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二百六十五章

裴逸與喬沐希回家後,裴成方從書房裡出來了,喬沐希問:“爸,愛愛睡着了?”

“不知道,你媽看着呢!”他說着還有些氣氣的。

“哦,我上去看看!”喬沐希說着往上走,裴逸也跟着上了樓。

進了玩具房,意外地發現愛愛跟劉嫂玩呢,根本沒見婆婆的影子,裴逸先問:“劉嫂,我媽呢?”

“咦,太太沒在樓下嗎?”劉嫂問。

裴逸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勁了,他說:“我下樓看看!”然後就跑下去了。

劉嫂沒吭聲,在一旁看着愛愛,喬沐希則攬着愛愛跟她一起玩。

裴逸在下面找了一圈然後又上來說:“我媽出去了?”

劉嫂答道:“不知道,太太沒跟我說,剛剛我聽到太太跟老爺吵架,吵的聲音很大!”

喬沐希說:“這麼晚了,裴逸,你還是去找找吧!”

裴逸點點頭,他幾步下樓先進了父親的書房,問他:“爸,我媽去哪兒了?”

“她出去了?”裴成方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家裡沒人!”裴逸說着就給母親打電話,外面隱約傳來手機的響聲。

兩人一起出去,卻沒看到人,原來手機在沙發上躺着,她出門根本就沒拿手機,裴逸皺眉,“這麼晚了,我出去找找!”

“我也去找!”裴成方說着去穿衣服。剛剛吵的那麼厲害,這女人不會想不開吧,怎麼可能呢?這一輩子他沒少氣她,也沒見她有事啊,不能老了老了抗擊打能力更弱了吧!

裴逸心裡有氣,雖然不清楚兩人爲什麼吵,但可以肯定跟祝綺麗有關,他想就算要出去一個也不能是母親!

裴逸走出家門卻沒有上車,他立在門前雙手插兜,他又想起之前想的,要不要卸下家族責任專心的去陪妻子?也許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裴成方匆匆出來的時候,他突然轉身,認真地盯着父親的臉說:“爸,不行的話您還是搬出去住吧,我想裴默的媽媽應該還會來找您的!”

裴成方正在低頭係扣子,聽到裴逸的話驚訝地擡起頭,壓根沒想過裴逸會說這樣的話。

裴逸的話還沒說完,更令他驚訝的在後面,“我可以放棄裴家家主的位置,可以把位子給了裴默,如果您覺得我是過河拆橋的話!”說罷轉身上了車。

裴成方立在原地半天也說不出話來,他想起羅萍指責他的話,從小他沒管過裴逸,那現在算不算是報應來了?苦笑一聲,他走到車旁坐了上去,不管怎麼說找到羅萍要緊。

此刻羅萍與老頭的情緒都稍稍穩定了一些,菜也都上來了,兩人吃的很開心,老頭本來是吃過的,現在竟然胃口大開,又陪着她吃了不少!

“我過去真是太任性了,也就是你,總會容忍我!”羅萍回想着。

“你有任性的資本,你不知道那個時候的你有多可愛!”老頭笑着說。

“我可沒覺得,那時候我真覺得除了裴成方沒什麼讓我珍惜的人,但你真的走了之後,我才發現你對我來講有多重要,而我後悔當時傷了你,讓你因爲我遠走他鄉,我一直在自責,而從那之後再也沒人跟我說心裡話,也沒人安慰我,更沒人跟我分析裴成方是怎麼想的!”羅萍感嘆地說。

“我要在你身邊纔會痛苦一輩子,永遠活在你跟裴成方的恩怨中,你爲我想想吧!”老頭笑着說。氣氛有些沉重了,陳年往事沒必要再去想,都是一些不好的回憶。

羅萍笑了一下,問他:“你太太呢?你的孩子們是在國外還是這邊?做什麼的?”

老頭沉默了一下說:“沒有孩子,也沒有太太,我……沒結婚!”

羅萍震驚地看着他,滿臉的不可思議,然後臉上又浮現出傷心之意。

老頭趕緊說啊:“阿萍你別多想,我可不是因爲你,我是沒遇到合適的!”

這不是因爲她也差不多了,她這輩子最虧欠的就是他,從小她就一直欺負他,而他一直包容她,就算她愛裴成方愛的如癡如狂,他也沒離開過她,甚至還幫她追裴成方,她把他的包容當成了理所應當的,她不高興就把氣撒在他身上,在裴成方那裡受了氣也衝他發泄,現在她經歷了一切,走過幾十年的路,她明白如果有那樣一個人包容你、保護你的時候,你應該不顧一切地跟他走,因爲錯過了,你再也找不回來。

而她這輩子再也沒有碰到一個像他那樣對自己掏心掏肺的人了!

老頭看她這表情就知道她肯定又在愧疚了,他忙說:“你現在日子也好了,裴成方跟你在一起,兒媳又不錯,孫女有了,就差個孫子出生就是兒女雙全!”

羅萍掩飾剛剛的心情,隨口說:“孫子我是不想了!”

老頭挑眉,“幹嘛不想,興許是個孫子呢!”

“瞧你說的,跟有譜似的,她懷孕都費勁呢,再說了,她那身體,還能生孩子嗎?我都不敢提這事兒!”羅萍說道。

“哦,你可能不知道,她已經懷孕了,兩個多月,她瞞着裴逸呢,怕他知道強制她打胎!”貌似裴成方那傢伙讓他保密來着,可他對誰保密也不可能對阿萍有一點隱瞞的。

羅萍吃驚的瞪大眼睛問:“什麼?你說希希懷孕了?”都兩個多月了,這瞞的也太嚴實了吧。轉念一想,裴逸如果知道肯定會讓希希打掉的!

“是啊,裴成方安排她到我這裡看的,我當然清楚!”老頭說。

“可是她的身體……”羅萍擔憂地問。

“是糟糕了點,不過我會想盡辦法幫她調理的!”本來是唐澤皓在幫她調理身體,可是男人總喜歡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表現,所以他把功勞毫不遮掩的就攬到了自己身上。

羅萍忙說:“這樣就太好了,謝謝你了!”

老頭說:“你跟我那麼客氣幹什麼?你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你的兒媳那就是我的兒媳,這丫頭也挺對我脾氣,我喜歡!”

這話說的又過了,喬沐希知道您是誰嗎?

可羅萍感動了,種種小感動加在一起,她感動的一塌糊塗,眼眶都紅了,她說:“阿魁,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行了,我都懂,什麼都不用說!”他的手覆在她手上,稍稍用力給她安慰。

裴成方的車就跟在裴逸後面,誰也沒有目標,兩人就沿着馬路走,他一直想着裴逸剛剛說那些話時的表情,心裡頗不是滋味,年輕的時候對感情其實看的很淡,可是人一到上了年紀性子就會軟下來,對兒女的依賴也會強很多,在他年紀慢慢大的時候,他的兒子對他說這樣話,很打擊人!

前面的車子突然停住,他的車子也跟着停了下來,裴成方四處張望,難道找到羅萍了?

“裴老,太太在那裡!”錢髮指向河邊說。

裴成方望去,果真看到羅萍跟向魁坐在房間裡,兩人面前一大桌子菜,然後向魁的手放在了羅萍的手上面……

他推開車門就下去了,此時裴逸也剛下車,目光盯着那裡,神情有一絲複雜!

裴成方氣道:“我們找她找的着急上火,沒想到她倒在這裡玩樂約會!”

他說的聲音很大,既像個把妻子抓姦現形的妒夫又像是跟裴逸表明,看吧,不是我把她氣出來的,人家是來會老情人的!

錢發怎麼感覺裴老那意思好像,你趕我出門的理由沒有了吧,你錯怪我了?

人老了啊,有的時候骨氣就沒了!錢發搖頭!

裴成方大步往裡走,裴逸回神後面緊跟着,說實話母親一向很注重男女之間的交往分寸,她從來不跟任何一個男人接近,而這個男人從哪來的?究竟跟母親是什麼關係?讓母親能同意他握自己的手?而母親顯得還有點激動?

裴成方進了飯店就直接衝包房,裴逸不願讓別人聽到,所以緊跟着進來把門關上。

“你出來也不知道拿手機,你知不知道我們要急死了?”裴成方第一句話吼的就讓人大跌眼鏡。

錢發在外面看着還感嘆呢,裴老真是夠霸氣,上來就發脾氣,他要是知道裴老說的什麼,估計要笑死的!

羅萍沒想到裴成方跟裴逸會找來,她這纔想起自己是沒拿手機,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我一個大活人還能丟了?”聲音隱着譏誚。

老頭爲羅萍說話,手不動聲色的收了回來,“時間也不算晚,你看外面那麼多人呢!”

這話又讓裴成方火了,“你看馬路上有幾個人?人多的是橋邊約會的,不約會誰沒事兒幹這會兒了還不回家?”

這話夾槍帶棒的,說的羅萍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裴逸靠在一邊不發表看法。

老頭不幹了,“裴成方,你這是什麼意思?懷疑她?她要是有外心也不會等到現在,她要是喜歡我現在早就沒你的份了,再說你有倆老婆憑什麼管她?就算她現在跟我戀愛你也管不了,憑什麼只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這些年沒人替她說句公道話了,她一個人單槍批馬的跟裴成方幹仗也覺得勢單利薄,現在阿魁幫她出氣,她在一旁心裡都痛快!

裴成方噎了一下,然後叫:“男人跟女人能一樣嗎?”

裴逸心想,這就是男人的想法,就算你再不喜歡這個女人,把她放家裡晾着,哪天另外的男人來追求,他也不準的,典型既想吃又想佔,男人自古以來的想法,女人不怕多,但你在這方面跟他講平等,抱歉,或許他嘴上跟你說平等,可心裡永遠都是不平等的!

顯然這話把羅萍給激怒了,她一拍桌子,“如何不能平等了?我說過成全你跟祝綺麗,咱們現在離婚我都沒意見!”

裴成方虎着臉,“你在家說說氣話就算了,現在說什麼氣話?當着外人呢!”

就算是離婚也不能現在說,他不能在向老頭面前矮下一截,要知道兩人可一直都是對手,開始向魁不服他,總是針對他,後來向魁也取得不小的成就,慢慢兩就勢均力敵,他也把這老頭當成了對手。

“裴成方,我這說的還真不氣話,是認真的!”羅萍一板一眼地說。

老頭心裡叫好,裴成方叫你牛?現在看你還能牛的起來?想齊人之福,不知道你有命享沒有?

裴成方氣短,他說:“我出來的時候愛愛還沒睡,你不哄她,她能睡嗎?”

裴逸差點沒笑出來,以爲父親有多高深呢,這時候還不是照樣用白癡老土的辦法?

果真羅萍一聽到孫女就坐不住了,小傢伙最近總喜歡找她睡覺,爲此她還得意了一番,爺爺鬱悶了一頓!話說兩人在愛愛面前爭寵簡直是樂此不疲

卑鄙呀卑鄙,用任何可利用的達到自己的目的還真是裴成方的手段,向魁也不像以前傻付出了,他站起身說:“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看孫女吧,我估計愛愛肯定像你,回頭我去看她!”

夸人你誇孩子準比誇大人效果更好,這話既捧了羅萍又爲下次見面奠定基礎,有水平!

裴成方不屑地想,愛愛是裴逸跟喬沐希的孩子,又不是羅萍的,怎麼誇也誇不到羅萍身上吧,老頭你這些年可是心眼變多了,年齡果真沒白長。

大家都在笑,實則兩人暗地裡較勁,羅萍這麼精的人怎會看不出來?不過這種感覺挺好,就讓她再多享受享受吧!

“媽,我們走吧!”站在門邊的裴逸終於開口。

向魁這才注意原來門邊還有一個,他笑,“這是裴逸吧,果真一表人才,我還給你老婆看過病呢!”

“哦?希希的病……”裴逸來了興趣,態度熱情許多。

裴成方咬牙,你就利用吧,用希希的身體把我兒子拉過去。

“雖然有點難辦,不過好好調理也不是沒可能,你放心,以後來找我就行!”向魁大方地說。

羅萍趁機說:“阿魁可是醫學世家,讓希希找他看還真能行!”

她哪裡知道早給看過了。

裴成方拳頭賺起來了,叫的真親熱,“阿魁?”現在還沒離婚呢!

“哦,那我明天就帶希希過去!”裴逸說。

裴成方真沒法說他給希希安排的就是這老頭那邊,他按下兜裡的手機,然後手機響了,他拿出來裝模作樣地接,:“喂?什麼?哦,愛愛找奶奶呢?我們馬上就回去,跟愛愛說啊,乖乖的!”

果真羅萍聽了就往外走,不過她還不忘把阿魁的手機要過來,輸了自己的號說:“我先走了,咱們再聯繫!”

然後擺擺手,從黑着臉的裴成方面前走過!

羅萍出門後主動坐上裴逸的車,裴成方上了自己的車,臉拉的老長。

向魁心裡高興,幾十年他總算有戰勝裴成方一次的感覺,看來時間並沒能撮合兩人,而羅萍顯然對裴成方也不那樣執著了,有的時候人就是這樣奇怪,執著一輩子,可能突然覺得自己先前很可笑,放下也不是那麼痛苦,而他執著了一輩子,終於看到了希望,他不想放手。

回去的路上,錢發明顯感覺裴老現在變了,以前他可是說一不二的,現在居然懂得隱忍是什麼東西了,他思來想去,車子拐進院的時候他才恍然,裴老住的不是自己的地盤啊,話說在人家地盤說話就是不氣勢,看來裴老這一步走錯了,搬進來對他太不利,但是如果不搬進來,那就無法跟愛愛在一起,說白了他就是被愛愛給征服的。

到了家,羅萍昂着首就進門了,她哼着小曲進屋換衣服然後去帶愛愛睡覺,裴成方在後面直吹鬍子,這女人怎麼一點做錯事的意識都沒有?居然跟個沒事人似的!

喬沐希把愛愛交給婆婆然後回房,她看到裴逸正在換衣服,面色卻不好,有點凝重,她走過去問:“怎麼了?在哪裡找到媽的?”

裴逸套上睡袍,他將她拉到牀上,兩人躺好蓋了被,她在他懷中,他纔開口:“今天看到一個男人,跟媽關係不錯,看的出來,那個男人喜歡媽,我很矛盾,你說我該不該讓媽追求自己的幸福呢?可是看到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我心裡又挺不舒服的,你說我是不是有些怎私?”

喬沐希挑挑眉,沒想到婆婆對自己名聲要求那麼嚴格的人也會有這麼一個藍顏知已,不過這樣也好,能刺激公公看清楚,他究竟是還愛着過去的祝綺麗還是對現在的羅萍有好感了。

“裴逸啊,你說要是咱爸沒住進來,也沒有一點跟媽複合的意思,你會怎麼想?是不是就同意媽去找自己的幸福?”喬沐希問。

裴逸緊鎖着眉,在想她這句話的意思。

喬沐希又接着說:“其實就因爲爸住進來給了咱們一個錯覺,就是他和媽有機會和好,對於子女來講,當然是私心的希望親生父母在一起,這才叫圓滿,所以你心裡纔會覺得彆扭,因爲媽的那個朋友對我們來說是陌生的,沒有任何感情的,你說是不是?”

裴逸點了點頭。

“要我看啊,咱們還是尊敬媽的感情,她都這個年齡了,想追求一下自己的感情生活也未嘗不可,沒必要在爸那一顆樹上吊死,你說是不是?”

裴逸攬着她,輕嘆氣說:“老婆,還是你看的清楚,這下我心裡纔算解開這個疙瘩!”

“我是旁觀者清嘛!”她笑笑。

裴逸剛想說要睡覺,房裡的電話就響了,他看眼顯示屏,號碼是父親的書房,他拿起來問:“爸,有事?”

“嗯,有事找你,下來一趟!”裴成方說。

“嗯,馬上下去!”裴逸掛掉電話從牀上坐起來說:“你先睡,我去找趟爸!”

喬沐希笑,這是有人着急了,雖然她不確定公公是否愛上婆婆了,但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久了,公公肯定也有錯覺,認爲婆婆就是他妻子了,她不能跟別的男人有可能發展或是近距離接觸。

裴成方覺得,不管他是不是愛羅萍,她現在是自己的妻子,她怎麼能別的男人在一起呢?以前年輕他說過要跟她離婚,她死活不離,現在這麼大年齡了,離什麼婚?平白的讓人看笑話,而且他把名份給了她,現在又跟她住在一起,還把家主的位置給了裴逸,你說她有什麼不滿足的?他承認自己的想法是自私了一些,可男人哪裡會同意老婆跟自己離婚的?看看喬硯雄,最後不還是把別的女人都弄走,跟自己老婆在一起嗎?雖然他不可能把綺麗踢開,但也沒有不要羅萍啊,都這樣過一輩子,就這麼過下去得了,折騰什麼?

於是他要先說服裴逸,讓兒子站在自己這邊,裴逸再去勸她,那她就能聽的進去!

裴逸敲門,他沉聲說:“進來!”

他負手站在桌前,面色帶着些許沉重,裴逸進了門問:“爸,找我來有什麼事?”

“哦,我是跟你說啊,之前我給你聯繫的醫生就是他,你剛剛見到的向魁,所以明天你沒必要帶着希希去,還沒到複查的時間,去勤了反而會讓希希懷疑!”裴成方先拿希希打開話題,這樣裴逸會格外的有耐心。

“原來爸您早就跟他聯繫上了,看樣子媽媽今天才碰到他?”裴逸眼裡含笑,只是這笑看起來真假!

裴成方清了清嗓子,“是他不讓我告訴你媽的,我有什麼辦法?”

裴逸點頭,“我是不會管你們的事!”他說完話音一轉,繼續說道:“爸,剛剛出門我說過不當裴家家主的事,您好好考慮一下!”

“胡鬧!”裴成方瞪眼拍桌子。本來他想着羅萍也找回來了,是她去約會又不是他的錯,於是這事兒就沒了,他不吭聲,裝沒聽到過,沒想到裴逸居然還記着呢,又提出一次,他是不是太兒戲了,再說從前只有人爲這家主爭破頭,哪有緊着往外推的?

“爸,我不是說着玩或一時氣話,您也知道希希的身體,我想拿出更多的時間來陪她,當家主的話,我沒有那麼大的精力!”裴逸語氣平和,顯的很冷靜。

“你以爲家主給了你還能給別人?你現在是家主,應該以家族責任爲第一,兒女私情要放到一邊!”裴成方喝道。

“爸,我跟您不一樣,我會把愛情、家庭放到第一位,希希是我愛的女人,是我今生唯一的女人,沒有她,一切都沒有意義,不管您說什麼,我都不會改變自己的看法!”他說的斬釘截鐵。

裴成方覺得這個兒子真是情種,感情過於充沛也不適合當家主,但是沒有辦法,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也沒有比喬沐希更合適當主母的人,他的不足用她的長處來彌補,想到這裡他決定還是要先穩住他,“裴逸,我答應你,想辦法讓她陪你一生,如何?”

裴逸勾了勾脣角,他算是摸清父親的老底了,不就是靠着母親的藍顏知已嘛,求父親還不如求母親管用呢,於是他不領情地說:“是不是能陪我一生,我都想先陪她一生!”

裴成方心裡真氣,一股股火往上涌,這一晚上他招誰了?先是羅萍那個女人氣他,然後又是這個不肖的兒子氣他,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找裴逸的弱點來攻入,他負着手踱了兩步,然後轉身說:“裴逸,你想想,你當上這個家主如此不易,現在突然給了別人,你如何給希希一個合理的解釋?以她的冰雪聰明,肯定會猜到是怎麼回事的,你有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果真,此話一說裴逸沉默了,裴成方緊接着說:“我看你還是穩妥一些,更何況希希也是個工作狂,你要是沒有工作,她怕是將來會看不上你!”

“那不可能!”裴逸十分自信地說。

裴成方搖頭,“人都是會變的,你看我跟裴默的媽,幾十年我不斷的進步,而她則原地踏步,現在的差距你能看出來吧,再深的感情也禁不起比較,如果此時有個比她更優秀的女人,我不敢說不會變心,所以道理是一樣的,你也知道希希身邊有多少優秀的男人,她現在的確愛你,如果你放鬆警惕,說不準哪天就被某個有心的男人拐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裴逸神色凝重,本來他對自己是很有自信的,可希希身邊有不少優秀男人,這話可是說到他心裡去了,他一直都介意這些但沒有辦法,你總不能強迫人家不去愛希希吧,就算你再強大也無法控制別人的心,所以在這點上他是無計可施的!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裴逸暫時被他給唬住了,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尋求一種更好的辦法。

裴逸出了門,裴成方這才鬆了口氣,他自我檢討,怎麼感覺現在管裴逸吃力了呢?現在的裴逸跟幾年前的裴逸,簡直成熟了不知多少,是喬沐希讓他成長,成爲一個真正心智成熟的男人!

羅萍哄着愛愛睡覺,不知爲什麼,今天的愛愛很精神,總要跟她玩,可羅萍沒心思,今天晚上對她的影響太大了,一是見到幾十年都放在心裡覺得愧疚的人,二就是聽到希希又懷孕了,並且是瞞着裴逸的,她爲什麼要瞞裴逸?那隻能說明希希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她不敢讓裴逸知道,羅萍是想讓希希再生一個,可現在真的懷孕,她又心裡難受起來,她明白希希是想用自己的命來換一個孩子,她清楚,如果換成她自己,她也不一定會選擇再要一個孩子。

現在的情況,兩難啊,她要不要告訴裴逸?不告訴的話,她無法想象裴逸得知的那一刻會是什麼樣的感受,肯定會崩潰,可如果說了,希希的孩子很可能會被拿掉,這對一個女人來講也是致命的!

愛愛不滿奶奶走神,揮着小手在奶奶眼前晃,還叫着:“奶奶、奶奶!”

羅萍回過神,笑着問她:“愛愛,想不想再要個弟弟?”

愛愛不懂,笑着說:“想!”

反正現在問她想不想,她肯定都會說“想”的,問她要不要,她都會說“要”。羅萍有心逗孩子,指着一地的玩具說:“那你要把玩具都給小弟弟玩啊!”

愛愛扭頭看了看然後低着頭不說話,小嘴微微撅了起來,羅萍又問:“愛愛想不想要個小弟弟?”

愛愛搖頭,羅萍被逗樂了,這丫頭,簡直就是鬼精靈,招人愛啊!

她有點埋怨阿魁告訴她真相,還不如不知道的好呢,也不用這樣糾結了,回頭跟阿魁囑咐一聲,別讓別人知道她已經知道希希懷孕的事,她就裝不知道,順其自然吧!

方思沒地方可住,只能抱着孩子回孃家了,方父方母看到女兒這副樣子嚇了一跳,他們趕緊問她怎麼了,方思沒好氣地說:“我被人家欺負了,被趕出來了,就這樣!”絕口不提自己做了什麼。

方父方母對視一眼,裴默他們雖然不太瞭解,但知道他不會隨便打人的,不然上次也不會特意來道歉,肯定是自己女兒的不對,再說出頭吵架這種事也不是他們的作風,他們是老實的過分,在方思眼裡看着就是窩囊!

就知道是這樣一咱結果,方思翻着白眼把孩子塞到母親懷裡,自己去休息。

孩子出生之後,孃家就沒管過,於是老兩口手忙腳亂,折騰的人仰馬翻,方思在屋裡呼呼大睡。

等老兩口好容易哄着孩子睡了,飯也做好了,天色擦黑,方思揉着眼睛從屋裡出來,這是剛睡醒,她坐到桌邊,看了眼菜,然後不幹了,“這是什麼菜啊,怎麼這麼素?”

“思思,咱家以前吃的就是這樣啊!”方母說。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都說由奢入儉難,她已經習慣裴默那裡的好吃好喝,平時就她跟婆婆吃,但都能保證四菜一湯,有葷有素,她已經不適應家裡這種清苦的生活。

家裡條件有限,她只能勉強吃着飯,一會兒景馳醒了,嘴裡哼唧着,方思說:“是尿了!”

方母忙去摸,果真尿了,她拿出尿布就要給孩子換,方思大叫一聲,“媽,您那是什麼?抹布?”

方母愣了一下,解釋說:“這是以前的舊秋褲剪的尿布啊,媽給你攢了不少呢,就等着生孩子用,沒想到你婆家富裕用不着,就一直放着,現在這不用上了,你別看不好看啊,媽都拿開水燙過了,特軟乎!”她說着還抖了抖。

方思一看那秋褲紅色被洗白了的那種,看着就噁心,這能用嗎?她反對說:“媽,這個不能用,您得去孕嬰店買專門的嬰兒尿布,要紗布的!”

在婆家,景馳用的都是白色的紗布尿布,既軟又吸水,看起來很乾淨,有時拉了洗不掉就扔了,絕不用第二次,那才叫講究。

方父嘆氣說:“思思,爸爸下午去看過了,那一包貴啊,買兩包頂咱們好幾天飯錢了,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爸媽也沒錢講究,你也將就着點吧,別人家的孩子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咱家孩子也沒比人家金貴多少!”

方思不同意:“景馳就是比別的孩子金貴!”

方父一看女兒這麼不懂事,他說:“那這樣吧,你要是有錢你就去買,不行就用這個!”

方思不吭聲了,她哪裡有錢?吃飯都得吃父母的,方母手腳麻利給孩子換上,方思也沒說什麼,低頭猛吃飯!

付氏的大樓終於竣工了,正式開始裝修,這比當初說的竣工時間晚了不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延誤工期,這就意味着希翼就要抓緊裝修,爭取趕在黃金時間開盤。其實她是可以按着合同工期交工的,不過希翼一向的宗旨都是儘量達到客戶的絕對滿意,再說付鶴也是熟人,幫人就等於幫已。

喬沐希要去工地,喬東寒說什麼都不讓,還說她:“你一個孕婦去什麼工地?老老實實呆在辦公室裡!”

喬沐希說:“你又不能把我綁身邊,你前腳走我後腳就跟着!”

喬東寒很無奈,他是不能把她怎麼樣,她要自己去他也不放心,不說工地危險,萬一腳下有個小石子沒看到摔着也不行啊,還不如他陪着。

於是喬東寒讓人把工地收拾一下,好便於她去考察。

鄒可心是監工,她到了工地就發現一幫人在鋪紅地毯,從小區大門口到樓門口這條路已經被清理乾淨,上面鋪着地毯,她皺眉,這是幹什麼呢?又不是頒獎晚會,小區搞個裝修鋪什麼地毯?她命令人去撤了,沒想到一羣人就圍了上來,說這個不能撤,是喬總安排的!

鄒可心一看因爲這事兒起了爭執,她走過來問:“怎麼回事?”

“這是喬總安排的,不能撤!”一個看似是領頭的人說。

“那喬沐希有沒有說弄這個幹什麼?”鄒可心問,她理解成了喬沐希。

那人愣了一下說:“是喬東寒總經理,喬沐希的弟弟!”

鄒可心不悅,“喬沐希的弟弟來摻和什麼?”真搞笑,一個工程弄的大家子都來摻和。

“這個工程是喬東寒總經理負責的,他的角色就跟您是一樣的!”喬東寒手下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再說他們早就被吩咐過,對這個女人不用客氣

鄒可心臉色一變,這是指她五十步笑百步,誰也別嫌棄誰是麼?她剛要開口,就看到一羣人從大門口走進來,就是走在紅地毯上!

中間那個有如衆星捧月般的女人不是喬沐希是誰?這排場可真夠大的,她走在地毯的中間,旁邊一個清瘦個子很高的男人小心地攙扶着她,他面色蒼白,帶着一種貴族式的冷漠,可低頭跟喬沐希說話的時候卻露出溫柔的表情,她可從來沒見過哪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如此小心翼翼的保護,就好似喬沐希是那易碎的水晶,他將她護在懷裡,誰也不讓觸碰,知沐希的身後就是強大的保鏢團了,除了她看到過的裴二裴三,還有七七八八不知名的保鏢,可哪個個頭兒都在一米九以上,就像山一樣跟在嬌小的喬沐希身後,顯得喬沐希更加羸弱,再紅的明星都沒這陣仗大!

鄒可心很惡毒地想,這喬沐希是不是要死了?這麼多人保護?旁邊這個瘦高的年輕男人是誰?

她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喬沐希,目光凌厲,一直看她,就想跟她的目光先有個交鋒,可喬沐希似乎就沒看到她,和旁邊的瘦高男人低聲不知道在說什麼,臉上掛着溫柔的笑,這笑她是怎麼看怎麼假。

就這樣喬沐希越走越近,還是剛剛跟鄒可心過招的那個男人恭敬地叫了一聲:“喬總!”

這樣喬沐希跟那個男人才同時看過來,喬沐希看到了鄒可心,她點了點頭,柔聲說“鄒總你好!”

鄒可心回敬,“喬總,您這排場可真夠大的!”

喬東寒皺眉,剛剛的男子介紹,“喬總這位就是鄒可心鄒總!”

鄒可心明白,這就是喬東寒,知沐希的弟弟,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再說有弟弟對姐姐呵護成這樣的嗎?怎麼看怎麼彆扭。

喬東寒點點頭,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喬沐希說:“以後你們要多多合作了!”

鄒可心問:“喬總,希翼是你的公司,你怎麼不親自負責這個項目呢?”

喬沐希還沒開口,喬東寒就搶先問:“難道這個項目是付鶴親自負責的?”

鄒可心強勢慣了,平日在商場上,男人們看她是女人也都有意地讓着,再說鄒家也到了這個地步,讓別人對她都很客氣,如今遭喬東寒的搶白,她頓時面子上下不來,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但一時又找不出話來,只好轉言道:“喬總,這裡是工地,你弄塊紅地毯來是不是太誇張了?有這麼金貴嗎?”

喬東寒低笑道:“不好意思,家姐金貴慣了,出入任何地方都是有講究的,再說不過是鋪個紅地毯,回頭撤了就行,我覺得這沒什麼,我想就算是付總爲您把這條路鋪上水晶石我也是沒有意見的,鄒總就不要計較那麼多了!”

鄒可心快要氣炸了,這話是說喬沐希比她金貴呢還是說付鶴不寵她不拿她當回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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