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3-15 22:21:30 本章字數:10469
蕭醫生走後,病房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耳邊除了自己的心跳聲,都沒有別的了。
夜清歌閉着眼睛歪在枕頭上,吃吃地笑。
唔……晚上的時候等他來了,自己是不是要主動一點呢?
這樣想着,她的臉就燒了起來,拉過被子悶住頭,躲在被子下面,一臉臉紅一邊笑。
——
卡卡本來是想直接下樓就回家的,結果在電梯裡碰到了也要下樓的容媽媽,一看到她,容媽媽激動得立即拉住她不放了,“卡卡啊,這些天你很忙嗎?”
“阿姨。”卡卡禮貌地叫了一身,低了低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最近經常加班,所以沒什麼時間過來。”
“加班啊,那真是辛苦了?今天有空了是嗎?”容媽媽拉着她的手,在電梯關門之前退到了外面,又問:“是從樓上剛下來嗎?是來看我們小遲了?”
卡卡仍舊低着頭,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其實容媽媽應該很清楚自己是不是下來看容遲的,電梯裡就他一個人,剛剛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她也沒有要出去的趨勢。
“阿姨,我今天是來看清歌的,剛接到家裡的電話,我現在要趕回去,我明天再來看容遲。”想了想,她如是說道。
容媽媽的臉上泛起了失望,聲音也不再是激動的,“卡卡啊,你是不是覺得阿姨很討厭?阿姨……”
“不是的不是的。”卡卡連忙解釋,“阿姨你別這麼說,這些天我真的有點忙,我知道明天容遲出院,我會來的。”
容媽媽還是不肯放手,“真的嗎?你不要騙阿姨,就算你和小遲不會在一起,阿姨還是很喜歡你的,你就當來看看阿姨。”
卡卡硬着頭皮點頭,想着現在先敷衍過去,明天的事就明天再說吧。
“那好那好,我們明天等你啊。”容媽媽笑了起來,像是終於放心了。
“嗯,那阿姨我們明天見,我先走了啊。”
“好,明天見。”
出了醫院,卡卡只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像是胸口堵着一塊大石頭似的,怎麼調整呼吸都還是不順暢。
以往每次接到家裡的電話,她也會覺得胸悶氣短,可是這一次,卻比任何一次都要難受,像是有人拿着小刀,一刀一刀地在割着自己的肉,鈍鈍地疼,疼到窒息。
包裡的電話鍥而不捨地在響着,她不想拿出來看,因爲她知道,電話是家裡打來的。
站在那裡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圍的人都用異樣的陽光看着她,久到她自己的腳都麻了,她才緩緩回身,走下階梯,打了車回家。
到了離家,還沒進門就聽到妹妹離千千尖銳的聲音傳來:“爸你瘋了吧!誰要嫁給那個殘廢!你幹嗎不叫姐姐嫁?怎麼輪也輪不到我啊!”
然後就是離家當家主母賈杺的聲音,“離業海你太偏心了,誰都知道金家二少爺是個殘廢,你不叫離千尋那個臭丫頭嫁過去,憑什麼叫千千嫁過去,你想毀了千千一輩子是不是!”
裡面吵得一團糟,卡卡站在門口,久久不曾動一步。
前後都是深淵,腳步邁出去就是萬劫不復,她怕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哎呀,是大小姐回來了!”本來準備躲回房間去的王姐不知怎麼的就發現了站在門口的卡卡,大聲叫了起來。
賈杺立即不滿地低斥:“什麼大小姐!王姐你老眼昏花了是不是!大小姐就坐在這裡!”
王姐被嚇了一跳,訕訕地低着頭,連連說‘是’。
卡卡諷刺地笑了聲,走進去,將手裡的包隨手扔在沙發裡,然後在離業海的身邊坐了下來,“爸,最近身體還好嗎?”
離業海看着大女兒,有些無奈,“你還知道你有個爸啊,你自己數數,你今年一共回來過幾次?”
卡卡歪着頭裝無辜,“你知道我記性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回來過幾次,應該很多次吧。”
離業海白了她一眼,正要說話,對面的賈杺開了口:“以前回不回來無所謂,今天回來得正好,千尋啊,你爸給你找了一門婚事,你金伯伯家的二兒子,金伯伯家你知道吧,有錢有勢,你嫁過去就享福了啊!”
“這麼好的事,怎麼沒輪到你女兒啊?”卡卡挑釁地看向賈杺,嘴角勾起冷然的弧度。
賈杺立即變了臉,“千尋你這是什麼態度!不要以爲你現在自己工作了就可以爬到我頭上來,你以爲我治不了你了嗎!”
“你說夠了沒有!”離業海也發了火,一掌拍在桌子上。
賈杺平日裡發號施令發號慣了的,而她也深知離業海其實並不會對自己怎麼樣,依舊橫着,“離業海你衝我發什麼脾氣,我白白養了你寶貝女兒這麼多年,叫她爲家裡做點貢獻怎麼了!”
離業海氣得話都說不出來,臉色漲紅,捂着胸口。
卡卡連忙幫他順氣,又轉過頭去,冷冷地看着賈杺,“你養我?你知不知道不要臉三個字怎麼寫!”
賈杺募地起身,指着她大神怒罵:“到底是誰不要臉,當年要不是我大發慈悲收留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了,你現在還敢跟我橫,你活膩了死丫頭!”
“你以爲我願意天天對着你,要不是我爸在這裡,我不屑多看你一眼!”
“臭丫頭,你……”
“都給我閉嘴!”
離業海忽地大吼一聲站了起來,緊接着又捂着胸口臉色發白,重重地跌了回去。
“爸!”
“爸爸!”
“業海!”
三聲驚叫之後,家裡亂成了一團。
賈杺一邊打電話叫來家庭醫生,一邊罵罵咧咧的,“離千尋你真是我們家的剋星,自從你來了這個家之後,你自己想想家裡出了多少事,現在你是要氣死你爸才甘心啊!”
妹妹離千千也站在一邊撥弄着指甲幫腔,“就是!姐啊,不是我媽說你啊,你說你要麼大半年也不回來一次,一回來就和我媽吵架,把爸爸氣成這樣,你到底是想怎麼樣啊!”
娘倆你一句我一句,說得卡卡心痛欲裂,“夠了沒有!”
募然得大吼震得賈杺母女倆都傻住了,看着她,像是看着外星人一樣。
因爲卡卡從來沒有在她們面前哭過,此刻卻是紅了眼眶,像是下一秒就會掉淚!
卡卡仰了仰頭,極力將已經涌上眼眶的眼淚生生咽回了肚子裡,然後才說:“和金伯伯家的婚事,讓我考慮一下,明天晚上給你們答覆。”
賈杺此刻的神情比剛剛還要震驚,要知道,在卡卡這裡,她可從來沒有討到過好處,她怎麼都沒想到,這一次卡卡會讓步。
家庭醫生來給離業海看過之後,說沒什麼事,不要再受刺激就可以了。
卡卡又在樓下呆了一會兒,等離業海沒事了之後就送他上樓,然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整個人呈大字狀仰面躺在牀上,她閉着眼睛,不論是心裡還是腦子裡,都是一片空白。
良久,她想起了此刻還在醫院的某個人,容遲……容遲……
眼淚洶涌得她怎麼用力都攔不住,順着眼角大顆大顆地滑落,浸溼了鬢髮,浸溼了牀單。
如果生來就是個悲劇,和誰生活一輩子又有什麼關係呢?
卡卡如是想,接着就笑了起來,越笑越瘋狂,最後笑到滿臉都是淚水。
——
醫院,夜清歌等得昏昏欲睡,某人終於姍姍來遲,看着牀上哈欠連天的人,他笑着走了過去,“困了?”
夜清歌一驚,睜開半閉的眼睛,看到來人是他,頓時皺眉:“你不是說今天會早點來的,怎麼纔來啊?”
席司曜捏了捏她的臉,“公司臨時有點事,所以來晚了,怎麼,生氣了?”
“沒,你快去洗澡,上牀睡覺,我困死了。”
臉子天來。“好。”
看着他寬闊挺拔的背影,夜清歌的臉上微微有些失落。
其實他不告訴自己,也是怕自己亂想吧,畢竟自己現在是特殊時期,只不過……
席司曜一定不知道,程子言去找他之前,在就給夜清歌打了電話。
夜清歌本來不想接的,可是她一直打,後來她有些不耐煩了,就接了起來,果然沒什麼好事。
程子言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在電話裡罵她咒她,夜清歌想,如果不是因爲席司曜在醫院裡安排了太多的人程子言進不來,說不定她早就被程子言給暗殺了!
那個女人的恨意,哪怕隔着電話,她也能感覺到。
而且,程子言還給她發了一段很精彩的視頻,就是那天席司曜被席天浩叫去,差點被司徒青煙得逞的視頻。
雖然知道那天其實他和司徒青煙並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可看了那段視頻,她還是覺得心裡堵得慌,一整個下午都不舒服。
席司曜洗完澡出來,看躺在牀上的人臉色比他進浴室之前更難看了,不由得皺眉,“怎麼了?”他在她身邊躺下來,低聲問她。
夜清歌扭臉,不理他。
“誰惹你了?”席司曜將她的臉扳回來,好笑地看着她。
夜清歌擡起芊芊細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有你這個變態暴君在,誰敢惹我?”
“沒人惹你?那爲什麼你臉色還是這麼難看?”
夜清歌斜了他一眼,“別人是不敢惹我,但是你敢啊!”
“我?”席司曜愕然,自從他住院之後,自己每天就上班下班,而且兩人最近也沒什麼見面,怎麼就惹她了?
夜清歌將放在一邊的手機拿出來給他看那段視頻,說:“喏,你的前任發給我的!”
“前任?”席司曜揚眉,“我的前任是誰?”
裝!席司曜你有本事繼續給我裝!
夜清歌本來心裡就堵得慌,想着他來這裡之前纔剛見過程子言,現在她說前任,他居然一副‘你說什麼我不懂’的樣子,不是裝蒜是什麼!
她的語氣有些衝,冷聲說:“大概是你前任太多了,所以你不知道我說哪個吧?”
席司曜的臉色明顯在她話音落下的時候變得有些陰沉,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地:“清歌,我們之間有話就明說。”
已經有這麼多解不開的結了,已經有這麼多阻礙了,如果兩個人還你猜來我猜去的,這條路還怎麼走下去?
夜清歌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對上他沉沉的眼神,心底募地更不舒服了,聲音愈發冷了幾分,“不用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反正那天后來的事我也都知道了。”
她說完,身子滑到了被子底下,閉着眼睛開始睡覺。
席司曜心底有些煩躁,轉頭去找煙,想了想又放棄了。
身邊的人顯然沒睡着,隔半分鐘就翻一次身,她煩躁,他也煩躁。
就算程子言和司徒青煙聯手了又怎麼樣?他們之間的問題從來不在別人身上,而是當年的那場大火。
席司曜越想越覺得頭痛,今天還接到了蕭定卿的電話,說霍行知有了動作,大概這些天可能就要回來了。
看了眼身邊躺着的人,他忽然自嘲地想,當年的事情被剝開之後,兩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這個時候霍行知卻要回來了,是不是……她會不顧一切都回到霍行知身邊去?
是啊,枕邊人是自己仇人的孫子,甚至那段血海深仇是因爲枕邊人才引發的,換位而處,席司曜捫心自問,也許自己這個時候,也會很掙扎,很矛盾吧。
可是他能理解她的掙扎,那麼她是否能理解他的掙扎?要他眼睜睜看着她對自己的爺爺下手,他要如何做得到?
靜謐的夜裡,兩人心底都是百般糾結,夜清歌模模糊糊地想,今天收到的短信一定是自己的幻覺,消失了那麼久的人,怎麼會突然就聯繫自己了呢?
行知,行知……
你真的要回來了嗎?
自從那天和席天浩把事情都說開之後,夜清歌覺得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仇恨裡!UPx9。
這些天,雖然沒有怎麼看到席司曜,可是她失落的同時卻也覺得這樣蠻好,幸好這些天沒有時時刻刻看到他,否則自己會更難受吧?
其實只要一看到席司曜,她就會想到當年的事情,撕心裂肺地疼!
行知要回來了,自己最黑暗的日子都是他陪着自己過來的,現在她也好需要行知,需要那個人,陪自己走過這段在仇恨的海洋裡沉浮的日子。
席司曜,不要再對我好了,等着這個孩子出生,你和我……可能再也不能這樣同牀共枕了。
她這樣想着,身後卻突然又雙手臂纏了上來,將她緊緊摟住,嵌入他的身體裡的姿勢。
“清歌……”他將她的名字繞在心上,呢喃在舌尖,手掌幾乎是有些顫抖地撫上她的小腹,在她的耳邊,低低地說:“清歌,還有十二天就要過年了……”
他其實還想說,這是我和你,還有孩子,第一次在一起過年,如果霍行知在這十二天裡的某一天回來了,
如果你發現你心裡他的分量重過我,如果你發現,不論我有多愛你,你仍然無法放棄報仇,那麼也等過了年好不好?
他將她的頭轉過去,黑暗中摸索着吻上她的脣,脣間鹹澀一片,“不要哭,不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怪你。”
不怪……是因爲我欠了你太多,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讓這個新年成爲我們之間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新年好嗎?
夜清歌心裡痛得全身都在顫抖,雙手死死摟住他的脖子,彷彿此刻只有和他融爲一體,才能緩解那些疼、那些痛……
席司曜的手在她身上流連忘返,懷孕之後她總是特別敏感,他只不過剛剛觸碰到接下來即將要承受他的地方,她的脣角已經泄露了動情的呻`吟:“嗯~”
(咳咳……接下來的,俺就寫了放羣裡吧,囧~)
——
第二天,到了出院的時間,容媽媽時不時地拿出手機看,心想着卡卡這姑娘昨天不會是蒙自己吧?怎麼這個時間點了還沒來?
正想着,樓梯口傳來卡卡清脆的聲音:“容遲。”
容遲坐在輪椅上,擡眼看去,那一瞬間,他只覺得對面的人容光煥發,給人一種驚豔的感覺。
“阿姨,叔叔。”卡卡上前,笑着和兩位長輩打招呼。
容爸爸微微點了下頭,容媽媽高興地咧着嘴笑,“來了啊,我還怕你不來呢。”
“不會的,阿姨我答應你了,肯定回來的。”說着,她主動走過去,接過容媽媽手裡的輪椅,推着往電梯走去,順勢低頭問:“最近恢復得怎麼樣,看你精神還不錯。”
容遲低聲笑了笑,仰頭看她一眼,又招手示意她再低下頭來。
卡卡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還是聽話地俯身靠近他。
兩人的臉距離極近,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臉頰上,鼻尖盡是他身上獨有的男性氣息,撩人而曖昧。
卡卡的心跳驟然變快,卻聽到他說:“其實在醫院很無聊,席司曜那個變態吩咐他那些手下不讓我去看清歌,我媽也不讓我上去。”
想起這些天在這裡的度日如年,容遲覺得自己都老了很多歲。
席司曜真真是對得起霸道狂這個稱號,不讓手下放他進去看夜清歌,就連夜清歌偶爾下來看他,也都有一大堆手下跟着,要麼就是他本人跟着。
不過因爲容媽媽對夜清歌的態度,夜清歌也不怎麼下去,只是經常打電話詢問一下他的恢復情況。
卡卡的臉色僵了一下,進了電梯回頭一看,才發現容爸爸和容媽媽不見了,正驚訝,電話響了起來,是容媽媽打來的。
“卡卡啊,我突然想起來還有東西落在病房了,我和小遲爸回去取,你和小遲先下樓,我們搭下一班電梯下來啊。”
“好的,我知道了,阿姨。”
收起電話,容遲迴頭看她,“我媽?”
“是啊。”卡卡笑。
容遲無奈地搖頭,“我媽最近更年期,她要是說了什麼,你別放心上。”
卡卡歪了歪頭,笑着,“你媽希望我和你在一起,你說……可能嗎?”
“不可能。”容遲肯定地說道,表情居然有些嚴肅,“卡卡條件這麼好,你怎麼會看上我,對吧?”
卡卡心裡一痛,臉上卻是笑容明媚,附和着他的話,“有自知之明就好,我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絕對不會回收一個追不到我好友的男人!”
容遲笑了笑,“記得結婚的時候通知一聲,我給你包大紅包。”
“好。”
話音落下,捏着手機的那隻手,輕輕地,按下了短信發送的那個鍵,手心忽地一震,提示她短信發送成功。
卡卡站在容遲背後,深深地呼了口氣。
我最苦澀的暗戀,我終於要和你說再見了,有些時候,拒絕不需要太明顯,能懂就好了。
我知道,你不點破是不想讓我難堪。
謝謝你。
出了電梯,迎面走來兩個穿着統一正裝的男人,恭敬地伸手請她:“離小姐,二少爺有請!”
容遲詫異,“你約了人?”
“是啊。”卡卡點頭,柔柔地笑着,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在心裡有他的情況下對他這麼溫柔地笑了吧。
她和夜清歌一樣,結了婚之後就不會允許自己再亂來,哪怕亂想都覺得可恥,會把自己最美好的初戀藏最心底。
“我約了我未婚夫,我先走了,記得準備好紅包,應該很快就會用到了。”
容遲看着她走遠的背影,忽然覺得心裡無比地怪,有些不受控制地喊了一聲,“千尋!”
向來都是‘卡卡’‘卡卡’地叫慣了,此刻叫出了這個只叫了沒幾次的名字,他自己愣住了,而走遠的那個人,也愣住了。
卡卡的腳步停在那裡,背對着他良久,才轉身,一邊看着他一邊往後退,用嘴型說了四個字:“……容遲,再見。”
她轉身的那一剎那,容遲只覺得眼前亮光一閃,他本能地擡手遮住眼睛,可是……根本是什麼都沒有啊。
卡卡上了車,來接她的人看她捂着眼睛似乎在哭,就問了一句:“離小姐,你還好吧?”
“我沒事。”她飛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手在臉上胡亂抹了幾把,“送我去見你們家少爺!”
車窗外面的景物急速地倒退,她拿出手機給賈杺打電話,只說了一句:“我答應和金家的婚事!”
天大地大,世界很大,卻沒有一個地方是她的家。
聽說金家的二少爺雖然下半身殘廢,但是人品很好,那不如就嫁了吧,反正……不是嫁給自己心裡的那個人,嫁誰都無所謂!
——
到了約好的地方,卡卡有些頭皮發麻,雖然早就知道金家二少爺常年坐輪椅,但也不用這樣吧?居然清場!!!
她硬着頭皮往裡走,遠遠地看到有個人正低着頭坐在大大的落地水幕窗前,十指修長,輕輕翻動着書頁,王子的氣質渾然天成。
可是往下一看,頓時覺得他不可能是王子,王子怎麼可能坐輪椅?
似是覺察到她的視線,金思城擡眸看了過來。
那一瞬間,卡卡只覺得渾身躥過一股電流,腦海中也只有一個想法:這是她見過最漂亮的眼睛。
金思城微微一笑,彬彬有禮道:“離小姐,請坐。”
卡卡想,如果他能站起來的話,此時一定會站起來的,因爲他是那麼地紳士。
在他對面坐下來,一向大大咧咧的她居然窘迫得不知道手腳往哪裡放。
來的路上,她在腦海中勾勒了一千種金二少爺有可能的外貌,可是無論如何她都沒有想到,金二少爺居然……俊美如斯,簡直就是個妖孽!
金思城見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挑了挑眉,問:“離小姐,我的臉沒洗乾淨嗎?”
卡卡囧,“不是,抱歉。”
“沒關係。”他一邊說着,一邊將菜單遞給她,“第一次見面,不知道你愛吃什麼,所以不敢幫你點。”
卡卡隨手指了幾樣,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知道自己根本就看不進去菜單上的字。
金思城的眉梢挑得更高,似是有些詫異她會點這幾個菜,但他也沒說什麼。
等侍者退下去之後,他開口問卡卡:“離小姐,你介意我叫你千尋嗎?”
卡卡怔了怔,忽然對這個人的好感度大打折扣,是的,她討厭這個名字。
金思城卻不知道她心底的百轉千回,繼續說:“你應該知道我的名字,我不介意你叫我思城,或者可以和我爸媽一樣,叫我阿城。”
卡卡心底一陣惡寒,心想我雖然答應了這門婚事,但最多也只是你的未婚妻,不用叫得這麼親切吧。
金思城的眼底精光一閃,低笑着說:“看來你對我並沒有好感。”
卡卡這才用正眼看他,攤攤手說:“的確,我對你沒什麼好感,我們是家族聯姻,我想你對我也沒什麼好感吧?”
“這可未必。”金思城緩緩地往後一靠,那麼平常的動作,在他做來卻是那麼地優雅賞心悅目,“千尋,我對你,很有好感。”
卡卡臉上募地一怔,接着就冷下了臉色,“金思城,我答應這門婚事並不是因爲我對你有感情,請你看清楚這一點。”
“我很清楚。”金思城在她對面沉聲說道,手指在自己的手臂上一下一下地敲着,“但是,你也看清楚,我對你……”
“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卡卡不等他說話,直接就起身拿了包要走人。
誰知,一轉身就發現自己身後站了兩個高大的西裝男保鏢,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金思城這時便看準時機,伸手抓住她的皓腕,輕輕一拽,卡卡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沒有任何徵兆地,金思城捏住她的下巴,滾燙的吻落了下來,霸道強勢得讓人無處可躲。
卡卡傻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擡手想打他,卻被他一把扣住了雙手別至身後,另一隻手從她的下巴往下,直接從她的衣領探了進去。
在金思城的手罩上卡卡的胸時,卡卡的牙齒也咬上了他的脣,他手上用了力,她牙齒也用了力,兩人皆是痛得一聲悶哼,曖昧得讓人臉紅心跳。
“金思城!”卡卡怒不可遏,恨聲叫着他的名字,王八蛋!第一次見面居然就敢輕薄她!活膩了吧!
金思城探出舌尖舔了舔被咬的嘴脣,手上猛地又是一捏,見她皺眉,他低笑,“叫我思城,或者叫我阿城,不然今天不放過你。”
“你敢!”卡卡的眼底幾乎能噴出火來。
金思城笑得像只狐狸,忽地將放在她衣服裡的手拿了出來,然後揪住她的衣領狠狠一扯,再低頭,以齒在她的酥胸上輕磨。
卡卡羞憤欲死,大聲叫了起來:“金思城,你個混蛋!放開我!”
埋首在她胸前爲所欲爲的人絲毫不爲所動,更過分的時候他居然……在舔她!他是狗轉世的嗎?
良久,金思城一臉饜足地擡起頭,笑着問她:“叫不叫?”
卡卡憤憤地瞪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她一定會毫不客氣地殺了金思城!
某隻狐狸繼續笑,大手一路往下,停在她大腿內側的危險地帶,語帶威脅:“你不乖的話,我會懲罰你。”
卡卡很想問他一句:你算老幾!你居然敢懲罰我!
可是眼下自己不服軟的話,吃虧的絕對是自己,她扭臉,極其不情願地叫了一聲:“思城。”
她真是不明白,她是第一次和這個人見面吧,金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怎麼他們家的二少爺會是這幅德行!
金思城滿意地勾脣,摸着她的臉,聲音啞啞:“我要出國半年治療我的腿,這半年裡,給我好好守着你這具誘人的身體,如果被我知道哪個男人碰過你一下,回來我就剁了他的手!”
話音落下之際,他終於放開了她的手。
卡卡怔怔地擡眼看他,似是有些被震驚到,這個人……爲什麼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她是他的所有物了嗎?
金思城也看着她,眼底帶着幾分邪氣幾分慾望,若不是現在不是時候,他一定毫不猶豫地吃掉她!
離千尋,我不急,因爲……我們來日方長。
——
幾天後,夜清歌和卡卡在醫院草坪上見面,兩人找了張長椅坐下,卡卡氣憤不已地說了那天的事,那語氣強烈得像是恨不得把金思城生吞活剝了似的。
夜清歌聽得微微皺了眉頭,這個金思城又是誰?從哪冒出來的?難道他和席司曜一樣,早就認定了卡卡,所以才那樣對卡卡?
她兀自在沉思,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清歌。”她的身體僵住了……
卡卡自然也是熟悉這個聲音的,可是她不敢相信,霍行知怎麼可能回來?那個消失了那麼久的人怎麼可能突然就回來了?
她緩緩地轉回頭去看,站在那裡的人,真的是霍行知!
“清歌……”她的聲音有些發顫,拉了拉身邊人的衣服。
而夜清歌,早已在聽到那聲‘清歌’之後,便徹底傻掉了。
行知,行知……
在心底一遍遍地叫着這個名字,她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回頭去看,她怕自己一回頭,那個人就消失不見了。
卡卡轉回來看到她在傻愣,就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清歌,是他,是霍行知回來了!”
夜清歌想說‘我知道,他那天給我發過短信’,可是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喉頭像是堵着什麼似地,有些疼,有些悶。
周圍明明很吵,草坪上有小孩子在玩遊戲,有大人們在聊天,可是這樣的環境下,夜清歌卻那麼清晰地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然後,頭頂罩下一大片陰影,霍行知清朗的聲音再度傳來:“清歌,我回來了。”
——清歌,我回來了。
這句話一直在她耳邊迴響,夜清歌的手開始顫抖,脣也顫抖,卻始終是不敢回頭去看。
直到身後的人等不住,主動走到了她面前,蹲下身來,雙手捧着她的臉,用最深情的目光看着她,用最眷戀的語氣叫她的名字:“清歌,我真的回來了。”
夜清歌咬着脣,眼淚矇住了視線,可是她依舊能看得出來輪廓,是霍行知,是行知!
從他消失之後埋下的思念,這些天以來的掙扎此刻徹底爆發出來,她無法自控地,伸手抱住了霍行知的脖子,哽咽着叫他的名字:“行知……”
霍行知順勢回抱着她,大手輕輕地在她的背上拍着,一聲聲安撫:“別怕,我回來了,別怕。”
是的,他回來了,他再也不是以前的霍行知,再也不會被迫而離開她了。
卡卡就站在邊上,看着兩人緊緊地摟在一起,她覺得不合適,畢竟夜清歌已經嫁給席司曜了,而且她的肚子裡還懷着席司曜的孩子呢!
她想提醒些什麼,可是夜清歌儼然已經失去了理智,眼裡只有霍行知了。
霍行知亦是如此,那種深情到能讓人溺斃其中的眼神,卡卡看了真真是羨慕。
可是腦海中,不由得跳出了金思城那個變態的臉,卡卡氣得想抽自己一巴掌,一轉頭,卻很不小心地看到了不遠處——
席司曜站在那裡,手裡還拿着夜清歌的外套,眯着眸子,靜靜地看着這邊。
他沒有動,可是那種蓄勢待發的危險更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