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原這一本是溫暖插畫紀念版《小王子》,裡面收錄了近五十幅插畫,色調溫暖清新,十分唯美。
陶夭從前往後翻看,覺得自己好像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愛不釋手。
她看到了先前看過的一段話。
“最好在同一個時間來。”狐狸說,“例如,如果你是下午四點鐘來,從三點鐘開始,我就開始感覺到幸福的滋味了。越接近四點,我越覺得幸福。到了四點鐘,我就心神恍惚,坐立不安……”
她看着圖畫裡那個一本正經的小狐狸,輕輕笑了。
像戀愛呀。
這狐狸狡黠又可愛。
翻看了一會,她將這一本放入書架,重新又拿了一本《王爾德童話》,也是彩繪插圖版。
相比於全文字的書,圖文結合的看起來生動許多。
她看到了一句被標記的話:“你曾經讓我到了你的花園。現在我要讓你去到我的花園了,就是天堂。”
心裡驀地涌起了一陣憂傷的愁緒。
陶夭重新窩進了沙發裡,不知不覺間,時間過去。
她放下書在網頁裡搜索了一下,帶着點好奇去搜索這一位外國文豪,頁面拖到偏下,看到了一句他的經典語錄:“我們都處在溝中,但是其中一些人在仰望着天空的星星。”
這是一個很輕易就能用文字打動她的人。
那些溫暖清新的圖畫很配他。
陶夭胡亂地想着,頁面最後一句話突然映入她眼簾,讓她神色一怔,發起呆來。
兩道敲門聲突然響起。
陶夭擡眸看見楚原走進來,下意識關了點開的幾個網頁。
楚原淡笑說:“忙完了嗎?準備吃飯。”
“嗯。”陶夭從椅子上站起來。
楚原看見她手裡的書,神色微微意外,笑着又問:“你也喜歡他?”
“嗯。”
楚原抿着脣角笑了一下。
陶夭將那本書放進書架裡,視線一瞥,發現書架上似乎收錄了王爾德所有的書。
她若有所思,跟着楚原出了書房。
歐陽瑜沒在客廳。
陶夭在洗手間洗了手,隨口問楚原:“我四哥呢?”
“廚房裡。”
“啊?”
楚原看着她笑了:“切水果呢。”
他話音剛落,廚房方向傳來一聲驚呼,歐陽瑜很快走了出來,急吼吼地問:“創可貼有沒有?快,老子暈血。”
陶夭:“……”
她眼看着楚原很快站起來,在電視櫃下面的抽屜裡翻找了一下,拿了幾樣東西起身,擡下巴朝歐陽瑜示意:“坐那。”
歐陽瑜舉着手指坐到了沙發上。
鮮血順着他手指往下淌,看上去傷口還不小。
陶夭坐在原地方沒動,有些無語地說:“你這切個水果都能切到手,挺本事啊?”
“你哥哥我切的是菠蘿!”歐陽瑜沒好氣地瞪着她,“還不是爲了你呀,都不知道心疼哥哥,坐那說風涼話,過來!”
歐陽瑜最後一句話帶着些難得一見的氣勢。
陶夭:“……”
歐陽瑜又吼:“過來呀。”
他讓陶夭給他清理傷口。
陶夭卻下意識看了一眼楚原,抱着抱枕說:“楚大哥你幫我四哥弄吧,我也有點暈血。”
歐陽瑜一噎,罵道:“怎麼不懶死你!”
陶夭不理他,坐着不動。
楚原已經順勢坐到了歐陽瑜邊上,語調淡淡地吩咐:“手伸出來。”
歐陽瑜將手指朝向他,有些無奈地說:“得麻煩你收拾廚房了,我給整的一團亂。”
楚原擡眼皮看他一眼,哼笑着嗯了一聲。
歐陽瑜有點尷尬了,又扭頭教訓陶夭:“楚原是隱形大廚,中午你有口福了。不過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哦,讓男人做飯給你吃,會不會覺得慚愧誒?”
陶夭有點意外:“楚大哥會做飯?”
她的稱呼轉變了。
歐陽瑜卻未曾察覺,他感覺到手指傳來一陣冰涼涼的感覺,下意識擡眼皮看向了楚原。
楚原低着頭,距離他很近,蹙着眉幫他清理傷口。
男人睫毛很長,顯得面容越發俊秀。
操。
歐陽瑜在心裡暗罵了一句,突然開口說:“那啥,還是讓夭夭幫我弄吧,你一個大男人,做這些事有點不合適。”
楚原停下動作:“好。”
陶夭聞言已經到了他跟前,接過他手裡的碘酒,淡笑着說:“那我來吧。”話落,她在邊上重新拿了一個棉籤棒。
楚原將自己手上那一個扔進垃圾筒,淡聲說:“我去廚房看看。”
陶夭目送他去了廚房。
她低頭幫歐陽瑜清理了傷口,貼了創可貼。
歐陽瑜嘆氣,有些遲疑地問她:“哥哥我是不是丟人了?”
“你才知道啊?”陶夭給了他一個白眼。
歐陽瑜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沙發上,也不知道想些什麼,突然說:“楚原竟然會做飯,我送排骨湯的行爲好像有點傻逼了。”
陶夭安慰他:“心意到了就行了。”
自己這四哥和家裡那三個比起來,從性格到生活喜歡都顯得非常不拘小節,熟悉起來還能經常聽到他飆髒話。
陶夭卻莫名地覺得暖。
她和歐陽瑜在一起最放鬆無所顧忌,說什麼話他也都不會介意,不像兄長,更像個玩伴。
還是個沒心沒肺沒心眼的玩伴。
陶夭胡亂想着,起身扔了棉籤,坐在他邊上問:“你知道王爾德嗎?”
“知道呀。”
“楚大哥很推崇他。”
“哦。”歐陽瑜有些心不在焉。
陶夭看着他不以爲意的樣子,話到嘴邊嚥了回去。
他是21世紀初某個社羣的文化偶像。
這事,四哥應該不曉得吧?
三公子肯定曉得。
陶夭看着廚房的方向,心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抱着抱枕重新坐到了沙發上,神思遊離。
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陶夭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被手機鈴聲嚇了一跳。
她拿出來看見是陌生號碼遲疑了一秒,接通,道:“喂,你好。”
那邊沒人說話。
陶夭微愣一下,又說:“你好,我是陶夭。”
手機裡突然傳來嘟嘟的忙音。
通話中斷。
——
許蔓突然間掐斷了電話。
邊上,助理葉嘉遲疑地看了她一眼,關切地問:“蔓姐你沒事吧?你臉色很差。”
“沒事。”許蔓面無表情地說。
“那網上……”
“暫時不用迴應。”許蔓看也沒看她,一副完全不關心的樣子。
葉嘉遲疑說:“好,知道了。”
這不太像她的處事風格啊,難不成身體出了狀況?
她下意識多看了許蔓幾眼,發現她一隻手緊緊地扣着手包,似乎用了很大力道在壓抑什麼事情。
宮頸癌中期……
許蔓腦海裡一直回想着這五個字。
不敢置信。
“您確定嗎?我還不到四十。”
“你這年齡正是原位癌高發期,情況不容樂觀,建議住院吧。”
“病因呢?您突然給出這麼一個診斷,我實在無法接受。”
“你這先前也一直有炎症呢。性伴侶多,初次性生活年齡小,初產年齡小,病原體感染,抽菸,誘發和加劇病情的原因很多……”
科室裡,兩個人的對話又浮現在耳邊。
許蔓擡眸看向了車窗外。
中期。
放射治療?
她的人生似乎突然間到盡頭了。
明珠才九歲,雲澤半歲,她要是一走,這兩個孩子怎麼辦?
她並不喜歡住院。
可,不住院並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她下意識想到了陶夭。
那孩子眼下看見她跟見了陌生人一樣,冷漠得很,眼神裡先前那一點光芒也早已消失了。
她可能幫她照顧兩個孩子嗎?
畢竟是姐姐。
血緣關係是天生的,她眼下雖然和明珠勢如水火,可其實兩個人之間並沒有化不開的矛盾。
她下意識撥了電話過去,自己又掛斷了。
許蔓低頭看了眼手機。
思緒遊離半晌,臉上漸漸地恢復了平靜的情緒,她在通訊錄裡翻找出霍雲庭的號碼,打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三聲,那邊傳來挺隨意一聲:“喂。”
連一個稱呼也沒有了。
許蔓在心中苦笑,聲音平靜地說:“有時間嗎?談談。”
霍雲庭年近三十,論起來比她小不了多少,這幾年叫她一聲小媽,也真是難爲他了。
許蔓聽見他輕笑:“我很忙的。”
前些天跟公司元老級董事的女兒訂下了婚約,他在一衆人扶持下掌了權,眼下春風得意得很。
早上網上那樁事,想想也知道和他脫不開關係。
她卻沒什麼精力再和他周旋。
“再忙不至於這點時間都沒有。”許蔓聲音有些強硬的說,“你年齡不小了,沒必要這麼意氣用事吧?老霍遺產的事情……”
“時間地點你定。”霍雲庭收起了笑意,聲音有點冷。
許蔓淡聲說:“那就今晚,家裡見。”
“行。”霍雲庭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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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繼續跑醫院,一更字數略少。親們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