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行了,上午就到這。”
莫來看着監視器沒擡頭,這接連兩句話卻讓劇組一衆人鬆口氣,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閒聊起來。
陶夭隨手脫了校服外套,問鳳奕:“可人呢。”
鳳奕四下看了看,回她:“沒留意。”剛纔是陶夭和金佑安的戲份,他只顧着看她,一時間倒真沒注意尤可人去了哪。不過,學校就這麼大,她又不是小孩,總不至於丟了。
鳳奕並不往心上去,話鋒一轉問:“下午的臺詞記熟了嗎?”
“嗯。”陶夭點點頭應一聲,擡步到邊上拿了兩瓶水,將其中一個遞給他,自己擰開了另一瓶。
這幾天拍攝進度趕,中午只有一小時休息時間,因而一衆人誰都沒有搞特殊化,劇組所有人一起用盒飯。眼看着飯還沒到,陶夭將臂彎裡的校服隨手搭在一張靠背椅子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天。
五月中旬,天氣漸漸熱起來。
她收回目光低下頭,轉身坐在了靠背椅上,突然感覺到好些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感覺,如芒在背。
她下意識扭頭,又發現一衆人都在各忙各的,沒人看她。
怎麼回事兒?
幻覺?
她有些鬱悶地擰緊了眉,突然聽到邊上傳來一道熱絡男聲:“來來來,每人一杯,辛苦一上午了。”
“謝謝啦。”
“我要檸檬水。”
“藍莓汁給我一個,謝謝。”
“靈兒人真好。”
偌大一片地方頓時吵嚷起來,竇延慶招呼着幾個工作人員將飲品發下去,轉頭看見鳳奕,神色一愣笑着說:“看我這記性,忘了你們三個今天回來,沒買你們的份。”
鳳奕看着他,微笑很隨意:“沒事,我不喝這些。”
竇延慶乾笑一聲,轉身走了。
鳳奕看着他的背影,深邃的眼眸裡劃過一道光,若有所思。這人這狀態有點耐人尋味啊。
這三天出什麼事兒了?
他轉頭和陶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種情緒。
莫名其妙。
“夭夭。”邊上,尤可人走近喚了一聲。
陶夭先將胡思亂想拋諸腦後,笑道:“好一會沒見你人了。”
“去了趟廁所。”尤可人說着話,視線卻幾次掃向謝靈兒的方向,到最後,趁着鳳奕離開的空檔小聲說,“有個事我得問問你。”
“嗯?”陶夭擡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尤可人似乎是組織了一會說辭,蹙着眉,壓低聲音道:“哎呀,我覺得你不可能莫名其妙地說這種話。”
陶夭:“……什麼?”
“我剛纔不是去廁所嘛,聽到兩句閒話。說是謝靈兒被人給那啥了,偷偷買避孕藥。”
謝靈兒?
陶夭下意識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卻發現謝靈兒也正在看她。她臉色有點冷,臉上也沒什麼表情,正蹙着眉聽自己經紀人和孫悅說話,一副隨時都要發火的樣子。
“她們說是你說的。”
“啊?”
尤可人有些鬱悶地說:“就說謝靈兒的事情是你說的呀,有鼻子有眼的,你說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差點沒忍住和她們吵起來,不過轉念一想,還是先問問你比較好。”
“我說的?”陶夭有些好笑地問。
謝靈兒和蘇瑾年的事情她的確知道,不過她也是那天回了家才聽程牧說起,之後根本沒在劇組。
況且,她怎麼可能說這種是非。
不過這樣一來,竇延慶以謝靈兒的名義買飲料,剛纔不動聲色給難堪,還有她察覺到的那些目光,甚至這一刻謝靈兒隔空看過來的眼神,都突然地,有了解釋。
礙於程牧,劇組裡一衆人不至於和她爲難。
可這背後的事,難說了。
陶夭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正蹙眉思量,視線裡,謝靈兒突然擡步朝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氣氛在這一瞬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陶夭一手按着椅背站着,都能感覺到一衆人形形色色的目光。她舒口氣,一手按着椅背站着,坦蕩地去迎接謝靈兒的目光。
熟料,謝靈兒還沒說話,手裡一杯綠茶直接朝着她臉上潑。
“啪……”
飲品落地的聲音讓周圍頓時鴉雀無聲。
“你幹什麼呢!”鳳奕緊緊地擰着眉,厲聲一問之後不悅地看向了苦大仇深的竇延慶。
竇延慶也很無奈。
竇薇薇一事之後,他也不願意針對陶夭啊。
可誰讓她嘴碎地在背後嚼舌根,眼下惹了這一位大小姐,那他都沒辦法勸人家息事寧人。
這可是謝家的小姐,程董的表妹。
念及此,竇延慶鬱悶地看了謝靈兒一眼,又不滿地看向了陶夭。
陶夭沒被潑上。
謝靈兒擡手的一瞬間鳳奕擋了她,一杯綠茶被打翻到了地上,裡面的椰果條都盡數散落。
不過這樣已經讓劇組一衆人失聲了。
陶夭也好半晌纔回過神,蹙眉問:“你發什麼神經?”
謝靈兒冷冷道:“你心知肚明。”
她壓抑着胸腔裡翻騰的怒火,臉色冷冰冰得有些駭人,看着陶夭,一雙眼眸裡也翻涌着一些複雜情緒。
程牧的話言猶在耳,她卻懶得理會了。
那件事沒幾個人知道,這個劇組裡,陶夭可能是唯一的知情人,她倒是不曾想,她能做出這種事。什麼意思?心裡還有一點蘇瑾年的位置,氣不過因此折辱自己嗎?
她倒是想看看,這件事誰是誰非?
程牧若知道,能奈她何!
要不是早上化妝間意外聽見幾個女生議論,她都不知道,眼下自己成了全劇組的笑話。事已至此,都沒必要遮醜了。她必須雷厲風行地擺明立場,讓其他人都知道,再嘴碎,休怪她不客氣。
陶夭又怎麼了?
未來的表嫂又怎麼了?
她從小到大,哪曾受過這等侮辱!
謝靈兒垂在身側的一隻手微微攥緊,正要再繼續說話,突然聽到陶夭問:“是因爲我說你買避孕藥的事?”
“額,真的啊。”
“真相了。”
“說是被人那啥了。”
“哎,這陶夭幹嘛呢?!”
“靈兒真可憐。”
幾道細聲碎語傳到兩人耳邊,謝靈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陶夭,一字一頓道:“你敢再說一遍?!”她竟是沒想到,這人能直接將話挑明瞭,豈有此理,簡直可恨。
陶夭看着她神色,突然笑笑,嘆息說:“交友不慎真可悲。”
謝靈兒:“……”
她一時間有種主動權被人搶跑的感覺。不過,陶夭沒再給她糾結的機會,她突然將目光落到了一邊孫悅的身上,也不說話,就定定地盯着她,臉上帶着那麼一絲似笑非笑的譏諷。
好半晌,劇組一衆人又隱隱騷動,孫悅終於忍不下去了,梗着脖子說:“你看我幹嗎?!”
“造謠生事很好玩嗎?”陶夭笑笑。
孫悅一愣,察覺到身側謝靈兒猛地看了她一眼,連忙反駁道:“誰造謠生事了,你別血口噴人。”她語調有些急促不安,臉上的神色也在一瞬慌亂後才勉強恢復鎮定,心裡敲起了小鼓。
她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原先她不過是向別人唸叨了謝靈兒買藥的事情,還擺出一副很關心朋友的樣子,一來用八卦和其他人拉近距離,二來說到陶夭和謝靈兒,給別人一種自己和兩人關係都挺不錯,都到了能分享秘密和八卦的地步。
可她沒想到,短短兩三天,她聽到的版本就變成了:陶夭說謝靈兒被強暴買了避孕藥防止懷孕。
劇組就這麼大,以後朝夕相處,這事如何是好?
她慌亂之下拼命地和謝靈兒拉近距離,卻又不曾想,謝靈兒卻沒打算忍下這口氣。
這事情她絕對不能認。
孫悅這般想着,臉上頓時顯得氣憤起來,看着謝靈兒道:“靈兒你別聽她挑撥,我怎麼可能造謠針對你,簡直可笑。”
謝靈兒沒看她,也沒說話。
她定定地看了陶夭一眼,從她的目光裡看到一絲提點。
自己買藥的事就她一個人知道,如果她否認,那這件事就等於是造謠,被人捏造來污衊她。
無論這是真相,抑或是陶夭的補救措施,總歸於她有利,能借此澄清最好不過,一勞永逸。
謝靈兒突然側頭看向孫悅,臉上的表情顯得一言難盡。
這狀況……
劇組一衆人云裡霧繞,又聽見陶夭突然說:“到底有沒有人造謠一問便知,我們這整個劇組所有人都在這,大不了全部將說辭對一遍,看看你是不是清白,如何?”
她這話明顯說給孫悅聽。
孫悅一時間有些六神無主,餘光瞥見稍遠處好幾個學生在駐足觀望,她心下一沉,突然朝着陶夭的方向噗通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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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寫完今天的情節,先發一章,下午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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