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溫瑜雅便坐在牀上,雙臂抱着膝蓋,呆呆的看着雪白的牆壁。
她的腦子裡突然間想到爺爺那句話:因爲你本來就不是溫家的孩子!
一句話,將她打回了原形,一股深埋在內心深處的自卑感猶如開閘的洪水,激涌而出。
“美玉再美,只是玩物……”她的腦子裡不停的迴盪着這句話,想到方纔在客廳裡她的眼裡映襯着溫馨雅的高貴睥睨,而溫馨雅的眼中有的卻只有她的狼狽不堪。
瑜!美玉,玩物,難道真的是她的宿命嗎?她一出生就註定卑賤,就算頂着溫家小姐的名頭,圈子裡同齡的小朋友卻從來不和她玩,經常搶她的東西,經常打她罵她是一個拖油瓶兒。
原來,她心裡認定自己是溫家小姐這種根深蒂固的觀念,其實都是源於她心底濃濃的自卑,由於自卑纔會產生一些不屬於她的妄想,溫馨雅的光芒璀璨,她溫家大小姐的身份,猶如一根利劍戳她心底最深處的軟肋,將她那層僞裝的外皮完全撥開,露出裡面卑微到塵埃裡的本體。
溫瑜雅迷茫的擡起頭看着寧舒倩,眼中閃動着急不可見的脆弱與絕望:“媽!爺爺要將我趕出溫家,她不准我姓溫,還要將我送到國外,媽……我該怎麼辦?”
寧舒倩抱着溫瑜雅,聲淚俱下:“瑜雅,媽知道你心裡難過,媽也沒有想到,老爺子竟然這樣狠心絕情的要將你趕出溫家,還殘忍到要將你送到國外,媽只恨自己沒有本事,讓你從小寄人籬下,受盡委屈。”
溫瑜雅的情緒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竭聲力竭的嘶吼:“媽,你幫幫我吧!我是溫家小姐啊,我不能離開溫家,我不能被打回原形,媽……媽……你幫幫我,幫幫我!我不要離開溫家……不要……”
寧舒倩看着她絕望無助的神情,心裡像被人用刀子割了似的疼:“瑜雅,是媽媽沒有本事,讓你遭受了這樣的痛苦,是媽對不起你!”
溫瑜雅完全聽不進任何話,瘋狂的抓着寧舒瑜的手,尖銳的指甲在寧舒瑜的手背上劃了好幾道傷痕:“媽,你不是一向都很有辦法的嗎?媽……你不能看着我被趕出溫家,我沒有了溫氏的姓氏,我的人生就全完了,媽……”
寧舒倩哭得聲音嘎啞,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來,老爺子向來不待見她的,又如何肯聽她的話,方纔她向老爺子求情時,老爺子眼中的鄙夷與冷硬,猶如化爲實質的利劍,狠狠的戳進了她的心口裡。
方纔一回到房間,她就給皓文打了電話,皓文的手機關機根本打不通,她沒有辦法只好打到皓文的助理那裡,助理說他正在開會,要到下午三點才結束,她苦苦哀求,助理也不肯通融。
她不是名正言順的溫夫人,她不敢找到公司,若是激怒的老爺子,讓皓文面上不好看,她的地位也不保,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女兒被趕出溫家。
溫瑜雅緊緊的抓着寧舒倩的手,尖銳的指甲刺進她的肉裡,手臂上的青筋因爲她的力道過猛而凸起,縱橫交錯的青筋絞纏着,糾結着,正如她心中對溫馨雅的恨一般扭曲可怕:“媽……爸爸,對了還有爸爸,你給爸爸打電話,爸爸一定不會任由着我被趕出溫家的,爸爸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
這樣想着,她好像在黑暗中突然間看到了一束光亮,絕望死心的心一下子就死灰復燃,產生了莫名的希望,她用盡了全力想要抓住這微弱的希望:“媽……你去求爸爸,爸爸最愛你,他一定會聽你的話的!”
寧舒倩看着女兒,那張被打得慘不忍睹的臉上,隱隱的破了皮,若隱若現的露出紅肉來,血絲一點一點的從裡上滲出來,蜿蜒的流了滿臉,將她那張豔麗的臉襯得若面悽鬼厲魔,心裡突然間就絞纏出駭人的恨意來。
“都是溫馨雅那個賤人,如果不是她,我們母女倆如何會落到這步田地,瑜雅你相信媽媽,媽媽總有一天會讓她生不如死,讓她跪在你的面前舔你的腳趾頭,將她加諸在你身上的痛苦一一的百倍千倍萬倍的討回來。”
溫馨雅,溫馨雅……
這個名字猶如驚雷一樣,在她空洞荒蕪的世界裡轟隆作響,一下子就震醒了她迷茫無助的思緒,她的眼中陡然間爆發出滔天的恨意,那張淒厲若鬼的臉,像是地獄裡爬出來惡鬼一樣,閃動着怨毒的狠辣。
“對,是溫馨雅,是溫馨雅這個賤人害我……不然我也不可能被爺爺趕出溫家,溫馨雅……我要讓你不得好死……”
面前雪白的牆壁上浮現了溫馨雅蘼麗爛漫的臉,那涼薄寡淡的眼睛就這樣瞻視俯瞰着她,睥睨一切高高在上的神情,彷彿她只是一隻螻蟻一般卑賤。
“賤人,看我不劃爛你的臉,讓你成爲一個醜八怪,看你還有什麼臉面我的面前得意。”她陡然瘋狂的奔下牀,一把拿起梳妝檯上面的修眉的小剪刀,朝着牆壁便瘋狂的划着!
寧舒倩早就被她的舉動給嚇壞了,連忙上前去拉扯着她:“瑜雅,你冷靜點,那只是牆壁,不是溫馨雅,你不要亂來,小心傷了自己。”
牆壁上縱橫交錯的一道道深痕,竟然有一種悚目驚心的感覺,溫瑜雅混然不然,瘋狂的划着牆壁:“賤人賤人,我戳死你,看你還有沒有臉在我的面前耀武揚威!”
寧舒倩的後捂着嘴悲慟的哭着,看着瑜雅眼中狂亂的神色,整個人癲狂的行爲,她已經知道她定然是失去了理智……
溫瑜雅的眼前,溫馨雅的整張臉被她劃得血肉模糊,皮肉卷翻,慘不忍睹,血液順着她那張醜陋可怖的臉流下來,她突然間產生了一種報復的快感,像個小孩子一樣拍手大笑,手蹈腳舞:“哈哈,你這個醜八怪,你這個樣子,看爺爺還會不會喜歡你,我纔是溫家的小姐,我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