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抑鬱地拿回手機。
服務員過來點餐,她隨意地要了一份店長推薦套餐,小聲嘀咕着說:“你這也太過分了。”
歐陽瑜看她一眼,將她推到了裡面坐着。
他後面第二句話陶夭沒聽清,坐在裡面拿着手機翻找。
半晌,她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和程牧聊天記錄沒了,難不成被這人眼疾手快地給刪了?
陶夭氣呼呼地瞪着歐陽瑜:“你後面說了什麼話?”
歐陽瑜笑起來,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說你交了個新男朋友。”
陶夭:“……”
她一副要發火卻發不出來的樣子。
歐陽瑜攬着她肩膀又說:“你這會去找他幹嘛呀?自己受的苦都給忘了?女孩子嘛,矜持一點好,他讓你過去你就過去,能不能別這麼聽話?”
陶夭無奈地嘆氣:“他很忙的,你以爲他和我們這麼閒。”
歐陽瑜拿她手機看一眼時間:“喏。一點多了。按正常兩點又得上班了?你過去這不是打擾人?”
陶夭微微愣一下,沒說話。
程牧好像先前是說過,他今天很忙。
她這會過去,到了也得兩點多了,下午剛上班。
歐陽瑜那兩句,一聽就在開玩笑,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在幹嘛,應該不至於誤會。
陶夭這樣想着,收了去找他的心思。
七點多就吃了早飯,剛剛點了餐,她也實在有點餓。
胡亂想想,她低頭給程牧發了一條微信:“都一點了,我還是不過來了。免得打擾你工作。”
這條發完,想了想又發:“我餓了,先吃飯了。”
這時,兩個服務生送餐過來。
陶夭也不好意思一直低頭玩手機,暫時將手機放到了邊上去,拿了刀叉準備開動。
三公子坐在兩人對面。
他看着瘦削蒼白,坐姿卻筆直,沒有病懨懨的感覺。
他吃東西的速度比較慢,也挺文雅,話少,讓人覺得在飯桌上說話好像是挺聒噪的一件事。
陶夭看了他兩眼,低下頭安靜地吃自己的。
邊上,歐陽瑜有些好奇地問:“你就憑着暱稱和打賞覺得是我?這未免有點太武斷了。”
這問題陶夭也好奇,又擡起頭。
三公子擡眸反問:“不行?”
歐陽瑜:“……”
陶夭:“……”
可能人家不想多說。
歐陽瑜也不問了,話鋒一轉說:“你是不是平時寫文太累了呀,又瘦又白,你得多鍛鍊順帶補充營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誒。”
三公子點點頭:“好。”
歐陽瑜:“……”
他有些抑鬱地看了陶夭一眼,面露疑惑,比口型問:“他會不會覺得我話很多?”
陶夭:“?”
她又看不懂脣語。
交流無果,兩個人決定先吃飯。
二十分鐘後,服務生過來收了餐盤,陶夭捧着一杯熱橙汁,一臉滿足地喝了一口。
吃飽的感覺真不錯。
對面,三公子開口問兩人:“要不要再吃點別的?”
“不用了。”
“好。”
前者是歐陽瑜,後者是陶夭。
歐陽瑜意外地看了陶夭一眼,遲疑問:“你還沒吃飽?”
“不能再吃點零食啊?”陶夭不想理他。
幾百萬,她就變着花樣吃一天,那也根本吃不回來好嗎?平生第一次見歐陽瑜這樣的敗家子。
她目光有些哀怨。
歐陽瑜一噎,擡手喚:“服務生。”
陶夭又拿菜單點了薯條、雞翅、蛋撻和蝦球。
歐陽瑜目送服務生走遠,有點無奈地揉揉她的帽子,朝三公子說:“我們家小五早上沒吃飯。”
陶夭拍掉他手,給了他一個別亂動的眼神。
三公子笑說:“你手機給我。”
“嗯?”歐陽瑜一愣。
“號碼給你存上,有事情聯繫我比較方便。”
“哦,對。”歐陽瑜將手機開鎖遞了過去,笑着問他,“你這筆名是因爲你姓楚,排行老三?”
“是,楚原,原來的原。”
“嘿嘿。”歐陽瑜笑一聲,收了手機。
楚原又拿了自己手機,朝他說:“給我撥過來。”
歐陽瑜配合地給他撥了電話。
楚原將他的號碼存在自己手機上,端起手邊的咖啡喝了一口,兩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陶夭在邊上吃着零食,慢慢地有點瞌睡了。
楚原聲音有一種沙啞的感覺,聽着讓人想睡覺。
她看上去有點睏乏,歐陽瑜便止了話茬,輕聲問她:“是不是困,想休息了呀?”
陶夭打了個哈欠:“有點。”
歐陽瑜看一眼楚原,笑着說:“走吧?”
楚原點點頭。
三個人一起下去。
歐陽瑜事先叫了司機過來,帶他們兩人回家。
隔着車窗,陶夭眼看着楚原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小,有些感慨地說:“感覺三公子挺沉默寡言的。”
歐陽瑜笑了笑:“比我想象中帥多了。”
“所以你又要給他打賞?”
“好妹妹。”歐陽瑜看着她不滿的樣子,一臉無奈說,“行了。就當我錯,你可千萬別再唸叨這個了。”
“哼。”陶夭不理他了,靠在座位上睡覺。
——
下午三點多。
車子臨近杏林路,景物開闊許多。
陶夭一路上閉着眼睛休息,時而清醒時而迷糊,有一種走了好久都還沒到家的感覺。
刺啦——
耳邊剎車聲驟起,車子狠狠地顛了一下。
“操,怎麼了!”閉目養神的歐陽瑜差點跳起來。
前面的司機額頭冷汗直冒,扭頭看了兩人一眼,驚魂未定地說:“四……四少,他們……”
他車子開得好好的,邊上突然上來一輛黑色邁巴赫,蹭着他車身上去,方向一轉,不由分說地攔了他。
要不是他反應快,非撞上不可。
司機年紀也輕,簡直有點想罵娘了。
歐陽瑜和陶夭擡眸,隔着擋風玻璃看了出去。
邁巴赫前後車窗都落下,露出了徐東萬分無奈的臉,以及,程牧開門下車的身影。
“要死啊!”歐陽瑜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人怎麼來了?
搞這麼一出嚇死人啊!
他炸毛這工夫,程牧已經大跨步到了車邊,敲了敲陶夭邊上的車窗。
“不許開!”歐陽瑜話音未落,陶夭已經開了車門下去,有些氣憤地說,“你知不知道差點出車禍啊?”
程牧看着她有些氣急敗壞的小臉,突然笑了。
攔車這事先前發生過一次。
不過,那一次,這丫頭的反應遠沒有這一刻鮮活靈動。
他挑起了陶夭的下巴。
歐陽瑜急吼吼地下車跑過來,氣急敗壞說:“程叔你這樣子就過分了!這車上坐着三個人呢!”
程牧放下手,瞥他一眼,說:“誰處了新男朋友?”
歐陽瑜:“……”
他噎了一下,不滿說:“你和夭夭已經結束了。”
“呵。”程牧勾勾脣,淡淡說,“你自己問問這丫頭,結束了嗎?沒根沒據的話以後不要亂說。”
陶夭咬着脣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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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了。
第一次被這麼攔着的時候,她心裡反感又討厭。
可這一次,心裡卻生出絲絲的甜意,尤其看見他這樣不由分說地站在她邊上,對歐陽瑜說這樣的話。
他好像因爲歐陽瑜那個玩笑在吃醋。
陶夭低下頭去。
歐陽瑜看着她一副聽之任之不反駁的樣子,鬱悶極了,又說:“夭夭你忘了自己說的話了?”
說好的已經分手了呢?
說好的暫時不談戀愛了呢?
他看着陶夭,程牧卻看着他,慢條斯理說:“行了,她我帶走了。晚上送過來,你自己先回去。”
“啊?!”
“啊什麼啊?回去。”程牧話音落地,攥着陶夭手腕直接走了。
歐陽瑜:“……”
他正糾結怎麼辦,陶夭扭頭朝他笑了一下,開口說:“四哥你先回去吧,我沒事兒。”
你當然沒事啊。
我有事!
二哥那幾個得削了我!
歐陽瑜眼睜睜地看着兩人上了車,邁巴赫很快開走。
人家你情我願的事情,他怎麼攔?
歐陽瑜嘆口氣,坐進車裡。
司機也已經回過神來,有些茫然地問他:“四少,現在我們怎麼辦?”
“回家。”歐陽瑜沒好氣地說。
程叔說了晚上送她回來,那肯定是要對爺爺坦白求交往了,他總不能再回頭去追人家。
真鬱悶。
——
陶夭和程牧上了車。
前面,徐東頭也不回地問:“回哪?”
“海棠園。”程牧說。
徐東應了一聲,邁巴赫又穩穩上路,將兩邊的杏花遠遠拋下。
程牧攥着她的手腕,很緊。
陶夭低頭看一眼,掙扎着輕聲說:“你弄疼我了。”
程牧鬆開手,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裡,低低地喟嘆道:“幾天沒見,想見你這麼難了。”
他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陶夭咬咬脣:“哪有幾天沒見?昨晚才見過。”
程牧手指揉弄着她嘴脣,黑眸看着她,那裡面染了一點火,**裸的渴望再明顯不過。
陶夭莫名地有些緊張,小聲說:“別在車上。”
徐東還在前面呢。
程牧看出了她的侷促,壓制了吻她一通的念頭,只抱着她,擡起她一隻手遞到脣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往過親。
陶夭面紅耳赤地靠在他懷裡。
車子在路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到了海棠園。
徐東停了車,程牧和陶夭先下車回屋,穿過大廳,程牧摟着她直接從電梯上三樓。
電梯門在眼前緩緩閉合。
陶夭剛想仰頭看他,唔一聲,被封住了口。
男人熟悉的氣息迎面而來,陶夭一愣,開了牙關,讓他的舌尖長驅直入,和她的糾纏在一起。
程牧呼吸不穩,喘息聲有些粗。
陶夭被他抵在角落裡,折服在他霸道又溫柔的氣息裡,慢慢地,攬着他腰身的一隻手有些軟弱無力。
程牧一隻手攬着她,另一隻手順着她腰身滑下,托住了她圓翹的臀。
他掌心似乎有源源不斷的熱量透過牛仔褲傳到她身上。
陶夭整個人都軟了下來,神魂顛倒。
電梯不知什麼時候早已經停下,程牧打了個響亮的啵,緩緩離開她的脣,額頭抵着她額頭,剋制着喘息。
“程……程牧……”陶夭開口喚他,聲音有些飄。
程牧低低地哼了一聲,問她:“怎麼不叫叔了?”
陶夭:“……”
一股羞恥感從腳涌上頭。
她不說話。
程牧低低笑了兩聲,按了電梯,打橫抱起她去主臥。
陶夭躺在柔軟的大牀上,抿着脣,眼見他站在牀邊,一隻手按在西裝釦子上很快脫掉外套。
她有點暈乎乎地看着他,這一刻,甚至忘了醫生的囑咐。
程牧只脫了外套和鞋子,上牀壓在她身上。
陶夭下意識圈住他腰,聲音小小說:“你不是說今天挺忙的嗎,這又算怎麼回事?”
“抱緊一些。”
“嗯?”
“抱緊我。”程牧在她耳邊說,又順着她額頭往下吻,吻很輕柔,好像在呵護最珍愛的寶貝。
陶夭沉浸在他的溫柔裡,下意識抱緊了他的腰。
他很重。
胸膛結實,手臂有力。
壓在她身上,讓她連喘息都有點難。
可就是這樣一種感覺,卻讓她覺得無比踏實,好像他是真實存在的,他觸手可及,就在她眼前。
陶夭恍惚間想到了他在雨幕裡那個背影。
她仰起臉,意亂情迷地看着他。
程牧狠狠吻住她脣。
陶夭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在一瞬間勾了他脖子,兩隻手下移,又捧住了他的臉,用力地回吻他。
喜歡他啊。
好喜歡。
也許從那些雪夜的煙花開始,也許從新年的紅包開始。
可能是那一句“我有多縱容你,你自己感覺不到?”也可能是那一句“我幫你揉揉,會不會好一點?”
大概是因爲緋聞爆出時他乾脆利落地公開承認,又或許是因爲深夜裡他揹她走過長長的路。
甚至可能因爲,他一次一次,強勢又溫柔地佔有過她。
可能就在那些不經意的瞬間裡。
可能在他隨口而出的那些話語裡。
可能比較晚,也可能很早。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那麼滲入了她的生命,敲開了她的心門,擊退了她的防備,獲得了她的信任。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全身心投入的歡愛。
陶夭覺得,自己好像淪陷了。
她因他意亂情迷,也爲他神魂顛倒。那些感覺不受控制,讓她無力反抗,甘之如飴。
“程牧……程牧……”她有些急切地喚着他,笨拙又激烈地主動親吻他,橫衝直撞,熱情又赤誠。
程牧被她吻得熱血沸騰。
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何其有幸,遇上這麼真摯執拗的傻丫頭。
她看着冷,其實好像那冰山下的火種,只要化開了那層冰,她實則純粹又溫軟,會用所有的熱情來回報你。
她不留戀過去,也不要求未來,更不計較得失。
她是陶夭,或者是歐陽瑤,她是小孤女,或者是大小姐,又有什麼緊要?
吸引他的,一直是她這個人,無關其他。
兩個人在牀上瘋狂地吻了一陣,氣喘吁吁地停下,脫了外面礙事的衣服,又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陶夭捧着他的臉,一臉癡迷地打量他。
他有世界上最英俊的一張臉,也有世界上最迷人的一雙眼,還有世界上最性感的一雙脣……
她在這一刻看着他,覺得他什麼都是最好的,無人能及。
“我好喜歡你啊。”陶夭將臉頰貼在他胸膛上,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語氣動容又肯定地說,“好喜歡。”
程牧溫熱的手掌撫摸過她肌膚的每一寸,有些話,卻無法啓齒。
他愛上了一個比他小十二歲的丫頭。
他沒有將她照顧好。
她屢次受傷,卻一絲怨言也無,心甘情願承受。
無論哪句話都顯得蒼白,哪怕我愛你三個字,最起碼,在這樣不曾照顧好她的時候,他羞於說出口。
程牧摟緊了她,吻着她耳朵問:“你怎麼這麼惹人疼?”
“以後不許說煩我了。”
“不說。”
“我答應你了。”
“什麼?”
“收回你先前那兩句話。”陶夭摟着他的腰,在他懷裡仰起頭,抿着脣角笑,“而且我現在有家人了,以後不許欺負我。”
程牧手指撫摸着她的臉,低低嗯了一聲,聲音沙啞地說:“不欺負。換你欺負我。”
“這麼好說話?”陶夭皺起了鼻子。
程牧一隻手按着她後腦勺,翻個身,又將她壓在身下,低下頭含住了她的脣,只覺得,怎麼親她都不夠。
胸腔裡有火在燒,他願意祭上自己的靈魂和生命。
------題外話------
二更奉上,愛你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