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如此脆弱的她,景辰祖的心竟有點不忍,這個女人,他終究是要辜負的。他伸起手,疼惜的撫掉她臉上那晶瑩的淚水,“琪思,對不起!”
“我不要聽你說對不起,我要聽你說你愛我!”倏爾,她抱住了他,頭埋在他的胸膛裡,“祖,說你愛我,說你愛我,好嗎?”
如此低聲下氣的她,讓他真的無法再愧疚了!她等了他多久,愛了他多久,不是不知道,可是,最後,他卻給不了她什麼,終究,看來是要一輩子都虧欠她的啊!
“說你愛我好嗎?我想聽你說你愛我!”
“對不起。”他真的無法再對她說過多殘忍的話了,景辰祖一把推開她,大步朝出入口的那頭走去。
推開她,只是不想她再繼續這樣對他迷戀,這樣,她就不會受太多的傷,她也好早日恢復過來。等她清醒的時候,即便是恨他,他也認了!
“景辰祖……”樑琪思看着他的決絕而去的背影,淚絕提,止不住。
她哭着,靠着牆壁,蹲下身子。頭埋在了自己的環抱裡,她痛哭失聲。
眼淚,滴答滴答的滴落到倒影出她難過身姿的光滑地板上,帶着滿滿的痛楚。
所有人都離她而去,這個世界,原來只剩下她了!
哭了好久,哭到眼淚都快流乾了!樑琪思緩緩擡起頭來,她的那雙眼,因爲哭泣而變得紅腫,裡面,暗藏一股堅決,狠毒;那脫俗的臉,從初始的悲傷,到最後的陰沉。
尤純白,因爲你,因爲你我的世界纔會變得如此不堪,倘若不是你的出現,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幾次沒有殺掉你,是你幸運,但從今往後,我絕不會再手軟。
即便祖現在說要對你負責那又如何?總有一天,他還是會回到我的身邊,絕對。
這一刻的樑琪思,忽然感覺她有什麼變了!變得,她似乎開始更狠,更絕了!
化哀痛爲力量,這是她一貫做人的風格,誰要是搶了她的東西,她一定會想法設法搶回來的。這就是樑琪思,高傲的她,即便是自己不要的東西,她也絕對不容許別人拿走。何況,是她一直深愛的景辰祖,她不會讓尤純白得逞的,她一定會將他搶回來的,絕對。
到了純白病房門口,景辰祖先是重重的吐了口氣,然後才走了進去。
純白看到景辰祖進來,頓時安靜下來,因爲覺得尷尬,想到了他之前在電梯裡說過的話,更是有些不可思議。
景辰祖睨了睨衆人一眼,然後對貝貝等人道,“貝貝,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跟她說。”
“哦!”貝貝應了聲,小手拉過伏夜的手,一高一矮的走了出去。
景辰錫卻還在這裡,他一臉悠閒的樣子就像沒聽到景辰祖的話一般,純白攏了攏眉頭,“景辰錫,你怎麼沒走?”
“我爲什麼要走?”景辰錫反問,“拜託,我可是除了爺爺外,誰的話都不會聽的好嘛?”
“你真不走?”純白試探問,見他是那種“不錯,我就是不走”的態度,純白就要起身,“好,你不走我走!”
“喂,你想死啊?”景辰錫驚道,“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怎麼走?”
“誰叫你不走?”純白挑了挑眉,見景辰錫那驚訝的樣子,看來這招還是蠻有用的。
“好,尤純白,算你狠!”景辰錫恨恨說道,然後起身,惡狠狠的瞪了眼純白,“我是在幫你,你卻不要,以後別哭着鼻子求我什麼。”
“哈哈,你開什麼玩笑?你在幫我看我的腿麼?”純白好笑的說,“你快點給我出去啦!”
最後不甘的瞪了眼純白,景辰錫還是走了出去。景辰祖一直就那麼站着,沒有說話。直到景辰錫走出病房門,將門關好後,純白睨向他道,“你想說什麼?”
她知道,他想說的話,不能被別人聽見,所以才叫景辰錫等人離開的。
其實,他們兩個人現在單獨相處,纔是最尷尬的,雖然他說他愛她,可那完全是在危險的情況下說的,並沒有給彼此太多的時間消化掉這句話,但是,既然說要對她負責了!那麼,也就沒什麼好尷尬的了!
景辰祖踱步來到純白的身邊,坐好,“你傷得很嚴重。”
“……”純白嘴角抽了抽,這算什麼話?
“檢查的報告出來了!醫生說,因爲寶寶是在最初始期,所以還好沒事,但以後必須得注意了!千萬不能再受到這樣的重創。”
“……哦!”純白不知道該說什麼,又是“寶寶”這個詞,將她的心情拖得很沉重,眸子漸漸垂下來,望向自己的肚子。
“我會對你負責的。”突然,他說了這麼句話,純白的心卻一怔。
負責……
純白倏爾反應過來,她猛地擡起頭,凝視着景辰祖,問,“那樑琪思怎麼辦?”
“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我和她的婚約,已經解除了!”景辰祖闔了闔眸,不動聲色的說。
“混蛋!”忽然,純白罵了聲,“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她會有多傷心?”
雖然她不懂那種傷心究竟有多深,但她知道,一定不好受。她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但是因爲一個無意中的孩子要出生,她就要拆散別人,這種事,她幹不來。畢竟當初酒店的那碼事,還是她想出來的,當時的她並沒有想過有孩子這碼事,更沒有想過要拆散別人。她要的,不過是能剪斷接近他的距離。
很多事情,似乎越來越不受她的掌控,這種感覺,很害怕。
聽到純白這麼說,景辰祖擰了擰眉,他不是不知道樑琪思會傷心。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他其實並不愛她。
也許在沒遇見這個女人之前他不知道,但是從遇到這個女人後,一切都變了!變得,他的腦海裡,他的思想裡,會時常出現這個女人的身影,會情不自禁的想到跟她相遇的每一分,每一秒。
就是爲了所有人,他才做這樣的決定,與其要跟一個自己其實並不愛的女人結婚,他情願揹負罵名,也要和自己最愛的女人在一起。
可是,這個女人,似乎並不會懂,她不懂,他是真的愛她,那麼……正好。
“你理解錯了!其實,這只是個幌子而已!”他擡起眸,睨着純白,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優美的弧度,卻覺得冷冷的,毫無溫度可言。
“什麼……”純白不能明白他剛纔說這話的意思,盯着他,她問,“什麼意思?”
“你還記得我在電梯跟你說的話嗎?”景辰祖脣瓣掀起殘忍的弧度,“那隻不過是想讓你活下來而編織的謊言而已!”
果然,如此!
純白在心裡失笑了!其實,本來就是這樣的,她真的是想太多了!
可是,爲什麼?心卻忽然閃過一抹驟痛?是錯覺吧!
“什麼“我愛你”,你自己也不相信不是嗎?”他殘忍的笑着,一點一點的逼近純白的面頰,他的俊顏在她瞳孔前無數放大,他笑得邪魅,“我的小奴隸,你該不會真的當真了吧?”
他的蠱惑的語言,戲謔的聲音,印入純白的耳裡,她怔怔的問,“那麼孩子呢?孩子是真的還是假的?”
“哦!這個嘛!這個當然是真的。”他回起身,手掌撫着純白的肚子,心裡明明很高興,可他卻要說得毫不在意,“這個小東西,怎麼說都是我犯下的種,我會讓他出生的。”
他的話,雖說得好聽,純白聽着,卻感覺是在凌遲着她,她感覺,自己的尊嚴,正在被他一點一點的踐踏。倏然,純白的眼神一黯,她忽然笑了,輕輕的笑着,卻陰冷無比,“景辰祖,你是不是搞錯了?我什麼時候有說過,這個孩子是你的?”
什麼!!
景辰祖一驚,她在說什麼?
“我好像,一直都沒有說過這個孩子是你的吧?”這次換純白殘忍了,“呵呵……我現在可不可以說,你是自作多情了?難道你要替別的男人養孩子嗎?”
不可能!
景辰祖欺騙着自己,他不要相信她說的這些話,這個人這麼殘忍,不是她,不是。
倏爾,他笑了!脣畔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他欺身向她,在她的耳際輕聲道,“是嗎?呵呵……就算是別人的種,我也要你生下來。”
“你不相信這是別人的孩子?”純白問,問得輕聲,沒心沒肺。
“無所謂,不管是誰的孩子,我都要你生下來。”景辰祖早在心裡篤定了些事情,他無所謂的說。
純白深吸一口涼氣,她有點懷疑,景辰祖,究竟有沒有聽清她說什麼。她說,她也有跟別的男人發生關係了!肚子裡的種其實是別人的,他竟然都不介意?
“既然這樣,那你就沒必要跟樑琪思解除婚約了!”純白撇過頭,“我只是一個小插曲而已,犯不着你們爲了我而解除婚約。”
毫不放過她臉上的一絲一點的變化,將她的僵硬收進眼底,嘴角微微勾了勾,景辰祖不動聲色的道,“我記得我也沒說過,和她解除婚約完全是爲了你吧?”
他笑,“小奴隸,你還是太過高估了你在我心裡的位置了!和琪思解除婚約,這完全是爲了保護她。畢竟我是一個集團的總裁,在某些事情上,做事難免雷厲了些。而做我景辰祖的女人,總會莫名其妙的招惹上一些麻煩,我不想她受傷,所以才選擇了救你。”
頓了頓,他又邪魅勾脣,“原因也很簡單,因爲你幾乎已經是觀衆所認爲,那個搶別人丈夫的第三者。我只要表現得多愛你一點,那麼琪思受的危險就越小,而所有的危險,將會轉移到你的身上。如果你死的話,我又要轉移別的目標,相對來說一切又要重新開始,很麻煩。所以,對我來說,你暫時的利用價值,很大。”
“……”果然,他也是有目的,所以才救她的。
純白心裡竟開始忍不住自嘲了!之前在電梯裡,她竟然還傻傻的選擇相信了他的話,她居然……居然還差點心動。呵……尤純白,爲什麼你總是這麼天真?
“怎麼樣?這場你接近我,我利用你的局勢,是不是很公平?”
“嗯!很公平!”純白回過頭,睨着景辰祖,笑得不在意,“既然這樣的話,那麼我們就是誰也不欠誰的了!你也可以繼續利用我,我只需要還呆在你身邊就好。”
“那你就要記得了!在我沒打算放過你之前,你別想着離開。”
“在我沒完成我的任務之前,你也別想甩開我。”
“就這麼定了!——既然我們都達到共識了,那就先這樣,你還是趕緊養好身子,否則,死在了醫院,我可是不會管了!”景辰祖說完,就要出去。
眯了眯眸,純白鎮靜說道,“你從來沒問過我,究竟是誰派我來的,你就那麼自信?”
他止住腳步,背對着純白,在她看不見的俊臉上,他勾起一抹魅惑笑意,“那又有什麼關係?我到還真的期待,那個派你來的人,究竟給了你什麼任務。”
“不問,你會後悔的!”
“那又如何?難道你說你會告訴我?然後讓我帶人去剿滅他?抱歉了,這種替他人做嫁衣的事,我幹不來。”說完後,他打開門,踱步而出。
純白闔下眸子,腦海中是:景辰祖,既然你我都是各自利用,那麼我也會看清這場局勢,我究竟是站在什麼方位的。
明明只是想她心安理得的在他身邊,所以他才說出那些話,雖然這樣的目的達到了,他卻不覺得快樂。她說,那個孩子是別人的,他不信,因爲她自己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太過掩飾,所以他輕易的就看出了她在說謊。
如果兩個人真的不能好好相處的人,這樣也不失爲一個好的辦法,至少,她是心安理得的呆在他身邊,他也是名正言順的讓她呆在身邊。
貝貝看到景辰祖出來了,便起身,走了過去。他扯了扯沉浸在自己思想世界的景辰祖的衣角,道,“大老公,你在想什麼?”
她看得出,他有心事。
景辰祖回過神,垂眸望了望小小的貝貝,抱起她,“沒事。”
“哦!”貝貝漸漸垂下眼眸,有時候,不問,纔是最理智的選擇,雖然她還小,可懂的東西,卻不少。
景辰錫也站起身,眼角不經意瞟過景辰祖,然後朝病房內走去。雖然不懂他們究竟說了什麼,也有點好奇他們說了什麼,但是,他是不會去問景辰祖的。
打開房門,然後又關上,景辰錫踱着小心的步子,一點一點靠近正在思索中的純白,看得出,她似乎也是有什麼心事!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怎麼兩個人都是這副表情?
“你在做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了?”倏然,純白忽然說道,她扭頭望向景辰錫,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就想笑。
“我哪有做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了?”見純白已經回過神,景辰錫也堂堂正正的走了過來,“明明就是你自己在想什麼事情想得入神好不好?!”
他到椅子上坐好,純白瞟了瞟他一眼,不理。景辰錫卻不依不饒,他的手戳了戳純白的手臂,“喂,你們究竟聊了些什麼啊?”
“你覺得我會說嗎?”她反問。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會說。”景辰錫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拍拍胸脯道,“放心啦,告訴我,我絕對幫你保密,說不定還能幫你解決些你認爲困難的事情!”
純白白了他一眼,“算了吧!就你這智商,能想的問題,那都不叫問題。”
“喂,你有必要這麼打擊人麼?”景辰錫恨恨的瞪着她,“我是爲你好,你還不領情!我還真他媽的喜歡自作多情了!”
純白很不給面子,繼續諷刺,“你一直都很自作多情好嘛?!”
“……”景辰錫啞然,嘴角不停抽.搐,爲什麼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懂讓一讓?或者,嘴下留情一點?
須臾,純白道,“喂,我要睡覺了!”
“我又不是不讓你睡!”景辰錫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似乎很記仇呢!
“你在這裡我怎麼睡?”純白手揮了揮,“你趕緊走,我要睡覺!”
“不走!”景辰錫道,“我現在是在追你,當然得在旁邊看着你入睡了!萬一你要是什麼時候醒來想我了,我卻不在那怎麼辦?所以我一定得時刻呆在你身邊,你在哪,我就在哪。”
“景辰錫,你煩不煩。”純白沒耐心的道,“你說你追我,不就是想讓我不能破壞樑琪思的幸福嗎?你放一千一萬個心好了!我絕對對他們的感情世界沒興趣,景辰祖和樑琪思不是那麼相愛嗎?怎麼可能會因爲我這個小角色而破裂?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和景辰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根本就不會在一起,所以你別再操這種沒必要的心好嘛?你不煩,我都快煩死了!讓我安靜點。”
純白的這一席話,正好落入抱着貝貝站在門口的景辰祖的耳中,他斂了斂眸,不動。
貝貝不安的看了看景辰祖的臉,小小的眉頭糾結在一起。都怪她,她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說她要來看這個女人的,這個女人,真是讓她太失望了!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公衆的說出這一番話,難道她真的看不出,其實大老公對她是有感覺的嗎?還是說,她其實是故意說出着一席話的?
“你說的是真的?”景辰錫不確定的試探問。
“廢話,想都知道是真的了!”純白霍然道,“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既然放心了,那就別再來打擾我了,我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真快被你們弄瘋了!”
本以爲景辰錫會真的就這麼放棄了,誰知他竟說,“不,我還是不走!”
“……”
“誰知道你說的話真是的還是假的?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你的話,我不會完全相信的,所以,我還是會一直都在你身邊,你也別想甩掉我了!因爲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
好吧!她敗了!純白猛然扯過被單,一把蓋在自己頭上,聲音透過被單傳了出來,“隨便你隨便你,你愛怎樣就怎樣,我他媽沒時間理你,簡直就是一羣瘋子。”
純白看不見的面容,是景辰錫那突然失笑的,邪妄的魅臉。突然發現,她還真的蠻可愛的嘛!
門口的景辰祖,沒有說什麼,抱着貝貝,轉身而去。旁邊跟着的,是陰霾沉靜的伏夜,他行同幽靈,不帶任何聲音的徘徊在別人的身邊,如同一個鬼魅。