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明菲問。
“皇后母族——王氏宗族。”
明菲翻出前身記憶，卻發現她對皇后的記憶也是寥寥無幾。
唯一清楚的便是，皇后無子，一直在坤寧宮深居簡出，不止免了宮中嬪妃的每日請安，還免了她們這些兒媳的晨昏定省。
明菲嘆息一聲，沒有子嗣，卻依然入主中宮多年安然無恙，皇后又豈是簡單的角色。
至於王氏宗族，明菲就有印象多了。
因爲，王家與明家一樣，同爲皇商，產業遍佈大鄒各地。
只是，王家始終比明家稍遜一籌。
一山不容二虎，兩家沒少在生意場上爭鋒相對。
所以，這次明家出事，程前第一個懷疑的對象便是王家。
明菲沉思一番，道：“只有王家有這個實力嗎？”
明十萬開口道：“還有一家名爲“飛越”的商號，是近年來才崛起的新勢力，所涉產業越來越多，發展勢頭非常迅猛。”
他又解釋道：“飛越與我明家有過合作，且雙方沒有利益糾紛，飛越大掌櫃是個爽利之人，應該不是飛越商號所爲。”
明菲點頭。
她道：“此次假收據事件，可從兩方面下手偵查。”
程前行禮道：“大小姐請說。”
他是明家執法堂管事，出了這種事，都是他執法堂負責追查。
明菲道：“一，派暗樁的人盯着王家幾個主要主事的主子及管事，再派人仔細打聽一番，他們與什麼人有秘密來往，或者他們中多了哪些生面孔。有消息第一時間告知我。”
“是。”程前行禮，點頭應是。
“對了，再派人關注一下四皇子莫未楚。”明菲囑咐道。
“爲何？”程前問。
“我只是猜測，現在尚不清楚，你照做便是。”明菲未答。
“是。”程前點頭。
明菲低頭看着手中的收據，緩緩道：“再有就是從自家收據查起。這種紙質是我明家作坊製作，徹查哪些人可以得到這種紙質，追其紙質源頭，這種水印工藝很關鍵，一般人很少會有這種製作技藝，我怕有內奸。再查收據印章是出自哪位大師之手？大鄒國或周邊國家可有哪位雕刻大師有如此功底？能夠以假亂真。三查簽名筆跡，聽說有不少人可模仿人的筆跡，這點也是重中之重。四查收據編號，這點可與收據紙張一同排查。”
“是。”程前神情激動，他此前只想到了明家的敵人，卻沒有想到要從自家查起。
他對自家太放心了，從而忽略了，不論在哪個地方，出現那麼一絲老鼠屎也是正常的。
因爲人性本就如此！
明菲道：“在這條線上的人，譬如印紙坊能接觸到這種紙質的工人、管事等等，凡是製作收據這條線上的人，他們的人物關係都要排查清楚，相信會有意外收穫。”
“是。”程前記下。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讓錢莊各分部暫停兌換此類收據。”明菲說道。
“大總管已經命令下去了。”明欣珂回道。
明菲點頭，問道：“此事可稟報了爹爹？”
“已經快馬加鞭地把消息送過去了。”明十萬道：“等國公爺收到消息回京，只怕得半月之後了。”
“嗯。”明菲點頭：“給爹爹去信，讓他勿着急上火，路途遙遠，慢慢趕路，身體爲重。”
“好。”明十萬面含激動。
大小姐這是在關心國公爺啊！
“收據和票根留在我這，你們先去忙吧！今日便不留你們在此用膳了。”明菲道：“等了結此事，咱們再聚。”
“是。”三位管事起身，行禮。
明十萬道：“大小姐，缺什麼短什麼，就給國公府送信，別難爲着自己，國公府將來是要傳到你手上的，我們都是你的人。”
明十萬意有所指，讓她別爲了所謂的愛，而委屈自己，她是國公府唯一繼承人，身份亦是尊貴的，沒必要在這裡忍氣吞聲、委曲求全。
明菲含笑點頭。
三人離開前，正好明悅午睡醒來，三人又各自抱了抱明悅，紛紛誇讚明悅聰明伶俐，是個有福氣的娃娃。
尤其是明欣珂，更是對明悅喜愛的不得了，她從手腕上褪下一隻通體無暇的羊脂玉手鐲，說什麼也要送給明悅。
其實，三人來時，已經帶了大把的禮物，有她的，也有孩子的。
這隻羊脂玉手鐲一看就價值不菲，又是明欣的貼身之物，明菲本不想要，但明欣珂執意要給，她便只好代爲收下。
見她收下，明欣珂高興極了。
兩大男管事沒有貼身的貴重之物，也不適合送這些，便允諾回去後多張羅些好玩的物件給小小姐送來。
他們很喜歡對他們露出甜甜笑容的小小姐。
他們不禁想到，若是讓愛女如命的國公爺瞧見了小小姐，該是何等的高興？
只怕到時候國公爺對大小姐的寵愛都得被小小姐分了去。
……
三位管事離開後，明菲給孩子餵過奶，便把她交給了小雅，讓小雅二人照看。
她則關在房內，仔細研究這幾十張收據。
真是奇了怪了。
一模一樣的收據上，其上的騎縫章與票根都可對上，毫無縫隙。而且，相同的收據上，就連水印都異常清晰，真假難辨。
明菲一陣頭疼。
她前世雖然是集團CFO，主要負責產業估算評估、投資融資決策、調配企業營轉資金等等有關財政的工作，但她不擅長防僞工作！這些事都是銀行駐公司顧問的職責。
看來她需要到製作收據的作坊中去走上一遭，看看是否能有所收穫。
明菲是個行動派，眼看今日馬上天黑，她便讓小雅聯繫明十萬，告知他，她明日要去製作作坊，讓他派人帶她前去。
天黑前，明十萬派人來回話，明日一早程前管事會親自帶明菲前去。
因爲明日要出門，明菲餵過女兒後，便早早洗澡，上牀休息。
翌日，明菲主僕三人用過早膳，明菲便抱着手舞足蹈、開心不已的明悅，身後的倆丫鬟一人一個大包袱地走出西苑的門。
這一組合剛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早起做活的王府奴僕的注意。
王妃要幹什麼？
抱着大郡主，丫鬟手提大包小包的要去哪裡？
所有奴僕心中的八卦因子被明菲勾起，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朝她看去。
也有那麼幾個奴僕，眼珠子一轉，轉身就走。
府中的幾個女人都相繼得到了消息，紛紛朝着明菲所在位置趕來。
最先來的是李夫人，她一襲淡粉色衣裙，在三名丫鬟的簇擁下，婀娜而來。
“姐姐，你這是要把大郡主帶到哪裡去？”李夫人巧笑問道，未曾施禮，亦不見她有任何恭敬之色。
明菲低頭看了懷中女兒一眼，淺笑回道：“沒銀子花了，正打算把丫頭片子賣掉，換點胭脂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