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辦？看着一切愈演愈烈，看着郭家的人一個兩個的去坐牢？”章東遠反問。
杜雪卡着說不出話來，手握的那麼緊，繃直了身體，可是說不出反駁的話。
郭雯雯的爸媽她都見過，一樣是很好的人，從來沒有嫌棄過她的身份，把她當成是郭雯雯的朋友對待。
章東遠聲音低一點，低聲：“現實就是這樣的，你還太小，什麼都不懂。得”
“……”杜雪找不到句子辯駁，停了一下，才又說：“可是郭雯雯不知道，是你大哥他騙了郭雯雯，她不知道你大哥有妻子。”
“大嫂撐不過一年。”章東遠聲音不大：“這件事註定是這樣，大嫂說的也沒錯。”
是沒有錯，錯的都是章炎彬，杜雪無法想象，那個嚴肅的大哥竟然會做這樣的事情。
***
有些事情說不清楚。
杜雪在回去的路上，依然是覺得說不清楚。
很多東西都遮蓋在愛情上面，各自的辛苦，捍衛一段婚姻自然是沒有錯，可是是郭雯雯。
如果是凌楠的朋友，大概看着她也覺得非常的不喜歡，大家原來不過是在不同的場合互換了角色。
最後走的時候，大嫂莫程看她的目光已經說明了問題，大嫂非常不喜歡她，眼底是一些女人才懂的顏色，任由是誰，對家裡一個隨時能勾起自己丈夫關於另外一個女人回憶的人應該都不會太喜歡。
沒有直言討厭已經是很不錯。
“大嫂是很難得的讓人欽佩的女人，她的生意很成功，並沒有靠家裡，一個人如果品質不好，在生意場合，就很難繼續。”章東遠開着車，忽然的說了那麼一句。
這樣的比較，對於郭雯雯來說，是不公平的，只是她也承認，莫程的確是很好，如果沒有郭雯雯的事情，她會覺得大哥大嫂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他們爲什麼結婚？”杜雪問。
如果是愛情，應該要繼續下去纔對，爲什麼會章炎彬又跟郭雯雯在一起？
“說是利益或許並不完全合適，可是事實就是這樣。在當時，有一個合適的人出現。”章東遠說的很輕易的樣子。
好像越是他們這樣的人，越是在乎的不多，只要有一個人，剛剛好，門當戶對，就可以輕易的在一起。
“可……”杜雪正要說話，卻被打斷了。
打斷她的是章東遠的手機鈴聲，章東遠看一眼，接起來。
“大嫂。”章東遠說。
杜雪想着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剛纔落下了，所以打電話過來，也並沒有在意，看着窗外，有些發愣的樣子。
那邊的章東遠卻是沉默下去，手裡捏着手機，說不出的神色，臉上有些微微的變了。
這樣聽了一會兒，章東遠開口：“我知道了。”
說完，掛了電話。
“什麼事？”杜雪問。
章東遠看一眼，眸子裡面有些閃爍的說不清楚的東西，一路的往前開：“你先回家，我有一點事情要處理。”
說的模棱兩可。
車子開的飛快，彷彿是有什麼急事，到了小區門口，杜雪下車，一回頭，章東遠的車子已經是衝着出去。
發生了什麼事？
杜雪站在路邊，就算是以前的任何時候，章東遠也是送她到小區裡面，從來沒有放她在馬路上面過，這一次不知道是怎麼了，大概是生意上的事情？
杜雪原地站着一會兒，冷清的街口，一切都有些模糊的感覺，說不上來。
如果說一切就這樣過去，是不是太過奇蹟，然後就能平平安安的走過一生？
***
到晚上11點的時候，杜雪一個人在家裡，看一眼表，終於是壓不住，給章東遠打電話。
手機那邊是關機，完全沒有人接，十一點半又打一個，一樣是關機，想了想，杜雪雖然覺得也有些怪，可是還是按了一個號碼出去。
“喂？是杜雪嗎？”對面莫程的聲音談不上熱絡，可也是得體，算是溫和。
“大嫂，大哥在家嗎？東遠接了電話就出去了，現在聯絡不上，我想問問他是去哪裡了？”杜雪問。
這個時候，她還覺得，大概是跟大哥兩個人一起去做什麼，手機恰巧沒電了，總歸是不會出什麼太大的事情。
那邊的莫程笑了笑，一貫的溫和，只是聽起來已經是疏離，就好像是刻意的劃開了分界線，將她劃在很遙遠的對立面，淡淡說：“炎彬在家裡啊，出了這樣的事，我怎麼可能還讓他到處跑，你說是不是？有時候對男人太放心，真是沒用，該抓緊的還是要抓緊，不然……嘖嘖……”
杜雪捏着手機，已經聯想不到那個看起來那樣高貴溫柔的女人，在單獨對着她的時候，莫程也有尖刻露出來。
也是應該的，怎麼可能對她多好。
“大嫂，章東遠是去哪裡了？”杜雪問一句，刻意的迴避了莫程話裡其他的意思。
莫程笑了一聲，彷彿是有些好笑的：“去了哪裡？他沒告訴你嗎？”
這樣的繞彎子，杜雪並不喜歡，可是還是壓着性子問。
“這個你恐怕要打給凌楠問了，現在在哪裡我也不知道。”莫程淡淡的聲音飄着過來。
凌楠？
杜雪心裡警鈴大作。
怎麼會又是凌楠？怎麼會？
章東遠明明說過的，跟凌楠不會再有聯繫！
“是這樣，凌楠今天打給我找東遠，說她打不通，我們以前也認識一點，我就幫她給東遠打了個電話，說是要去哪裡見面，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我還有點事要忙，不然先這樣吧。”
莫程說着，“啪”的就掛了電話。
杜雪這邊手機裡只剩下忙音。
手裡捏着手機，心裡不知道是茫然還是別的什麼，下午的時候凌楠才發短信過來說一切不會結束，晚上就開始了？
一切是不是又轉回到原來的怪圈裡面？
放下手機，在屋裡走了兩圈，卻還都是茫然，最終是拿了手機起來，打給凌楠。
只能是打給她。
不然就是在屋子裡面，坐以待斃，兩個選一個，她寧願是打電話過去的那個。
然而手機先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杜雪接起電話，問一句：“喂？”
對面的人開口，聲音是有些軟的：“我在你家樓下。”
杜雪聽了，眉頭忍不住的微微皺起，竟然是林巖川。
這個時候，她沒什麼心思，只是捏着手機：“別找我了。”
“可他晚上沒回來不是嗎？”林巖川說：“你房間的燈還亮着。”
杜雪正要回答，忽然牀頭的固定電話“鈴鈴鈴”的響起來。
應該是章東遠，杜雪急着過去接，兩步到牀邊，伸手拿了牀頭櫃上的電話，接起來：“東遠？”
固定電話一般是沒人打來的，大概是打給她手機發現佔線才又打了固定電話吧？
電話那邊卻是一道森冷的聲音：“章太太嗎？章先生在我們這裡，可是兄弟缺點錢花，您懂了嗎？”
杜雪一瞬間的愣。
愣的徹底。
電話那邊的人冷笑了一聲：“別報警，要是有不相干的人知道別怪我們，皮肉之苦也是苦是不是？章太太，我只要五千萬，不是爲難你們，對你們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準備好錢，我會再聯絡你，通知交錢地點。”
“等等！”杜雪急忙的想要再問兩句。
對面電話已經徹底的掛斷。
回撥回去，也一樣是忙音。
杜雪手裡的手機“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站着，想，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好像是想不明白，怎麼都想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了。
“喂？杜雪！怎麼回事？說清楚！出了什麼事？”林巖川的聲音從掉落在地上的手機裡面傳出來，在這樣安靜的房間裡，竟然還聽得到。
杜雪腦子裡一片的空白，完全沒有想過的，到底會怎麼樣。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接到這樣的電話，只有在新聞裡面偶爾聽說過，可是忽然到了自己身上，這樣的可怕。
緩緩的坐下去，腦子裡面似乎還回響着剛纔那個打電話過來的綁匪的聲音，是不是隻是一個玩笑？一定是，一定是個玩笑，或者又是凌柏，是凌楠的玩笑，一定是。
杜雪伸手去拿了電話，掛斷了，又撥過去，手有些發顫，按凌楠的電話。
跟章東遠的只差了一位，並不那麼難記得。
電話過去，只兩聲就接通。
“章東遠在嗎？”杜雪問，聲音已經是極力壓抑之後的平定，甚至已經說不上是平定，而是一種即將要崩潰的顫抖。
“我到處找他，他沒來見我。”凌楠那邊說。
杜雪的心裡一下子的落下去，好像是破開了一個大洞，很大很大的洞，大到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心裡有一種被抽空的感覺，離窒息不遠。
這是她唯一的一次希望章東遠就在凌楠身邊的時候。
“他不在家？去了哪裡？”凌楠追問。
真的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杜雪“啪”的一把掛了電話，一個字都沒有回答。
頹然的坐在牀邊，深深的吸一口氣，章東遠不在凌楠那裡，也沒有回家，杜雪過去拿了手機，手機竟然還通着，是跟林巖川的通話，對面已經沒有了聲音。
一把掛斷，第一反應就是給章東遠打過去，電話一樣是關機。
對面冷漠的女聲，提醒她，這一切可能是真的。
真的發生。
想要問凌楠，可是不敢，一點都不敢，怕更多的人知道，怕萬一報警，怕萬一綁匪發火了……
她一個萬一都承擔不起。
“叮咚！”門口忽然有門鈴的聲音從樓下傳過來。
杜雪一下子站起身，不知道是誰，怕是綁匪，是快遞的樣子？還是送來的什麼東西……
杜雪不敢想，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她自己，想打給衛銘，可是手機拿出來，還是收回去，自己一步步的下樓。
剛剛好覺得自在的家裡，一下子忽然的陌生，忽然好像根本不認識這個房間，忽然好像一切都離她遠去，只覺得是怕。
門外門鈴的聲音還在繼續，外面有人拍門，杜雪過去看了，心裡一下子的鬆下來。
是林巖川。
杜雪看着可視的對講機對面，打開了，跟林巖川說：“你別在這裡，別再出現。”
她現在真的很怕很怕了，怕的厲害。
看着外面的窗戶，不由的想，是不是會有綁匪就在外面，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她如果跟任何的人說話或者交流，是不是都會引起綁匪的懷疑？
林巖川在外面，大聲：“杜雪，是不死出事了？到底什麼事？你開門！章東遠在哪裡！”
一邊大聲一邊拍着門。
杜雪一把關了對講設備，手不住不住的發顫。
到底什麼事？她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心裡還是有一點點的期待，希望一切是個誤會，不過是個夢。
外面林巖川一下下的拍門的聲音，那樣響。
“杜雪你不開門，我不走！”林巖川大聲，聲音從門縫裡透露過來。
對面就住着小趙和醫生，會吵醒他們，更重要的是，會不會被劫匪發現這樣的吵鬧？
杜雪覺得自己真的是案板上的魚，一切都是對方在決定，可是必須要鎮定，明明已經亂的徹底，可必須要鎮定。
“杜雪！”外面林巖川的聲音那樣大。
杜雪沒有辦法，過去，手捏在門鎖上面，想了一下，還是開了門。
門猛地向內，幾乎要撞了她一個踉蹌，是林巖川拍門拍的太用力，撞着在她身上。
林巖川大步的進來，看見她。
杜雪的第一個反應是快速的關上門。
“發生什麼事了？剛纔我電話爲什麼不接？我以爲你出了什麼事。”林巖川看着她，有些焦
急的問。
杜雪深吸一口氣，如果林巖川只是爲了她剛纔忘了掛電話的事情，以爲自己是有危險才衝上來，那麼很多事都不需要他知道。
“沒事，手機摔了一下出問題了，你現在出去！”杜雪站在門口，冷聲，聲音裡有些顫抖，自己都沒有察覺。
林巖川的似乎是不理解，不理解杜雪爲什麼會對他這樣的態度，向着杜雪過來：“到底是怎麼了？章東遠在哪裡？我聽見你打電話找他，他是不是又去了凌楠那兒？”
“跟你沒關係！”杜雪往後面退開一步，離開林巖川一點。
她需要想一想，到底要怎麼樣。
5000萬，如果是她自己，根本拿不到這個數字，一定是要找章洪濤商量的，她還要去老宅一趟，到時候恐怕林巖川還是會知道，現在到底要怎麼樣，她有些亂了。
客廳裡面固定電話又響起來，杜雪飛快的過去接，顧不上腳下的踉蹌，衝着過去接了電話。
心跳一下子都停下。
“章太太是嗎？地點是東邊的運河公園，你應該知道地方吧？明天中午，帶着錢到那裡去，記住，不要報警，你……”
杜雪握着聽筒，正聽着到一半，忽然手裡一空，手心裡的電話已經被搶走，回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林巖川大步的過來，一把搶了她的電話，對着電話裡面厲聲：“你們是誰？說清楚！”
杜雪一瞬間的愣住，只是一瞬，下一秒鐘，衝上去就去搶電話聽筒。
林巖川沒料到杜雪會是這樣大的反應，嚇了一跳，冷不防的被杜雪一把搶了電話，杜雪衝上來不管不顧的去奪，身子都撞着在林巖川的身上，眼底那一瞬間幾乎是瘋狂。
林巖川被這樣的目光有些嚇住，不知道她是怎麼了。
聽筒搶過來，杜雪急忙的大聲；“喂，喂……”
可是電話那邊，已經是短暫的忙音。
就好像是有人在她的心上面也是一下子的掐斷。
整個人頹然的如同是斷了線的風箏，一下子失去了支撐，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面，靠着沙發靠背，覺得自己完全沒了支撐。
“杜雪……”林巖川伸手出來，拍在她的肩頭，想要說什麼話。
杜雪卻是擡頭，眼底一瞬間那樣恐怖的樣子，從沙發上起來，看着林巖川，用盡力氣大吼：“你別說了！你別說！你給我滾出去！現在就滾！”
有些語無倫次的，可是真的是承受不了，眼淚也跟着一下子落下來。
林巖川這樣衝進來，自己是瘋了纔會放他進來，還讓他搶了電話，對面的綁匪會怎麼想？會怎麼做？
她不敢想……
已經掛了電話，綁匪如果不信任了她，她要怎麼辦？章東遠會怎麼樣？
身子劇烈的顫抖，眼睛閉上，眼淚往下落，真的沒有辦法站立，只覺得是抽走了力氣。
林巖川站在對面，看着她的樣子，看着她的淚珠從睫毛上跌落下去，沒想過她也會這樣的吼她，定定的站着，什麼都不敢動，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他以爲是章東遠的電話，所以搶了過來，可是沒有更多的想法。
“我會解釋，我跟他解釋。”林巖川聲音不大，甚至有些溫柔的。
杜雪眼淚只是落。
“我跟他解釋，你別哭了，你別哭……”林巖川彷彿是不知道要怎麼樣了的樣子，伸手過來想要安撫她，又怕被她揮開，那樣小心翼翼的模樣。
杜雪不說話。
“我錯了，我跟他來說，他去了凌楠那裡是不是？”林巖川小聲，試圖接近一點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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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受挫，今天來爬字……待會兒碼老文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