紫氣,又怎會只是用來療傷那麼簡單?逆天造化,改換體質,可鑄就無上肉身,但畏懼天威,無人敢奪,今你替他承受天則,送他造化,他能不接受?他敢不接受?”
他頓了頓道:“逆天奪造化,不畏天,不畏地,你還畏什麼?一個不折手段之人,一個不折手段的天才,慕容夜又怎敢真的將你的話當成一句玩笑?”
蕭九歌大笑道:“剛走不遠,未見幾人,小和尚見識便多了些許,可惜,這都是你的人心推測,對我而言,又是誅心之論,我說玩笑,便是玩笑,至於慕容夜如何決定,就非是我能夠左右的了。”
慈悲小和尚單掌豎立,不言,不語,凝望着遠方。
蕭九歌望着蒼穹道:“你問我畏什麼?我蕭家何曾懼過什麼?”
他悽然一笑道:“離家,蕭家,都不懼什麼,唯害怕得是衆生受苦,百姓塗炭,否則,離家爲何會消失不見,而我蕭氏一門,只有我一人存於大唐?”
語中有悲切之音。
慈悲小和尚也覺得自己言語有些過分,悠悠地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