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章念心看他臉色不好看，點頭答應下來。
可能是自己的確聒噪了，他喜歡安靜，喜歡自己工作的時候周圍的靜的像隱形一樣，不過也可能是他不想看見她，所以就覺得她格外的吵，想要她安靜。
“你這樣的身份根本不需要跟我們在這裡做這些，去旅行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你還是別在這裡。”邵一佳又說一句，顯然的是想讓她走。
李莉珍印了東西回來，推門就聽見最後一句“你還是別在這裡”，當即就反對，把影印好的文件放在桌上拍一下邵一佳的椅子：“幹嘛總讓章小姐走！章小姐在這裡挺好的，沒想到章小姐也是學法律，還見多識廣去過那麼多地方！得”
上一次邵一佳因爲章念心的事情被彭總罵的事情還歷歷在目，現在又攆章小姐走還是這樣的態度，李莉珍當然的想幫忙圓場留下章小姐。
章念心看着李莉珍親暱的推邵一佳的模樣，其實心裡早就清楚，李莉珍在邵一佳面前的那些親暱還有身份證的事情也佐證的很徹底，他們是普通上下級的概率實在是太低。
一個辦公室，兩個單身男女，郎才女貌感情還不錯，能是如何？
邵一佳低頭看文件，當做什麼都沒看到。
“對了章小姐，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啊？”李莉珍想找個話題讓氣氛輕鬆一點：“邵律師是法律大學的！你呢？”
章念心抿一下脣，看一眼邵一佳，隨便的說一句：“在國外上學的。”
“哦。”李莉珍笑着坐下。
學校沒有那麼大，這個專業就這麼幾個學生，算年紀也知道她跟邵一佳差不多大，隨便想一想也知道他們之間不可能沒有交集，還是不說出來的好。
章念心的手機響起來，章念心起身說一句：“抱歉”就出去接電話。
李莉珍羨慕的看着章念心的背影，看她開門出去才壓低聲音跟邵一佳說：“好羨慕啊！章小姐家裡有錢在國外唸書，去那麼多地方玩還嫁給那麼棒的老公！最過分的是她長得還那麼漂亮，人也沒有大小姐的架子，她人生也太完美了吧！我要是她我真不知道還有什麼缺憾了。”
聲音裡滿滿的都是豔羨。
邵一佳看過去，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見章念心接電話的側臉。
她臉上一下子綻放出光彩來，眼底都透着驚喜，不知道是遇上了什麼樣開心的事情，一瞬間絲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來，活像一個天真的孩子，笑面如花，門關着聽不見她說的是什麼，可是隻要看着她就能感覺得到她的欣喜，竟然一瞬間看得他怔住。
很多記憶交織着浮現出來，從重新見面再也沒有看見過她這樣的笑容，就像是過去的時候。
章念心擡頭起來，隔着玻璃窗對上他的目光，四目交接，他彷彿是忽然警醒，猛地撇開頭去，一臉嫌惡。
章念心默默的轉過臉去。
***
飛機落地，車子穿行在高速路上面，像是一隻飛翔的白鷺一樣快速，地址已經說了只等着司機送到。
思思還在香港，如果這裡找不到他就先去香港接思思，杜雪不可能永遠不出現，只是她到底去了哪裡？
手機響起來，章東遠接電話，聽着電話對面的說，心好像漏跳了一拍，所有的陰鷙都匯聚在眼底，低聲說一句：“我知道了。”
擡頭跟前面的司機說：“送我回機場！”
他聲音裡都是凝重，臉色愈發的陰沉可怕，前面開車的司機只點頭說：“好的。”
車子還在往前開，等着前面找地方調頭，章東遠看着外面的景色目光卻都是放空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好像是鑽入了自己的世界，身子緊繃的坐直，手也是漸漸的握緊。
這通電話對他來說不知道是福是禍，心裡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擔憂的感覺浮現出來，關於杜雪，已經是他生命中不能缺失的一部分，不管杜雪要逃到什麼地方，他都再也不會放手，也不可能像是四年前那樣放她走。
就算是用強制的手段，就算是衛家的干預，他也不可能收手。
***
“花開的真好，有院子就是幸福。”杜雪跟衛銘在院子裡，衛銘身上披着厚厚的羊毛毯，生怕他吹找了一點風。
他現在抵抗力不好，不能生
病，可每天又要走一走，於是就準備的厚實一點。
一樹玉蘭亭亭的立在後院裡，這個季節正是時候，天氣剛剛暖，整棵樹好像是一個巨大的燈盞一樣的，一朵朵的花苞含苞待放，有幾個已經耐不住的先開，一樹的雪白，空氣裡都透着淡淡的幽香，從他們這個角度看上去，擡頭看覺得玉蘭樹巨大，風一吹有些搖曳的晃動。
“院子小，不然多種一點了。”杜雪有些可惜，可畢竟是城裡，能有個院子就簡直是奇蹟，不可能又大又寬敞弄得可以打高爾夫那麼誇張。
衛銘聽了只是淡淡的脣角有些笑，沒說什麼，看這一樹的花問：“小時候你家外面小區裡是不是種了玉蘭？記得我還給你摘過。”
“嗯，種了。”杜雪點頭答應，是種了，那時候衛銘能爬樹，上去摘大朵的花丟給下面的她，不過是很小的時候的事情了。
“等花開好了再過來，我摘給你。”衛銘說。
杜雪當然的點頭：“好啊。”
可其實這花樹不低，就是普通人站在下面伸手摘也都夠不到，真的是要爬樹上去，如果是沒有病之前的衛銘還可能做得到爬上樹去，現在根本不可能了。
推衛銘回去，想到昨天給章東遠打電話一樣還是沒人接，說是關機，總覺得有些不踏實，章東遠並不是一個會一直關着電話不開機的人，忽然這樣到底爲什麼？還是因爲她忽然離開他不高興乾脆不接電話？
最近她一直是跟衛銘在一起，在衛銘面前打給章東遠她總是怕衛銘不開心，每天都是晚上等衛銘睡了她回自己房間的時候在客廳裡用固定電話打過去，她也只記得章東遠的手機號碼，自己沒帶手機，別人的聯繫方式她都沒了。
這樣下去，過兩天她應該跟衛銘說一聲回一趟b市，哄哄章東遠，尤其是沒拿手機這一點，實在太不方便，她甚至沒辦法打給郭雯雯問思思怎麼樣了，她這樣做母親實在太不合格。
“想什麼？”衛銘低聲的問一句。
“嗯？”杜雪回神過來，纔看到推着陸明的輪椅到了門口的地方，地上有個小門檻，她沒推過去就一直這樣呆着。
外面王媽進來，跟衛銘說：“少爺，客人來了，在外面等着見你呢。”
一邊說一邊幫忙把衛銘擡進來一點，擡過門檻，往屋裡面推過去。
衛家的朋友多，衛銘卻很少見外人，想着可能是什麼叔叔伯伯或者部隊裡的領導，衛銘在部隊裡跟他們的感情很深。
“你的朋友，我先回房間。”杜雪沒跟着衛銘往客廳走。
衛銘點頭算是認同，杜雪自己回房間裡坐着，抽空又給章東遠打一個電話，完全沒人接，他們在b市的房子的固定號碼她還記得，也打了一個，裡面“嘟嘟”的聲響一聲又一聲，可總是沒人接通。
杜雪也想了打給醫院，章東遠可能還在醫院照顧姚曼笙，醫院裡至少章念心還在，可打給醫院接通了，裡面護士聽她說就是不肯給她轉到病房裡去，說病人的隱私，她於是再也沒了辦法，只能過兩天回b市一趟。
***
客廳裡面茶已經斟上來，衛銘看着對面的人，目光是淡淡的，打一個招呼：“東遠。”
章東遠坐在沙發上，看着對面被王媽推過來的衛銘，眼底一瞬間閃過一些詫異，可是飛快的掠過去，沒有表現出來絲毫。
任何人看到這樣的衛銘都會難免的詫異，只要見過以前那個陽光皮膚小麥色一笑有些雅痞樣子的衛銘，都無法把現在輪椅上這個皮膚髮白身上蓋着厚毯子的人聯繫起來。
“我是來接杜雪回去。”章東遠開口，聲音淡可是裡面透着堅持，沒有絲毫商榷的餘地。
他明白髮生了什麼，看着衛銘就多少能明白一點，可這不是他可以留下杜雪的理由，衛銘對杜雪的心，衛銘爲杜雪做的事情，甚至是爲了他和杜雪做的事情，他都覺得感動，換做是他，他做不出來，看到這樣的衛銘他也覺得命運的殘忍，可對於杜雪，他不能放手。
衛銘只是淡淡的笑，說：“好。”
一個字說的太快太輕易，就好像是從來不曾放在心上。
可明明就是心裡深處滿滿的都是杜雪，上次留給杜雪的錄像帶章東遠也看了，他能想象杜雪看到的時候哭了多久，每一個字都感人，這樣的衛銘怎麼可能輕易的答應杜雪跟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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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都說，只有你能給杜雪幸福，她愛的人是你，所以任何人都沒辦法。”衛銘聲音低啞的好像是九十歲的老者。
“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杜雪的照顧。”章東遠說一句。
衛銘得病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甚至在某個圈子裡面根本是人盡皆知，並不是什麼要隱瞞的事情，而衛銘一直站在他這一邊幫他，他心裡都很清楚。
可如果這些變成了杜雪要離開他走到衛銘身邊的砝碼，那麼他一樣不能接受。
就算是專斷獨行，就算是自私，在對待杜雪的事情上面他認爲沒有商榷的餘地。
“少爺，醫生來了。”王媽過來說一句。
衛銘點頭算是聽見，回頭看章東遠：“我得先過去一下。”
“好。”章東遠回答。
衛銘被王媽推着過去樓梯那裡，要人扶着，才能小心翼翼的上樓，上去坐在輪椅上，看下面的章東遠目光盯着他的方向在看。
這個男人眼底有凌厲的光亮，可也好像是想着什麼，章東遠坐在那裡就有一種凌然的氣勢透露出來，這樣的男人他第一次看見的時候心裡有一些讚歎，可那時候年輕氣盛心裡不免想如果有一天杜雪需要，他就算是跟章東遠爲敵他也是不怕的，有着一種衝勁。
現在看，覺得他的確是好，也難怪杜雪會喜歡，如果早些年能遇到章東遠，跟他能做朋友，應該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章東遠看他一眼，衛銘轉頭，知道這世上沒有假設。
***
“念心，你告訴我，我是不是跟東遠沒可能了？他爲什麼沒留下來陪我？我那麼難過的時候他爲什麼不留下來？”姚曼笙在病牀上歇斯底里的大聲，眼淚不住的掉落。
一邊的姚建豐低着頭坐着在沙發上面，經歷了這樣多的事，他也不知道如何自處，還會混亂。
告林巖川的話是當時氣急了一時說出來的，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剛強的人，可林巖川答應的事情一件都沒有兌現，只給了些錢，說了娶姚曼笙不但沒娶還那樣羞辱，他真是氣不過！
姚曼笙這裡到現在還在做着跟章東遠的夢，也一樣讓人覺得壓抑。
自己這個女兒從咬了林巖川被人拉開就一直需要人安慰，等到清醒一點發現身邊沒有章東遠，馬上就又流淚，好像沒了章東遠她就徹底的活不下去。
“曼笙，真的沒有可能了。”章念心認真的看着她說。
之前所有人都讓着姚曼笙一點，怕她精神受不了，可是已經這樣久，姚曼笙不提到章東遠的時候根本就已經非常正常，提到就不住的流淚，很多事情姚曼笙看的更清楚，可就是不願意承認，不停的流淚和問一樣的問題。
“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我愛他！我爲他付出這麼多！他卻這麼對我！”姚曼笙厲聲！
“可我哥愛的是杜雪，再這樣下去對杜雪一樣殘忍，現在杜雪走了，讓一個空間給你，可我哥根本放不下她，你如果真的理解你就放手讓我哥幸福不好嗎？這樣下午你和他都會不幸，我哥已經去找杜雪了，你應該知道再也不可能。”章念心絲毫不留情面。
姚曼笙擡頭看着章念心：“可我愛他！”
“你的愛已經成了負擔！如果你認爲你每天在這裡哭就能把我哥哭回來，我覺得你錯的太離譜了！”章念心直說。
本來就是建立在姚曼笙強行要求的同情心的基礎上，現在這樣的每天的流淚足以讓所有人厭煩，一開始還是覺得可憐同情，現在就連她都有些厭倦，不明白姚曼笙爲什麼有那麼多眼淚，不明白爲什麼姚曼笙怎麼都不聽別人講。
“你不是我你當然不明白！”姚曼笙被戳中了痛處起來反擊：“如果是你你會怎麼樣？你口口聲聲說可以給對方幸福就放對方走！可是你呢？你自己當初把邵一佳甩了說是放他離開，現在還不是一樣藉着給我打官司的名義去找她！你離婚也在這個時候，你還不是想吃回頭草，又想起他了，想着你爸爸已經去世終於又可以跟他在一起！你第一個就放不下！”
章念心一下子語塞，手一下子捏緊，頓了頓才說：“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我離婚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沒關係爲什麼還去找他？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這些天都去他辦公室跟他一起加班，你真的是去忙官司的事？有那麼多官司的事情需要你章小姐親自動手那你還
請律師做什麼？邵一佳跟他那個女秘書明顯就是一對情侶，他們也是真愛，你還貼上去！你不也是死纏爛打裝成是圖書館的工作人員才追到他的嗎！誰不是用手段！現在的你憑什麼說我！”姚曼笙言語尖刻的諷刺。
“你……”章念心想反駁，可是說不出話來。
她跟姚曼笙曾經是最好的閨蜜，兩個人一起長大的情誼讓她以前一直希望自己二哥能娶了姚曼笙，那時候談戀愛也沒瞞着姚曼笙過，跟邵一佳之間的點點滴滴幾乎都跟姚曼笙講過，除了最後的那件事之外。
姚曼笙知道的太多，她曾經掏心掏肺的告訴姚曼笙的話，現在都變成了姚曼笙諷刺她的工具！
“隨便你！”章念心轉身就走。
“曼笙，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跟小姐吵架，現在林巖川那邊我們靠不上了，還要靠着章家！”姚建豐看章念心賭氣摔門出去，急的跟女兒念一句。
姚曼笙狠狠的瞪視一眼自己的父親，自己父親這種態度簡直讓她髮指！
“我被***的時候當做沒看到走了的人，現在憑什麼教訓我！”姚曼笙厲聲，一手把牀邊矮桌上的花瓶砸在地上，“砰”的一聲響！
“我們還要靠他們！”姚建豐皺眉，看姚曼笙這個樣子又不好更多說什麼，只這樣說。
“靠他們？現在是他們靠我們好嗎！”姚曼笙狠狠的發聲，脫口而出！
說完，好像是想到什麼，愣了三秒纔回神過來，看着姚建豐眼底都是瞭然的模樣，一瞬間想通了……
她跟章東遠還有機會！她還可以把握！
***
等折騰完電話出來，王媽在廚房裡切水果，看杜雪過來遞給杜雪一片切好的蘋果說：“屋裡客人還在，我切點水果。”
“還在聊嗎？”杜雪有些詫異。
衛銘現在精神不好，很少跟人這樣聊天。
“沒有，少爺他坐了一會兒醫生要檢查，所以上樓了，客人沒走，可能少爺待會兒還要再聊吧，所以我切點水果。”王媽一邊說一邊用刀又切了一盤橙子。
“我幫你。”杜雪說。
一共兩個盤子，王媽一個人拿不方便，杜雪打算幫忙端到客廳的臺子上面，讓王媽再送進去就是了。
走到客廳邊上，杜雪看着裡面的人，手裡的一盤切好的蘋果差點全都掉在地上，王媽急忙問一句：“沒事吧？怎麼忽然就站住了？”
客廳裡面的人聽到聲音，也看過來。
杜雪第一反應是吐一下舌頭，覺得自己慘了。
***
今天的更新，奇奇抱頭鼠竄……更新好晚，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