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曼笙就在病房裡，剛纔她來，姚曼笙就已經提醒她快點走，顯然是對她的出現並不滿意，她也不想這樣討人厭。
可電梯“叮咚”的一聲到了，章東遠走進電梯裡羅。
電梯裡面還有很多人等着，她站着只能是進去。
走到樓下，一起往外走，身後的另外一部電梯“叮咚”一聲又響，有人追着出來，大聲：“東遠！”
杜雪站住，回頭看，是姚曼笙得。
章東遠也跟着回頭過來，看着後面跟來的姚曼笙。
三個人站着如同是一個三角形，旁邊有護士患者之類的過去，這裡是香港，沒有那麼多人關注得到此刻站在這裡的是什麼人，就是這樣站着。
周圍的人更像是川流不息的河流，在三個人身邊流淌，這個世界只有這三個人還在。
杜雪不擅長這樣的場面，每每遇到，只想快一點逃離。
她只想讓一切都平順，一直都是。
姚曼笙有些倔強的盯着章東遠，身子都繃直，卻沒有說後面的話，沒有挽留，沒有更多言語。
也許是因爲她杜雪在場，所以姚曼笙纔不言語，就好像以前在凌楠面前，她也不願意讓自己太過難堪一樣。
在情敵的面前，每個女人都想保留住一點點自己的東西。
章東遠拉她的胳膊，往外面走：“我送你，不用管這裡。”
杜雪被拉着走，回頭看姚曼笙一瞬間失望到絕望的眸子，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就算是立場不同，可是姚曼笙愛了章東遠那麼多年，姚曼笙是章東遠的妻子，在當他妻子的四年裡，誰會沒有一點幻想，想他是不是某一天忽然就會發現身邊的自己，忽然就會回來知道自己纔是那個最合適的，知道珍惜一下自己……
四年裡，姚曼笙努力了很多，報紙上她永遠在公司裡忙碌，幫章東遠打理一切，她是想用另外一種方式留住章東遠的人。
杜雪扭頭過來，看身側的章東遠。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拉着她大步的走，走的很快，眼底無波無瀾，只是在走，更像是要把身後的一切全都拋離。
走出大廳去，杜雪停住腳步，掙脫了章東遠拉着她的手。
“我自己能回家，你回去吧。”杜雪說。
章東遠拿車鑰匙開了車，回頭看她，她想了想又說：“這樣對每個人都好。”
“那對我呢？”章東遠一字一句，盯着杜雪的眼睛。
“你不能這麼自私！曼笙是你的妻子，你娶了她！”杜雪忽然的大聲。
提到這裡，她似乎怎麼都壓抑不住。
他的妻子，永遠被忽略的那個人。
“一開始我就說的很清楚，我什麼都給不了！”章東遠站在那裡，眼底是說不出的深重。
“可是站在你身邊的人怎麼會不想要更多！你明知道她喜歡你，你給她一個希望，現在這樣傷害她卻覺得自己沒有錯！是你給了她希望！”杜雪反駁。
一開始說的很清楚，可人心會變，人心都貪婪，都會想要更多，想要天長地久。
章東遠似乎最後一點耐心也都用完，一手拉着她，拽着打開車門，推她到副駕駛，自己繞過車頭到駕駛座去坐下，開車，一氣呵成。
車子開起來，杜雪扶着磕痛的胳膊，也沒辦法再下車。
車子倒車，倒後鏡裡面，她看見姚曼笙紅裙的身影，看着她目送他們走，眼底有閃光。
***
一路上，只說了地名，就再沒有言語。
只有導航蹩腳的聲音念着如何行駛。
杜雪不想說話，靠着車窗，看着窗外的高樓，看着狹小的道路，想到以前夜色裡面那個斑駁的城市，想到那時候他載着她回家，然後想到姚曼笙痛苦的表情。
什麼都不說，不代表沒有話說，而是代表說不出來。
今天姚曼笙經歷的一切，她都知道，她都懂。
車子開到，杜雪下車，才站定，就聽見後面有人大聲：“an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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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聲音。
一回頭，果然是潘辰見，潘辰見和郭雯雯一起走過來，帶着小睿和思思兩個孩子。
“你這個當媽咪的，天天把活兒都給我們兩個，剛剛思思說了，以後我是爹地，雯雯是媽咪，沒你的份兒了！斷絕關係！”潘辰見說着就托起思思來。
思思看見杜雪，撲着要過來，杜雪急忙的接了。
“媽咪！”思思笑嘻嘻。
一句話就打破了潘辰見剛纔說的斷絕關係的話。
郭雯雯站在幾步遠的地方，沒有過來，隔着這麼一點距離，似乎連腳步都已經長在了地上，不敢靠近任何一步，目光緊緊的盯着車子。
潘辰見這才注意到車子的事情，問：“什麼人？好豪華的車子！”
章東遠從駕駛座下來，潘辰見一愣，看着杜雪，使眼色，低聲：“怎麼回事？你怎麼跟章先生……”
杜雪沒回答。
郭雯雯看着章東遠下車，恍然的有些回神的樣子，可是還是怔着。
“潘總。”章東遠說一句，然後看着郭雯雯打招呼：“郭小姐。”
潘辰見那一點敏感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拉杜雪：“他又沒見過雯雯，怎麼知道雯雯姓郭？他們什麼關係？anni你別說他就是那個……”
郭雯雯避開章東遠的目光，深吸一口氣：“我還有事，我先上去了。”
說着就走，連小睿都沒拉着。
潘辰見急忙的過去追，小睿在後面叫：“爹地媽咪！”
說着就要追上去。
“小睿，你過來，乾媽待會兒帶你上樓去。”杜雪說。
小睿看一眼，不情不願的過來，問：“乾媽？爹地媽咪又怎麼了？是又要吵架嗎？”
“沒有的事。”杜雪說。
她一個手抱着思思已經很吃力，其實也想上樓，可是潘辰見去追了郭雯雯，她想還是給他們兩個一點私人的空間好一點，她這些年也說過要搬出去，哪怕是搬到鄰居家，想給郭雯雯一點點空間，說不定早都跟潘辰見在一起，可是郭雯雯不答應。
兩個人要有火花，就必須要能單獨的相處。
潘辰見已經是非常難得一見的好男人，心思單純，人也好，把郭雯雯託付給這樣的男人，至少絕不會騙郭雯雯任何。
手臂上一輕，回頭看，不知道章東遠什麼時候走過來到她身側。
“我來抱。”章東遠說。
“不用了，她不喜歡生人抱。”杜雪想把思思要回來。
章東遠對思思如果好，她會覺得忐忑，何況思思是很認人的小孩子，被外人抱了會哭。
然而章東遠接過去的非常順利，思思乖巧的趴着在章東遠的肩頭，雙手緊緊的摟着章東遠的脖子，一點問題都沒有，好像早都習慣了似的。
章東遠側頭看一眼思思的小臉，看她眼睛明澈的樣子，低聲：“跟你很像。”
“哪裡像了……”杜雪隨便的說一句，低頭掩飾了自己的情緒，伸手去拉小睿。
就聽見章東遠問了一句：“吃冰激凌嗎？”
思思奶聲奶氣的立刻回答：“吃！”
杜雪擡頭，對上章東遠的眼，他說：“怎麼不像？吃冰激凌都一樣。”
他脣角有些上翹，他抱着思思的樣子那樣親暱，他似乎是一下子的輕鬆，這個場景看起來那麼合理，無數的人路過也都只覺得章東遠是一個對孩子細心的好爸爸，他身上的名牌西裝被思思抓着領口皺了也絲毫不介意，他臉上那一刻寵溺的模樣……
一切的一切，讓杜雪的心一下子的軟掉。
軟的有些發酸，絲絲的蔓延到四肢去，眼底也是跟着酸澀。
她不能說思思就是他的孩子，只能是這樣繼續下去。
他那樣喜歡……
“現在也不能上樓，附近有冰激凌店嗎，找個地方坐坐。”半響，她聽見章東遠說話的聲音。
好像是從無數層的迷夢背後穿透了過來
，飄在她的耳邊……
***
茶餐廳沒那麼多人，算是安靜，杜雪給兩個孩子要了蛋撻。
思思扒着章東遠的胳膊：“叔叔，冰激凌。”
章東遠又要了一份冰激凌。
“小孩子不能吃那麼多冰東西，該不吃飯了。”杜雪制止。
“吃一個球，不能再多。”章東遠低頭跟思思說。
思思大力的點頭。
章東遠又看她：“只吃一個球，不算多，你還要一個人吃兩客。”
杜雪於是沒話說。
思思看見又有人能打敗了她媽咪的固執，笑嘻嘻，冰激凌上來，乖乖的捧着冰激凌杯吃。
對面小睿也說：“叔叔，我也要。”
兩個孩子，不好一碗水不端平，於是給小睿也一份。
等上來，思思的是芒果口味，小睿的是草莓口味，兩個人又爲了誰吃什麼味道的吵起來，互相看着對方杯子裡的覺得好，又覺得大人偏心，於是又都不高興就要打起來……
章東遠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兩個孩子就要跳到對方臉上去抓。
杜雪頭疼，沒辦法，給兩個人各要了對面一樣的冰激凌上來，跟服務生千叮萬囑，必須是這兩個口味，絕對不能再來第三種。
每人兩杯，纔算是平靜下來。
“帶孩子真不容易……”章東遠說一句。
各自得了兩杯冰激凌的孩子都安靜的吃東西，思思也是一副乖巧的模樣。
“我捨得打，可是辰見和雯雯都護着。”杜雪也是一臉苦笑，帶孩子真是技術活。
“他沒來幫過你？”章東遠問一句。
杜雪愣了一下才能想到章東遠說的是什麼，搖頭：“沒有，挺好的。”
他還以爲是林巖川的孩子……
“叔叔認識我爹地嗎？”思思忽然擡頭問一句。
亮晶晶的眼底好像水晶珠一樣的閃耀。
杜雪從來不知道思思有在乎這個，思思平常叫潘辰見乾爹叫的很順，也不曾跟她提起過。
“認識……”章東遠說。
“那他怎麼不來看我和媽咪？”思思繼續問。
“他很忙吧。”
“那……”思思還要繼續問。
杜雪已經打斷：“思思！別問了！”
思思看一眼杜雪，低頭吃冰激凌。
杜雪眼底有些酸澀的感覺，感覺得到章東遠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對孩子別那麼兇。”章東遠說。
杜雪只想哭，低了頭，這樣的場面，她沒有辦法。
一個謊言要用一百個謊言去圓，現在的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可是她不能說，說了會怎麼樣……
姚曼笙追出來的模樣，章東遠對思思的那種寵愛，思思稚嫩的聲音問爹地的話語……
杜雪擡了頭，看着章東遠，章東遠也看着她。
有些話就在嘴邊。
“鈴鈴鈴”章東遠的手機響起來。
章東遠伸手去接了，對面說了什麼，她聽不見，只看見他的臉色一下子的變，掛了電話站起來，跟杜雪說一句：“我有事先走。”
杜雪還來不及問是什麼事，章東遠已經是走出去。
“叔叔拜拜。”兩個孩子都說一句。
杜雪看着章東遠出去的背影，他的腳步那樣快，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可是是什麼，她不知道。
自己這邊手機鈴聲也響起來，是潘辰見，潘辰見有些歉意的：“把你們丟樓下就跑了，現在在哪裡？回來吧。”
杜雪結賬，帶着兩個孩子往家裡走。
走在路上的時候還想，章東遠從來不會讓她付任何一次錢，現在這樣就走了，會是什麼大事？
到家裡，潘辰見來開門，裡面郭雯雯眼睛紅紅的，可是看起來也還算是正常，應該是洗了臉。
郭雯雯做好了飯，幾個人都去餐桌前面，潘辰見挺高興的，似乎都忘了剛纔章東遠的事情，一邊吃飯一邊聊天，杜雪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忽然聽見潘辰見問她話。
“萬峰是出了什麼問題了嗎？”
“新聞上說董事長病重，現在就在香港治療。”杜雪回答。
潘辰見了然的點點頭：“我以爲媒體亂說的，沒想到真的啊，這就難怪了！”
最後一句，引起了杜雪的注意，問一句：“怎麼難怪了？”
“難怪今天業務聯絡那邊是章巖川章先生在負責，說以後業務可以直接找他助理，可能就是人都來香港，那邊交給他處理吧。”潘辰見絲毫沒覺得有問題，坦然的回答。
杜雪的心裡一揪，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說不出來。
郭雯雯看她：“先吃飯，那些事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忘了更好。”
潘辰見是一臉喜氣，笑呵呵，幾乎是按捺不住：“現在業務不業務的我都不在乎了！anni！郭雯雯剛纔答應我跟我結婚！我的求婚成功了！”
杜雪看着郭雯雯，郭雯雯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略微的低頭一下，坦然的模樣，眼底一點波瀾也沒有。
***
“恭喜你了，雯雯，看辰見的樣子，結婚應該很快，他等了你很多年，而且真的是個好對象。”杜雪哄了思思睡覺，出來，在客廳遇見郭雯雯趴着在沙發上面，於是過來說。
潘辰見也走了，樂呵呵的走了，感覺真是太興奮，笑的嘴巴都很大，也不顧平常苦心營造的帥哥的形象，興奮溢於言表。
“他哪裡好？”郭雯雯擡頭起來，順勢就倒下去，靠着在杜雪身上，躺下來一點，頭枕着杜雪的腿：“怎麼就好到這麼多年你一直勸我說從了他？”
杜雪開始數潘辰見的優點，這個並不難。
“他對你專一，好多年了，你都不搭理他，他還是天天纏着你，收養小睿也是因爲你喜歡，他每天賴着來家裡，不就是爲了吃你的做的飯，多看看你。他家世也好，公司裡好多女孩子都盯着呢。他爸媽你也不是沒見過，有涵養有見地，他哥倫比亞大學畢業，說明智商也高，長得還很帥，這樣好的男人還缺優點嗎？”杜雪說。
簡直就是個完人。
其實光是憑着對郭雯雯好這一點，就已經甩了別人幾條街。
“他像個小孩子，智商可能挺高，可是心裡年紀根本就是初中生，遇到一點事情就樂的蹦高，如果稍微明白一點，也知道我是要拒絕他，早都走了，可他一點都感覺不到一樣的，辦公室裡的女孩子盯着他是盯着他的錢，還有小孩子一樣的性格一起玩熱鬧，他爸媽我見過，是有涵養，可那是建立在我是他秘書而不是他女朋友的情況下，要是真在一起不見得是怎麼個吃人的狀況。哥倫比亞大學怎麼了？你我也是頂級大學好嗎？長得帥就見仁見智了……”郭雯雯全都給否決掉。
杜雪笑起來，按郭雯雯這樣說，潘辰見真是沒什麼優點了。
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被郭雯雯莫名其妙的否定。
“而且一輩子那麼長，兩個人要一起走下去，我想着就覺得怕，當下他很好，過去兩年他很好，後面呢？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變……”郭雯雯的聲音低了一些，聽起來有些落寞。
“至少現在還是啊。”杜雪說服說：“試試看就有機會。不然你爲什麼答應嫁給他！”
郭雯雯看杜雪一眼，聲音緩慢的如同窒息：“下午我看見那輛車子，看見你下車，我知道他在香港，我當時想，是不是他來了，是不是他……他是不是來看我，哪怕是見一面，過去這麼多年他連一個電話都沒有，他終於來了？可是走下車的是章東遠，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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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在這裡，奇奇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