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東遠站着沒動，頓了頓才說：“要我嗎？”
姚曼笙似乎是愣了一下，旋即用力的點頭，眼淚從臉頰上流過。
章東遠回答一句：“好。”
沒有更多的言語，章東遠到一邊一件件的穿上衣服，然後開門出去得。
走到門口的時候，姚曼笙忽然從牀上爬起來，從背後抱住他，低低的啜泣：“東遠，我愛你啊……我愛你，我一直都愛你，你以前對我那麼好，爲什麼不能再繼續，我這輩子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你不要這麼對我！”
章東遠掰開她的手，她死命的不鬆，雙手死命的絞着。
章東遠一根根的掰開來，疼的她臉都皺着起來，可是拼命的不鬆。
手指一根根的被掰開，章東遠伸手揮開，姚曼笙整個人站立不穩跌坐在地。
章東遠低頭看她：“我都已經答應，還要我怎麼對你？你不是最想要我跟你在一起？你以前不是做過一樣的事情沒有得逞？現在我答應了，你要我怎麼對你？”
姚曼笙的臉孔那樣的悲切，眼淚拼命的落，深深的吸一口氣，哽咽着說：“我要你愛我……東遠，我不是要跟你在一起，我是要你愛我，要你真的愛我……我留在你身邊不是要綁住你，是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是最愛你的，我可以爲你付出一切，你失去我纔是你最大的損失，我想要你愛我，而不是現在這樣……”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在章東遠的目光之下，彷彿是有重重的壓力，再也說不出。
她從小跟章東遠一起玩着長大，章家不是那種規矩森嚴的豪門望族，她是管家的女兒一樣可以一起玩，章東遠家裡父母的問題常常一個人不開心，有那麼一段時光她陪在章東遠身邊，章東遠的不快她都看在眼裡，卻好像是看見了一個陰鬱的王子一樣的，一心覺得自己可以解開他的心結，再也走不出來……
她要一切回到原來，那一段春風雨露裡面，他站在老宅的迴廊上面，她在樓下衝他招手，他把剛摘的薔薇花丟給她的模樣。
她的愛情，她一廂情願。
章東遠轉身往外走，“砰”的關了門。
走廊幽暗，剛纔房間裡的陽光一下子被隔絕開來，彷彿是隔絕了一個世界。
太美好的東西總是不長久，他以爲他這一次能守得住，卻原來還是一樣的鏡花水月，那樣可望不可即。
她就在他的面前，那樣近的地方，嫁給林巖川，他沒有任何辦法阻止……
只能是一個笑話一樣的糾纏，被她那樣的拒絕，還是放不下，已經不像了自己。
與其如此，還不如就這樣。
從此跟她斷絕，再找不到一個可以替代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會去像個笑話一樣的回去她的面前，在她的眼裡，自己這樣傻的行爲，會是困擾吧？
那就這樣下去，姚曼笙他起來，他放她自由。
徹徹底底。
她的道路，從此是她一個人的選擇，他再也不管，再也再也不管！她要如何都隨她去！
這樣想着，心裡卻有一種茫然如同針扎一般的痛，密密麻麻而來，說不清楚，只覺得痛。
也可能是一種報應，終於是來了，讓他也知道一次，什麼是痛徹心扉。
總有一個人在前路上面等着你，將你碾碎的無處容身。
心裡明明白白的知道，再遇不上第二個杜雪，也才明白，當年面對凌楠的時候能那樣理智到冷漠的讓凌楠離開，因爲不是那個人，不是杜雪，能讓他瘋狂卻終究不是那個他心裡的一點硃砂，牽動他的心口。
失去有些人，你終究知道是人生的過客，有些人，失去了你生不如死，從此沒了生趣。
***
“我二哥一天都沒接電話，不知道忙什麼！他生意上的事情可忙了！”章念心這樣解釋。
昨天一晚上都沒有回話，一大早，章念心就有跑來了。
杜雪知道這是章念心不想她着急，找藉口給章東遠開脫，這樣的一份心意，乾淨不含雜質的不偏袒，她沒道理不接受，只是笑笑說：“我給你倒杯水。”
章念心端着水杯，又跟她說話，好像是生怕她不接受了章東遠的樣子
。
杜雪又去把電視打開，怕章念心悶了。
早間新聞過後是娛樂八卦，首當其衝就是章東遠的新聞，娛樂主持人用看八卦的態度笑容滿面的看着手中的稿子：“下面這一通就厲害了，要說這一位呢，我們大家都不陌生，曾經跟影后金娜娜還有香港模特兒碧兒穿過緋聞的大人物，現在已經有了新對象！之前傳聞他已經娶妻，現在看來一切都是謠傳，有知情人士透露，章東遠章少已經要迎娶他家裡管家的女兒，從小青梅竹馬的姚曼笙！如果是真的，真是灰姑娘和白馬王子的一代傳奇！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掉眼淚啦！話說也有不少嫁入豪門最後結果並不是太好的，今天就來盤點一下嫁入豪門的灰姑娘女星們！”
完全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章東遠是炙手可熱的金主，自然是很多人想貼上來。
章念心看着屏幕，脫口而出：“肯定是假的！怎麼可能呢！我哥要是肯娶曼笙早都娶了！肯定是傳聞，我問問曼笙怎麼一回事！真是的！”
章念心說着就要掏手機打電話過去。
杜雪看着屏幕，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纔好，有些愣住。
章東遠和姚曼笙？
如果有一段新聞章東遠並不想讓它出現，並不是那麼大的難事，以前他們結婚的事情就是低調的幾乎沒有驚動任何媒體，現在卻是這樣高調的和姚曼笙……
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如果他是和凌楠，她覺得她真的可以祝福，無論如何，她始終是希望他幸福的那個人，可是爲什麼是姚曼笙？
如同章念心所說的，如果章東遠願意娶姚曼笙早都娶了，怎麼會等到今天。
他爲什麼娶一個自己不願意娶的女人，讓自己不開心，他不是一個會這樣做的人，他父親曾經做出的不忠於婚姻的事情對他來說造成那樣大的陰影，他對婚姻的態度是那樣的堅定。
可是這一次，他要娶別人了……
手機鈴聲響起來。
好聽的一段和旋的聲音，近的就在咫尺。
章念心捏着手機的手頓了一下，恍然的看向鈴聲發出的地方。
在門外。
門並沒有關，很多醫院都是這樣，門只是閉着或者是留着縫隙根本不關上，方便護士醫生查房。
杜雪也看過去，門外站着一個人，手機就在那邊想着，那人打開包，掛斷了電話，手機鈴聲才徹底的停頓下去。
章念心看着門口的人，從座位上站起來，有些詫異：“曼笙，你怎麼來了？”
姚曼笙工作很忙，本身就是個很有本事的高管，關於章家的事情自從章東遠排斥她之後，她不過是個總管的女兒，平常是不會出現的，尤其是來看杜雪，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很多時候，都有一種她想要避開杜雪的感覺。
姚曼笙一身黑色長裙，上面配着紅色的大朵花朵，好像烈焰一樣，將她身材顯露無疑，眉目裡面是說不出的神態，彷彿是堅定，卻又緩慢，走進來，把手機放回包裡，纔看着章念心：“我來看看杜雪，有些話要跟杜雪說。”
言下之意是要章念心離開。
章念心跟姚曼笙從小一起玩着長大，完全是閨蜜，怎麼會不懂得，可是一步都沒動：“我也在這裡，什麼事都不用避着我吧？我還有事要問你！新聞上是怎麼回事？我哥要跟你結婚？怎麼可能呢？”
姚曼笙看向章念心：“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跟你哥在一起，現在他答應我願意娶我。是我給媒體放了消息，可不是假消息，你可以問東遠，我守了這麼多年他終於覺得我的好，知道我纔是最愛他的那個人！他終於想明白了，有什麼問題嗎？念心你幫着誰？我是你從小到大的發小兒，她是自己吵着要離婚還劈腿跟林巖川傷的東遠體無完膚的人，你怎麼這樣對我說話！”
章念心盯着姚曼笙，雙手握緊成拳頭的樣子，捏得緊緊的：“你是我的朋友！可是我知道！我知道跟一個不愛的人結婚是什麼感覺！我們家裡我已經夠可憐了，我大哥也是這樣，只有二哥不一樣，他不該再這樣下去！”
她結婚是章洪濤的安排，門當戶對，踏實穩重，可是那又怎麼樣？
可能在無數人的眼裡，馮立剛是太好的對象，鑽石男，可是在
她心裡，那個人如同是一段木頭，有時候她會忽然躺在牀上，想自己的丈夫的臉孔，竟然是模糊一片，然後發現，自己才二十多歲，還這麼年輕，心就已經沉寂的如同死水。
可是在章洪濤面前，馮立剛的表現很符合章洪濤的預期，她自己也覺得表現的很好，於是就這樣下去，可只有自己知道那種心痛是什麼感覺，茫然的如同是冷，最後才發現，心已經被冰封。
木然的存在，這樣的感情，她不希望二哥也是這樣。
在看見過二哥那樣甜蜜的笑容之後，希望二哥能永遠跟愛的人在一起，幸福甜蜜。
“我也是一樣！”姚曼笙絲毫都不退縮，迎着章念心的眸子：“我也是一樣！我這一輩子只愛章東遠一個男人，所以我不會放開他，我只會跟他結婚，所以我堅持下來，我一直等着他，他結婚我也等着，他有愛的人我也等着，現在是我終於付出有結果的時候！我不像你，我沒放開過他，我沒有因爲家裡的壓力就跟別人結婚！所以我得到他！他是我的！沒人能奪走！”
章念心的眼底一下子的收縮，緊捏着的雙手微微的發顫，似乎承受不下去。
有那麼一段過往，人人都有的過往。
在婚姻之前，甜蜜的令人心悸，她以爲可以堅持下去，可終究沒有，吵架之後分手，她一起之下答應了父親嫁給馮立剛，於是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
這樣的事情，知道的只有姚曼笙，沒想到她今天忽然說出來。
看見章念心的反應，姚曼笙轉頭看向杜雪，每個字都是那樣的擲地有聲：“沒有人能奪走，包括你，杜雪！”
姚曼笙眼底彷彿是有火焰，杜雪看着，半天說一句：“祝福你。”
章念心聽見急了，過來拉她：“你說什麼！你就這樣不要我二哥了！”
杜雪不知道怎麼說，看着姚曼笙，便知道自己是差在了哪裡。
曾經她也可以這樣決然的付出一切，林巖川跟她分開的時候，她也曾苦苦的挽留，而現在，卻忽然失去了那樣的勇氣。
那是一種孤勇。
是不顧一切的衝上去，什麼都不怕，而現在的她，怯懦的只想要躲起來，根本不敢去碰觸跟他有關的事情，疼的已經沒辦法承受。
章念心看她的樣子，低聲斥一句：“你根本配不上我哥！”
瞪視了前面的姚曼笙，鬆開杜雪，衝到姚曼笙面前，一把推了姚曼笙，又衝出病房的門去。
房間裡驟然的靜謐，姚曼笙在對面，看着杜雪，看着面前這個年輕而乾淨的小女孩。
杜雪實在是不出挑，現在看着也好像是個高中生的樣子，可竟然就是這幅樣子，讓章東遠喜歡上。
“我今天來，就是要跟你說，如果你真的還對章東遠有一點點愧疚，有一點點心，就離開的遠一點，我知道你跟林巖川要結婚了，以後章東遠可能不會願意見你們，可我在家裡不可能避得開，希望以後見面不要太尷尬，還有就是這個……”
姚曼笙從隨身的包裡面拿出了一個紅色的信封，放在一邊的茶几上面：“請帖！下週我們就舉行婚禮。”
安排的速度很快，她一手操辦的，所謂夜長夢多，她比任何人都更瞭解。
說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杜雪的表情。
杜雪開口：“恭喜你。”
平定的有些按部就班一樣的，看不出更多的什麼。
姚曼笙盯着杜雪繼續說：“章東遠早晚會愛上我，他這個人其實很奇怪，他一輩子最愛的女人是凌楠，昨天喝醉了跟我一遍遍的叫凌楠的名字，可是我也感覺的到他對你也有感情，他就是一個對婚姻過度的人，爲了婚姻的責任什麼都可以承擔，你也知道他離開了凌楠，其實說到底我要感謝你，不是你，他怎麼捨得跟凌楠分開而去服從自己對婚姻的執着。他小時候的事情你也知道，她母親割腕的時候，就註定他是現在的樣子……”
杜雪猛然的擡頭，盯着姚曼笙，脫口而出：“割腕？”
他從來沒有說過是自殺，只說是生病，病入膏肓之後離世，他一直說他恨的是自己的父親連母親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可是從來沒說過割腕的事情……
姚曼笙脣角掛起一絲笑容來，有些嘲弄的模樣：“凌楠也知道這件事，大概這個家裡也就你不知道了！
不管怎麼說，婚禮我希望你能來觀禮，也希望得到你的祝福，可不是因爲你本人，只是爲了讓東遠對過去的一段婚姻的一個交代。你這樣朝三暮四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只是一個好運，在剛好的時間出現，嫁給了東遠的女人，如果可以，我希望你還是走的遠遠的，你懂嗎？我和東遠都並不想在家裡再看見你。”
杜雪沉默着沒說話。
“東遠口上不說，可是你畢竟離開他又嫁給他弟弟，你覺得這樣合適嗎？這世界上的男人千千萬萬，衛銘就很不錯，哦，我忘了，你們是兄妹……可除了他們就沒有別的男人了嗎？你總是出現在章東遠面前會給他和我帶來很多困擾，我希望你還是出國去離開的遠一點，這是我和他的希望，我們……”
姚曼笙說道一半，忽然的被打斷。
外面有人推門進來，厲聲呵斥：“住口！”
杜雪往外面看過去，姚曼笙側身也往身後看，林巖川拄着柺杖一步一步的進來，盯着姚曼笙。
如果不是手裡的柺杖，很顯然他是會大姚曼笙一個巴掌的！
杜雪急忙過去扶住了林巖川。
林巖川身體還沒有好，之前都是輪椅的，怎麼這樣就來了……
萬一要是摔着又會出大問題！
“我當是誰！私生子先生！”姚曼笙讓開到一邊，冷笑着看杜雪扶着林巖川在牀邊坐下：“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嫁完了哥哥嫁弟弟，以後一家人都在一起難道很合適？還是私生子先生捨不得去國外，去了，章家的家業就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
“不是！”
林巖川還沒說話，杜雪已經先開口，看着姚曼笙，眼底那樣的堅持：“不是你說的那樣！巖川要跟我一起出國，是爸留下了他，我以後會自己避開，不會再去打擾你們，離的遠遠的，這樣可以了嗎？”
姚曼笙沒想過杜雪竟然會真的護着林巖川，在她的印象裡面，以爲杜雪是深深愛着章東遠的，哪怕是爲了錢或者別的什麼，可是說到林巖川她那種護着的姿態，還有眉眼中好像有堅定盾牌要護住的模樣，竟然有那麼一瞬，讓人覺得有些閃耀。
“可以，希望你說到做到！”姚曼笙掃一眼林巖川，轉身就走。
對於林巖川她更多的是跟章東遠同仇敵愾的厭惡，深深覺得這個人機關算盡的噁心。
在公司裡的那些事情她都是有耳聞，顯然是個奸詐的人，難道林巖川就真的爲了愛情就變了一個人？
一個人鑽進了金錢裡面，可以這麼快脫身？
***
過完年碼字碼不動……老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