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長派人送了個小的化妝包過來,寧夏翻看了一眼便言自己不化妝用不到而推掉了。店長覺得客人不買賬後才重視起了寧夏來,這小東西本身雖然並不值幾個錢卻也因爲大牌的身份和紀念版的噱頭令一些時尚名媛趨之若鶩的。
“小姐,這是我們店的貴賓卡,可以享受xx折扣哦。”
這一次店長親臨,微笑雙手奉上,余光中瞥見一旁冷着臉的方時佑不禁背後發涼,真是事兒出的奇怪就罷了,還偏偏是這樣的男人帶來的。
金燦燦的會員卡卻讓寧夏感覺板磚還沉,剛剛到手便反手送還了了回去,“您看我這樣的也不是消費的起的,這個,還是留給需要的客人吧。這點兒小傷口也沒什麼的,小題大做了。不過名牌也應該名符其實吧,眼力價固然管用的,可最好學學怎麼用的更好一些,否則就不會是賠笑臉這麼簡單了。”
寧夏笑中藏利刃,起身拍拍自己的身上簡單的衣衫轉身大步離開。
店長頭一次遇到這種既軟又硬的主顧,接過貴賓卡的手還停留在空中。當身前另一個身影閃過時店長才恍然驚醒一樣的喊着,“唉,方先生,這……”
方時佑就那樣跟在寧夏的身後出了門,遠遠的看着她的背影臉上浮出了幾絲歉意。他本來是想彌補她的,卻不知道怎麼的弄成了這樣。
方時佑買東西的興致好像並沒有減少,拖着寧夏去了男裝區,寧夏沒有力氣再較勁,陪看就陪看吧。寧夏百無聊賴的翻着沙發旁茶几上的雜誌。精緻的英倫手工,完美的剪裁,連細微處都精緻琢磨的技法讓寧夏暗暗讚歎。擡頭時方時佑已經試了試上次定做的樣衣,修身西裝讓人格外挺拔。
到底是人有品位呢,還是金錢堆砌了品味呢?
寧夏低頭瞥了眼雜誌上的定價不禁搖了搖頭,其實說一個男人帥倒不如說看看他花了多少銀子來包裝自己。
寧夏穿着隨意,與方時佑並肩而行總顯得格格不入,幸好寧夏自詡腿短跟不上他的chang腿,索性默默的走在了方時佑的身後,彷彿大老闆的拎包小工。
寧夏覺得有些渴,看見甜品站就去要了個冷飲,旋轉的雪頂讓人心爽,吸了一大口絢麗的色彩在習慣中蜿蜒出來,只是還沒吸到嘴裡就被劈頭而來的一陣掌風掀到了地上。帶着氣泡的液體散的到處都是,美麗的冰激凌雪頂瞬間成了漂浮在還是的‘祥雲’。
“方少,你要幹什麼?”他到底是要怎麼樣,寧夏的表情驚詫又無奈。
“我還沒問你,買那個幹什麼!”方時佑表情嚴肅的盯着寧夏,似乎要擊退她瞪起來的目光。
“方少,麻煩你,我跟你逛了那麼久,我很渴,你能不能體諒我一下。”寧夏有些泄氣的坐在了商場的休息椅上,他方少真是好體力,比她能逛多了。
方時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目光才退去,轉身別開。回來時,方時佑的手裡多了一杯熱牛奶,身子斜斜的靠在欄杆上,手臂伸到了寧夏跟前,“你先喝着,我們找地方吃飯去。”
“中午吃什麼?”而後方時佑也坐了下來,只是西裝革履的好像很委屈。
“臭豆腐。”寧夏一邊享受着方少爺給的溫熱,一邊想也沒想,脫口而出說要吃臭豆腐。
人的差異就是這樣的大,寧夏的臭豆腐在街頭小攤的紙盒子裡,而他方少的則在風味特色酒店的瓷盤中。寧夏瞧着這些個美名曰“炸金磚”的東西,卻下不了筷子。
“不是你要的麼,怎麼不吃了!”
方時佑在一邊瞧着寧夏,寧夏卻撇了撇嘴,“方少,您會錯意了。”
這頓飯掃興的很,寧夏一口沒動只是喝水,方時佑吃了幾筷子就覺得堵得胸悶一摔筷子,結了帳走人。
週末的這個時段廣場邊的三輪流動攤子總是出來的比平時早。方時佑正在找車位,車子走過的很慢,寧夏推開門就跳了下去,只留下方時佑在車裡大罵,“不要命了麼!”
方時佑挺好了車子就見寧夏已經坐在了臭豆腐攤子旁的座位上,身前一大盒子黑乎乎的東西。
男人走到了寧夏的跟前卻並沒有坐下,油污的黑色點子分散在了桌子和馬紮上讓他不由的臉頰僵硬。
“方少,我要了大份,您要不要也嚐嚐?”寧夏知道他不會吃的,卻微笑着盛情邀請,當看見男人眼中忍無可忍的目光時寧夏心中一陣得意。
寧夏以爲方時佑要走,卻沒想到他杵在了那裡好似一個門神,擋了別人的財氣。
寧夏旁若無人的吃着,本來一口一個,現在卻連上面的菜也吃的仔細,一竹籤子一竹籤子的扎。一大杯冷的酸梅汁順入口中,解了臭豆腐辣醬的辣又酸的讓人流口水。
她那樣的享受,好像天底下就她自己一樣。
方時佑就那樣看着寧夏,恍然間明白了她的小心思。
她在耍他!
“這兒你坐麼!”
方時佑的身體被人擠了一下,一對兒小情侶越到了他的身前,男孩子略帶着嬉皮的問他。周圍已經沒有空位,這樣的髒亂差生意竟還好的不行,方時佑突然有一種可笑感覺。他們的意思是要坐到寧夏對面,可看着方時佑那架勢又覺得他似乎要坐下。
方時佑動了一下脣,卻瞧着寧夏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
“外,你還不趕緊給人騰地方,一個人佔了四個人的桌子。”
寧夏根本當方時佑如空氣,只是衝着小情侶微笑,“你們坐,我一會兒就好。”
“沒事兒沒事兒,這家生意這麼好,我們經常拼桌的。”
三個人你來我往,交談甚歡,從這條街的小吃說到了那條街的老字號,到各處打折優惠團購網站云云。
“那我們一會兒就去你說的那家燒烤哦,老公老公,我好想吃哦。”
小情侶歡欣雀躍,哪裡有功夫去管旁邊還站着個大活人。方時佑真是覺得好笑又可氣,這到底是個什麼人,怎麼這麼多話,和一對陌生人這一會說的話比跟自己加起來的都要多。
直到小情侶摟着奔向了燒烤,方時佑才敲了敲寧夏的肩,“差不多就行了,別演了,想耍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方少是閻羅王,而我是小鬼。方少是西天如來,而我是孫行者。”寧夏的笑很奸詐,卻又很諂媚,她騰的站了起來,笑着走遠。
方少,也許事情都只能由你掌控,但是你不要忘了你我永遠都不是一國的,你的條例,控制不了我的言行。
有時候,這個男人的開心來的那樣的莫名其妙,一份牛排推到了自己的跟前,“幫我切。”寧夏有些不明所以的擡頭,她正在自己那份牛排上費勁,再看看方時佑正透過紅酒杯的粼粼波光看着自己,笑容在脣邊盪漾。
寧夏無奈的往自己的嘴裡送了一口牛排然後去切方時佑扔過來的他的那一份,仔仔細細。
方時佑不得不承認,寧夏的那句話讓他心裡很舒服,他的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的全由着他掌控駕馭。旋轉的紅色光波里,他看見對面女人認真的神態,對付這牛排,執着的可愛。
“頭髮掉進嘴裡了。”
男人修長的指尖就那樣貼了過來,順着寧夏的臉蛋一直到了她的嘴角。他幫她把頭髮妥帖的塞在了耳後,臉上笑容那樣迷惑人心。
那是一種寵溺,寵溺的宛若海嘯漩渦,頃刻,只需要頃刻,就讓人死無葬身之地。
寧夏一怔,伸手按住了被方時佑攏起來的頭髮,慌忙轉身找自己的包拿個卡子,只是她確實是愚鈍的,轉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昨天是半夜出來的哪裡帶過什麼包。
空氣就那樣凝固下來,說不出的尷尬神色在寧夏的臉上流露,不安,焦慮,一絲一毫都遮掩不得。
寧夏是明白自己的,能和多少男人稱兄道弟,開盡了玩笑,卻不能自在的和男人有這樣的接觸。
這個世界彷彿按了消聲器,悠揚的提琴就那樣繞在她的周圍,寧夏卻似乎什麼都聽不到,只是低頭專心的對付這那一塊牛排,彷彿自己按不住它它就會張腿跑了。
恍惚間,男人竟起身離開,笑着說了句“等我下。”
紅酒裡的燈光搖碎,那樣的美,馥郁香氣襲來,彷彿要將人帶入一場醉襲。寧夏一小口一小口的吞着,又好像喝的很急,一小杯下去,臉頰上滿是微醺的紅。
終於,自然了一些了,婉轉的滑音就那樣從琴絃上越下,美的令人窒息。
自在剛纔瞬間消失了去,可這陣子又跳了回來。
這麼美的西餐廳,外面是繽紛繚亂的夜景,爲何不好好享受卻要在乎對面是什麼人呢。
牛排的肉質很好,寧夏向來口重特意多加了黑胡椒汁,濃郁的醬料刺激着她的味蕾,並不用專注的去看,有些美食會自動將你的所有神經都集中起來,一場與衆不同的盛宴。
水晶珠簾裡面的男女輕快漫語,優雅從容,緩慢情調,宛若一首讓人輕鬆舒心的法式香頌。
寧夏沒來由的微微側頭,卻聽見身後響起了方時佑的聲音,“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