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一滑,整個人跌倒在浴缸裡面。
“咳咳……”大聲的咳嗽,肺裡面似乎都已經進水一樣的,咳嗽不止。
頭痛,劇烈的痛,是有水嗆入進去。
她蜷縮在浴缸裡面用力的咳嗽,旁邊的陰影更重,擡頭看過去,是章東遠得。
臉上是沉靜到了極致的冰冷,冷的刺骨。
一手拽了她睡衣的領子起來,按着她在後面的牆面上。
冰冷的牆面一下子貼着她。
“你剛纔叫誰?”章東遠一字字的問,貼的離她有些近了。
很近,貼的她看的那樣清楚,看見他蘊藏着怒意的眸子裡面,倒映着自己的影像。
冷的有些戰慄。
杜雪不動,也不敢動,低低的聲音:“我沒有……”
“沒有什麼?”章東遠問一句。
她不敢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剛纔是夢裡面夢到了林巖川,只是一場夢,可是這樣的說辭,跟章東遠說是沒有用的。
章東遠的眸子裡面幾乎已經是蘊了滾滾的烏雲匯聚,一字一句:“杜雪,嫁給我你不可能再離開!”
她搖頭:“我沒有,我只是睡着了,我只是……”
然而下一秒鐘,身子被猛然的按下在浴缸裡面,冰冷的水瞬間浸透了她,她用力的掙扎,頭沒入到水裡面去,嗆了一大口水,她幾乎是要被嗆死在水下,怕的厲害,僅憑本能用力的掙扎,死命的想要推開,伸手去抓他,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可他不放,水花飛濺。
她用力的撐着起來一點,想吸一口氣,又驟然的被按下去。
在水下看見章東遠冷然的臉孔,心也跟着冷下去,他似乎是真的想殺了她的模樣。
不是憤怒,不是恨,是冷然,冰冷的眉目,只有眼底透着兇厲的光。
是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一瞬間的想……
爲了那一個夢中的囈語,他何至於生氣成這個樣子?她不敢想。
肺裡面最後一點空氣都吐出去,絕望的咳嗽,再也沒有力氣,只是看着他,手緊緊的抓着他的手臂,緊緊的。
眼前一片的白,熾烈的白色,卻是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猛然的被人拉出來。
身上一陣冷,冷的幾乎是冰凍。
“咳咳……”不住的發顫,趴着在浴缸邊沿上大聲的咳嗽。
“你說給我時間……咳咳……”杜雪回一句,努力的想要壓抑住肺部幾乎是就要衝出來的咳嗽的感覺。
說完,就覺得不對了。
說錯了話,這個時候,可以否認,可是不能說這樣的話,說要時間,無異於說根本沒有忘。
根本沒有忘記……
章東遠的眸子裡陡然的鋒利:“忘不掉,我來幫你忘掉!”
***
連着一週,沒有看見章東遠。
杜雪覺得自己真的是弄砸了,半夜唸了林巖川的名字,又承認了自己沒有忘記林巖川,最後還提了凌楠。
一次,將章東遠所有的忌諱全都觸犯了一遍。
章東遠不來見她,她也找不到他人,又不能去老宅裡面找他,他也不會在,每天準時回家,家裡永遠是空蕩蕩的。
蜷縮在家裡的牀上,冷的發顫,那天受涼很嚴重,連着感冒,燒的她有些暈乎乎的,等到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章東遠在旁邊,着實的愣了一下。
章東遠就在她的牀邊的椅子上面坐着,低頭看着她,看不出表情。
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怎麼可能?
目光所及的地方看了一眼,竟然不是家裡。
是醫院。
“你發燒四十度。”章東遠在旁邊說一句。
杜雪低低的“哦”了一聲,看着他。
他穿着西裝筆挺,好像是從什麼會議上剛下來的樣子。
她記得她是在家裡面牀上睡着,怎麼會到了醫院裡?一點都不記得。
“好一點沒有?”章東遠問。
杜雪點點頭:“好多了。”然後說:“你去哪裡了?”
很多天都沒有看見章東遠,很怕他是真的就直接走了,再也不見她。
“有一點事情,去了一趟美國。”章東遠並沒有避諱,直接說。
杜雪的心裡“咯噔”的一下,面上不說什麼,只是點點頭,心裡卻是一下子的都亂了。
“只是去處理一些事情。”章東遠加了一句。
杜雪點點頭,想了一下,伸手拉住了章東遠的手:“今天回家去吧。”
“醫生允許你出院,我們就回家。”章東遠說。
兩個人都對那天晚上的事情避而不談,這樣挺好的,她不想提起,提起她也沒有辦法解釋。
外面有人推門進來,沒想到竟然是衛齊軍,老人家親自來了醫院裡面,一進門,章東遠站起來,把位子讓給衛齊軍坐。
杜雪一眼看見章東遠竟然穿着家裡的拖鞋,這樣匆忙的就出來,連換鞋的時間都沒有。
護士也跟着衛齊軍一起進來,看見杜雪醒了,笑着說:“終於醒了,再不醒這位先生可就要急死了。”
章東遠沒說話,看向一邊,杜雪看他一眼,衛齊軍笑的倒是高興:“這樣好,感情好最好。”
又說了幾句平常的閒話,衛齊軍忍不住問一句:“小雪,你想的怎麼樣?銘銘也跟我說了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可是你總是衛家的女兒,總要回到家裡來。”
杜雪看了看章東遠,想到林巖川說的,她認回去對章東遠很好的話,做了一個決定。
杜雪點頭:“我想過了,爺爺,我願意認回到衛家去。”
答應的很痛快。
衛齊軍都是愣住了,拖了這麼久,沒想到這一次這樣容易,章東遠也有些詫異的看過來。
“爺爺,能不能低調一點,簡單的認回去就好了。”杜雪問。
她不想弄的太誇張,只想安安靜靜的把自己的身份從一個杜家轉到衛家,其實對她來說,區別並不大,頂多就是身份證上面的名字變更了,變成衛雪,其他都不是問題。
“好好!你說怎麼弄我們就怎麼弄!”衛齊軍頗爲高興,回頭跟警衛員說:“記下來記下來,挑一天我們一家人吃飯,還有杜家的人,認認真真的說說這件事,咳咳……”
衛齊軍說這話,忽然就咳嗽起來。
旁邊的警衛員急忙的幫着拍背,護士說:“老人家年紀大了,還是別在醫院久留,還是早點回家,等病人晚上出院了在家裡再說。”
送走了衛齊軍,章東遠看着杜雪,說:“其實不用認回去,如果你不願意,並不需要勉強。”
杜雪笑笑:“也沒什麼不願意的,挺好的。”
是挺好的,認了衛家,至少也是一個大家族,門當戶對的時候,會讓她有一點安全感。
這樣跟凌楠就差的不會太遠。
已經不是一開始的那個毫不在乎,覺得離婚就離婚的人,不自覺地,就想要給自己加一點砝碼,好讓這段關係能夠更平等一點,讓自己不要這樣的怕。
章東遠看她:“你用不着這樣,我說過的話,一直都算數,只要你做得到,一直都是你的問題。”
他什麼都看得懂,輕易的就將她能一眼看穿,可她不能,永遠看不透他。
杜雪點頭:“我知道了。”
***
這樣小心翼翼,小心的有些讓自己都覺得累。
希望能輕鬆一點,可是很難,總有很多問題橫亙在中間。
晚上就出院,回到家裡吃的晚飯,熬的很細的粥。
上樓的時候,他去地下車庫停車,放她在樓門口先進去,樓下的管家看着她過來問:“章太太好點了嗎?昨天章先生抱着您出來真是嚇壞人了。”
杜雪一愣,難道是章東遠送她去的醫院?
她還以爲是小時工什麼的發現
她在樓上房間裡,他昨天竟然就回家了一趟,在深夜的時候。
心裡有一點暖,笑着跟管家說:“沒事了,就是發燒。”
***
杜雪和郭雯雯兩個人一起挑禮服。
章東遠的電話過來,說有個宴會,需要她陪着一起去,郭雯雯也有邀請函,是郭雯雯朋友發過來的,於是一起去商場挑東西。
郭雯雯笑的那樣燦爛,好開心的樣子,挑好了禮服一起去刷卡付錢。
聽着銀行卡在機器裡面那麼“喀拉”的一聲,東西就歸你,感覺真不是一般的好,這時候才覺得錢是太好的東西,太好太好。
章東遠過來接她,郭雯雯跟好朋友一起去宴會現場,看見她,章東遠也笑笑:“高跟鞋也不費力了。”
杜雪吐一下舌頭:“疼死了,真的,每次穿完腳都要磨好幾個水泡,而且只能穿一次,真是浪費好多錢。”
“錢就是花的,不然賺了做什麼?”章東遠倒是豁達。
一身白色亮片的小禮服,看起來是很華麗大方,頭髮和妝容都是專門的地方處理的,好像換了一張臉,跟他站起來倒是也相稱。
宴會現場一羣人過來寒暄,各自開始走散,章東遠被人簇擁着去談財經,她在這邊安安靜靜的端着雞尾酒喝。
有了上次的教訓,就算是再怎麼覺得吵,她也都不自己找地方藏身,生怕有人又反鎖了後門。
“嗨,妹妹,怎麼一個人在這裡,讓哥哥我好找。”有人在她耳邊說。
擡頭一看,竟然是衛銘。
“哥……”杜雪也笑起來,聲音嗲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