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一路輕車熟路的越過那些傭人,在這裡已經有不少時間了,對於這裡的傭人究竟在哪些地方和沒隔多少距離有幾個,純白早已瞭然於心。
再加上她特殊的身份地位,想要躲過和應付那些人她易如反掌。
純白在腦海中思索了下,從這裡到飛機的地方還有距離,需要一些時間,而這些時間內,運氣好的話,可能還沒人發現樑永成已經死了的事情,如果運氣不好的話,那麼她想要逃離這裡的計劃便會無望。
其實純白心中也是有些疑惑的,按道理來說,其實發現樑永成已經死的事情並不需要多久,但從樑永成死了之後,到現在算算時間起碼都過了十五分鐘了,可看目前的形勢好像根本還沒人懂。
這樣的狀況實在太可疑了!
可是,即便可疑,純白也不能多想什麼,只能說是上天眷顧她,給她逃生的機會而已!
可……上天真的是在眷顧她嗎?
老天總喜歡和她開玩笑,怎麼可能會眷顧她,如果真的眷顧她,就不會給了她這樣的人生了!
純白纔剛剛從大理石的石柱後閃出去沒多遠,倏然的警報聲傳進她耳裡,這是一旦到了緊急情況纔會拉響的警報。
自嘲的笑了笑,剛剛她還以爲上天會眷顧她呢,沒想到這麼快便打破了她的那個想法,看來,她還是跟原來一樣啊!
警報聲響起之後,立即就有人許多人朝着偌大的廣場中聚集,誰都不能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眼前不遠處總是快速的跑過那些武裝起來的人,加上來自各處朝着廣場中央跑來的人,腳步聲成爲一個轟鳴的旋律,刺激着純白的耳膜。
現在這麼多人開始聚集起來,那就表示她的時間越來越少,少到她都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足以她跑出去了!
有一個從她身邊跑去過的男人,男人的身形不算高大,但好像也蠻結實的,在這裡的人羣之中,或許他就是身形最弱小的那種類型吧。
純白當即想也不想的叫住了那個剛從她身邊跑過去的人,“等一下!”
“表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那個人如期預料的轉過頭,在這裡的人大多數都知道她是樑永成的外孫女,在還沒有知道她殺了樑永成的情況自然還得恭敬的對待她。
“你們現在這是做什麼?爲什麼會突然響起警報聲?”純白明知故問的問他,爲的就是不讓這個人看出什麼端倪。
那個人說,“我們現在要去場地聚集,這個警報聲是代表緊急的突發狀況,所以我們現在必須要馬上趕到那裡。”
“會是什麼緊急事情?”
“這個只有過去了才懂!”那個人看着純白說,“表小姐,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先過去了,慢一分鐘便得被懲罰的!”
半闔下眸子,純白問,“是不是島上的所有人都得過去集合?”
男人並沒有爲純白的這句話而感到多想,他誠實的說,“只有架機員不用過去,一旦有什麼事情他們必須要儘快做好起飛的準備,所以必須時時刻刻都在飛機上等待命令。”
“我知道了!”嘴角微微勾起,男人的話對她來說無疑是最有利的回答,剛纔她還在擔心如果全部的人都過去的話,她要怎麼架起飛機出去?
純白知道,一旦樑永成的事情被告之之後,她是絕對沒辦法在這個島上矇混過關的,這些人不是蠢蛋,不論是內還是外,他們必定全都派人搜索,他們肯定知道什麼叫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爲了保險起見,這個島上的每一個角落一定都會被仔仔細細的查個便,每個人的臉也一定要卻確認。
而她現在唯一還能生還的機會就是離開,看來她只能拼了!
離開或許要有一絲生還的機會,不離開那便是等死。
純白只是微微頓下,又對那個男人勾了勾手,“你跟我過來一下,我有點事情需要你的幫忙!”
“表小姐……這樣……恐怕不太好吧?”男人支支吾吾的說,“現在是緊急情況……如果我還不過去,一定會被處分的……表小姐,您還是不要爲難我吧!”
“這有什麼爲難不爲難的!”純白鎮定而鄭重的說,“我是真的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幫忙,這是爺爺要我幫辦的事情,但我一個人根本沒辦法完成,我需要你的幫助,爺爺也說了,不管我想要什麼樣的人幫助,都隨便我,他都准許了,你還不願意?”
“這……”
男人知道純白說的這句話代表着什麼,既然是樑永成直接下達的命令,想必他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而且如果與表小姐的合作配合得好的話,說不定他就能出人頭地了,這麼好的事情就相當於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錯過了就是他的損失。
男人蹙了蹙眉,問,“表小姐,您不會騙我吧?”
純白的心微微一驚,難道這個男人忽然看出了什麼?可是隨即她又聽到男人說,“這是您需要我的幫助,如果主人處罰我的話,您一定要幫我請求啊!”
純白嫣然一笑,“你放心好了,絕對不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
聽男人的意思,看來是還不知道什麼啊。
純白說,“你跟我來吧!”
說完她轉身就走,男人則緊跟其後。
純白邊走,眼角卻停留在後面男人的身上,以防他忽然做出什麼動作。
在一個較爲隱蔽的角落,男人忽然止住腳步,他的聲音比起剛纔來要嚴謹得多,“表小姐,你要帶我去哪裡?”
看來這個男人是生出戒心了,純白只要停下腳步來,她轉過身,笑着對男人說,“還沒到呢,你等一下就好了!”
“是嗎?”男人明顯不太相信純白的話,說,“表小姐,請您不要和我玩什麼遊戲,如果你是想做什麼不好的事情,不論你是誰,我都不會放過你的!”
純白笑道,“你在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會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男人自然還是不信她的話,她忽然又陰險的對着男人笑,“你看看你後面是什麼!”
她的笑太過詭異,男人自然反射性的向後面望去,而他纔剛剛轉過頭,結果,碰的一聲,男人倒地了!
他趴在地上,純白丟下手中剛纔快速拿起來的磚頭,然後拍了拍手,嘴角是種得意的微笑。
但時間容不得她再多做停留,純白看着地上的男人說,“在你身上還真浪費了我不少的時間。”
而後她蹲下身子,去解開暈厥過去的男人的衣服!
換了上和那些人同樣的服裝,將男人拖到不太容易看得見的地方,純白稍微整理了下衣服後,就朝着拐角走了出去。
現在廣場中央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他們的速度很快,純白從騙這個男人到現在爲止不過也才用了五分鐘不到,而場地那邊的人已經差不多集合完畢。
從她這裡到飛機的所在地直接從廣場中央過去是最快的,但是她不能,即便是換上了跟他們一樣的服裝,如果只有她一個走着與他們相反的地方去,便是自尋死路。
在那裡那麼多人,她那個時候便是毫無反抗之力。
現在她只能加快自己的腳步,朝着較爲隱蔽的地方,靠近飛機。
純白不知道,在她騙那個男人的時候到現在她朝着飛機的地方潛去時,一直都有一個人在不遠處觀察她的一舉一動,那雙鷹隼如影隨行的跟隨着她。
她的感官一直都很好,可惜仍未發現這個人的存在,不知道究竟是她大意了,還是那個人太善於掩飾,以至於這麼久,她都還沒有發現。
兩分鐘過去了,廣場中央的人已經全部集聚完畢,從高空觀望,黑壓壓的一片,那些人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就像是一羣螞蟻,人羣起碼在兩千左右。
而純白這裡離飛機場也不遠了,她抹了把額頭上越來越多的汗水,不顧得喘息,仍然得加速靠近。
只是,在還沒有靠近飛機,在離飛機大約還有五百米的時候,一個人忽然站在她面前。
純白頓時止住腳步,整個人也呆愣當場。
男人冷冽的眼彷如一把尖銳的利器,直逼純白的身形,看得她無處遁形。
“景辰祖……”
“你想要走?”景辰祖冰冷低沉的嗓音像是寒冰,刺激着純白的心,他剛毅的俊臉面無表情,陌生的感覺是她從未接觸過的。
只是在頓了頓後,回答他的話時,純白選擇了老實回答,“是!我要走!”
她知道景辰祖一定是知道了,否則他不會出現在這裡,也不會用這樣陌生的眼光及態度對待她,再加上她現在已經換上了與這裡其它人一樣的服裝,不論怎樣,她的行爲都很可疑。
純白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在這裡遇見他,遇見誰都好,她就是不想遇見他。
“殺了人就想要走?”景辰祖勾起一抹嘲諷而冰冷的弧度,淺淺的笑意卻似冬天裡的寒冰,直至涼透了純白的心,他說,“尤純白,你認爲世界上有這麼便宜的事嗎?而且,你知道你殺的人是誰嗎?你居然還想從這裡走出去,會不會覺得自己可笑了點?”
“可不可笑與你無關,那是我的事情。”純白冷靜而淡漠的說,“景辰祖,勸你最好別阻擋我的路。”
“會怎麼樣?”
純白迅速掏出手槍,對着他的胸口,她冷漠得彷彿他們從來不認識,“你覺得?”
“想要殺了我?”景辰祖看了看指着自己胸口的槍手,他忽然發覺它竟然在痛了,痛得刺心,痛得他快要留出血來,他的嘴角劃開一抹淺淺的微笑,魅惑得如綻放的薔薇,冰冷得看不出溫度。
“只要你不阻擋我的路,我可以考慮不殺你!”幽深的雙眸緊緊鎖住他,手中的冰冷觸覺連她自己都感覺到了,可是她只能這麼做!
“呵呵……”忽然,他笑了,笑得那麼肆意,淒涼而哀傷的笑聲盡數徘徊在純白的耳膜裡,他問,“尤純白,你有心嗎?老爺子對你那麼好,你竟然還下得去手殺他,告訴我,你有心嗎?”
純白微微一遲疑,樑永成對她好她知道,其實之前一直不殺他只是因爲她下不去手,可是這次不同,因爲樑永成已經知道她不是他的外孫女,她只是一個替身,來刺殺他的替身,她努力了這麼久,爲的就是自由!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她不得不殺樑永成。
明明心中刺痛無比,純白卻冷冷而說,“我早就告訴你,我的心早就丟去喂狗了!”
心中滿是悲涼,他忽然覺得諷刺,是啊,她早就說過了,她說過她沒心,只是他一直都在期待她能放棄自己的任務而已,不論什麼,一直都是他一廂情願而已,怎能怪她看不到?怎能怪她不動容?
景辰祖倏地一把抓住純白手中的槍口,緊緊握住,直戳他胸口的正確心臟位置,“那你開槍吧!”
“……”純白懵了,他這是什麼意思?
景辰祖蒼涼的看着她,略帶苦澀的笑着說,“既然沒心,又何必放過我?有我在,你逃不掉的,殺了我,你還有生的機會!”
他說,“開槍吧,既然沒心,多殺我一個又何妨?你不是一直都想完成你的任務嗎?現在只差一點點了,殺了我,你就能自由了,你就可以過你想過的生活了!”
“……”純白怔愣着,腦中全是空白,殺了他?她從來沒想過除了殺樑永成以外的任何人,更何況是他!
讓她怎麼下得去手?
槍在手中遲疑着,純白遲遲無法扣下扳機,冷漠的凝視着他。
“怎麼?”景辰祖諷刺的笑着說,“不要告訴我你下不去手!”
“……”腦海中盡是一個說不要殺他的聲音,純白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爲什麼會這樣?她真的沒有想過要殺他啊!
“你又何必逼我!”純白冷冷的說,“你明明可以活着的。”
“呵呵!”景辰祖只是一聲陌生的笑。
“既然你一定不讓開,我只能動手了!”純白說完時,並沒有馬上扣下扳機,而是給了他一個可以反悔的機會,只是,他卻只是那樣看着她,看着她的目光裡充滿了不捨與失望,一句話也不說。
心中的刺痛讓她無法忽視,他的眼神讓她想逃避,她此時真的很想逃離這裡。
“以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就在這裡結束一切吧!”純白緩緩閉上雙眼,手指微微勾起,而後,只聽砰的一聲,一個響亮的槍聲劃開長空!
景辰祖倒下的那一刻,最後看着純白的眼神是那麼的深情,黯黑的眼眸中,全是滿滿的不捨。
只是,她沒有看到!
直到現在,他終於看清她了,原來她一直都把他當做棋子,利用完了可以無情丟棄。
她的這一槍,徹底將他激醒!
景辰祖的整個身子都無力的倒在地上,純白卻看也沒有再看他一眼,直接閉着眼睛越過他的身體。
她不敢睜開眼,她怕自己一睜開眼睛,眼裡就會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沒有人知道,要親手殺死一個自己在意的人,其實要遠遠比自己受苦難受百倍。
她總是以爲自己真的可以守住自己的心,她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可是她還是沒能騙過自己,以至於,她以後的笑,全是那麼疏離,讓人覺得陌生。
看着她的笑,遠遠會覺得要看到她哭還要難受百倍。
純白自從與景辰祖遇到的那個地方開始,她的腦袋就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面無表情的她讓人覺得恐怖,從心底發寒,彷彿她是來自地獄的修羅女,完全沒有任何別的情緒,唯一有的,只是冷漠。
所以在她成功潛到飛機上時,拿着手槍對準架機員便是冷漠的命令,而那個架機員竟然鬼使神差的聽從她的話,真的升起了直升機。
她永遠都不知道,這個駕駛員其實是景辰祖命令他聽從她的話的。
靈魂抽離了她的身體,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來的,只知道他們起飛後,後面確實追趕來了許多人,可那些飛機卻總是追不上他們,所以,她沒事,成功的逃出來了!
而剛剛着陸,她打暈了駕駛員後,忽然發現自己變得飄渺了!
擡起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卻突然覆蓋上了一層灰,天空開始集聚起片片烏雲,眼看着便是一場大雨侵襲。
不知爲何,眼中乏着酸,澀澀的,很難受……
很有種……想哭的念頭!
她怎麼了?她不是應該很開心的嗎?她現在都自由了,爲什麼心反而空落起來了?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眼淚與雨一同落下,純白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全身都被冰冷的雨水蔓延,一遍一遍沁溼她的身,她的心。
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她邁着艱難的步伐,孱弱的朝前走去。
飛機是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停下的,這裡靠近海邊,前面是一片綠油油的森林,想要出去,只能穿過這片森林。
耳邊是雨水拍打着樹葉的沙沙聲,刺得她耳膜都痛了!
現在爲什麼不能安靜點?她現在只想安靜一下而已!
純白身上都的衣服都溼透了,壓力也隨之而來,溼嗒嗒的衣服有了許多的重量,她開始覺得自己連再邁出一步都覺得疲憊!
現在……真的……好想睡一覺……
好想……好想……
前面的景物越來越抽離,頭越來越眩暈,眼睛變得迷濛起來。
最後,她倒在了綠林裡,那些小草之上!
雨水無情婆娑的打在她身上,她卻感覺不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