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字,都衝擊在她的心上,她是冷血慣了的人,用馮立剛的話說生性就陰毒,可承受不了,一點都受不了。
她不明白爲什麼邵一佳能用那樣的語氣那樣的神態,每一個字都那麼痛,砸在她心上面羅。
他明明是低着頭,他明明沒有看她,明明眼底都是虛空的,雙手微微的扣着有些弓身似的低低的自己說自己的話,可她難過的眼淚不住的掉落。
他所經受過的,十倍百倍的又還到了她的身上。
“謝謝你跟我過這個生日。”邵一佳最後說,認認真真,看着她說:“謝謝你肯陪我過這個生日,這是最後一次。”
時間好像徹底的停下在那一秒,她聽着他的話,無法呼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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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都是掙扎,似乎心被人掐着總無法呼吸的感覺,杜雪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也根本沒有睡着,哭的累了洗澡,又去睡覺,枕頭上一片的溼潤,章東遠抱着她一下下的拍她的背,哄着她入睡,她只覺得怕,手揪着章東遠的衣襟。
總有一些事要料理,都堆着過來,雖然衛家有人,可她也跟着料理一些。
前一天晚上去衛家吃飯,又跟父親說了些話,回來晚了,醒來已經是早上,身邊是空的,沒有人在,杜雪心裡有些飄渺無依的怕,起牀來往樓下走,一出門就聞到空氣裡的香氣。
“爹地,我想吃那個……”思思奶聲奶氣的聲音從樓下傳上來。
杜雪下幾級臺階,看思思怕在廚房的餐桌上面,跟章東遠要吃的,章東遠把新鮮的草莓給她放在小碗裡,她雙手捧着小心翼翼的啃,好像很喜歡,笑的燦爛。
空氣裡有香氣,章東遠身上甚至還掛着圍裙,杜雪第一次見到章東遠這個樣子,平常的他就算是餓了也是從樓下叫東西上來,很少見過他自己動手,他尤其討厭自己摘菜洗米這樣的事情,總覺得這些事跟他是沒有關係的。
“爹地好餓……”思思吃完草莓還是叫:“爹地,你怎麼還沒弄好啊……”
章東遠背朝着思思:“馬上就好。”
思思趴在餐桌上面,伸手去夠第二顆草莓,章東遠拿了牛奶給她,她才又是高興起來。
章東遠動作匆忙,手裡拿着個勺子,關火,盛了什麼出來,回頭看見杜雪已經下樓,問一句:“起來了,剛好,吃點東西。”
思思回頭看杜雪,從椅子上跳下來快步撲着在她懷裡:“媽咪,好餓啊……”
坐到餐桌前面,章東遠端了小碗過來給杜雪,給思思衝了巧克力燕麥圈,杜雪看着碗裡面的東西,又看章東遠,章東遠說:“白粥對胃好,人心情不好容易生病,吃白粥吧。”
杜雪舀一勺,味道還不錯,細長的白米粒每一顆都煮的開花,粘稠好吃,低頭又吃一口,看章東遠:“你怎麼不吃?”
章東遠岔開話題,低頭哄思思吃飯,說:“思思應該上幼兒園了吧?這段時間也應該給她找新幼兒園,小孩子要跟朋友一起玩纔好,一個人太久容易孤僻。”
杜雪點頭,默默的吃粥,真是如同章東遠說的,人心情不好的時候會生病,她現在頭就有些暈沉,總覺得晚上可能就要發燒。
思思上樓去拿玩具,杜雪吃了兩口也就吃不下,起來說:“我刷碗吧。”
章東遠急忙的攔住:“你上樓去吧,這裡不用你,我很快弄好。”
杜雪奇怪於章東遠的態度,怎麼好像有些要掩飾什麼的意思,趁着章東遠過去客廳開電視的時間,去廚房裡面一看,徹底的愣着在廚房門口。
章東遠開了電視回頭看杜雪已經到出門門口,大步的過來攔着她:“走了先上樓了,你待會兒會生病。”
“我看到這個纔會生病……氣病的。”杜雪指着廚房裡的一片狼藉說。
很少能見到這樣的廚房,場面堪稱是慘烈,地面上灑着米,竈具臺子上面都是溢出來的白粥粘在上面,再背火烤,靠近火焰一點的地方都成了黑色,地上也灑了粥,黏糊糊的一片,水池裡扔着好幾個鍋,從大到小,都堆在裡面,靠近才聞得出還有燒糊的味道。
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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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律師,我這樣叫你好奇怪啊,不然以後叫你一佳好不好?一佳,也別光顧着工作啊!來喝一碗湯,吃完晚飯我們去樓下散步好不好?”李莉珍從保溫桶
裡往外舀湯,一邊舀一邊說:“這些天章小姐怎麼沒來了?好久沒看到她,上次她還跟我說包的事情,真羨慕她好多愛馬仕,其實這樣想起來,她老公對她也挺好,反正滿世界跑給她錢花,見不到面各玩各的,你看報紙了嗎?馮立剛最近還找了那個新晉的小花旦。”
邵一佳看着文件的眉頭略微的皺了一下,沒有露出來,低頭繼續看文件。
章念心那天從他這裡出去的時候,在哭,他送她出去,她眼底有淚痕,可也都是理智平靜的模樣,他看着她掉眼淚的樣子心裡痛的厲害,然後想到,她原來也會因爲他而掉淚。
回來,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回想他說的那些話,忽然就後悔了,後悔爲什麼要說出來,她總歸是不會跟自己在一起,又爲什麼要讓她難受呢,一起補過一個生日,她也是答應他,親自給他做飯下廚,就這樣結束不好嗎,爲什麼又說到那些事情上。
接下來兩天章念心都沒有出現,他也是工作又工作,收心回來,只有在工作的時候才能放開一點。
“一佳,我媽問我什麼時候能帶你回去,她都着急了,官司結束你能跟我走嗎?”李莉珍問。
邵一佳想着別的,沒有聽到,李莉珍又問一句:“一佳?”
邵一佳纔是擡了頭看着李莉珍,李莉珍問:“怎麼了?工作太累了?”
“有一點。”邵一佳回答一句,問:“你剛纔說什麼?”
“我說……官司結束你能跟我走嗎?我媽說想見你。”李莉珍眼底有些略微的光亮,頓了一下又說:“我還說其實章小姐的丈夫馮立剛對她也挺好的,那可能就是有錢人的相處模式吧,各玩各的,馮立剛包養了一個新晉的小花旦,章小姐外面是不是也有什麼人啊?”
李莉珍的目光緊緊的盯着邵一佳,邵一佳只回答:“好,官司結束我跟你回去。”
“一佳,我有個表姐,她男朋友揹着她又跟一個女人在一起,問我要怎麼辦,我說要她分手,她說捨不得,你說要怎麼辦好?”李莉珍一邊問一邊吹着湯,似乎是不經意的開口。
邵一佳聽見,只回答:“還是分手好。”
李莉珍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也這麼覺着,可她還想挽回,如果男朋友沒打算分手,可能還能拖一陣子吧,我再跟她說。”
***
姚曼笙出院,章東遠和杜雪一起去接的,思思請了傭人照顧,不好總是帶着出來,交給章念心誰都不放心,還不如是找個阿姨幫忙,過兩天着手安排幼兒園的事情。
姚建豐在外面有所房子,章東遠開車載着他們三個人一起,姚曼笙看見杜雪的時候,還淡淡的打了個招呼。
看樣子一切正常,到了小區,姚曼笙和杜雪先上樓,姚建豐和章東遠在後面,章東遠拎了姚曼笙爲數不多的一個箱子上樓,姚建豐要提,章東遠示意只是一個小箱子,不用那麼顧忌。
“二少爺,你看她現在對誰都好,我怕她病的厲害,心理醫生說她一直在演戲,演她以前沒得病時候的樣子,演所有人都好好的,她走不出那個心結纔會這樣。”姚建豐一邊上樓一邊跟章東遠說:“我怕她崩潰,可結果是這樣,我跟醫生說不要治了,這樣挺好的,就讓她覺得什麼都沒發生挺好的,哪怕是自己騙自己。”
“去醫院複查有問題嗎?”章東遠問。
姚建豐搖頭:“挺好的,她什麼都配合,只要人說她就配合,跟十幾歲時候似的,她那時候真是好,是我弄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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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雪和姚曼笙搭前面一個電梯上樓,姚曼笙從衣兜裡拿了鑰匙,進門跟杜雪說:“其實我也第一次來這裡,你知道我家以前在別墅的偏房裡的,那時候爲了我爸工作,現在挺好的,搬出來過兩年舒服的生活,你坐,我找找熱水在哪裡。”
杜雪坐下,姚曼笙端了熱水壺過來燒水,看着杜雪:“時間過得真快,我到現在才明白過來,生命里美好的事情那麼多,我困着章東遠也沒有用,他永遠都不是我的,也可能我就是妒忌,從小在章家長大,看章念心什麼都不如我,可她是千金小姐,我卻不是,我就是想爭那口氣,我就是想證明我也能過一樣的生活,章東遠剛好就在那裡,所以我就愛上了,早知道會成了今天,我真是早早放棄。”
杜雪沒料到她忽然說這些,沒有回答。
“杜雪,當初林巖川用苦肉計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其實幸災樂禍過,我看你
一個人去香港,我看你的笑話覺得我終於得到了章東遠,我其實挺可笑的不是嗎?我覺得我應該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姚曼笙看向杜雪,眼底沒有絲毫不對的神色,開口說。
“都過去了。”杜雪。
姚曼笙眼底似乎是有淚要落下,可最後都沒有,好看的眉眼此刻是那樣的絕望和黯然:“病了才知道以前很好,可惜都回不去了,我真是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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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在路上,一路都是堵車的高峰,整個環線好像成了個大型的停車場,誰都動彈不得,前面滿眼的都是剎車燈的紅色,章念心開着車子艱難的在這些縫隙裡面走走停停。
大哥說他也懂那種配不上的感覺,章念心看着前方,事實上她對郭雯雯的印象不深,好像是在什麼宴會上曾經見過一面,可真不記得,出身跟他們章家沒得比,可也還不錯說得過去,長相完全不記得了,大約想的出的就是一個普通的名媛女孩子的樣子,要說出類拔萃真的沒有,第一眼,她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